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探望()
王淑妃含笑应是,又给皇帝行礼:“如此,妾告退!”皇帝点头,朱皇后瞟一眼皇帝不语,王淑妃后退出去,朱皇后起身:“淑妃先停一下。”
王淑妃有些惊讶地瞧向朱皇后,朱皇后勾唇一笑:“淑妃经过听雨楼的时候,去探下柳才人。”说话时候,朱皇后对皇帝眨一眨眼睛。
皇帝正从宫女手上接过茶,见朱皇后对自己调皮眨眼,皇帝不由微笑:“皇后现在和原先全不一样了。”
王淑妃应是退出,朱皇后这才又看向皇帝:“难道陛下以为,妾是说笑吗?”皇帝把茶杯放在桌上,握住朱皇后的手拉她坐下:“朕当然晓得,皇后不是在说笑。”
朱皇后唇边的微笑更深,靠在皇帝膝上不语,皇帝低头,温柔地用手抚摸朱皇后的发。昭阳宫内的灯一盏盏被宫女们熄灭,王淑妃也已到了听雨楼。
得到传报的柳依依忙下楼迎接,尚未走到院中王淑妃就已走进屋子,环顾一下四周对柳依依笑着道:“依依这两日,想来没有在这下面起坐?”
柳依依应是正要给王淑妃行礼,王淑妃已经握住柳依依的手:“我们上楼去罢,娘娘特地命我来瞧瞧你,想来也是……”王淑妃瞧着柳依依的神色微笑:“想来是要让陛下放心呢。”
“娘娘对我的慈爱,我一直记得,即便淑妃不来看望,我也不会……”柳依依的话还没说完王淑妃就笑了:“这么瞧来,果真没哭鼻子?”
“淑妃也太把我当小孩子瞧了。”柳依依说着就请王淑妃往楼上走去,王淑妃一踏上楼,瞧着楼内的布置就笑了:“果真这上面比下面暖和多了,我还在想,会不会是他们疏忽,忘了给你点火盆呢,怎么低下就有些冷?这会儿瞧着上面,晓得他们并没疏忽。”
“娘娘为我挑的宫人,都是忠厚老实的,并无那种偷奸耍赖的。”柳依依请王淑妃在自己常坐的那把椅子上坐下,又接过王淑妃手里的手炉,揭开盖子往里放了两块炭,这才交回给王淑妃,请王淑妃把脚搁在脚炉上,柳依依这才在王淑妃对面坐下。
菊儿苹儿也跟着上楼,菊儿捧来手炉给柳依依,苹儿端着热茶,王淑妃接过茶后,菊儿苹儿两人一个往火盆里添炭,另一个往香炉里重新放了香。顿时屋内比方才又暖和上了三分。
王淑妃喝着茶对柳依依微笑:“晓得了,晓得了,你啊,也别再让宫女们这样做了。”
柳依依的眉微微一挑:“淑妃晓得了什么?”王淑妃把茶杯放下:“晓得这些宫女们,果真是尽心尽力地服侍你,并没因这样就对你有所疏忽。如此,陛下才会放心,娘娘才会放心。”
柳依依微笑,示意菊儿苹儿下去后才对王淑妃道:“我在这听雨楼内,虽不能往别处去,但还是可以想一想的,陛下到底是什么病,还有,娘娘这两日只怕更忙。还请淑妃替我给娘娘带个话,说无需担心我。”
王淑妃仔细瞧着柳依依,柳依依有些惊讶地用手摸一下脸:“淑妃为何这样看着我?”王淑妃又笑了:“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何皇后娘娘,待你和别人不一样。原本我以为,这是你服侍皇后娘娘和陛下,都服侍的好的缘故。可这宫内,要服侍的好的人不少。今儿听了你这番话,瞧了你的行为,才晓得娘娘待你好,是因为你懂轻重缓急,能明白人心之所想。”
当着王淑妃,柳依依也不用谦逊,她微微一笑:“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皇后娘娘平日待我,我怎能瞧不出来。前儿的事,如此紧急,况且又有人早早传出谣言来,皇后娘娘先让我在这听雨楼内静等,就是对我的疼爱了。”
王淑妃又笑了:“如此,也算你没辜负皇后娘娘的心。”柳依依微笑不语,王淑妃打个哈欠站起身:“好了,我也该回去了,过些日子,等事情了了,你也就可以出听雨楼了。”
事情了了?柳依依的眉微皱:“这么说来,陛下并不是生病?”
王淑妃也不瞒柳依依:“陛下并不是生病,而是中了一种很少见的毒。那种毒和人参相遇,会变致命毒药。”
中毒?柳依依掩饰不住惊讶,用手捂住嘴以免发出声音。王淑妃轻叹:“下毒的人是谁,想来你心中也有数,只可惜,可惜……”
名分相关,即便是皇帝,也不能把这件事公之于众。柳依依怎不明白王淑妃话里的意思,对王淑妃又露出笑:“是,这事我知道了。还请淑妃多多安慰陛下和娘娘。”王淑妃点头,柳依依送王淑妃下楼。
送到院中王淑妃就对柳依依道:“你回去罢,娘娘不让你出听雨楼,你也不好出去。”
柳依依应是行礼下去,当直起身时王淑妃已经带着人远去,两扇大门又重新关上。柳依依站在院中久久不语,菊儿手里拿着斗篷过来给柳依依披上:“才人,天冷了,回屋吧。”
柳依依沉默地回到屋内,走上楼推开窗,听雨楼能看见皇宫大部,今夜云很厚,看不到月亮,宫中也没多少地方亮着灯,远远的,可以看到大殿耸立在哪里,恍若一头伏在黑暗中的兽。
柳依依觉得有些冷是从心底开始的,慌张地把窗子关上,为了权力,这个皇宫之中,到底有多少罪恶,在这样的黑暗之中产生?
或者,不叫罪恶,叫……柳依依的牙咬住下唇,叫什么呢,叫天家威严不容亵渎。
柳依依闭上眼长叹一声,菊儿已经走上楼:“才人,您要梳洗入睡了吗?”柳依依并没睁开眼,菊儿有些奇怪地上前去拉柳依依的胳膊:“才人,才人……”
柳依依这才睁开眼,望着菊儿不语。
菊儿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柳依依点头。苹儿带着小宫女端着热水上楼。菊儿苹儿服侍柳依依卸妆,当柳依依一头秀发披下来的时候,菊儿忍不住问柳依依:“才人似乎有些不高兴呢,淑妃亲自来探才人,才人该高兴才是。”
柳依依抬头看着菊儿,唇边露出笑:“是啊,我也觉得,该高兴才是。”
有些事情,真的是知道了不如不知道。不知道,可以当做奸人进谗,知道了,才晓得原来自己拼命所求的,不过是场笑话。但这些话,对着菊儿她们是无法说出的。柳依依又勾唇一笑,接过手巾慢慢擦着脸,仿佛借由手巾的温暖,能融化掉心底里突然结成的冰。
皇后和王淑妃很快就把人挑选出来,从宫女内侍到女官配备齐全。人选挑好,朱皇后也就带上人,前往宁寿宫。
当朱皇后到的消息传来时候,杜太后正在和王尚宫下棋,她最近下棋的时候,脾气越来越古怪了,古怪的王尚宫觉得自己这个侍奉了很久杜太后的人,都有点不明白杜太后是怎么想的。
当宫女通报朱皇后已经来到宁寿宫的时候,杜太后的眉只微一挑:“来就来了,惊慌什么?”
宫女已经吓的话都说不利索了:“老娘娘,不是,皇后娘娘不是一个人来的。”
“皇后出行,例有……”王尚宫正想列举一番皇后出行的排场,收到杜太后瞥来的眼神,王尚宫把话给咽下去:“皇后娘娘怎么会是一个人来的呢?”
宁寿宫的殿门被推开,朱皇后已经带着人走进殿内。杜太后的眼依旧瞧着棋盘,对那宫女的话并没放在心上。王尚宫抬眼一瞧,见朱皇后身后带着的六个女官身上所穿的服色,王尚宫就不由站起身,想要对朱皇后行礼下去,但那腿僵硬的无法弯下。
“妾参见老娘娘!”朱皇后已经走到杜太后面前,对杜太后行礼如仪。杜太后并没抬头瞧朱皇后,依旧在瞧着棋局,甚至还招呼王尚宫:“来,坐下,继续下。”
王尚宫只觉大事不妙,哪还有心思下棋,对杜太后道:“老娘娘,老娘娘,皇后娘娘她……”
“我知道她来了,但也要晓得,棋局未终,怎么能说话。”杜太后面上笑的依旧一脸云淡风轻,朱皇后微笑,瞧向王尚宫:“尚宫可继续和老娘娘下棋,我不急。”
说完朱皇后就坐在杜太后下手,面上的笑容没变。
王尚宫依言坐下,心慌意乱的她下的毫无章法,很快就输给了杜太后。杜太后抬头对王尚宫道:“你输了,这回我可要想想,要怎样罚你了。”
“不过一局棋,老娘娘……”王尚宫的舌头都开始打结了。
朱皇后已经笑了:“老娘娘要罚,正好,妾奉了陛下命令,老娘娘身边的宫女内侍,包括女官,全都没有好好服侍老娘娘,致老娘娘经常生病,因此要把他们全数更换。”
杜太后的脸色一下变了,瞧向朱皇后:“大胆!”
“妾是奉陛下诏令来的,况且老娘娘方才也说了,要罚王尚宫。王尚宫既侍奉不力,也就先逐出宫去。”
朱皇后面不改色地说完这番话,跟来的那六个女官中穿尚宫服色的杨姑姑已经上前,对杜太后行礼:“臣奉陛下娘娘诏令,今日来此,侍奉老娘娘!”
“杨尚宫,从今日起,老娘娘但凡有什么不适,就全落在你身上了。”朱皇后对杨姑姑严厉说了一句,这才转向王尚宫,意思要她交出腰牌等物。
王尚宫并没动,而是看向杜太后。
杜太后当然也不能任由朱皇后把自己身边的人换个干净,先不说收服这些新人需要极大力气。就说现在,杜太后觉得自己未必还有精神收服了他们。没有了这些人,杜太后在这深宫之中,不过是哑巴聋子瘸子,除了宁寿宫,别的地方都不能去,说的话都没人肯听。
第125章 匕现()
杜太后这一生,为的就是能站在最高,呼风唤雨,怎么肯就此接受?她站起身,对朱皇后怒道:“这件事,我一无所知,况且王尚宫侍奉我,并无不妥之处,我不许你们把她带走。”王尚宫听到杜太后这话,对杜太后感激涕零,跪在杜太后脚边不说话。
朱皇后还是微笑:“老娘娘,这件事,是陛下的孝心,陛下昨儿召见大臣们,说老娘娘近些年来,身子很不好,大臣们就说,想来是侍奉的人不那么尽心所致。陛下这才和妾商议,重新挑选人手服侍。老娘娘您放心,新人服侍的定比旧人好的。”
杜太后不管朱皇后说什么,也不肯望向朱皇后一眼,朱皇后还是微笑,对杨姑姑道:“上前,解开她的腰牌,拿下她的钥匙,打开她的屋子,把历年来她的账本都搬出来。”
杨姑姑应是,上前走到王尚宫身边,对王尚宫道:“对不住了,王尚宫,这是娘娘下的令。”王尚宫充耳不闻,只是瞧着杜太后,
杨姑姑晓得,这是自己遇到的机遇也是难关,如果连腰牌都从王尚宫这里取不下来,那在宁寿宫内无法立足。尽管王尚宫充耳不闻,杨姑姑还是伸手掀起王尚宫的衣襟。
如雕塑样的王尚宫突然跳起来,伸手往杨姑姑脸上打去:“你是什么东西,上个月还在我面前跪下,说愿认我为姐姐,此刻就敢……”
杨姑姑头一偏,王尚宫的巴掌落空,杨姑姑毫不示弱地回看向王尚宫:“王尚宫,此刻,你已不再是宁寿宫的尚宫,若你再如此,我只有请宫正司来把你带走。”
王尚宫自从来到杜太后身边,成为杜太后的心腹,近三十年,从来只有她命令宫正司把人带走的,从没想到会有一天,有人会用这样的口气和自己说话,表示要让宫正司把自己带走。
王尚宫摇头:“你以为……”杨姑姑停下手,但这一次停手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对朱皇后轻声道:“还请娘娘请宫正司宫正到此。”
朱皇后点头,身边的宫女已经退出去传话,王尚宫不可置信地看着杨姑姑,伸出手指向杨姑姑的鼻子:“你敢,你敢,你真敢?”
最后一个问题杨姑姑已经用实际行动做出了回答,她上前一步,就着王尚宫的腰一摸,就把腰牌解下,腰牌被取掉的王尚宫只觉得腰中一空,她看向杨姑姑,整个脸还是那样震惊。
杨姑姑只是把腰牌交给身后的女官,对王尚宫亮出腰上的腰牌,宫中的腰牌形制大同小异,只除了上面的宫殿名和姓不同。
杨姑姑的腰牌上清楚地写着,宁寿宫尚宫杨。王尚宫额头上开始滴下汗,她瞧向杜太后,此刻杜太后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宫正司的秋宫正已经来到宁寿宫,她依照礼仪对杜太后和朱皇后各自行礼后垂手站在一边,等待着吩咐。
朱皇后没有说话,那只有杨姑姑说话了,杨姑姑对秋宫正道:“秋宫正,按照宫规,不遵皇后娘娘命令,不愿让出职位的,该当什么样的惩罚?”
“该当杖毙。”秋宫正这四个字一出口,王尚宫就知道,秋宫正要死心塌地和朱皇后站在一起了,她十分恐惧地看向杜太后。
杜太后眼中已经冒出火了,对秋宫正道:“那老身想问问,若有人不敬太后呢?”秋宫正这个也不含糊,立即道:“也是该当杖毙。”
“如此,就把杨宫女拖出去,杖毙!”杜太后伸手指向杨姑姑,毫不含糊地说。朱皇后早已预料到杜太后会这样做,微笑起身:“老娘娘何须如此急躁?况且……”
朱皇后转向秋宫正:“方才我在旁边瞧着,杨尚宫并无一丝对老娘娘不敬。”杜太后面上的怒气更深,朱皇后唇边微笑渐渐带上一点冷然:“说起来,老娘娘要一个高兴,把这合宫的宫人全都杖毙了,别人也说不得一个不字。您是太后,是合该天下养的人。只是老娘娘如此暴戾,甚至把合宫的宫人都杖毙了,传出去,还不知道天下人该如何议论老娘娘呢。”
朱皇后的话说的轻松,殿内的宫人已经有人支撑不住双腿,甚至有人腿一抖就跪下了。杖毙合宫宫人,那就是所有在殿内的宫人,都无人幸免。
杜太后瞧向朱皇后:“皇后,你休要含血喷人!”
“妾并没有含血喷人。妾只是觉得,就妾方才所见,王尚宫不肯遵从妾的命令是事实,而老娘娘说,杨尚宫对您不敬并非事实。妾掌后宫,自然也要明正典刑。如此,方能服众。”朱皇后几句话说的光明正大,听在别人耳中不带一丝一毫的别的意图。
但听在杜太后耳里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杜太后已经冷笑:“好,好,好,好个光明正大,你的光明正大,就是要了我的命。今日,我不许人带走王尚宫。”
说着杜太后就把王尚宫的手紧紧拉住:“也不许你们带走这宁寿宫内任何一个人。”秋宫正又开始害怕起来,这可是正经的神仙吵架,小鬼遭殃。
“老娘娘!”朱皇后勾唇微笑,瞧着杜太后的眼里,竟有几分嘲讽:“您说的,不让我们带走宁寿宫内任何一个人,可以!”
说完朱皇后就高喝:“来人!”吴娟上前一步听令,朱皇后瞧也不瞧杜太后:“奉陛下谕令,若老娘娘不许更换宁寿宫内宫人,则是老娘娘受蒙蔽已深,诏令,尽数杖毙,一个不留!”
吴娟虽跟随了朱皇后很久,但还是没听过这样血腥的命令,有一瞬间的失神。
朱皇后瞧眼吴娟:“速传!”吴娟这才回神过来,应是后就要往外退去。王尚宫听到朱皇后这番话的时候,知道在劫难逃,但这会儿肯听朱皇后的话,只怕还能留一条命,若不肯听,只怕就是死字。
王尚宫泪流满面地跪在杜太后脚边:“老娘娘,臣知道老娘娘爱护臣等,奈何陛下的诏令,陛下的诏令……”
杜太后没想到皇帝竟预先下了这么一道诏令,看着朱皇后气的发抖:“你,你,你这毒妇!”朱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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