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成,你丫的倒底是不是CCNA?这是什么乱七八糟部署图哈?你以为这只是个Web?随便整整就拿来糊弄我?”“那你来做好了,还叫我干嘛?”“费话,我要是CCNA我还叫你哈?钱,你要不要?”“马上马上,现在就改,大哥,我这就去改。”“羊总!”“哎,庭工有何吩咐?”“编程组都准备开工了,那边测试组的测试大纲怎么还没给我?”“快了。”“快个毛,慢了!他们已经整整慢了两拍,靠,今晚的宵夜他们请!”“何必呢,都还是学生,要求不要太高嘛。”“钱,你要不要?”“……庭工,我错了……”
“庭工,我真的错了。”肖杨喊起来,踩熄烟头,“他*,别忘了老子可是电信工程正牌学士。”说罢随便扯住一条数据线,倏地灵光一闪,兴奋起来。他一眼瞅见一部不同寻常的交换机,所有的数据交换设备中,它是唯一的德国货,莫非?对,就是它。循着线路望去……肖杨鼓起勇气,指一指某处,“陆师傅,拆了它,就是它!咱不跟小日本耗了,拆回去,出问题我负责。”
已由不得陆为明再三权衡,时间只剩下42秒。陆为明迅速凑上前,断开电路,橇掉信号控制芯片,开始拆卸众多存储单元中的一部份。
(六)
蒋云终于做出决定,他必须阻止野谷知子越过那个小山包,因为那里已经超出部署在外围的战友们的最大搜索范围。
带微声管的5。8mm口径88U半自动狙击步枪发出轻微的声响,子弹悄无声息从隐蔽点疾射而出,准确地咬住野谷知子的大腿上。
当“白狐”在高倍望远镜的幽蓝色视野内应声倒下时,李杨已经预示到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他扑到蒋云的身上。
枪响了,来自彼得罗手中的12。7mm口径巴雷特狙击步枪,急旋而来的弹头硬生生打断李杨的半个肩膀。
蒋云经李杨的这一扑,头部挪开了位置,弹头激起的泥士狠狠弹到他的脸上,连同带着人体温度的粘液。他知道李杨接了这颗本属于自己的子弹,他没有时间悲痛,更没有时间确认李杨是否还残息尚存。他现在必须且唯一能做的是,在那支非自动大口径狙击枪换子弹上膛之前,击毙它的主人。
88U狙击枪射出第二颗子弹。结果毫无悬念:
王牌狙击枪对决,一颗子弹就能决定胜负与生死。李杨以生命的代价为蒋云创造了射出第二颗子弹的机会。一命抵一命,这是个残酷的选择。
蒋云没有落下一滴眼泪,因为,李杨的鲜血已经淹没了他的视线;因为,狙击手射向敌人的子弹就是为战友流下的眼泪。
(七)
搜索中的突击队员发现了那个只传来一声枪响的战场。
战斗终于结束。
此役,突击队共击毙日本籍特工11名,俄罗斯籍雇拥兵1名;失去行动力的“白狐”,日本驻缅北特工组织头目…野谷知子被俘;农克祥的得力干将,云南省S市籍跨国武装分分子—罗中侥幸逃脱,下落不明。
白色建筑连同一窝孤魂怨鬼一起在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从地球上消失了,它标志着盘据在缅北的“丛林之狐”的覆灭。
在战友们的默许下,蒋云亲手掘了一个坑,埋葬了那名曾经打爆李建国中校头颅、射杀过多名中国战士的前苏军狙击手彼得罗。他平静地埋葬了这名曾经的劲敌,削了一块简易的木碑,用中文刻上“狙击手之墓”几个字,插在坟头上。
每一名军人死后,既不会进入天堂,也不会堕入地狱,他们不论国界,不论信仰,不论功绩,在履行了职责走完了生命之路后,会最终回到亲人的身边。彼得罗到了一个属于自己和妻子的世界,见到他深爱着的妻子,在那里,他们幸福地永远生活一起。
在死亡面前,任何仇恨都是徒劳而苍白的。
死者此去,恩仇已逝。
地平线上,晨曦升起。蒋云抱起李杨,踩过冰冷的泥士,向温暖的东方走去。
亲爱的战友,我的兄弟。回家吧。
第六卷街头仓鼠
第01章英雄的女人
(一)
日本经济新闻:“东京时间7月26日12时,一架从横须贺起飞的私人飞机在四国岛南侧海域坠落,机上驾驶员兼唯一的乘客野谷知子至今下落不明,海上保安厅的搜救行动仍在进行中。野谷知子现年36岁,女性,未婚,是野谷财团第四合法继承人,东京大学法学硕士,生前曾负责财团在中国、缅甸、泰国等国家的投资项目。”
联合早报:“自上周起,中国援助缅甸建立边境监控系统的项目工程进入实质性阶段,中缅两国高级官员在缅北重镇那曼会晤,进一步磋商关于加强对工程实施的安全保障等相关问题。据悉,经中国军方知情人士透露,曾有一支中国工程队在深山中进行勘测时遭到了不明地方武装的袭击,造成多人伤亡……”
CNN新闻:“东京时间7月28日凌晨,中国一艘科考船在春晓油田东测一百余海里处与日本海上保安厅巡逻艇发生对峙,两船一度接触时双方船员发生了激烈的身体冲突,日本海上保安厅巡逻艇被迫撤离,日本海上自卫队派出由4级驱逐舰、4舰护卫舰组成的应急编队赶赴冲突海域拦截中方船只。中国海军也先后出动了2舰驱逐舰、2艘护卫舰及多达十余架次的战斗轰炸机。在双方军舰进行长达13小时的对峙之后,日本船只主动后撤二百海里,中国军舰随后也撤离,原因不明。据悉,对峙期间,中国数艘核攻击潜艇忽然从基地港口消失。”
(二)
2008年8月1日,“八一”建军节。云南昆明,某林业高校体育馆报告厅。
这里正举行“‘处突’英雄模范报告会”,对于作为巡回报告会最后一站承办方的该高校而言,这是一场特殊的英模报告会,因为最后作报告的是该校电信工程07届毕业生,在某处突行动中荣立一等功并破格连升两级的陆军军官,他的名字叫肖杨。
早在报告会在全国各地巡回举行的时候起,肖杨这个名字就成为各大媒体,包括电视、电台、报纸及新闻网站争先报告的对象。
一年前,这位毕业于普通高校的电信技术尖子放弃了诸多待遇优越的工作机会,毅然参军入伍,到条件艰苦的南疆边防部队里服役。在部队里,肖杨是个多面手,做过技术员、宣传干事,多次超额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不久前,他作为某特种分队成员之一参于了某处突行动,行动中他既然是技术员又是战斗员。在一次配合主力部队行动的阻击任务中,由于客观情况突变,分队陷入了困境,作为非战斗人员的肖杨凭借顽强的意志力与过硬的战斗素质同战友并肩作战,多次打退数倍于己的敌人的疯狂进攻,直至战斗到只剩下他最后一个人,为主力部队围歼该敌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尔后他孤身突出重围,在环境恶劣、情况恶劣的原始森林中辗转数日,终于与部队会合。刚刚从死神手中脱离的他主动放弃了休整的机会,当即加入正执行某秘密潜入侦察任务的某单位,并再次凭借优秀的业务能力立下了卓著的功劳。签于其异常出现的表现、卓著的战功,上级授予他个人一等功,并破格连晋两级。
单凭连晋两级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一切。
建国近六十年来,军人跳级晋升的例子是很罕见的。
当24岁的肖杨走到演讲台前致于庄重的军礼时,全场肃静了。女生们没有因肖杨的帅气逼人而尖叫,摄影师们都不约而同地忘记了拍照,一向散漫的学校保安停止了闲聊,手机响时主人忘记了接听,人们甚至忘记了鼓掌致意。
人们都知道,这位英模是某次残酷的战斗中唯一的幸存者,他是代表着四十几名牺牲的战友出现的,他代表着无数普普通通的活着的和牺牲的都同样忠诚的钢铁卫士。
时间忽然变得不可度量,空间界限恍惚变得模糊。
人们默默地倾听,默默地注视。
当国歌奏响,结束报告的肖杨满怀泪水地面对国旗敬礼时,人们才翻然醒悟。骤起的掌声淹没了掌声之外所有的声音。
每一个人都真切地意识到自己生活在一个何等安全、何等幸福的世界,因为忠诚可爱的人民子弟兵在护卫着这个国度的安定、繁荣与幸福。
没有人知道,这场刚刚结束的报告会持续了多久。
没有人知道,肖杨是何时走下这个演讲台消失在视野中的。
没有人知道,已有多少忠诚的人民卫士远离这个世界,又有多少忠诚的人民卫士还在战斗。
只有共和国知道,只有历史铭记。
(三)
秦琴远远地就能认出,那个扛着一杠三星、坏坏地笑的军官就是她朝思暮想的男人。她扑到了他的怀中,埋头嘤嘤哽咽起来,小手死死掐住他的脸颊。
“又油又糙,哼,没用我寄给你的‘兰蔻’!”
“傻丫头,命都快没了,还顾得上脸蛋哈,你以为是你哈?”
“净胡说,不许说不吉利的话!”秦琴嘟起嘴嗔怪道。
肖杨早已安捺不住,堵上她的嘴便啃起来,他顾不得这个世界是否还有其它人,他只知道自己是这个女人的男人。他从未如此强烈地感受到,他深爱着这个傻傻等候的小女人。
“你穿着军服呢,在大街上。”怀中的依人小鸟将头埋得更低,提醒他。
肖杨慌忙探出头,目视车水马龙、人流涌动的街市。汽车喇叭声划破昆明八月里忽然阴沉的天空,响彻在耳力所及之处,暖暖地包围着仿佛刚从某个遥远星球归来的星际旅者,他真真切切地意识道:这是我的家园,不再有狐独的世界。
“呀,快跑!”秦琴拉住他的手,娇叫着便往绿黄灯准备切换的十字路口跑去。当如坠雾中的肖杨站在马路另一头,并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身边那个正得意地伸出舌头的人儿时。秦琴指了指那一头,循着望去,隔着川流不息,马路对面四名头戴白色钢盔肩扛纠察肩章的士兵正往这边呼着什么。
秦琴弯下腰作出侧耳倾听的样子,喊道:“喂,你们说什么?我听不见!什么?听不见,大声点!唉,听不见耶,我们走了。”
说罢便拉着已经冒了一身冷汗正不知所措的肖杨拐进另一条街道。
“哼,下次看你还敢嚣张!”
“呵呵,刚从报告会现场出来,还没来得及换便装。幸好,没被逮着。嘎…。。嘎嘎嘎。”
“饿了?”
“是呃,吃什么?”
“我打个电话叫我老大,她现在也在昆明呢。吃完饭一起去酒吧吧。”
“谁?”
“傻了?付立慧啊。”
“哦……哦好嘛。”
“什么表情嘛!”
“没事没事,多了个电灯泡,不情愿而已。”
肖杨不安地说道,他害怕在这个时候见到付立慧,因为他突然想到了庭车常。
(四)
“羊帅哥,什么时候回部队呀?”付立慧一手搂住秦琴,一手扬起叉子问被搁到一旁发着郁闷的肖杨。
“我天天在昆明陪琴琴。”肖杨恶狠狠地说,用仇视的目光看着霸占了秦琴的付立慧。
付立慧眨一眨眼,继续戏谑道:“哟,肖大上尉要光逃兵呢,不回部队了。”
肖杨故作可怜状,幽幽说道:“唉,又把我调来调去,调到哪不好,偏偏调来军里。”
“活该!”付立慧并不明白“军里”指的是什么,顺势诅咒道。
“那你以后在哪工作呀?”秦琴托着腮问道。
“金昌路那边啊。”
“啊?”
“费话,14……呃,我现在的单位就在市区,哈哈,你瞎得意吧。”
肖杨一把夺过秦琴,又啃一口,他刚换上便服,便放肆起来。秦琴温柔地扳开肖杨的头,幸福地说道:“明天我就把蒙自的工作辞了,来昆明陪你嗬。”
“好呢,好呢。我有朋友在昆明开公司,安排你不成问题。”肖杨洋洋得意地调头冲付立慧说道:“是不是?付大姐?”
“不是!我很老吗?大叔!”付立慧扬起酒瓶威胁道。
秦琴啊呀呀叫着,抱住肖杨的头,保护她亲爱的男友。嗅着爱人的体香,肖杨陶醉了,然而,很快从心底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滋味。他再次观察付立慧的神情,不知道如何才能将一个残酷的事实付诸于言语。
秦琴软声细语地在肖杨的耳朵说道:“付姐姐要结婚了呢,你别欺负人家,人家老公很高大哦,可以一手拎起两个你呢。不许欺负付姐姐哦?”
半支烟悄然坠地。
秦琴敏感地发现他的异常举动,问道:“怎么了,老公?”
肖杨在秦琴的脸蛋上轻轻吻了一下,幸福地端详着同样幸福的爱人。良久,他恢复了往日的调侃语调,向付立慧祝贺道:“恭喜啊,你终于嫁出去了。”
“什么话嘛,追求付姐姐的人有一个军呢,什么叫终于嫁出去了?哼!她嫁人,你很可惜是不是?”秦琴故作生气地说。
“其实早就应该如此,对谁都好。终于嫁人了。”肖杨说道。
“这样啊。”秦琴酸溜溜地敷衍道,平静地离开了肖杨的怀抱。她满怀敌意地瞄了付立慧一眼,心里想道:原来他们俩早已搞上了,我还蒙在鼓里。
一向精明的肖杨并没有意识到他的话已经引起了一场误会,他拿起酒杯,恳切地敬向付立慧,“什么时候结婚?我一定到。我真诚地祝福你。”
酒杯咣当坠地。秦琴甩开肖杨,不留下一丝言语,跑出酒吧。肖杨傻了,他怎么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付立慧也生气了:“你到底怎么回事?脑子短路了?说这些没头没脑,让每一个女人都会乱想的话!”
肖杨恍然醒悟,顾不得解释,离开座位去追赶秦琴。酒吧外下着雨,八月里的昆明被淋得湿透,淋得冰凉,车子扫过排水不良的街道,扬起一阵又一阵带着大地体温的水,齐刷刷落在恬静的城市掌心。
“亲爱的,刚才那些话,本应该是庭车常说的。但是他不可能在此时此刻说出来。所以我代他说了。”肖杨紧紧抱住秦琴,不由得她再挣扎,因为他们俩本来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秦琴是聪明的,她突然发现自己很傻。她软软地缩进肖杨的怀里,帖紧他的胸膛,“对不起,我好笨,我误会啦。原来你在替庭车常说他会说的话?对吗?”
肖杨置之一笑,抚着秦琴的脸,想了一会,问道:“付立慧的未婚夫很好吗?”
“是她上司,对她很好。追了好久呢,每天都送她上下班,经常陪她上街买衣服,经常……真的很好。”
“所以,我们都应该真诚地祝福她。”
“嗯,她会幸福的。老公,你在想庭车常对吗?”
“他是个真正的男人。但是,他不是一个能给爱他的人带来幸福的好男人,至少现在他做不到。”
“他是好人。”
“琴琴,你知道吗?之前,我一直和庭车常在一起,一起战斗。”
“……他不是在福建?”
“上个月就调到昆明这个单位了,就是我现在所在的单位。但是他甚至从未在这里工作过,他一直在一个遥远的、随时都会面临着死神招唤的地方执行着重要的任务,他不能向亲人透露丝毫有关的消息。琴琴,你听我说,不要问太多。后来,我也参加了这个任务。任务完成得很圆满,我也立了功,但是,你知道吗?他作为这个任务的指挥官,却无法站在报告会上,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他再一次消失在这些荣誉之外。”
“为什么?”
“他犯了错。”肖杨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愤愤地说道:“武器装备遗弃罪,被判入狱一年。”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