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被围在中间的五号,亦是手掌贴地,混沌的眼白亦看向郑墨所退的方向,嘴角却露出一丝嘲笑。
郑墨的急退被这五颜六色的光芒所阻,一个踉跄,身后突然地刺拔地而起,将他的后路亦阻断,一时间,郑墨前进无路,后退无门,竟陷入了绝地。
就在此时,从黑暗的深处再次传来一声钟响,这钟声不若上一次与五号交手之音波沉重,反而带了一丝战鼓铮铮之意,使听着不自觉便产生钟鼓摄魂之感。
也是这一丝情绪的变动,令郑墨找到一丝喘息之意。
而这时,便露出郑墨性格里的孤勇好战来,他得这一丝喘息之机,竟再一次不退反进,纯钧剑急刺,顿时令陷入震慑而麻木的两人再次负伤。
这一次,五号率先回神,只见他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柄单钩,单钩上黑黄色光芒闪烁,“锵锵”两声,隐在黑暗中的王眉便听见郑墨一声闷哼,显然吃了亏。
王眉此时却异常冷静,她右手钟槌膨胀,手太阴肺经内阴气震荡,不同于厥阴之附着,少阴之生气,太阴之气内含一股暴戾死意。
太阴之气从王眉握槌的右手击出,钟槌划过空气,激起一片如同爆竹被点燃时响起的滋滋声。
钟槌在空中划过,其型却越来越大,最终击在最下排甬钟上时,王眉手中的钟槌已经膨胀到了成人头颅般大小。
“咣!!!”这一次,甬钟发出巨大的声响,其声如洪钟,不复之前的清雅,反而带着嗜血的杀气向外扩去。
说时迟,那时快,这股杀气形成的乐音以极快地速度推进,就在五号的单钩再次将郑墨的长袍刮破时,这杀气到了。
一时间,五号拿勾的手一顿,眼前仿佛有千军万马奔来,每一个将士均是双目充血,口中喊杀,被烟火熏黑的面部配上咬牙切齿的神情,仿佛地狱索命的恶鬼。
五号这些年修炼有成,但是却因杀戮过多,或多或少都会梦见那些被杀之人死前的模样,虽然强自按下,却终究形成了心魔。
此时被王眉涤荡的钟声一激,顿时引起内心的心魔来,就在这时,一抹白影迅速出现在五号身后,只见其手指连弹,便有两道白色的光芒带着劲气直穿五号的后心。
这白色光芒一闪即没,那白影却毫不停留,一个掠影,郑墨亦被其带走。甚至连周围另外两人的围攻都没有碰到白影的一丝裙裾。
这白影正是风蚺。她的天赋便是速度,如今成为魂体后,其身体即使魂体,毫无重量可言,一时间竟将速度发挥到了极致。
见二人平安,王眉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第75章 纯钧承影()
见郑墨脱险,王眉甩了甩酸麻的手,缓缓走出黑暗,刚刚被太阴之力涤荡的土地此时如同被犁过一般,形成一条条土丘向前蔓延,土丘与土丘之间,留出恰巧能够行走一人的距离。
五号眼前的幻像被风蚺的袭击击破,但是短时间的走火入魔,却令他此时无力再凝结巨大的杀招,只有手中的单钩还能勉强杀敌。
同他一起来的五人,被郑墨刺死两人,重伤一人,风蚺又在其后补了一刀,而其他的两人,则是被王眉一次震慑,一次涤荡彻底重伤。
一起出来的六人,只有他自己还能够勉强杀敌。
只是,谁能来告诉他,为何此时黑暗中一步一步走来的那个少年,在他眼前竟越来越高大,明明对方手无寸铁,但是他就是无法升起与其拼杀的决心?
“混沌岛为何揪住郑墨不放?”清冷的声音问,没有逼迫,没有压制,仿佛只是不经意间的一个问题。
“不知,岛主吩咐一定要带回岛上。”五号听到自己这么回答,可是他明明没有招供的打算啊?!
“你已经说了太多了。”
这肃杀冰冷的声音一现,王眉本能地便后退,在她后退的一刻,一抹金色闪过,五号没有黑瞳的眼珠突出,大张的嘴里吐出内脏的碎片。竟是一瞬间毙命。
而那金色却像长了眼睛一般,下一刻便向王眉袭来。
王眉眉间微皱,族佩一瞬间包裹住她的全身,只听“叮”的一声,一枚小巧的回旋钉便扎在了族佩所形成的护罩上。
“小郎君这一招,端得是杀人不见血啊。”
一击未建功,那人也不再攻击,反而是与她同来之人,开口笑道。
只是这笑声里,没有多少笑意便是了。
“又是你们。”郑墨此时也已经缓过神来。
他刚刚与五号拼斗,虽然五号的修为比他高了一个小境界,但之前连环阵对五号灵力与心神的消耗,令五号修为优势荡然无存。
而他此时虽然看似受了重伤,但由于王眉的及时解围,以及风蚺的及时相救,并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
“薄情郎就是薄情郎,有了你身边你的新欢,就不愿意见到奴家这旧爱了?”
这声音初听幽怨,但是后面的尾音却让人身上一酥。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美人身穿桃色劲装的,袅袅婷婷地在之前那肃杀女子身边凭空出现,这美人手上同样执了一柄长剑,剑身却极细,奇怪的是,在黑雾中,这细剑却没有一丝剑光。
“承影?”郑墨看见那剑便失声问道,“承影怎会在你手中?!”
“为何不能在奴家手中?”那美人娇笑道,见郑墨一副怔忪模样,反倒来了兴趣,红唇微启便道:
“郑小郎,奴家做什么买卖你自是清楚的,奴家这剑,自然是抢来的。”
谁知,她这“抢来”二字,却仿佛戳中了郑墨的神经,只见他陡然双目赤红,原本就上挑略红的眼角此时滴血一般火红:“抢来的?你杀了她?!!”
不等那美人再多说,郑墨提剑揉身而上,原本如跳舞般的剑招此时招招狠辣无比,专挑对方的软肋下手。
那美人显然也并不是庸手,手中承影剑飘忽不定,剑招反而比郑墨更显优雅精致。
“阿墨!”王眉阻止不及,郑墨已经与那美人战在一起。
不同于之前布阵设计五号,这肃杀女子的修为明显比上次又高出许多,其修为更在五号之上,且如今战力未曾被消耗,灵力显然很充沛。
而她们这一方,三人实力均有在刚刚与五号的战斗中有所消耗,如今,恐怕只能使出那一招了。
想到这里,看到战场中犹如疯魔一般的郑墨,王眉深深叹了口气,忽略已经窜上肩膀的酸麻。
“阿墨!”这一声,王眉带上了神识上的震慑之力,令得郑墨脑中一清,眼中的红色瞬间褪掉大半。
但也是这一声,让他在战斗中分神,左臂顿时一凉,紧接着便是钻心的疼。
幸而多年的武功也没有白练,郑墨拼着左臂再被划破一剑,一个旋身,便回到了王眉身边。
自始至终,那声音肃杀的黑衣女子都没有说一个字。
只与王眉眼神相对,两人都知道,彼此才是对手。
即使王眉恼怒郑墨,有意让他受些教训,在出声将他叫回时,眼珠也未曾离开过那女子分毫。
随着二人目光相对的时间延长,周围几人之间的气氛也越发凝滞起来。
终于,王眉率先举起手中漆黑的钟槌。
那女子似是有意想要探寻王眉的底牌,见王眉起手,她竟然只是举起了手中的一对峨眉刺,显然是要硬接王眉的招数。
见对方如此,王眉凤眼内闪过一丝狡黠。
神识中对风蚺说了一句话后,她的左右手交替抬起,击在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虎面钟上,她两手握的钟槌虽然分前后敲击在甬钟之上。
神奇的是,竟然只发出了一声似啸似吼的钟鸣。
这声钟鸣不同于之前震慑和涤荡两招,其产生的音波竟然在空中聚会,形成一条黑色的纽带,纽带的一头,看上去像是扬天长吟的巨龙,而龙口正对着对面的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显然也被这声势浩大的一招震撼,她收敛心神,手中一对峨眉刺疯狂交替前刺,其交替速度极快,在空中交错形成的一片音爆,逐渐扭曲了她面前的空间。
而她周边一同出现的三人亦是凝神以待,原因无他,这袭来的巨大龙头,显然并不只是针对那黑衣女子,大嘴涵盖的面积随着靠近几人,竟越发扩散开来,将他们的退路隐隐堵死。
王眉却在对面几人面色凝重之时,在神识里悄然对风蚺道:“就是此时!快!”
紧接着,王眉眼前便是一花,耳中听到的是风声急速掠过时发出的呼呼响声。在她左侧,是一脸懵懂的郑墨,他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战斗中醒过神来。
就在他们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树林另外一头的时候,那黑色龙头也到了。
这巨大的龙头在碰到肃杀女子所制造的音爆时,如对方所愿地扭曲了起来,但是令对方四人错愕的是,这龙头扭曲之后,竟然将错就错地将四人全部包围。
而合围一成,这四人就似被一根极粗的绳子套住,而这套住他们的绳子,又在不断不断地收紧。
更奇怪的是,他们能感觉到从彼此四人身上,竟传来一股吸引之力,迫使她四人不断靠近,最后竟摔成一团。
第76章 教训()
这正是王眉倾尽体内所有阴气的一招——缚龙。
以少阴之力包裹厥阴之力同时敲响最上方的钮钟以及最下方的甬钟,形成龙吟之声,而后借助少阴之力生生不息的特点造就越来越强的气势。
原本这少阴之气还应附带一丝太阴之气,从而形成生死一瞬的爆破之力,但是对方的武器令王眉放弃了太阴之力。
峨眉刺的特性,便是快准狠,以如此小型的武器,对付面状而来的招式,只能一点破面。
而这也正和了缚龙一招,最后太阴少阴之力爆破,从而扭曲方向的意思。
所以,当龙头被音爆扭曲,被包裹的厥阴之力便四散附着在了对方四人身上。
而极阴之地的厥阴之力,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黏着,甚至已带有了一丝磁力性质,这才造成四人摔做一团,却无法与彼此分离的窘境。
可以说,王眉的这一次算计,却是丝丝入扣,不容错失一分,因为哪怕她算错了对方几人反应的任何一步,都会是他们三人束手就擒的下场。
直到王眉从袖中不断扔出一些小型的阵旗,郑墨才逐渐从急速撤离中回过神来,但是他的第一反应却是——他们这是,逃了?!不战而逃了?!
郑墨不敢置信地看向依旧一脸淡然,却依旧不停用神魂之力沿途插下阵旗的王眉。
“你不必如此惊讶,等你我安全之后,便分道扬镳吧。”王眉被郑墨看着,面上依旧冷淡,但是开口说出来的话,却让郑墨错愕不已。
“你嫌我是累赘?!”郑墨不可置信地反问。怎么看,现在同行的三人当中,他的修为都不是最低吧?!
“你太过冲动。”王眉将最后一面阵旗插好,脸色已经白的如同白纸。
缚龙一招将她体内的阴力掏空,只留下极少的一部分,负责运转。而她的神魂之力,为布置眼前这个阵法也消耗一空。
此时王眉完全是靠着风蚺的搀扶才勉强站稳,但她此时的气势却完全将她的虚弱掩下,反而给人一种极度威严的感觉。
王眉神情严肃,她看着郑墨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你的冲动,险些害死我与风蚺。”
郑墨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错愕,此时他回忆起来,确如王眉所说,他刚刚与那红衣女人战在一起,确是心下激愤,而他们三人那时的状态,却都不算好。
“若你今后一直一意孤行,不顾他人,我无法将生命交托于你。”见郑墨沉默不语,王眉继续道。
几人结伴而行,需要相互信任,相互依赖,相互照顾。如郑墨这般,头脑一热,便不管不顾,却是最危险的。
“那承影剑,是我墨门之物。”过了很久,郑墨见王眉依旧看着他,才低声解释道。
“我不问其中缘由。”没想到,王眉却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解释。
“每个人都有自己或重要或轻视的原因,但是却不是我能够相信你以后不会害死同伴的理由。”
王眉这话很重,这次说完,却没有管郑墨的反应,径自向通往震城的小路走去。
郑墨看着她迤逦向前的背影,心下却一片萧索。
王眉的话终于令他开始反省自己的性子:
若不是他口无遮拦,也不会引来金不落的敌视,若是他从一开始可以与金不落好生说话,他们也许便不会被金不落追杀,也不会最终落到现在被困葫芦界的下场。
“主君,那小子没有跟来。”风蚺跟在王眉身后,状似不经意地道。
“怎么?你很担心?”
“主君明知,他一人应付不来那四人。蚺不相信,主君
曾担心。”风蚺却一反常态,无比正经地道。
王眉闻言,停住脚步,侧身看向风蚺。她们此刻正走在一片灯笼树的包围中,灯笼树上挂着的橘色果实发出些微的暖光,照在风蚺的脸上,给她原本精致的面容又添了几分暖色。
“你当初为何跟着郑墨?”这是王眉一直以来没有问的问题。
风蚺之前道破郑墨的伤势为阴气所伤时,便说她一直跟着郑墨。当时的情况下,王眉对风蚺毫无信任感可言,对她的话自然不置可否,但如今想来,她应该没有说谎。
“他曾为我报过不平……”风蚺在王眉的审视下,不得不继续道:“我当初被收进葫芦界,是被情郎所害,但是我们之间却有主从契约,所以他一死,我的修为……”
虽然风蚺说的不清不楚,王眉却也听了个明白。
想来这风蚺是被自己情郎骗着签下主从契约,但是却因为不知什么原因被关进了这乾坤葫芦,主从契约的关系,后来那男子死去,所以风蚺的修为便大跌,只成了最底层的幽魂。
“被关进来后,我通过与那人的神魂联系,听见郑墨为我报了不平……”风蚺见王眉眼中探寻之色更重,不得不硬着头皮道。
而她此言一出,王眉瞬间将前因后果想了个明白。
想必,这男子便是之前撞断了巨树,破了百木迷踪阵那人。而后那人却是也被金不落杀死。而郑墨这厮,想必也是因风蚺和那人之间的纠葛,惹了金不落的不快。
不得不说,王眉在揣测人心以及推表及里一向上甚有天赋,仅凭风蚺的几句话,便将之前发生的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你是感念他侠义,还是利用他出去?”说到这里,风蚺突然感到魂体冰凉。
显然,若是自己心存利用之念,王眉便不会饶过她。幸而,她当时的心思也确实单纯。
“风蚺自是感念郑小郎侠义。”王眉神魂上的威压迫使风蚺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如此,你便起来吧。”王眉神识一敛,闭上眼却一阵晕眩,她的神魂之力与体内阴气都已在刚刚的战斗和善后里耗得七七八八,如今动用神魂威压,她自己也并不好受。
风蚺见状,连忙上前扶住王眉,嘴上却嗫嚅问道:
“那郑小郎……”
王眉稳了稳心神,嘴角却含了一丝笑意,她放开风蚺搀扶着的手臂,向不远处的一棵灯笼树走去,在树根处坐下,望着同样尾随而来的风蚺,低声说道:
“无妨,我在他身上画了追踪阵,无论他从哪个方向离开,最终都会与我们偶遇。”
王眉话音刚落,便见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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