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本水浒传[70回本续]》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古本水浒传[70回本续]- 第1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汪二是个有名闲汉,曾与马雄廝混多时,二人交情很厚,前日不知为的甚事,马雄着恼起来,将他痛打一顿,不许他同夥廝混,且要将他逐出揭阳镇。汪二心中冤抑,便说破他的隐事泄愤,这几日俺因娘子生病,忙着奉事,不曾来这里说知,争些儿坏了大事。」那火家听罢,说道:「可也巧极,俺的朋友,就是这油签子汪二。」当下李福便道:「恁地,俺们作速准备起来。小八,你是有家有妻小的,这事干不得,须防连累。不比俺和于贵都是光身,便失脚出岔儿,也只丢一条性命,你快快去休。」朱小八哪里肯应,只要帮助师父出力。李福道:「俺也知道你一片忠心,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只是你有家累,这事万万干不得,你快些走开去,休得兜搭。今夜,倘俺和于贵不幸都死,你休声张,慢慢想法报仇好了。」小八素知师父性子,说了甚话,不能违拗,只得走回家去。李福立时唤齐火家,将屋中所有财物,尽数移往船上,教两人在船守候,其余各仗器械,都去屋子两傍伺伏,专等人来一拥突出,杀他个措手不及,等到二更时分,村人都入睡乡,李福师徒在暗中窥望,只见远处一簇火把,着地卷来,正是两个捕快都头方明、赵亮,引领三十名丁壮,来村子里拿人。师徒防人惊觉,始初不则一声,待得近时,才喊一声:「杀!」各挺一条朴刀,当先扑去,众火家各仗刀叉棍棒,一拥向前,逢人便杀。黑夜之中,那班人看不清楚,不知有多少敌人,先自慌了手脚,吃李福师徒如砍瓜切菜一般,当着便死,众火家又拚命乱打乱搠,更觉难当,不到一个时辰,尽都杀死地上。只有一个都头方明,脚快想走,吃李福瞥见赶上,拿住,喝道:「鸟人,到底谁教你们来的?好好实说,俺便饶你性命。」方明回言:「这是马英在衙门里告密,说揭阳岭闹海龙驹李福,勾结强盗,坐地分赃,俺们奉了官谕到此。」李福道:「真个如此!」只一朴刀,把方明也杀了。命众火家一齐动手,把死屍都拖到另一船上,只见共有三十二个,开去江中抛掉,地上一应器械,尽都收拾乾净。李福叫道:「寻根究底,都为张魁身上而起,待俺先去杀了这廝,回来再杀姓马的狗男女。」一声唿哨,师徒率众登舟,扬帆直驶小孤山而去。 
  且说分水犀朱小八,当夜别了师父回家,哪里能够安睡,便提条朴刀,走出家门,悄悄踅到李福草房附近,隐身在林子里,窥探今夜是何动静。没多时,只见师父率众埋伏,只见众多公人赶到,只见大杀一阵,只见众人收拾死屍,最后,听得师父吩咐,开船往小孤山去,他才捏手捏脚出了林子,闪回家里安歇。不知睡过多少时候,小八朦胧中,突被打门声音惊醒,慌忙跳下床来,掩到门傍一听,却是一个火家的声音。小八忙问:「何事碰门?」外面答说:「小八哥快开门,你师父回来了,他因受伤很重,叫你速去!」小八听说,哪敢怠慢,急行开门而出,已经是五更天气,晓霜满地,寒冷袭人。小八奔至看时,师父躺在一张榻上,面如黄蜡,神思萎顿,几个火家环立那里,都不作声。于贵影迹不见。小八走近榻前,叫声:「师父。」李福微微闪开眼来,强打起精神,说道:「小八,俺往那里和张魁廝拚,不想受他们暗算,前胸中了药叉,即今命在呼吸,多分就要死了。你师兄杀到山下,不知下落,谅也被人暗算,丢了性命。俺死以后,你须……」说到这里,前胸创口痛裂,登时昏晕过去。众人手忙脚乱,好半晌救醒来,延挨到寅牌时分,只听得李福惨叫一声,竟自死了。可怜他空负一身本领,活到七十多岁,仍受人暗算身亡。这是去年十月里的事。 
  如今朱小八向李俊备述,从头至尾,说到李福咽气时情形,李俊心鼻俱酸,两眼发热,一股英雄泪夺眶而下,痛叫道:「不想叔父死得如此苦楚,俺若不替他报仇,也枉生人世了!」说罢,拭乾眼泪,跳起身来,立刻要往小孤山去杀张魁。 
  正是:立身天地鬚眉汉,要把恩仇记数清。毕竟混江龙李俊此去杀得张魁否,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一回 揭阳岭李俊祭亡灵 黄流村穆弘遘警变    
  话说李俊听得叔父李福惨死,跳起身来,立刻要去小孤山立寻张魁报仇。童威、童猛连忙叫道:「大哥且慢!冤仇应当要报的。只是后来之事,小八哥不曾讲明,且待备述完毕,再做理会未晚。」李俊将身坐下,道:「也好!小八,快些说,以后如何?」小八道:「俺因这件事情干得太大了,多管漏了风声,不是耍处,便赶紧把老人家成殓掩埋。屋中东西,尽数毁弃,灭去形迹。又嘱咐合村人众,千万不可声张,免得官司连累。不上几日,果然有个缉捕使臣,引领着几名公人,赶来村子上探问。某日晚间二更时分,有数十名做公的到来,落后如何动静?村人回说,没有这回事。使臣不信,又访问那妇人童子,都回说村里并无此事,一个鬼也没见到。连问几家都是如此。使臣无法,便问闹海龙驹李福何在?村人说死掉多时,只怕棺材也朽了,使臣呆了一呆,问他的屋子在哪里?可有亲属?村人引领到草房前,说道:『李福是个光身汉子,若有亲族时,也不用我们凑钱买棺材了。』使臣进内搜查,没得半点儿凭证,在合村子踏勘一过,也无形迹,只得自去。使臣去后,村人齐说好造化,天大的一场是非,竟得泯灭过去了。不想未满十天光景,油签子汪二,又奔来报信道:『这几天江边常见浮屍,有的没了脑袋,有的身见刀伤,官府去相验了,屍身虽都腐烂模糊,分辨不清面目。但见的身上衣服,尚隐约有几分看得出,因此官府十分留意,疑是你们做的手脚。还有马雄这廝,指斥这村里都是李福党羽,没个好人。且待官府行文申达上司衙门,分拨下大队人马,早晚要来村里搜捕,查究个水落石出。如今勿问此话虚实,人防虎咬,虎虑人伤。好歹也须做个准备。』有几家一闻此信,就都万分恐惧,忙着要立刻迁移,免得将来不分皂白,受那飞灾横祸。正惊惧哩,不想那日半夜时分,一家无故起火,烧毁三间草房。第二夜,另一人家又告失慎,刚得救熄,第三家忽又起火。一连三夜,村子上共烧七八次,幸都早惊觉,没曾延烧,否则那座村子,只怕早已变做白地。有几家惧怕飞灾,本来要说搬家,如今村子上连生火患,再不敢延挨下去,赶紧迁移到这里,另行结屋而居。自搬得五七家后,不知何故,其余许多人家,也都纷纷跟着搬移,把好好一个村子搬空,来这里聚集成个新村落,大家口顺,就叫做了新村,当初俺本不愿搬家,怎奈妻子廝缠不休,只说村子上降了火龙,早晚要烧个乾净,应须远避。这样天天聒噪着,俺被缠得厌了,却又没法摆佈,落后也只得搬来此地。李大哥,你道此事如何?村子上不是降的什么火龙,却是张魁这廝算计人家,暗里遣人来放的野火。后来知道俺师父真个死了,他才罢休。这消息并不虚妄,在闹火的几日夜里,曾有人瞧见憧憧黑影,闪将俺们村里来,后来又闪了去。张魁这狗男女,他只认识一个于贵,不知俺也是姓李的徒弟,故而不曾来寻事,若使知道时,虽搬来这个地方,只怕他也不肯干休。」李俊道:「怕什么鸟!他来放火杀人,俺便还他个杀人放火,畏首畏尾的不算好汉子,只好躲向污泥潭里去。」朱小八道:「说来也羞惭!俺因师父师兄被人害死,常想报仇,可是独力难支;众火家又都不中用,多分不能成功,打草惊蛇,倒使人家做了准备,俺本想上梁山泊寻访大哥,申诉冤忿。一来为的路途遥远,地方不熟;二因老母妻子时常絮聒,不放出外,把俺的一颗心牵掣着,几次欲行又止,俺若出外,家中老小教谁照顾。因此事出两难,把大仇搁起,延挨到近一年,想想实在惭愧!」李俊道:「别事休提,俺只怪你不来通个消息。」朱小八喏喏连声,别无 
  话说。 
  当夜,李俊、二童三人,吃罢酒饭,就下宿在朱小八家中,商量报仇之策。一宵易过。次日,李俊起身,身边取出零碎银子,托朱小八去买办香烛,冥镪,时鲜果子,各种祭礼,一应东西备齐了,各人吃过了饭,就走出朱家大门。小八在前引路,童威、童猛相帮抬了东西,李俊换上孝服,垂头跟在后面。一行四人径上岭来,直到李福坟前,小八和二童动手,取出祭品,在坟前逐一铺下,爇上香,点了烛,李俊便倒身下拜。开口祝告道:「当日叔父不听侄儿之言,不肯同走,留在此地,致遭惨死,令人万分悲痛。今日侄儿到此祭奠,要设计替你报仇,伏望叔父阴灵默佑!」李俊祝告罢,亲手焚化了冥锭楮帛,伏地放声大哭,引得三人也觉淒惶万分,伤心陪泪。 
  祭奠毕,收拾起一应东西,一同上岭,回到小八家里来。四人走入屋子,只见五七个人坐在那里,李俊等入来,大家齐说:「好快活,李大哥真个回来了!」都起身上前作礼,一片声叫唤大哥。李俊看时,都是旧日江上打夥做伴的小兄弟。就中一个名唤金鲤鱼史全的,首先说道:「李大哥,多年不见,甚风儿吹到此?昨日有人在岭脚边走过,瞧见你呆立在彼,对准一所草房出神。回来说起此事,俺们都不相信,说大哥在梁山泊做头领,回来则甚,遮莫看错了人也?俺们大都疑惑不信,当是谎话,放着空闲无事,便相约赶来探个究竟。不想真是大哥和二童兄弟,怎不令人快活!」当下大家你言我语,十分欢喜,互道了别后情况;李俊也自说明白来意,悲痛叔父被害,一心要寻张魁报仇。史全又叫一声:「李大哥,说起此事时,实在气忿煞人!这里自你们三霸去后,李福老丈又遭惨死,无人称霸,遂使张魁这廝出了头地,暗里又勾结揭阳镇恶霸马雄,声势越大,一天猖狂一天,真个是顺他者生,逆他者死。俺们昔日多承大哥照拂,有时去江中赶一点买卖,只要大哥没得 
  话说,谁人敢来欺侮。想不到近来人事大变,张魁这廝肆意横行,好管闲事,多行不义,自仗手下人多势大,小帮夥儿,全不在他眼里。说到近来这里一带地方,在江上赶趁的,除却他的党羽以外,简直无人敢干。你如想做一点买卖,先要去向他打过关节,求他答应,到手后彼此均分。否则,你若径自做下了,他不放你安稳受用,不是他出面和你作对,便是公人到来追捕,略一疏失,性命也休。」又有一个海鬼胡永,插口说道:「这廝近来越凶,莫说赶买卖要听他示下,到手均分,便是安分打鱼,他也要硬抽鱼税,你若不应,便把你剁下水去,连船只也截没了。见今这里只有他的势力,呼天不应,入地无门,若说你的性命,只怕还及不上一条狗。」众人一番诉说,只把个混江龙李俊气得两眼发赤,大叫道:「俺的火冒上顶梁,再不要提起这狗男女了。好汉子干事要图爽利,俺便赶将小孤山去,一刀割下这廝脑袋完事。」众人齐声道:「好,天幸李大哥此时回来,这廝的死期已到,可以出得这口恶气了!」史全道:「李大哥既决心报仇,何争在时刻早晚,俺们多年没有相聚,相思也苦。今日难得重逢,索性弄些酒肉来,大家快乐几日,再去那里动手。」史全说罢,不等李俊说话,起身便走,胡永等几个人也都跟着,径自去了。不上两个时辰,大家回来,只见有的扛着酒坛子,有的提了猪蹄,有的掉几尾鲜鱼,都送到厨下,叫小八娘子赶紧煮将来吃。不一时,一应东西都好,小八和众人动手,抬了两个桌子,放在门外树底下,又掇出许多板凳。酒坛子放在傍边,碗碟儿摆满桌子,大家团坐了就吃。正在吃喝,只见一人从村外入来,李俊已一眼看清,来的是没遮拦穆弘。但见穆弘气吁吁的,奔得满头是汗,李俊连忙招呼他过来,小八就接了他的包裹和朴刀,掇个板凳,叫他坐了,唤一声:「穆大郎,来得正好。」便去屋中拿出一只碗,一双箸儿,筛了满碗酒,送到穆弘座前,且请他吃个补杯。众人和穆弘有的认识,也有不认识的,大家都廝见过。穆弘坐了,拍着胸脯,说道:「小八哥,不想你搬来此地,累俺找寻得苦。什么鸟人,敢来撩拨老爷,俺自天也不怕!」穆弘说话夹夹杂杂,众人听了都不懂得。小八见他一碗乾了,又筛一大碗酒,送到面前,穆弘拿来就吃,一连吃了五六碗,透过一口长气,始备细说出一件事来,众人听了尽皆忿怒。 
  原来穆弘到了故里,因自己庄院已成白地,无家可归。便投一个亲戚家去。这家亲戚姓姚,叫做姚明老,住在离揭阳镇三里之遥,黄流村上,是个很有田财的大庄户。穆弘到了那里,姚家虽明知他曾经闹过大事,有罪在身,不易着落;但为了亲情分上,又不能拒之门外,只得悄悄将他留下。当夜,穆弘歇在姚明老家里,彼此谈谈说说,将近二更时分,忽听得外面一片声音,有人叫唤开门甚急。姚明老连忙起身,闪到大门跟首,厉声问道:「半夜三更,来此打门何事?」外面不应,只催开门。姚明老没法子,就将大门开放,只见拥进三个人来,灯光之下,认得清清楚楚,为头的那人名叫张千,是揭阳镇恶霸马雄爪牙,一个有名奸恶的闲汉。姚明老一见先就呆了。当下张千便开口道:「姚明老,你偌大的胆子,竟敢窝藏梁山泊强盗在家,还不赶快交出,免得官司连累。」姚明老听说,不由暗里吃惊,连辩:「没有此事,哪个造作这谰言,却来诬陷人家。」只听得又一人发话道:「不要躲赖,日间有人冷眼看清,一个长大汉子到你家里。这汉子不是别人,便是从前揭阳镇一霸,现为梁山泊大盗的没遮拦穆弘。」张千道:「你该明白,俺们奉马雄马二官人之命,怀着一团好意而来,你是个识时务的,也休躲赖,快将三五百两银子出来,给托马二官人,暗里去官中打点,一面教穆弘远走高飞,轻轻掩饰过去,你自太平无事。若然闹破了,风声扬到外方,这场官司便弄大,那时杀头刺配,倾家荡产,只怕你须受不了。好歹两途,任你去走哪一条路。」张千道罢,姚明老心里也急,口里仍说没有此事。张千冷笑道:「放着梁山泊强盗在家,尚说没有此事,敢让俺们搜查一下,才显你的真情。」姚明老喝声:「放屁!深夜撞入人家,捏词诬陷,图诈银钱,已属心怀不良;却又肆行威逼,要将我家宅搜查,难道没有王法么?你们是什么人?擅敢如此放肆,明日非向当官首告不可。」三人见姚明老说话强硬,全没畏惧之色,便一齐立起身来,道:「好,躲赖得好,你敢倔强到底,才见得你真有能耐!」六条腿沖出姚家大门,头也不回,径自去了。姚明老关门进内,穆弘早已有人告知,直着两眼坐在那里,兀自气忿。姚明老因对穆弘说道:「大郎,事情坏了!你来这里,不知哪个落了眼,去告诉黑煞神马雄,引得这廝起了歹意,连夜差人到来寻事,倒要小心!」穆弘道:「休胆怯,好汉子做事一身承当,须不连累人家,他们定要俺时,即便挺身而出,不争割了俺的肉去。」姚明老不住的摇头,连说不可。穆弘道:「俺去门傍埋伏,待他再来,见一个杀一个,杀尽了便完事。」姚明老道:「恁地,直是害了我全家也!」穆弘听了再不说话,要立刻动身而去。姚明老道:「我们多年不见,今日难得到此,没曾有半点好好管待,便放你走,於心不安。半夜三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