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大卫一起来的?也是李斯要你来的?”
“当然啦!不是他还有谁?”
费丝瞟向李斯。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他浅浅的笑着。
费丝的喉咙突然像塞住了一个硬块。泪水流下她脸颊,她想向他道谢,可是说不出话来,只能炯炯的望着他,对他的情爱用目光来说。
李斯上前握起她的手亲吻。“生日快乐,费丝。”
大伙儿热热闹闹、和和乐乐的吃过晚餐收好桌子,把生日礼物堆到饭桌上。
费丝正要开始拆礼物时,凯文。麦梅菲医生走进饭厅。她用微笑迎接他。“凯文医生,我很高兴你能来。我们在等你切蛋糕。请进,我想介绍一位和我最亲近的亲人和你认识,李斯请她来,给我一个惊。”
饭厅里大家都在高兴的谈笑着,只有李斯沉默的坐在长桌的尽头,冷冷的看费丝粉颊嫣红、秋水灿然的和英俊的凯文讲话。从凯文踏进饭厅的那一秒起,他的好心情就被破坏掉了。
他还有一样礼物要送给费丝,可是他要私下给她,不必当着众人面前。该死的凯文,他对费丝到底存着什么心?他生气的一口把他杯中的白兰地全喝光。
“婷琵阿姨,”费丝叫道。“医生来了,我想介绍你和他认识。”
婷琵不知道听了玛莉说什么正在笑,笑得嘴巴张开、眼睛半眯。她听到费丝在叫唤她时转身,看到站在费丝旁边的男人,她的笑容倏地僵掉,脸色惨白,表情震惊,好像见到了鬼。咖啡杯从她颤抖的手掉下,摔到地上。这个声音使得其他人安静下来。
她张开嘴巴,很困难的发出声音,“凯文。”然后她身体一晃,像咖啡杯一样往地上掉。
“婷琵阿姨!”费丝惊愕的站起来。
“噢!我的天!婷琵!”凯文叫道,他匆忙赶到婷琵旁边。“哪个人到饭厅外面的墙角拿我的医药袋来。退后!”他命令大卫和玛莉。“给她一些空气。”
山姆很快的提来医药袋给凯文,凯文拿出嗅盐放在婷琵的鼻子下面给她闻。
费丝慢慢走近围住婷琵的那一小圈人,站到李斯旁边。
婷琵悠悠张开眼睛,看到凯文,她虚弱的微笑,“我是在作梦吗?凯文。”
“你没有作梦,我真实的在这里。”凯文扶她站起来,她软软的靠在他身上,他用手臂圈住她,一副会永远保护她的样子。
“婷琵阿姨,”费丝挤到她面前。“你还好吗?”
婷琵看看费丝,再看看周遭一张张关心的脸,她看回凯文脸上,尴尬的说:“我兴奋过度了。”
“她坐了一天的火车,可能太累了。”李斯说。
“有可能,”凯文微笑道,他平日眉间的忧郁一扫而空,脸上焕发着雀跃的光彩。“不过,我想她是因为看到我而昏倒。”
“你?”李斯挑眉。凯文自以为是情圣?
“你们以前认识吗?”大卫问。
“是的。”凯文楼紧婷琵。“很久以前我曾和这个漂亮的女人结婚。”他微笑着低头看他怀里的婷琵。“我打算尽快再和她结婚一次。”
婷琵女孩子家般的羞红了脸,使她显得比四十一岁的年纪年轻多了。
凯文将婷琵整个人抱起来。“现在我要先送她上她的床,她的房间在哪里?”
“我带你去。”玛莉自告奋勇的领路。
“可是她的丈夫是凯文。欧梅利。”费丝说。
凯文停出解释:“我就是凯文。欧梅利。以后我再讲给你们听,现在我和婷琵要记叙叙我们分别这么多年的相思之苦。”他凝视着婷琵微笑。“是不是?亲爱的。”
婷琵害羞的点头往他怀里窝。他抱着婷琵跟在玛莉后面上楼。
“哇!真想不到!”查理说着坐回他的座位。大伙儿也纷纷回座。
“真想不到!”李斯看着费丝说。
“婷琵阿姨和凯文。欧梅利结婚的时候才十六岁。”费丝讲给大家听,“我外公汉弥顿在巴尔的摩抓到他们,把凯文送上回英国的船,硬生生拆散他们,婷琵阿姨则被送到遥远的亲戚家等丑闻平息。”
“凯文最近常常来看你,”李斯说,“你有没有告诉他你们家的事情?他在今天之前知道他就是你阿姨久失音讯的丈夫吗?”
“不知道。”费丝回她的椅子坐下。
“你怀疑过吗?”他靠着她椅子的扶手问。
“我怎么会怀疑?”费丝不懂李斯为什么咄咄通问她,“她只提起过他一、两次,而且她跟我说她丈夫叫凯文。欧梅利,不是凯文。麦梅菲医生,所以我压根儿没把这两个名字联想在一起。你为什么一直问我?他事先知不知道有什么差别?”
“我想对你可能有差别,你或许会改变对……一些事情的想法。”
“什么事情?什么会改变我的想法?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很为婷琵阿姨找到她丈夫高兴,如此而已,你为什么要想得那么复杂?”
“嘿!”大卫出声,“你们两个待会儿再私下讨论好不好?”
李斯不理他,“凯文说要再和你阿姨结婚,那意味着他们将在这附近定居,成为我们的邻居。那意味著有一天你会来拜访她。”
“当然我会……”费丝打住话,明白他所谓的有一天是什么意思。根据合约,她生下孩子后就必须离开,李斯不希望她以拜访婷琵阿姨为借口在这附近出现。这么说来她将不只失去孩子,也会失去她最亲爱的婷琵阿姨。“噢!不!”她仓皇低语。
“这样不是很好吗?”已回到饭厅的玛莉说,“有个亲人住附近,费丝才不会患思乡病。”
李斯抿着嘴不讲话。他怀疑凯文和婷琵现在单独关在房间里在做什么,他也想把费丝抱上楼去关在房间里。他渴望私下和她庆祝她的生日,不是当着大伙儿的面前。在大家面前他什么话都不好说,什么事都不能做。
“今天真值得庆祝,”玛莉说,“一对久别重逢的夫妻终于团圆,又是费丝的生日……”
“切蛋糕了!”裘伊叫道,“我要吃费丝的生日蛋糕。”她对漂亮的生日蛋糕垂涎已久。
“好吧!我们来切蛋糕。”费丝说。
莎拉哈把刀子递给费丝。“我们要不要等凯文和婷琵下来?还是留两块蛋糕给他们?”
“不必等了,就切吧!”李斯说。
“可是他们可能想……”费丝当然希望她的婷琵阿姨夫妻能参与。
“费丝……”李斯正想说别打搅他们,裘伊已经从他身边挤出去。
裘伊跑到楼梯口,用她最大的音量,竭力喊着:“婷琵阿姨!凯文医生!费丝要切蛋糕了!你们要不要下来?还是我们留蛋糕给你们吃?”
“问问他们,这倒是个好办法。”大卫说,他慢慢走到他母亲莎拉哈旁边。
裘伊没有立即得到回答,继续大叫:“婷琵阿姨!凯文医生……”
“我们听到了!”凯文自楼上回话,“我们马上就下来。”
“全牧场都听到了。”十五岁的山姆说,“而且声音大得可能已经引起牛群的骚动。”
他的话被走回饭厅的裘伊听到了。“才没有呢!”
“不信你出去看,小不点。”
“你才是小不点。”裘伊不甘示弱的回嘴。
“好了,好了,别吵了。”玛莉摆出老师的面孔喝止他们。
婷琵走到费丝旁边坐下。“费丝,很抱歉,我们打搅了你的庆生会,”她看向凯文。“你先切蛋糕好了,等下……”
山姆插嘴。“等下再切的话,裘伊的口水就流下来啰!”
“我才没像你那么脏!”裘伊对山姆吐舌头。她到牧场来的这几个月,因为许多人跟她讲话,使她的语言功力大为增进。
山姆则对裘伊做鬼脸。
“可以切蛋糕了吧!”李斯说。
费丝微笑着切蛋糕,第一块切给裘伊,接着给其他的孩子。
莎拉哈和玛莉分别为小孩倒牛奶,为大人添咖啡。
李斯则迳自倒白兰地喝,不晓得在生谁的气,两口就把白兰地喝光了。莎拉哈为他倒来一杯咖啡,看他一眼,收走他的白兰地酒杯。
大家坐着吃蛋糕,大卫看着凯文和婷琵说:“你们可不可以透露一下你们伟大的罗曼史?”
凯文微笑,娓娓细说从头。他只身自爱尔兰移民至美国时还是个穷小子,他虽然从小就和他爸爸学医,但是当时反爱尔兰的声浪甚大,没有人会给爱尔兰医生看病。为了生活他只好到汉弥顿家的马场工作充当驯马师。
“我和婷琵一见钟情。”他饱含爱意的双眸定定凝视着他太太。“我很快就向她求婚。”讲到这里他轻声一叹,“可是她爸爸听到她要嫁给一个穷光蛋爱尔兰驯马师,非常生气。”
婷琵接口。“我们私奔到巴尔的摩,请牧师为我们证婚。可是我爸爸追踪到我们,他……他把凯文……”她激动得说不下去,热泪盈眶。
“他和他带来的两个人把我打得昏迷,然后把我送上一艘前往英国再转往中国的船,按我的拇指签约当水手。我在船上工作了五年,由水手渐渐成了船上的医生。等我终于能够下船,我立即回美国,直奔汉弥顿马场。可是婷琵的爸爸告诉我,我和婷琵的婚姻已经宣告无效,因为我们造成丑闻,他把婷琵送到外地的亲戚家去住,然后他告我侵人私人土地、乱闯民宅,把我送进匹兹堡监狱里。”
“我们私奔的时候我还未成年,”婷琵说,“我爸爸因此有权宣告我们的婚姻无效。他送我去费城的亲戚家,我在那里住了一段时间,然后当我姊姊普露生病时,我就到瑞奇蒙去照顾她,那时候她怀孕。”
“怀的就是我。”费丝插嘴。
“汉弥顿用他的势力使我坐了几个月的牢,但是他们没有理由关我太久。他威胁我不得再进入维吉尼亚州,否则要把我的手脚打断。”凯文接过婷琵向他伸出来的手握住。“我只好在宾州和玛里兰州交界处的几个小镇上流浪,鹲名为凯文。麦梅菲,使人们不至于一听到我的姓就怀疑我是个爱尔兰医生。那些年我努力打听婷琵的消息,但是一无所获。然后我就以凯文。麦梅菲的名字从军,当军医。战后我再到汉弥顿马场去,那里一片荒芜,我以为婷琵已经死了。”凯文的声音转为沙哑。
婷琵爱怜的看他。“我知道凯文是个固执的爱尔兰人,只要他不死,他一定会设法找我,可是他不知道我姊姊住在瑞奇蒙,我也没办法通知他,只好消极的等他来找我。这些年来我一直抱着一线希望,相信总有一天我们能再相聚。现在终于让我盼到了。”
她的另一手握住费丝的手。“要不是你,费丝,我不可能再和凯文见面。还有你,李斯,谢谢。要不是你送我来给费丝一个惊喜,我也不会巧遇凯文。我还要谢谢大家对我……”她轻咳了一下。“对我外甥女的照顾。”
“婷琵阿姨,你现在有什么计划?”
“再嫁给他一次。”婷琵微笑道:“这一次一定要确定婚姻有效。”
大家都笑了。
“费丝,如果你是个好病人,乖乖听医生的话,”凯文说,“我就让你下床参加婚礼做女傧相。”
“你们什么时候要结婚?”李斯问。
“尽快,等我和牧师谈过后。我们已经等得够久了。”凯文说。
“二十五年,”婷琵轻叹,“好漫长的二十五年。”
在座年纪最长的邓肯。亚力山德站起来,用他的叉子敲敲咖啡杯吸引大家的注意。“这一桩伟大的爱情,值得我们喝威士忌致敬。”
“威士忌?”凯文叫道,“向爱尔兰人的爱情致敬,用世仇英格兰的威士忌吗?”
“好吧!好吧!”邓肯笑道,“那我们改用白兰地好了。”
“费丝,你会因为我和凯文结婚感到尴尬吗?”婷琵问。她和费丝坐在门廊上缝制婴儿的衣服。
“怎么会呢?我为你们高兴都来不及。”费丝说,“你们已经结婚快三个月了,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因为我想写信给薇德。不能再拖了,她一定会觉得我这么老了还结婚很丢脸。”
“她在两千哩外,你管她怎么想?只要你幸福快乐就好了。”
“你幸福快乐吗?”
费丝闭嘴没有回答。
“我不知道你和李斯之间是怎么了,就我所见到的,我觉得你千方百计的在诱惑他。”
费丝几乎连头发都羞红了。“婷琵阿姨!”
“你知道我说的话没有错。”婷琵放下针线拍拍费丝的手,“你不必觉得难堪,想诱惑一个你爱的男人,这是很自然的举动。我也时常诱惑凯文。”她放轻了声音说:“我怀孕了。”
“啊?”费丝讶叫:“你确定吗?”
“还没有完全确定。”婷琵微笑,“我还没有给医生检查过。”
“你没有告诉他?”
“我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费丝注意看她阿姨,与爱侣重逢后,这几个月来婷琵显得比以前更年轻漂亮,浑身散发着爱的光彩。她低头看看自己圆圆的肚子,觉得自己又老又丑又笨重。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七个月大了,臃肿的身材使她失去对李斯的吸引力。
“我想你会有办法开口的。”她说。
“你也是。”
费丝抬头,困惑的望着婷琵。“我不用再向李斯说我怀孕,他早就知道啦!”
“可是他不知道你爱他,我知道你开不了口。”
费丝苦笑,“我那么透明吗?”
“我想只有像我这么了解你的人才看得出来,从你生下来的第一天起我就在你身边。”
“我不应该爱上他,我更不应该签合约。我没有办法放弃李斯和我的孩子,我也不想失去你独自回瑞奇蒙,我会受不了。”费丝掩住嘴巴,抑制自己哭。
“我不以为李斯会让你独自回瑞奇蒙。”
费丝看向在栅栏里的李斯,他正在给小牛烙印。小牛的恢复力快得惊人,烙完了印立即爬起来。李斯在她心上烙的印,她却永远也恢复不了。失去他、失上她的孩子,她一定会委顿枯竭而死。
“他不爱我。”她第一次向自己承认。
“我想他爱你,”婷琵说,“凯文也觉得他爱你。”
“从我在庆祝会昏倒后他就没有碰过我。”费丝把她绣好了花样的婴儿服折起来。
“你希望他碰你吗?”
“是的。”费丝竟一点也不觉得羞耻。
“那么你可能得采取主动。”
“我采取主动?我……”
“他可能怕你会有危险。”
“他怕我有危险?有什么危险?”
“凯文告诉我上次你险些流产,他警告李斯暂时别碰你。”
“凯文跟你谈这些?”
“是我刚好提到李斯在我们的婚礼中显得暴躁孤僻,他才提起他要李斯暂时禁欲,他说男人的性欲不能发泄时会有这种现象。”婷琵低声对费丝耳语,“我不晓得你们到现在都还没有同房,看来只好由你采取主动了。”
“凯文说我们可以了吗?”费丝的眼中亮出希望之光。
“可以。婚礼过后凯文就跟李斯说可以开禁了。李斯可能还怕会伤害而你不敢冒险。”
“或是他对我不感兴趣了。”费丝摸摸她的大肚子。“你看看我,我这种身材怎么吸引得了男人?”
“你没有发现他经常在偷瞄你吗?我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已经疯狂的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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