叶痕不说话,只是眸光含笑看着她。
百里长歌脸颊顷刻间就像火烧了一样迅速别开眼。
“我们似乎好久没有……”
“这周围可全部是皇上的人呢!”知道他想说什么,百里长歌出声打断。
“你以为我在说什么?”叶痕扬眉走近她,伸手捋了捋她耳际的发丝。
“我还以为……唔……”百里长歌刚抬起头来,冷不防唇瓣就被堵上,她大气不敢出,因为雍和殿四周都有皇帝身边的隐卫,此处虽然有假山遮挡,但保不准她发出声音就会被那些隐卫所察觉。
叶痕似乎不知餍足,撬开她的贝齿攻城略地。
算下来,他们从滁州回来以后就没有这般亲密过,叶痕像头饥饿已久的猛兽,狠狠汲取她唇齿间的芬芳。
直到百里长歌险些窒息,他才肯放开她。
“你简直是……”百里长歌伸手抚着胸口喘气,蹙眉小声道:“你到底有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地方?”
“皇宫雍和殿。”叶痕扬眉,轻轻抱住她,温声道:“我只是想你了。”
这句话,百里长歌听得心里一刺。
两人明明天天都有见面,却因那一旨婚约束缚住各自的行为。
连小小的一个吻,都这般难得。
她依偎在他怀里,轻声道:“目前的局势对我们两人很不利呢,梁帝在朝露殿上找了个借口和宁贵妃一起拂袖走人将这个烂摊子扔给皇后,皇后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她不赞成我嫁入东宫,但也绝对不会允许我们俩在一起的。”
叶痕安抚她,“眼下时机还不成熟,等时机一到,我一定会让天下人看着我风风光光将你娶进门。”
“你所谓的时机是什么意思?”百里长歌觉得有时候她很了解叶痕,就如同他们二人心灵相通,很多时候不谋而合的那些心思。但有的时候,她又觉得自己从来没看懂过叶痕,撇去他的过去不说,就目前来看,她完全不懂他的下一步棋下在哪里,意欲何为。
叶痕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弯唇道:“你只要相信一句话,无论我做什么,为风凌军报仇都只会是其次,让你光明正大嫁进晋王府才是我的目标。”
百里长歌没有再说什么,毕竟她自己承诺过会相信他的。
由于男女有别,为了避嫌,梁帝便让人把百里长歌的房间安排得离叶痕元光浩他们的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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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百里长歌起了个大早,来到中庭时看到叶痕早已在前殿等候,她赶紧走过去,“是不是等很久了?”
“没有,我也才刚来。”叶痕说着,递了一碗热乎乎的粥给她,“先把这个喝了,免得你待会儿做事没精神。”
百里长歌看了一眼,是山药莲子粥,她挑了挑眉,“这个该不会是你自己弄的吧?”
“可不是吗?”元光浩从外面进来,笑道:“王爷一大早就起来让我们帮忙劈柴烧火,就为了给大小姐你煲粥呢!”
雍和殿平时是空殿,厨房里自然什么都没有,叶痕为了煲一碗粥,竟然把元光浩和他手下的仵作都给叫来帮忙,想必这碗粥弄得极辛苦。
百里长歌看了看叶痕,他面上看不出倦色,叶痕昨夜是跟自己差不多时辰睡觉的,今天早上这么一折腾,想必根本就没有睡了多久吧?
“你是什么时候起床的?”百里长歌也不管元光浩和仵作在场,直接问叶痕。
“先把粥喝了,待会儿出门我慢慢告诉你。”叶痕眉宇间满是宠溺的柔情。
百里长歌点点头,接过碗一小口一小口的喝,每一口都充斥着前所未有的甜蜜。
叶痕一直坐在旁边默默含笑注视着她。
一碗粥喝完,几人这才起身去往映月宫。
半途的时候,百里长歌和叶痕先去了栖霞宫看花颜。
一夜的休憩,花颜的精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见到叶痕前来,她赶紧起身想要行礼,百里长歌动作迅速先走过去扶住她,轻声道:“你还未痊愈,还是先躺在榻上休息的好。”
花颜重新躺回小榻上。
百里长歌拿出一早准备好的纸笔,边问边记录。
“你当时听到魏海的惊叫声是立即就开门走进去了吗?”
“没有。”花颜摇摇头,“奴婢当时吓坏了,过了好久才敢进去的。”
百里长歌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眼睛,“既然映月宫已经传出了闹鬼的流言,为什么你在听到了那样的叫声之后还敢再回去开门?”
花颜支支吾吾,“奴婢……奴婢听出了魏公公的声音。”
百里长歌眸光动了动,与一直站在旁边的叶痕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那你进门之后看到了什么?”百里长歌问,“比如有没有见到镜子之类的东西?”
“没有。”花颜拼命摇头。
“桌子上的蜡烛可是你点燃的?”
“奴婢进去的时候就已经点燃了。”花颜回忆道。
百里长歌扬眉,“你之前说你在锁门之前将所有的前殿后殿偏殿都检查了一遍,如此,便说明当时那根蜡烛还没有被点燃,然而你出来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主殿内就传来魏海的惊叫声,而这个时候蜡烛是点燃的,你是想告诉我,在这一刻钟的时间内,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冲破你的两道锁进去将蜡烛点燃是吗?”
花颜小脸一白,慌忙道:“百里推官明鉴,奴婢真的没有碰过那根蜡烛。”
百里长歌再次挑眉,“你不说实话也没关系,反正我早晚会查出事情的真相,但你昨夜这个病恐怕就真的没法治了。”
花颜骇然一惊,立即从小榻上爬下来跪在百里长歌面前,哭诉道:“那支蜡烛的确是奴婢点的,我之前在打扫的时候就知道那里有一只蜡烛,听到魏公公的声音后,奴婢点着灯笼进去找到蜡烛就将它点燃了,可是奴婢只做了这一件事,并没有杀人,请大人明鉴!”
“我相信你。”百里长歌瞥见花颜带着一条浅蓝色的编织手链,上面有一部分是红色,她眼睛一眯,“花颜,把你的手链取下来给我看看。”
花颜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将手链取了下来。
百里长歌接过放在手心仔细端详了片刻,突然问她,“你的手链上面怎么会有朱砂粉?”
花颜一脸茫然,凑过去一看,随即道:“是昨日奴婢去往映月宫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端着半碟朱砂的宫女,可能是那个时候粘上去的吧!”
“你可还记得那个宫女长什么样?”百里长歌问道。
“不记得了。”花颜道:“那宫女走得很急,还没等我道歉完她就急匆匆去了,我没有看清她长什么样子。”
“那她去的是哪一个宫?”百里长歌想着朱砂这种东西并不能乱用,在这后宫之中一天之内顶多能有一两个人会去内务府取。
意料之中的,花颜的回答还是摇头。
叶痕忽然道:“待会儿我让人去内务府查一查便知昨日是谁去取了朱砂。”
百里长歌点点头,目光又看向花颜,“你确定你进去的时候真的没有看到镜子之类的吗?”
“没有。”花颜道:“除了魏公公的尸体,奴婢什么也没看见。”
“那个朱砂有什么用吗?”出了栖霞宫暖阁,叶痕问她。
“大大的有用。”百里长歌道:“花颜是无辜的,有人借她成功将朱砂带进了映月宫。”
“我不是太懂。”叶痕略微疑惑。
“后面再跟你解释。”百里长歌此时脑子里一团乱麻,许多线索不知道该从何理起。
依旧走过那座假山,叶痕注意到昨晚放在这里的那两只乌龟已经不见了。
他脑子里灵光一闪,拉着百里长歌就往外跑。
百里长歌一懵,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便蹙眉道:“叶痕,现在办正事儿呢,可不是你发疯的时候。”
“我没有发疯。”叶痕道:“我带你去做一个实验。”
百里长歌眸光一动,立即问:“什么实验?”
“一个与铜镜有关的实验。”叶痕头也不回,拉着她跑得飞快,片刻的功夫就回到雍和殿。
元光浩和仵作还在映月宫没有回来,叶痕只好吩咐隐在暗中的风弄,“你去给我捉两只乌龟来,另外,再帮我准备这些东西:青竹一段,刚洗过的头发一辔,蛤蟆油一瓶,毛笔一支,滑石粉,陈醋,水银每样准备一点。”
“属下这就去办。”风弄迅速闪身没了影儿。
百里长歌不解,“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我待会儿要做一个对你非常有帮助的实验。”叶痕柔声道:“但在这之前,我想我们是时候去一趟龙章宫请教父皇关于那只鬼的事了。”
“这么早就去,你不怕他发怒吗?”百里长歌担忧道。
“我怕再晚你就找不到证据了。”叶痕眸光一闪,那里面夹杂着非常复杂的神色。
百里长歌只顾着想叶痕的用意,并没有发现他方才那一闪而过的神情。
不等她反应,叶痕已经拉着她一路来到龙章宫外。
魏海死了,新晋升上来的太监名叫薛章,见到晋王殿下,知晓他们是来办案的,也不敢多加阻拦,直接带着他们来到皇帝的寝宫。
梁帝下了朝之后一直留在寝宫休息,听到薛章的禀报,微微蹙了下眉头,沉声道:“让他们俩进来。”
不多时,叶痕和百里长歌进了内殿。
梁帝已经起身在龙座上坐好,看着二人的脸色沉黑,明显是还没从昨夜的宫宴上缓过神来,“你们来做什么?”
“儿臣斗胆,想请问父皇关于映月宫的事。”叶痕淡淡开口。
“大胆!”梁帝立即勃然大怒,“这件案子朕已经交给了大理寺,何以你二人竟敢查到朕头上来?”
“皇上息怒!”百里长歌跪在地上垂着头低声道:“微臣只是想查清楚闹鬼之事,还大家一个真相而已。”
“你说的轻松!”梁帝似笑非笑地看着百里长歌,脸上嘲讽之意尽显,“你所谓的还所有人一个真相便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来朕身上找证据吗?”
“毕竟所谓的那只鬼只有父皇您一人见到过。”叶痕面无表情,只是在平静地陈述着一件事情,“如果父皇您不愿意说,那么请恕儿臣与百里推官无法继续调查此案。”
“老十五,你这是在威胁朕吗?”梁帝指着叶痕,脸上肌肉抽搐,“好,好,真是朕的好儿子,昨夜才将了朕一军,今日就趁胜追击,这是打算将朕往死路上逼吗?反了!你简直是反了!”
“儿臣不敢。”叶痕安静道:“儿臣所做的这一切只不过是想为父皇分忧而已。”
“分忧?”梁帝冷笑,“朕如今还能活在这里跟你说话,还得感谢你手下留情了,你这分忧的手段实在让朕享受不起。”
“鬼只存在于人的心中。”叶痕仿佛没听见梁帝的话,突然说了句,“父皇心中在惧怕谁,又是为谁而建无名祠,只有你自己知道。但儿臣能告诉你一件事,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鬼,那都是心中有鬼的人说出来蒙蔽世人的谎话。”
“放肆!”梁帝怒极,冲外面大喊,“来人呐,将晋王轰出去,朕不想再看见他!”
这句话,让一直低垂着头的百里长歌不解地皱了眉。
印象中,梁帝每次见到叶痕都没有什么好脸色,每一次都会气得恨不能将他挫骨扬灰,但实际上从来没有哪一次是真正处罚了叶痕的,比如刚才这一幕,叶痕的那些话的确是大逆不道了,但梁帝仅仅是让人将他轰出去,并无实质性惩罚。
难道真如同她猜想的那般,叶痕手里有什么筹码,这个筹码便是梁帝不敢动他的原因?
会是叶痕手中的那股暗势力吗?百里长歌想着这世上究竟还有什么东西如此有威慑力,竟然让一代君王这样无措?
“长歌,我们走!”不等守候在外面的御林军进来,叶痕俯身将百里长歌扶起来,脚步一抬就往外面走。
“你是不是每次和梁帝见面都会吵成这个样子?”出了龙章宫,百里长歌顿住脚步问他。
“如你所言,也如你所见。”叶痕勉强地挤出一丝笑,“我这个儿子是最让他不省心的,因为每一次见面都会发生分歧。”
百里长歌没有继续问叶痕梁帝为什么从来不处罚他,只默然了片刻后抬起头看着叶痕脸上的笑,她突然伸出两手将他的嘴角往下拉,咕哝道:“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这样笑,你不难受,我看着怪难受的,你要是难受就向我倾诉,我保证一句话也不插,做你最好的听众。”
“从小到大,我已经习惯了。”叶痕保持着面上温润的笑容,语气颇淡,“反正他又不会真的杀了我,我干嘛要难过?”
“唉……”百里长歌低叹一声,“下辈子投胎的时候你还是不要选择皇家了,身份尊贵是真的,可这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选个普普通通的平民平平淡淡自由自在的过完一辈子也挺好的。”
“下辈子……”叶痕听到这句话,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突然伸出两手轻轻按住百里长歌的双肩,目光认认真真凝视着她,“下辈子你记不得我怎么办?”
“你记得我就行了啊。”百里长歌噗嗤一笑,觉得这句话从尊贵潋滟的晋王殿下嘴里说出来幼稚到不行。
“如此没有把握的事,爷才不干!”叶痕松开她,二人继续往前走。
“这个问题可是你自己问的。”百里长歌无奈,“我只能说这么回答。”
“我要你许我今生。”叶痕看着她认真道:“百里长歌,我不祈求你这一世有多喜欢我多爱我,但我希望你能把你全部的信任交给我。”
百里长歌一怔,疑惑地看向他,“好端端地说这些做什么?”
叶痕恍若未闻,继续道:“你相不相信我?”
“相信啊!”百里长歌喃喃回答。
“那你敢不敢保证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会永远相信我?”叶痕又问。
百里长歌听得迷迷糊糊的,她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你今天吃错药了吧!”
叶痕只是安静地看着她不说话。
百里长歌受不了这阵仗,撇开眼赶紧道:“好好好,我答应你,无论将来发生了什么,我都会永远相信你。”
她觉得叶痕有些杞人忧天,两个人都在一起了,偶尔闹闹小情绪很正常,但终归不会严重到质疑对方那一步,她怎么可能不相信他呢?
叶痕听她如此回答,眸光动了动,终归是露出了一丝愉悦的笑容。
今日去龙章宫算是一无所获。
百里长歌跟着叶痕回到雍和殿,风弄已经将叶痕吩咐的东西配齐了。
“王爷要现在进行试验吗?”百里长歌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能蹲在地上逗弄那两只乌龟。
叶痕轻轻嗯了一声,还没开始行动,元光浩已经急匆匆冲进来,嘴里大喊,“王爷不好了,昨晚提到的那个彤史女官死了。”
百里长歌豁然站起身忙问,“怎么回事儿?”
“我也不知道。”元光浩摇摇头,“刚才在映月宫,我让人重新下了一次排水道,然后那人从昨夜说到的出口出去的时候就见到彤史女官死在她自己的院子里,仵作验了尸,死亡时间大概是昨夜戌时到亥时之间。”
“快带我们去看看。”叶痕吩咐风弄将东西收起来,和百里长歌一起跟着元光浩迅速出了门直奔彤史女官的住处。
彤史女官负责记录皇帝与妃子的各种起居状况,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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