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二七独立战队将在十八小时之后离开现在位置,前往区域三六五,在此之前,务必完成各项出击准备。另外,将有二个太空战斗机队支援本舰,预计二○○○抵达,并于二一○○召开战斗机队的协同作战会议。完毕!”
大伙儿露出不太愉快的表情。
“这又是在搞什么鬼?负责训练菜鸟吗?飞马Jr·是登陆舰,不是航空母舰呀!”
小林·隼人中尉代表众人提出抗议。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布莱德登上高台上的舰长椅,一面检查舰内通讯一面说下去:
“还有,他们不是菜鸟,他们是马可贝里少校麾下的第二○三战队,是历战的勇士。”
“那么,我们只是掩护他们用的烟幕啰?”
“或许,参谋本部认为咱们很方便、好用吧……?”
“像工具那样!?”
阿姆罗说。
“嗯嗯。”
凯愤愤的跺了一脚:
“真是不把咱们当人嘛!”
“将军到底有什么打算啊?”
“先锋,我们是舰队的先锋。他想把我们当成突击吉翁本土的矛头吧!”
阿姆罗数着天花板萤幕上的友军舰艇,这么说道。单就数量而言,外行人可能会觉得用这支军力突破阿·巴瓦·库防线、逼近吉翁本土并非难事。
“作战代号是什么呢?”
莎拉士官仰头问布莱德。
“是‘大键琴’。古时候的一种乐器,类似钢琴吧……?”
“代表什么意思?”
“是将军个人喜好吧……以前听说有人用贝雷努的诗句——秋日小提琴的呜咽触动我内心的哀愁——来当做暗号呢。”
“什么时候的事?”
“旧欧陆大战时代吧。”
“哦……”
阿姆罗不由得钦佩起布莱德的丰富学识。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你们看看阿姆罗的战斗报告,简直像是通灵人士的描述。他们就是用这种眼光在看飞马Jr·的乘员。对不对,阿姆罗?战争结束之后,人们会用比较正常的眼光来看待新人类吗?”
米莱中尉不解的质问阿姆罗。
阿姆罗转过身来,背向着舰桥前方的观景窗,看着正在用吸管喝咖啡的(因为是处于无重力状态)布莱德:
“你想得大多啦,我们是新人类?我不觉得自己是被贴了标签的超人啊。”
“可是传播媒体都这么说……”
“新人类这个概念还没有明确的定义,像我就不觉得有什么差别。”
“可是,阿姆罗中尉,就因为吉翁·戴肯他提出了新人类的概念,所以才造成了吉翁公国和地球联邦的分裂,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虽然吉翁并没有表明自己是不是新人类,但对他而言,新人类的概念应该是可以经由探讨来界定的。”
这是莎拉士官的说法。
“你们这些超能力者还不明白吗!在阿姆罗‘少校’的面前,你们早已经被他给看穿啦!何必再争辩下去呢!”
阿姆罗明白,布莱德开的玩笑其实不是玩笑,他自己也没把握,将来自己会用什么态度来看待新人类,不过他停止了胡思乱想。毕竟,空想无益。
如果战争结束了,大伙都生还了下来,迎向他们的又会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呢?
“不必这么担心,米莱中尉一向是个乐观的人,一定能适应的。”
“是、是吗?莎拉士官,我……我可没有自信。”
“我想是你自个儿想太多了,你应该相当累了吧?”
“开完会之后我会好好休息的,布莱德上尉。莎拉,待会儿我们一起去喝一杯,松弛一下吧。”
“咦?你在军舰上私藏了美酒?”
“逗你的啦!”
听米莱这么说,阿姆罗笑了:
“也让我喝一杯吧!”
“阿姆罗中尉,快滚出舰桥去!任务执行中是严禁私下交谈的哟。”
舰桥内的气氛又再度缓和下来。至少,这艘船上的伙伴们,看待新人类的态度是比较平常的。
可是,阿姆罗却觉得有些失落,因为他和拉拉发生“极致的共鸣与调和”的情况,是一般日常生活中不可能模拟出来的。
夏亚思考着,可是却又说不出自己具体在想些什么。
和美女在一起时却心有旁骛,对美女而言实在是一大羞辱。她叫玛佳蕾·琳·布莱亚,是基西莉亚的柲书。
“我可没有用假名喔!”
似乎已经看穿了夏亚多疑猜忌的个性,所以才这么说。
“嘻嘻嘻……!”
玛佳蕾的膨松卷发半遮着脸,她仰起头来望着夏亚。
“好可怕的脸……”
她说,但并不真的感到害怕,或许,她笑的是夏亚一丝不苟的生活态度吧。
夏亚觉得玛佳蕾笑的方式真可爱的,她和拉拉不一样,她不是夏亚所要拯救的人。
“我……我额头上的伤……很难看吗?”
从自己口中冒出这么可笑的问题,连夏亚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全然不是久经战阵的夏亚的风格,而且,夏亚也从来不曾问过拉拉这个问题。
“是不怎么好看,不过,和中校你倒十分适合。”
玛佳蕾说到这,突然慌张了起来,赶忙再补上一句:
“对、对不起……我太心直口快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完全没顾及到……”
“别自责,你是个善良的人,反倒是我心眼太小。”
夏亚觉得,当初若是不问,就省得多费唇舌了。
玛佳蕾对夏亚的了解实在太少,可是如果她真了解夏亚的背景和个性,她还愿意投进他的怀抱吗?
不过,玛佳蕾有让人心宁神静的温柔,这点是夏亚难以轻言舍弃的。
背后的玛佳蕾轻轻翻了个身,夏亚回过头着她。
她的面颊带着一抹红霞,嘴角流露出微笑。
如果,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传达都能这么直接,那还需要新人类这种概念吗?夏亚的左手搂上了玛佳蕾丰润的腰际。
帮我生个孩子!
没头没脑的夏亚突然想到这句话,这种欲望是他和拉拉相处时从来没涌现过的。
——睏了,还是睡吧——
十二架“战斧”式太空战斗机系留在飞马Jr·的“前脚”上甲板,这是马可贝里少校麾下的第二○三战队的部分战力之一。
众多飞行员加上修护、补给要员,让飞马Jr·终于有点军舰的样子了。过去因为兵员不足而冷冷清清的军官室,如今充斥着吵杂的气氛。
马可贝里少校是个很传统的军人,标准的战斗机飞行员,有人说他个性中夹带有浓厚的神经质,不过,唯有接近他的人,才能真正的了解他。
“这算什么狗屁军舰!缺乏规律缺乏训练!根本是一群小毛头在玩家家酒!”
马可贝里少校所到之处,都留下了他的不满。
“其他军舰反正也好不到哪去嘛,摆什么架子!”
史雷格中尉等人则是这样回敬他。
少校最常挂在嘴边的,是‘战斗机是部队的先锋’这句话。的确,战斗机队的发射顺位是排在机动战士前面,可是,大家也都明白,若是战斗机挡住了机动战士的弹射前进轴线,就怨不得友军把你打下来。
“太空战斗机这玩意儿早该被淘汰啦!”
凯也这样损人。
凯的说法当然不对,战斗机当然也是一股战力,在支援方面还是具有价值的。
马可贝里少校只有一句话得到过飞马Jr·全体官兵的认同——‘这次作战,咱们恐怕没办法活着回来了!’
如今,飞马Jr·与僚舰“奇普洛斯”号、“葛雷敦”号孤独的航向区域三六五,这支一二七独立战队在抵达“大键琴作战”的攻击发起集结点之前,一路上将得不到任何友军支援。因此,才需要太空战斗机队的协助。
马可贝里少校说的一点也没错。
区域三六五正好与吉翁宇宙要塞所罗门和阿·巴瓦·库形成三角之势,进入这片空域,其实目的就是要充当诱饵,被总部牺牲掉。讲得好听一点,是执行“佯攻”。
“看来参谋本部很信赖你们这些新人类嘛,不过我也不是省油的灯,到时候看我打下十架、二十架萨克,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
即便如此,马可贝里少校还是要强辩一番。
这趟任务的目的地没人知道。唯一握有舰队密令的人是布莱德,可是密令的保护锁要等十二个小时后才会解除。
第一二七独立战队背着月光,以第一战速前进。GM324、325的马克盖文少尉和奇里亚少尉则把握时间进行编队训练和机体调校。
另外,二艘僚舰共搭载了四架“波尔先生”,也展开了熟悉训练。
不过,尽管机动战士的数量增加了,阿姆罗个人还是比较信赖凯和隼人的那二架钢加农。只有靠他们二个人的迅速的火力支援,阿姆罗才不会感觉后防空虛。
上次F·B基地遭到吉翁军的突袭,联邦军之中恐怕没几个官兵真正看见艾尔美斯吧!至于能感觉到新人类敌意的人,那就更少了。
一般的联邦军官兵,或许在敌袭来临前一刻,都曾听到无线电波中出现了奇特的蜂鸣,只有莎拉那样的少数人,才明白杂讯所代表的另一层意义。
目前唯一一个能够感觉到敌踪、可以判断敌军压力、甚至知道敌军战力比拉拉更强大的,只有一个人,阿姆罗。
可是,阿姆罗还是感到不满,因为他无法判断敌军的具体数目。没有具体数目,对抗起来就格外困难。
是否该信赖凯和隼人的支援也十分困难,他们的火力真能在必要的时机加以发挥吗?阿姆罗也没个准。但是,如果想在战场上存活下来,信任战友是绝对的真理。
阿姆罗本人的生存欲望是很强大的,莎拉也明白这一点。他和莎拉之间的关系,也绝不仅止于性的满足而已。
“G3!准备着舰降落!”
“知道了!G3!小心点哦!”
正面萤幕上方的三寸通讯萤幕中,莎拉士官的回话似乎多了几分关怀。
“水平轴二分!向右修正!”
位于第一甲板的卡拉汉士官传来指示。
“了解!”
看着正面急速逼近的甲板舱口,阿姆罗答道。他知道卡拉汉正睁大了眼睛观察着钢弹的降落拉近路线——就像他在SIDE7那时,第一次驾驶钢弹的时候一样。
“你们还真会耍宝啊!”
马可贝里少校挑着粗大的眉毛,眼神流露着反感,出现在爬出驾驶舱的阿姆罗面前。
“那是因为军方没有实战训练的教范。”
阿姆罗把头盔夹在腋下,故意搬出一套大道理来敷衍。
“每天都拿那个大玩具来做起飞、降落训练,难道不无聊吗?”
“我们原本就是机动战士的驾驶员,所以比较不出哪一种比较无聊。”
看在阿姆罗眼中,马可贝里少校就像是忘不了太空战斗机光荣历史的老古板,就像是二十世纪初,飞机出现在战场上之后仍旧忘不了大舰巨炮主义的顽固派。不过,机动战士的概念才出现五年而已,直到吉翁推出了萨克机型才写下实战战绩,也难怪有些人把它当成是有手有脚的大玩具了。
阿姆罗抽空喝了一瓶营养剂,听到卡拉汉士官报告所有机动战士都已经降落着舰后,便走向简报室。
布莱德上尉和所有机动战士驾驶员纷纷进入房间内,马可贝里少校手下的飞行员也集合完毕了。
见到马可贝里少校也在场,阿姆罗有些不悦,但布莱德说,将来大家可能要协同作战,所以要趁早习惯这种场面。但阿姆罗见到马可贝里邪恶的微笑就全身不自在,好像有人等着看阿姆罗出丑似的。
至于同样列席的沙卡斯、奇里亚、以及驾驶“波尔先生”的四名菜鸟驾驶员,更是面露胆怯神色。
“如果今天的训练是实战,你们都已经阵亡啦!”
身为小队长的阿姆罗打开手中的文件夹,对菜鸟驾驶员说道。
“你们要对自己的新人类能力有点信心,别老是担心老鸟们的压力!”
说到这,阿姆罗刻意瞪了马可贝里一眼。
“我想你们大概还没弄清楚,在战斗时最重要的,是一个人对周遭环境的认知。因此,要记得开放自己的各种感官,活用仪表所告诉你的资讯。不过,仪表并不是一切!敌人不会从仪表里冒出来!敌人是从外面来的!当你忘了该保持警觉的时候,敌人就会冲上来宰了你!
注意仪表、忽略仪表并没有矛盾,如果你觉得有矛盾,你就不配做新人类……,不、不配当驾驶员了。我说得没错吧?马可贝里少校?”
马可贝里冲着阿姆罗的质问咧嘴一笑。
“这……我可不知道呢。你们这些年轻小伙子啊,说话都是这么玄的吗?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呐?”
“是!”
这时,莎拉士官也进来了,大概已经交班了吧。
“还有你说的那种‘气’……听说可以感觉得到,这点也请中尉你说明一下。”
“是,我们对抗的敌军部队,也就是俗称为新人类部队的单位。少校所说的‘气’,明确一点说法,就是敌人将来的‘预兆’,或者说是环境的‘压力’……问题是,我们要如何察觉这种预兆?
唯一的办法,就是磨练反射神经,比敌人更早一步出手。如果单只就从这点来判断的话,今天的作战行动中,各位全都被击落了。”
“包括我在内?”
“是的……”
“也包括我?”
“你也是……”
阿姆罗这样回答凯和隼人。
“你还真不留情面耶……”
“这是没办法的事。因为我们今天模拟的战况,是在假设与上次袭击F·B基地的新人类部队对抗。
我之所以认为这次敌军派出的机动装甲‘艾尔美斯’比上次在德克萨斯遇见的对手还要强,是因为无线电通讯受干扰的程度远远超过了米诺夫斯粒子应有的干扰能力,而且,几乎每个人都察觉到了这种干扰。而我们未来很可能还会再和这支部队遭遇,所以才要演练这种情况!”
阿实讲的像是上课一样轻松,可是他愈分析,心中愈有不祥的预感。
还有和对方再次遭遇的机会吗?对方的能力纯熟而且精练,简直就是……
‘是库丝可·艾儿在操控艾尔美斯?’
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想到这种可能性呢?早在F·B上空,战斗刚结束时,就该联想到呀。
为什么?
当时,阿姆罗所感觉到的杀气反而没有憎恶来的强,那种沉重黑暗的恨意……感觉像是个男人,而且阿姆罗没想到敌方会再度起用女性来驾驶艾尔美斯。
‘说不定,我们都背负着命运……’
接下来约两个小时,老兵和菜鸟们针锋相对,每一种论点都引发激烈的争辩,马可贝里少校及飞行员部属一点都不肯让步,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其实,老兵们的坚持也是有道理的。战场生还归来的人,都免不了有一套自己的行动概念,绝不容许任何人加以颠覆——而且,会一直坚持到死为止。
阿姆罗敞开标准服的前襟,生了下来。他的汗衫已经湿透,连靴子里都像灌了水一样的湿黏,唉!真不知什么时候军方才能开发出可以穿得舒服的标准服。
“阿姆罗,我相信你的能力。”
简报室里最后只剩下莎拉和阿姆罗两个人。
莎拉其实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不该要求阿姆罗杀掉她的哥哥——夏亚·阿兹纳布。或许那天,在阿姆罗房间里时,长久以来被战争压迫的紧张感突然解放了,所以才会这么说吧?但很明显的,这却造成了莎拉与阿姆罗心理上的鸿沟。
如果阿姆罗能用他敏锐的洞察力看清我的内心的真正含意,那就不会有这样的误会了……莎拉她心里这么想。但这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
因为新人类的能力,不在于透视他人的想法,而是在完全了解自身的精神层面。只有在人与人都能透徹了解自身之后,心神的沟通才会变成可能。
而现在的阿姆罗年纪还太轻,身为新人类的他有太多事要学。
所以莎拉只能望着阿姆罗,无言以对。没办法开口道歉,没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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