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话尽管很平常,但柳依依听在耳里,就像听了多少个响雷一样。如何应对才不惹怒皇帝?柳依依心中飞快地想着,接着柳依依把唇撅起:“陛下又取笑妾了,再这样,妾不理睬陛下了。”
妃子们偶尔的小脾气小撒娇,皇帝一直很喜欢看,这会儿也不例外,他索性坐下来,瞧向柳依依,眼里的笑温柔的像要滴出水一样:“真的?卿再不理睬朕了?”
柳依依暗地里一咬牙,靠在皇帝身边,语气里也带上一些撒娇:“陛下身边美女如云,环肥燕瘦,不一而足。”说着柳依依还伸出手指指一下自己的鼻子:“陛下连像我这样的解语花都有。可是……”
柳依依收回手指,望着皇帝十分认真:“妾自入宫以来,就只有娟儿一个好友,此刻虽身份各别,难得她一直把妾当做好友。妾心中也十分感激于她。若妾为了邀宠固宠,就任由陛下再收了妾的好友,妾心中不但觉得对不住她,也觉得对不住自己。”
“好奇怪?怎会对不起她,又对不起自己?”皇帝的问话在柳依依预料之中,因此柳依依先叹了一声才道:“陛下纳一女子,宠爱几日,过上些时日丢在脑后,这也是平常事。此其一,其二吗……”
柳依依故意停一停,声音带上七分娇羞:“妾慕陛下,虽知陛下不是妾一个人的,但妾私心也愿陛下身边的人能少一些。”
第116章 撒娇()
柳依依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头也低的更厉害,柳依依趁机伸手往脸上掐了两把,好让脸上透出红色。
皇帝一直没有说话,柳依依心里开始嘀咕起来,皇帝是不是察觉出了什么,觉出自己说的话不对,还是……
柳依依虽然在胡思乱想,但手却捂住脸,接着柳依依就听到皇帝的叹气声。皇帝低头,要去拉柳依依的手,柳依依的双手还是捂住脸不肯放。皇帝的叹气声渐渐变成了浅笑:“你这小妮子,心事还挺多的。”
皇帝说出这么一句,柳依依心中大定,不过此时还不能把手放下,更不能抬头,柳依依在手掌之后含糊地说:“妾,妾也不过……”
皇帝这次稍微用了点力气,把柳依依的头抬起来,柳依依的手也顺势放下。双手放下之后,柳依依眼睛和脸都是红通通的。
皇帝瞧着柳依依的眼,柳依依的眼神有些怯怯的,仿佛下一刻,柳依依就又要跪下,给皇帝行礼恕罪。
皇帝伸手捏一下柳依依的鼻子:“这会儿知道怕了?方才不是说的言之凿凿,那么大胆,朕到底要你怎么办?”
“妾,妾也不知道方才为何会这样,也许妾是想到,陛下身边的人越来越多,那么总有一天,陛下会记不得妾的。”柳依依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都很腻歪,但皇帝的神情表明皇帝很受用。
柳依依不由在心中叹气,当初曾用真心对他,说的全是真话,可是他却那样怀疑,甚至要了自己的命。此刻用了假意,说了谎话,但皇帝却很受用,甚至对自己露出那样温柔的眼神。
柳依依觉得鼻子又有些酸了,好在这个时候哭一哭才是平常的,因此柳依依用袖子遮住脸,不让皇帝看到自己眼里的泪,说出的话还是那样娇滴滴的:“陛下果真取笑妾了,妾还是搬去和朱宝林一起住罢。”
说着柳依依放下袖子,装出佯怒的样子,对着楼下喊道:“来人,收拾……”菊儿和苹儿原先已经下去了,听到柳依依叫来人,又走上楼来。皇帝伸手拉住柳依依要去收拾东西的手,见菊儿苹儿从楼梯处探头,皇帝瞪眼示意菊儿苹儿下去。
柳依依却已经把皇帝的手甩开走到梳妆台前,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见菊儿苹儿要走下楼,柳依依的唇嘟起:“不许下去。”
皇帝按住柳依依的手,对菊儿苹儿道:“要抗旨不尊吗?”菊儿苹儿彼此瞧一眼,微笑着走下楼。
柳依依见自己的手被按住,顺势就坐在凳子面前,瞧着皇帝唇嘟的更高:“陛下只会取笑欺负妾。”
“朕怎么取笑你,欺负你了?”皇帝觉得柳依依现在这样娇俏着实十分可爱,含笑着把她的一根根手指都捏在手中玩耍。柳依依又要把手抽出去,皇帝这次捏的太牢,柳依依怎么也抽不出去。
柳依依背转身去:“反正,陛下这会儿就在取笑我,欺负我。”
“那你知道你方才说的话可有哪些是不能说的?”皇帝的话里还是含着笑意,柳依依转身过来,对着皇帝,一只手去抚着衣带:“陛下要问罪妾吗?”
说完不等皇帝说话,柳依依就要站起身:“妾,妾还是自己去宫正司罢,问问她们,这妃子嫉妒,该是什么样的罪?”
“你也晓得你方才的话是嫉妒?宫中女子,哪能说这样的话?”皇帝的脸故意微微一板,柳依依的眼圈顿时又红了,还低了头:“那陛下到底要妾做什么?既不许妾自己去宫正司,又不许妾说这样的话,那妾只有,只有……”
柳依依走到窗前推开窗,皇帝把柳依依拉回来:“你还说朕欺负你,取笑你,这会儿,是谁欺负朕?”
柳依依顺势靠在皇帝怀中,把眼泪往皇帝袖子上擦去:“陛下说妾欺负陛下,是不是妾只有……”
“不许说要跳下去,不许说要去寻朱宝林,更不许去宫正司,你给朕好生坐下,听朕好好地说,你到底哪里做错。”皇帝把柳依依按在椅子上坐下,自己也坐在她身边,手还是握住她的手,一副怕柳依依跑掉的样子。
这让柳依依更为感慨,周婕妤一直记得大家闺秀的教养,别说这样和皇帝闹小脾气,就算真的对皇帝有怨气,在皇帝来到瑶光阁后,周婕妤必须笑脸相迎,把所有的怨气都自己咽下。为的就是不失了体统。
想着柳依依的泪流的越发急了,皇帝原本以为柳依依只是和自己撒娇,还想了几句有些重的话要对柳依依说,谁知柳依依刚一坐下就泪如雨下,皇帝倒真的有些急了,伸手去晃柳依依的胳膊:“依依,依依。”
柳依依哭的眼睛鼻子都红红的,就算不照镜子,柳依依都晓得自己这副模样有些难看,听着皇帝叫着自己的名字,柳依依心中的委屈排山倒海一般。既然哭了,索性哭的更大一些,柳依依伸手拉着皇帝的袖子,口中哽咽着问:“陛下从此真的厌弃了妾了吗?”
这是周婕妤曾问过的一句,那时周婕妤却想着面上定要有三分伤心七分哀怨二分慌张,必要让皇帝眼中的自己,有十二分的娇弱可怜。
那时皇帝似乎也真回心转意了,此刻柳依依晓得,自己脸上定然没有那样十二分的娇弱可怜,但这句话,却是柳依依代周婕妤问的,因此是十二分的真心实意。
皇帝瞧着柳依依的脸,见柳依依鼻子眼睛都哭的红红的,面上的脂粉早已在这样蹭来蹭去中蹭的不见,面色苍白倒显得十分可怜。
这和原先宫中妃子们假哭拉住皇帝的心倒不一样,皇帝伸手反握住柳依依的手,那两句稍微重些的话早被皇帝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皇帝只是把柳依依抱在怀中:“好了,好了别哭了,朕还一句没说呢,你自个倒吓起自个了,还一会儿生气一会儿恼怒一会儿又伤心。朕这会儿还真不晓得拿你怎么办呢?”
柳依依靠在皇帝怀里,把眼泪又往皇帝袖子上擦去,直到擦干净了才抬头瞧向皇帝,眼中泪水未干,脸上泪痕纵横:“陛下此先,难道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
这样问,又像个孩子了,皇帝拿起柳依依丢在梳妆台上的帕子,顺手给柳依依胡乱擦了两下,见柳依依不哭了才道:“后宫中的妃子们,哭也有哭的,不过不像你这样哭。”
“她们是怎样哭?陛下告诉妾,妾去学学。”一场大哭让柳依依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故意问到。
“她们哭的一个个像雨打梨花,十分美丽,比平时更美丽。朕有时候想,在选妃进宫的时候,是不是每个人都学了怎么哭?”皇帝话里不自觉地带上几分嘲讽。
柳依依点头:“原来如此,妾也要学她们,而不是像这样,像……”柳依依偏头去想,皇帝把帕子丢下,捏下柳依依的鼻子:“别学她们,你就这样哭,朕喜欢。”
柳依依的眼珠一转,微笑道:“那要是别的妃子晓得陛下喜欢这哭,也学了呢?”皇帝噗嗤一声笑出来:“说你不懂事,你还真不懂事。”
柳依依故意眨一眨眼,皇帝笑的有些开怀:“朕怎么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呢?依依,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了。你方才哭起来……”
皇帝停下,接着笑了:“挺丑的。”
柳依依啊了一声,用手捂住脸:“陛下又取笑妾了。”皇帝放声大笑,把柳依依搂在怀里,柳依依靠在皇帝怀里,感觉到他的愉快。柳依依心中又掠过一丝悲哀,什么都没说,只把眼睛闭紧。
皇帝见柳依依闭上眼,自然又取笑了她几句,柳依依一时发嗔,一时微笑。两人在楼上说了这么半天,早已是掌灯时候,菊儿苹儿上楼来点灯,见柳依依眼皮有些红肿,两人也不敢问,把灯点上,皇帝索性命人把晚膳传来摆在楼上,和柳依依用过晚膳之后就命早些歇息。
柳依依听到皇帝命早些歇息,故意装出不懂的样子问皇帝:“陛下今晚怎么歇的这么早?”皇帝伸手把柳依依发上的簪子取下,瞧着柳依依那一头秀发蜿蜒而下,皇帝这才凑在柳依依耳边:“朕想告诉卿,如何欺负你呢。”
柳依依的脸顿时红到耳根,对皇帝嗫嚅地道:“陛下方才还说妾那样哭不好,可陛下这话,似乎也……”
“你像村妇,朕像村夫,岂不正好是一对?”皇帝已经含住柳依依的耳垂,瞧见柳依依的脖颈都红了,这才放开柳依依的耳垂,含笑对柳依依说。
柳依依不敢白皇帝,听雨楼内服侍的宫女内侍,也全当没听见一样,照了吩咐铺设好床铺,服侍柳依依卸妆之后就退下。
今夜月色很好,太液池内似乎也被风吹起了浪,那浪被吹起的声音,似乎能吹进柳依依的耳里。柳依依闭上眼,不去想那些事。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这个男子,都是两辈子唯一的一个男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宫中人眼中,柳依依得到的宠爱一天比一天深。后宫之中,除了朱皇后,之外,柳依依俨然成为皇后之下最受宠爱的妃子。甚至宫中人已经开始猜测,若不是柳依依受宠的日子浅,直接再进位份也是很有可能的。
当然,柳依依的受宠,也引来了一些别的话语。
王淑妃和朱皇后素来亲密,眼见年关将至,王淑妃要协助朱皇后忙着过年的事,往昭阳宫中的时候更多了。除了忙正事,有时也要讲些闲话。这天刚把分赏给各府邸的赏赐分下去,王淑妃就淡淡地对皇后说:“娘娘这些日子,想来也听到了些谗言。”
第117章 危机()
“既然淑妃都知道是谗言,又何必传到我的耳中?”朱皇后拿过银筷子,往火盆里加了一块炭,对王淑妃笑吟吟地说。
“娘娘是不在意,但总有人在意的。这些日子,不瞒娘娘说,我所听到的,竟是柳才人是狐狸精附体,才迷的陛下神魂颠倒,不瞧别人一眼。”
王淑妃的话让朱皇后冷笑:“真是胡说,她们这些人,只怕也只有想得出来这样的谗言了,也不瞧瞧,这样的谗言只会让我笑话。”
王淑妃摇头:“娘娘错了,有时候,不是谗言说的怎样,而是要听的人怎样?”朱皇后的眉挑起:“你是说老娘娘?”
王淑妃拍拍手,拍掉手上并没沾着的灰尘:“娘娘是个聪明人,这狐仙附体一说,荒诞不经,自然我们都不会放在心上。但却备不住别人要拿来做文章。”
朱皇后的手轻轻地敲击着桌子,荣明太妃那天的话又在朱皇后耳边响起,朱皇后闭上眼深深吸气,当睁开眼时朱皇后对王淑妃道:“有件事,我想,你该猜到。秦贵妃曾说过老娘娘有桩大秘密,你也曾说过。那么这桩秘密是什么?”
“恭懿贵妃的死?”王淑妃刚说出这句就笑起来:“也不用,先帝已经驾崩很多年,就算有人此刻翻出恭懿贵妃真是老娘娘杀死的,也没人敢多说一个字。”
柳贵妃,毕竟只是一个贵妃,纵然她再受宠爱,也不过一个妾。否决了这一点,王淑妃又开始细想起来。
朱皇后迟疑的声音在王淑妃耳边响起:“也许,是弑君。”
弑君?王淑妃差点跳起来,弑君!从没有敢这样去想,毕竟皇帝乃是天子,弑杀君王是会被诅咒的。如果杜太后真的弑君?
王淑妃觉得脖子都快转动不了了,那么弑杀的,就是先帝。
如此一想,王淑妃差点尖叫出声,伸手拉住朱皇后的袖子:“娘娘,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
朱皇后比王淑妃清醒多了,瞧一眼王淑妃:“我自然知道不能乱说,因此我从没对人说过。可是淑妃你要知道,只有这样的秘密,才值得老娘娘为了维护她的利益,杀了那么多的人。”
“娘娘,没有证据。”王淑妃在短暂的震惊之后,想起最重要的一件事,证据。弑君什么的,可是要有证据的,没有证据,说杜太后弑君,那就是皇帝都保不住朱皇后的命。
朱皇后深深吸气:“我知道,没有证据。”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杜太后定然已经把知道的人都除的一干二净。
王淑妃摔了摔脑袋,好让脑子清醒一些,瞧着朱皇后面上的惆怅,王淑妃握住朱皇后的手:“娘娘,这件事,我们……”
王淑妃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吴娟的声音在门外有些惊慌地响起:“娘娘,方才甘泉宫来报,说陛下突然晕倒。”
晕倒?朱皇后忙命吴娟和甘泉宫来报信的小内侍进来。内侍见到朱皇后还一脸的惊慌,给朱皇后行礼之后就匆促地道:“林爷爷已经去传御医去了,命奴婢前来报信,并和娘娘说……”
朱皇后见小内侍说的不清楚,站起身在吴娟服侍下穿上外衣,对小内侍道:“边走边说。”
王淑妃也站起身,朱皇后见王淑妃也要去,停下脚步道:“你去让人把小公主也抱来,让他们兄妹在昭阳宫玩耍。”
这是要王淑妃守好昭阳宫的意思。王淑妃应是,朱皇后披上斗篷,戴上雪猫,吴娟扶着朱皇后刚走出两步朱皇后又道:“把柳才人也……”
“回娘娘,陛下晕倒时候,柳才人也在甘泉宫中。”小内侍立即加上这么一句。朱皇后的眉不由皱紧,再没说什么就匆匆往外走。
外面已经备下一乘轿子,朱皇后一上了轿子,内侍抬起轿子,飞一般地往甘泉宫行去。
昭阳宫离甘泉宫不远,朱皇后赶到时候,御医们刚刚赶到,瞧见朱皇后的轿子落地,御医们急忙给朱皇后行礼。
朱皇后下了轿,扫了几眼御医们,伸手指了两个御医道:“你们两个前去给陛下诊脉。”那两个御医要年轻些,见朱皇后并没命太医院医正给皇帝诊脉,而是命自己去给皇帝诊脉,都惊讶地伸出指头点一下自己的鼻子。
太医院院使正要上前对朱皇后说明这样做是不对的,就见朱皇后厉眼扫来,院使吓的往后退了一步。上回朱宝林是否滑胎的事,朱皇后还没和院使算过帐,院使心中一直想着这件事,此刻朱皇后点的,又是上回那两个说朱宝林只是月事而非滑胎的御医。院使怎不明白朱皇后的意思,因此院使只轻咳一声,对那两个御医道:“娘娘器重你们,你们可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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