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段五
素服的李纨在每一缸酒前放上一个青花瓷碗,她神情肃穆,端然揭开所有的酒缸盖子,一时,在火光冲天的京城,酒香浓郁,所有杀戮的土匪和官兵都住手了,所有人都停住,忘记了自己到底要做什么。贾护卫冲过来,李姑娘,危险快走开。李纨端坐不动。你怎么了,贾护卫过来想把李纨抱起来,李纨指着身后,那里躺倒了一大堆的家人,惨不忍睹的屠杀现场
“老师”
〃他去找代善将军去了。“我祖父”“贾珠哥哥,”李纨哭了起来“你带我走,我要找我父亲”,火势大了起来。贾珠将李纨拉上马,马狂奔,身后的酒缸一个个爆开来。这一切片段在李纨的梦境中出现,她奇怪,在梦里见到贾珠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其余的事情为什么会这样真实的出现呢,其余的人和她有什么联系呢。对于父母,和自己少女时代的事情,她似乎在那些爆炸声中彻底忘却了,她的记忆中可以有那些酒香的旖旎,但想起来的前段却于自己毫不相干。
很多年了,李纨知道贾珠,段传秀和王子腾抱着必死的心去血战李自成,在他们打算拼命的时候,发现这种血拼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他们遇到的是一李岩的部队,这一支被李岩严格管理的部队井然有序的秩序让他们无计可施,何况作为进城以后唯一秋毫无犯的军队,李岩的威信是很高的。他们在城头相遇,还没有交手,李岩已经兵退一箭之地,温文尔雅地向燕云十八骑行礼。
第六十三章 兰芳觉动迎新芽()
宝玉这一晚没有找到黛玉,回来正在心烦。听到说袭人被凤姐叫去,不知是为什么,四儿和他说了袭人姐姐找他的事情,见袭人回来,忙笑着迎上去,说“你这一早可去哪里了。袭人却板着脸,说自己可没有福气伺候你,你以后也不用回这屋了,自然在那边好过。”宝玉原来是诳她们说是在潇湘馆,这一下已经忘了,到摸不着头脑了。晴雯在四儿屋里睡着,听得夫人召见,忙挽了头发出去,
素日这些丫鬟皆知王夫人最嫌浓妆艳饰语薄言轻者,故晴雯不敢出头。今因连日不自在,并没十分妆饰,自为无碍。及到了凤姐房中,王夫人一见他钗ji鬓松,衫垂带褪,有春睡捧心之遗风,而且形容面貌恰如个病西施一般。“你那手可是如何伤的。”
晴雯道:原来只是不小心划着了。王夫人见她手上缠着纱布,不觉勾起方才的火来。冷笑道:“好个美人!真象个病西施了。你天天作这轻狂样儿给谁看?你干的事,打量我不知道呢!我且放着你,自然明儿揭你的皮!宝玉今日可好些?〃晴雯一听如此说,心内大异,便知有人暗算了他。虽然着恼,只不敢作声。她本是个聪敏过顶的人,见问宝玉可好些,他便不肯以实话对,只说:“我不大到宝玉房里去,又不常和宝玉在一处,好歹我不能知道,只问袭人麝月两个。”王夫人道:“这就该打嘴!你难道是死人,要你们作什么!〃晴雯道:“我原是跟老太太的人。因老太太说园里空大人少,宝玉害怕,所以拨了我去外间屋里上夜,不过看屋子。至于宝玉饮食起坐,上一层有老奶奶老妈妈们,下一层又有袭人麝月秋纹几个人。我闲着还要作老太太屋里的针线,所以宝玉的事竟不曾留心。太太既怪,从此后我留心就是了。”
王夫人信以为实了,忙说:“阿弥陀佛!你不近宝玉是我的造化,竟不劳你费心。既是老太太给宝玉的,我明儿回了老太太,再撵你。”因向王善保家的道:“你们进去,好生防他几日,不许他在宝玉房里睡觉。等我回过老太太,再处治他。”喝声〃去!站在这里,我看不上这浪样儿!谁许你这样花红柳绿的妆扮!〃晴雯只得出来,这气非同小可,一出门便拿手帕子握着脸,一头走,一头哭,直哭到园门内去。
这里王夫人向凤姐等自怨道:“这几年我越发精神短了,照顾不到。这样妖精似的东西竟没看见。只怕这样的还有,明日倒得查查。”凤姐见王夫人盛怒之际,又因王善保家的是邢夫人的耳目,常调唆着邢夫人生事,纵有千百样言词,此刻也不敢说,只低头答应着。
宝玉见晴雯回来精神大不是往日,忙延医用药,医生来过,袭人不管事,几个小丫头也不知道诊金二两是多少,随意将屉子里的碎银子抓了一块,老妈妈们便笑,说这足够五两,须切开了来付。宝玉道:花姐姐生气了,这个钱我们也不管了,多少就这样付了。那袭人在床上睡着,听说了翻身起来,将那银子抢了放回去,另外拿了一小块,包好让小丫头送过去。宝玉赔笑道:“我就知道我离不开你。”
袭人不理他;自己去问晴雯的病,可要吃些什么,待吩咐厨房早点做。
晴雯到落下泪来。
宝玉大惊,忙问晴雯可是什么缘故。
晴雯道:还折腾啥呢,还不累吗,且自先去睡吧。自己翻身朝里躺着。宝玉让小丫头端了药来,晴雯喝了一口,却都吐了。
宝玉没有奈何,袭人道,“你就去睡吧,你在这里,或者晴雯妹妹心烦。”
宝玉只得去睡了,起来过来看晴雯似乎睡得安稳多了,想起贾琏的眼睛不知怎样了,忙过来看贾琏。
贾琏这日眼疾刚好,凤姐说起夜间要查抄大观园,贾琏笑到:“总的贼头在这里,如何到让销赃的来查。”
凤姐笑到:“你这会知道甜言蜜语,上次你找鸳鸯在贾母处要来的东西当了银子给了内务府夏爷爷,你可不许说我赖了你的银子。”
贾琏道:“难怪今日我过去那边请安,那边好好的又生事,出去前我和鸳鸯借当,那边太太怎么知道了。”
“才刚太太叫过我去,叫我不管那里先迁挪二百银子,做八月十五日节间使用。我回没处迁挪。太太就说:你没有钱就有地方迁挪,我白和你商量,你就搪塞我,”
“你就说没地方。前儿一千银子的当是那里的?连老太太的东西你都有神通弄出来,这会子二百银子,你就这样。幸亏我没和别人说去。你倒是又在哪里弄了钱?”
“我想太太分明不短,何苦来要寻事奈何人。”知道邢夫人本来为鸳鸯的事气着贾琏,自己也不好违拗婆婆,因叫平儿:“把我的金项圈拿来,且去暂押二百银子来送去完事。不必,我没处使钱。这一去还不知指那一项赎呢。”
这里凤姐和平儿猜疑,终是谁人走的风声,竟拟不出人来。凤姐儿又道:“知道这事还是小事,怕的是小人趁便又造非言,生出别的事来。当紧那边正和鸳鸯结下仇了,如今听得他私自借给琏二爷东西,
那起小人眼馋肚饱,连没缝儿的鸡蛋还要下蛆呢,如今有了这个因由,恐怕又造出些没天理的话来也定不得。在你琏二爷还无妨,只是鸳鸯正经女儿,带累了他受屈,岂不是咱们的过失。”
原来贾琏不在家这些日子,贾赦要邢夫人来找凤姐和贾母要讨鸳鸯做妾,鸳鸯嫂子也答应了,谁知鸳鸯却当着贾母的面绞了头发,发誓决不嫁人,贾母气得大骂,说贾赦六十岁了,放着好好的身子不保养,如今只一个又一个的小老婆讨在家里,要什么人自己外面买去,自己统共就剩了个鸳鸯知冷知热的,坚决不许。凤姐自然也没有帮忙,惹得邢夫人自然不快,到似乎结了仇一般。
平儿袭人几个历来知道鸳鸯的心智高傲,平儿到笑道:“这也无妨。鸳鸯借东西看的是奶奶,并不为的是二爷。一则鸳鸯虽嘴上说是她私自给的,其实他是回过老太太的。老太太因怕孙男弟女多,这个也借,那个也要,到跟前撒个娇儿,和谁要去,因此只装不知道。”凤姐儿道:“理固如此。只是你我是知道的,那不知道的,焉得不生疑呢。”
来旺来说冯紫英大爷来探二爷的病,听二爷在歇觉,没有进来,说今日晚上在府上请客,让二爷如果伤好,带了宝玉去玩。
贾琏大喜,说‘正是在屋里憋出病来了。’凤姐忙道:“这些聚众之事不能多为。”贾琏笑:男不让见,女不让聘,我成你家养的什么人了。凤姐道:“今日才见了天日,就忘了约定了,前两日和我说得蜜里调油,今日里狐狸尾巴就藏不住了。枉费我那么辛苦。”
贾琏笑:“那我还要把首功给平儿呢。平儿正拿了银子过来,凤姐笑骂道:“个骚蹄子,我眼不见一会,就抢了头功了。”平儿将银子撂下,“你们两个说话,少编排上我,别让我说出难听的。”将帘子一摔,自顾自出去了。
凤姐骂道:“这蹄子,反了天了。”
贾琏笑得打跌,说:“我才知道平儿这么厉害,你也有怕的人。”
凤姐自然准备夜间查检,忽听人报:“太太来了。”凤姐听了诧异,心道不知又为何事亲来,与平儿等忙迎出来。只见王夫人气色更变,只带一个贴己的小丫头走来,一语不发,走至里间坐下。凤姐忙奉茶,因陪笑问道:王夫人喝命:“平儿出去!〃见宝玉过来,大喜,忙拉了宝玉一起去。宝玉见身边小厮不在,想着晴雯病着,说要亲自回去园里说一声,贾琏笑:我正好也去园里逛逛去。二人一起过去,经过稻香村,却见探春惜春迎春几个在李纨处闲话,贾兰贾菌在院子里比划着要掏下树上那燥人的鸟巢。两个孩子居然说到做到,脚踩着树干,斜着身体上了树,一左一右将鸟巢端下来换了一棵稍微远一点的树,到引得几个人喝彩起来。
李纨大惊失色。
贾琏笑:“这些个侄儿都出来了,我们却是老了。”
李纨忙让二人来见过叔叔,这二人个头已经赶上宝玉了,和贾琏也差不了多远,宝玉怕李纨待他们走了以后数落他们,忙请二人一起去冯紫英府上,李纨道:“叔叔带去有什么话说。早去早回,”二人欢欣鼓舞。叔侄四人动了一辆大车,路上宝玉问二人刚才那功夫好像不是你林姑姑的轻功,你们哪里学来的功夫?”贾兰道:“有个蒙面人每月来教三姑姑功夫,被贾菌看到,我们就一起拜了他。最近听三姑姑说他父亲去世,很久没有来了。两个人一愣,莫非是他,宝玉叹息:三妹妹有此造化,只不知是福是祸。
第六十四章 瘦月青霜梦自知()
李纨从梦的片段醒来的时候,贾珠也回想起当年的许多事情。他
和段传秀在驿站的马厩后面的土屋里躲避忠顺王府和北静王府的通查,贾珠和段传秀在这房间里躺下,说“最近来这里搜查的人多,这墙后的暗道也不知是否安全。”
贾珠对段传秀道:“还记得我们那一年一起去城门口堵截李自成们,如今不过十年,我们到一直在为闯王做事。”
段传秀笑笑:当年我们对李岩是十分佩服的,鼓捣他判了李自成,我们大家跟他干。谁知李岩愚忠,却被闯王冤杀了。
他们想起那一日在城门口和李岩相遇,李岩那么阳光的笑容,都不胜唏嘘。闯王如果不杀李岩,也不至于到后来兵败如山倒,被吴三桂追击,一败到武昌。
但后来你那么快就为闯王做事,还将我们燕云十八骑送上是为什么呢。
是我的老师和父亲指引。当时闯王离开京城之前,育婴堂被发现,闯王亲自赶到,制止了杀戮,又送了五百金和棉衣被服,李老师被他打动,随军了。
就为几个孤儿,让你放弃了初衷。
贾珠摇头,“他交了一个所有夺了明天下都要杀的人给我爷爷代善将军。
就是这个举动让我们看出了他的胸怀和气魄。”
“这个人是谁:朱三太子。”
段传秀大吃一惊,”我知道他放了六王爷,救下了陈圆圆,将长平公主送到了她外公家,可不知道他还救了这样一个太子。”
“是啊,他可以煮了福王和大家吃肉,因为这家伙贪心敛财,却不救济当时穷得饿殍遍地的陕西灾民,却对六王和朱三太子说出你何罪之有的话,我就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了,可惜这天下没有让他好好治理,就落入了满清手中了。你看满清对朱家的人,嘴上说优待,厚待,甚至指认真的王子为假的杀掉,又借口金印案杀了九王,和李自成比实在是太阴险。我以后和他交道多了,更加了解他了。张献忠和他也没法比。”
段传秀不说话,看两拨人在薛蟠店子里一顿好查。
两拨人在薛蟠家的驿站里好一番翻箱倒柜。客人都被赶到了楼下的大堂里,薛蟠的管家陪着笑脸给每一个人倒茶,安抚着送一些点心,有几个住户闹着要退房。
薛蟠看到北静王府的贾蓉和王自健忙劝道:“我的爷,你们就别再上去闹了,安心在这里喝茶罢。”贾蓉笑:“你那日说请我一个东道的,如何食言,今日又欠我一个人情,几时还回来。”
薛蟠道:“你怕不是拿我开涮,一定要说偷了军饷的窃贼在我店里,三天四次来查,这不是存心不让我做生意。”贾蓉笑道:“你这算是好的,政老爷才吃亏,三天两头宫里的太监王府的军爷都去贾府,因着政老爷在内务府,今天让提供棉布,明日要马匹,拿着军饷掉了敲诈,我父亲每日回来,为他叔叔心烦得不得了。我用心查,就是给我父亲和政老爷分忧”
王自健道:“昨日听北静王说要二十个歌姬,你们可送得快。”
贾蓉道:“一下子哪里有趁手的,只有把府上以前唱戏的戏子送了十多个去,内里一个叫龄官的,死活不依,说是有女儿痨,这龄官和贾蔷到好,贾蔷就为这和他父亲闹翻了,亲自接了龄官搬出去了。如今乘三让我给他弄银子给人治病呢。”
薛蟠拍手笑:“你这个养哥哥比你强得多了,你个西边来的媳妇跑掉了,跑的时候住在我店里,我思谋着给你把这奸夫淫妇绑回去给你发落,给你送了信,你这没用的家伙到自己来放了他们走了。可惜你那媳妇跳得好舞。”
薛蟠无比向往地,“你就让她给你跳了一支舞,放了人家走人,真不知这舞是当得吃还是当得花呢。连人家送你的玉也不要了。你这脑袋里想什么呢。”
贾蓉笑:“你这大脑袋哪里懂得我们的想法。可和你说好了,这玉我可还是要了,正宗和氏璧呢,我哪里舍得不要。”
自己往马厩这边过来,拍着薛蟠养的几匹马,“你这里到有好东西。”
“这也不是你这号体格玩得了的。”薛蟠大咧咧的。
王自健笑:“这比我老爹的马都养得好,诶,我表妹要嫁人,这会在我家里每日住得好吃得好,你是不是送两匹马谢谢我。”
薛蟠道:“我就是想不通啊,好好的干嘛住你家去,老娘说婚前住在新郎官家里于理不合,也说得过去。偏偏喜欢做这些假功夫。我这大好的妹子,便宜了宝玉这个病老,听说这两日宝玉又病了。正说要赶紧办了冲喜呢。我烦恼死了。可老娘又不依我,妹子也不知是不是真喜欢这个人。这宝玉有什么好。若短命死了,岂不是害了我妹子”
王自健呸呸道:“难怪姑妈说你不走心的,有你这么咒自己妹夫的。”
“咒他又怎么地,上上下下当他是个宝,说什么衔玉而生,呸,我还含着金钥匙落的草呢。”
王自健大笑:“你这样不是含的金钥匙,是含的一头金猪,怕不是天蓬元帅转世。”
薛蟠做了一个挥起筢子的动作,三人嬉笑着走开。
墙内,段传秀看这三人走远,轻轻问贾珠,“这个薛蟠的妹妹可就是薛宝钗。”
贾珠奇怪地:“你怎么知道我表妹的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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