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微笑着把朱皇后的手握的更紧:“你身边不缺服侍的人,我身边自然也不缺,且等等瞧罢。”
说着皇帝瞧向朱皇后像突然想起:“记得小姨就在这两日出阁,赐物都送去了?”朱皇后突地心里一动,仿佛皇帝知道了什么,但很快朱皇后就笑自己想的太多,对皇帝微笑:“陛下还担忧着妾的娘家,赐物已经送去了,是吴女官送去的,父亲母亲都说,天恩深重,无以为报呢。”
“等过些日子,舅兄也能回京,到那时候,若有机会,让舅兄进宫来,也好让绵儿见见舅舅。”
皇帝的语气轻描淡写,朱皇后已经站起身大礼参拜皇帝:“陛下待妾深恩,妾感激不尽。”皇帝伸手扶起朱皇后:“皇后起来罢,你说过,会在这后宫之中陪着朕,做朕的皇后,朕从没忘。”
朱皇后抬头看向皇帝,有那么一瞬,朱皇后觉得面前的男子是自己的夫君,但很快,那一瞬就消失了,手上传来的温度告诉朱皇后,面前的男子是天下的主人,纵然是皇后,在他面前,也要称臣。
皇帝这一晚留宿昭阳宫,柳依依和吴娟并不是值夜的人,到了第二天早上,吴娟和柳依依上来服侍时候,柳依依仔细地瞧着朱皇后的神色,倒是朱皇后对柳依依笑了:“瞧什么呢?难道我比昨儿,有什么不一样?”
“娘娘恕罪,奴,奴……”柳依依手里拿着梳子给朱皇后梳头,听到朱皇后这么问,不知怎的又冒出这么一句。
朱皇后含笑转身,示意殿内其余人都退下,才对柳依依叹气:“怎么,你竟疑心我了?”
“奴不敢。”柳依依立即给朱皇后跪下,朱皇后并没让柳依依站起身,而轻叹道:“昨儿我和陛下说起你,陛下说,他瞧你,的确和别人不大一样呢。只是你年纪小些,况且陛下身边也不缺服侍的人。”
柳依依的脸登时火一样烧起来,不晓得自己该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对朱皇后道:“娘娘,奴……”
“别说什么你甘愿一辈子在我身边服侍的话,一辈子长着呢。”朱皇后直接打断了柳依依的话,柳依依低着头:“奴,奴……”
柳依依把头抬起,眼里比方才要亮许多:“娘娘就算不愿意听,奴也要说,奴并不是那样不识好歹的人,娘娘怎样待奴,奴心里有数,以后,不管是服侍娘娘也好,出宫也罢,奴横竖都是娘娘的人。”
“起来罢,这赌咒发誓的,别人不晓得的,还当我对你做了什么。”朱皇后把柳依依拉起来,对柳依依道:“在这宫里,最难就是能有个贴心人。有件事,我一直没和别人商量过。凤藻宫那位,她心里想什么我不晓得,但我心里,是不愿意她在我眼前了。”
皇后这是要除掉秦贵妃?柳依依的心又开始乱跳起来,尽管不知朱皇后为何要这样做,但秦贵妃,没想到你也有今天。柳依依在心里咬牙切齿的说,面上自然是不敢露出来:“娘娘要做什么,奴是不敢问缘由的,只是奴也不怕娘娘说奴,奴毕竟只是个宫女,跑腿什么的还成,别的,奴也做不了。”
“谁说你做不了?”朱皇后伸手掐了柳依依的脸一下才笑道:“别的不说,就说秦贵妃吧,只有见到你才会惊慌失措,我想着只怕你像什么人罢?悄悄让人去打听了,这宫中的人里面,就没有一个像你的。”
柳依依听的手心里捏了两把汗,听朱皇后说完就急忙道:“奴也觉得奇怪呢,奴生的,也就和别人一样,一样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谁晓得偏不入秦贵妃的眼。”
说着柳依依故意装作想了想,对朱皇后微笑:“娘娘这一说,奴就想起来了,头一回奴见到秦贵妃对奴惊慌失措,是在瑶光阁面前。”
瑶光阁?这个殿阁的名字朱皇后并不陌生,妃嫔们进封时,朱皇后曾问过为何瑶光阁封着,管事的回说这是周婕妤住过的,朱皇后晓得周婕妤的死因如何,也就没想着把瑶光阁重新布置打扫。
此刻听柳依依提起,朱皇后微笑:“秦贵妃和那位周婕妤,不是情同姐妹吗?”
宫中的姐妹,有时并不是真的。柳依依差点脱口而出这句话,飞快地咽下去对朱皇后道:“奴也听说这件事,还在奇怪怎的秦贵妃在瑶光阁面前见了奴,就那样惊慌失措。”
朱皇后微笑:“好,我明白了。”说着朱皇后就用手摸一下发:“叫他们进来继续梳妆罢。”
柳依依应是,走到门边吩咐众人进来,吴娟先走进,瞧见柳依依好好地站在那,吴娟明显松了一口气,柳依依不由对吴娟一笑,其实,宫中的有些姐妹也是真的,如吴娟对自己。
“娘娘今儿怎么想起来要往这边来?”要问事,最简单的就是去问王淑妃,朱皇后用过早膳,就命人把王淑妃从仙游宫请过来,不在别的地方,就在瑶光阁前。
虽说仙游宫和瑶光阁相距不远,王淑妃大着个肚子来到后,见朱皇后站在瑶光阁面前,王淑妃行礼参拜后就含笑问朱皇后。
朱皇后一语不发,只往瑶光阁内走去。
吴女官早和管瑶光阁的人说过,瑶光阁内已经打扫过,但朱皇后走到里面时候,伸手轻轻一摸,还是在窗棂上摸到了灰。
“娘娘今儿是怎么了?”王淑妃更感奇怪,朱皇后已经瞧着王淑妃:“淑妃,听说当日住在这里的周婕妤,容貌胜过宫中别的美人?”
“那是自然。别说妾这样的,就是秦贵妃,在周婕妤跟前,也要差了些。”王淑妃的眉微微皱起,难道说朱皇后要为了周婕妤向秦贵妃讨债?可这也不能啊,朱皇后进宫时候,周婕妤已经没了半年多了,也没听说周家和朱家有什么瓜葛,怎么朱皇后突然问起周婕妤来?
王淑妃还在那百思不得其解,朱皇后已经对王淑妃微笑:“当日,秦贵妃和周婕妤情同姐妹,那我就想知道,为何周婕妤当日被赐死时候,秦贵妃一言不发?”
还真是和周婕妤有关系,王淑妃更加迷惑了,但还是回答朱皇后的话:“娘娘既然已经知道周婕妤是被陛下赐死的,那大概也晓得了,陛下当日赐死周婕妤,是因的秦贵妃的一句话。”
果真如此,秦贵妃才会如此害怕周婕妤,朱皇后微微点头,王淑妃叹一口气:“内里情形,我们也不晓得,但朝华公主之死,对陛下来说,不亚于怀悼太子之死。”
朝华公主虽然只是女儿,却是皇帝跟前唯一的孩子了。有她承欢膝下,也不算太寂寞。朱皇后的眉皱的更紧:“可这和周婕妤又有什么关系?”
王淑妃下意识地往外望去,院子内站着的,是皇后和淑妃带来的从人,但王淑妃还是压低了声音:“朝华公主是暴卒,据说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腹泻不止。当天凡是伺候朝华公主的人,全都……”
第61章 幻觉()
王淑妃顿了顿继续说下去:“至于周婕妤,是秦贵妃说,瞧见周婕妤给朝华公主,喂了东西。”
在暴怒的皇帝心中,任何人都是毒杀女儿的罪人,因此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就下了赐死的诏书。等到朝华公主真正的死因被查出来时,宫中的妃嫔宫人,已经没了好些。
天子一怒,伏尸无数,王淑妃闭一闭眼,把那段日子的战战兢兢给抹去。
朱皇后的手在袖子中握成拳,原来如此,不过如此,几句话就能挑的皇帝下了赐死的诏书。秦贵妃,果真是杜太后挑选的继后人选啊。
“娘娘是否觉得,秦贵妃此人,不可留?”朱皇后的神情没有逃过王淑妃的眼,王淑妃压低声音问朱皇后。
朱皇后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对王淑妃露出微笑:“不过说说罢了,以后的事,谁知道呢?”王淑妃也是个聪明人,既然朱皇后不说,她也不会再问。
天边飘来一朵乌云,把阳光给遮住,王淑妃抬头瞧瞧天上:“娘娘还是回去罢,瞧着样子,只怕要下雨了。”
朱皇后从善如流吩咐从人们准备回去,王淑妃走下台阶时候,朱皇后伸手扶了王淑妃一把,两人相视一笑,经过这样一场谈天,感觉更亲密了。
王淑妃算的很准,朱皇后的銮舆刚进昭阳宫,一阵风吹过,雨点噼里啪啦的就往下落,虽然朱皇后被众人簇拥着进了殿内没淋到雨,不过后面的几个宫人还是被雨打到了。
吴女官已经吩咐人去熬姜汤,又命人拿出衣衫来给朱皇后换,生怕朱皇后沾到一点冷意。朱皇后也晓得若自己真生病了,就不能照顾儿子了,因此任由吴女官吩咐众人服侍自己喝姜汤换衣衫。
喝完热乎乎的姜汤,换上衣衫之后外面的雨下的越发大了,宫女们把湘妃帘挂上,隔着帘子听雨点打在瓦上的声音,倒让朱皇后生出几分闲暇来,她笑着命宫女们:“你们也各自听雨才是,就这样在这听雨,倒别有一番意味。”
“娘娘疼你们呢,还笑,还不快些各自去听雨?”吴女官含笑对宫女们说了一句,宫女们才在这殿内各自散开。
吴娟和柳依依席地坐在殿门口,吴娟坐了会儿感到有些困乏,悄悄打个哈欠,柳依依已经凑在她耳边道:“你若想睡就睡一会儿,这听雨渐困,原本就是如此。”
吴娟有些不相信地瞧着柳依依,柳依依拍拍她的手,悄悄地指向朱皇后所在方向,吴娟见朱皇后靠在榻上,一手支着下巴,眼睛半闭,似乎也在睡着。吴娟对柳依依不好意思地笑笑,靠在柳依依肩上,果真开始打起盹来。
柳依依瞧着吴娟的睡容,今儿朱皇后寻王淑妃说话,说的就是关于周婕妤的一切,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把秦贵妃?
或者,等不了太久?只是柳依依又想起杜太后,也不知道杜太后,会不会保住秦贵妃?
“这还是今年夏天头一场雨吧?”杜太后也在宁寿宫内听雨,手里握着一块寿山石,在那无意识地摩挲,和王尚宫有一句没一句的说。
“是,这是今年夏天的头一场雨,瞧这样子,今年的雨水只怕会勤。”王尚宫接了这么一句,杜太后已经皱眉:“雨水勤,就要防……罢了,我这改不了的毛病,陛下这些年也没出过什么乱子,我又何必枉做坏人?”
王尚宫晓得杜太后心结在哪,不好继续说下去,起身拿了件缎子斗篷过来:“虽说入夏了,这风一吹还有些冷,老娘娘还是盖着些。”
杜太后任由王尚宫给自己盖上斗篷,就有一个宫女走进:“王姑姑,仙游宫有人想见姑姑您。”
仙游宫来人并不是什么稀罕事,王尚宫走出去。杜太后靠在榻上,把手上的寿山石放在手里瞧瞧,这块寿山石做什么好呢?雕个观音,还是做别的?
王尚宫已经缓步走进,对杜太后道:“老娘娘,今儿娘娘和王淑妃,在瑶光阁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说的什么,别人也没听见。”
杜太后不满地瞧向王尚宫,王尚宫已经明白:“老娘娘,臣想,只怕是皇后要对付秦贵妃。”
杜太后唇边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她一个皇后,使这样的手段,也不怕人笑话?”王尚宫应是之后才道:“老娘娘,臣想着,只怕皇后娘娘对付的不是秦贵妃,而是老娘娘您。”
这话让杜太后面上添上几分冷然,接着杜太后把寿山石就那么一抛:“拿去让他们雕个小盆景,要雕好看些,至于皇后,她要对付我,笑话。”
王尚宫已经从地上捡起寿山石,恭敬退下,杜太后慢慢坐直身,看向外面的雨,儿媳挑的不好,还真是让人犯愁。不过,谁怕谁?
“老娘娘说,皇后娘娘要对付我?”秦贵妃话里分明含着不相信,前来传话的不是别人,而是王尚宫。
王尚宫含笑:“贵妃稍安勿躁,怎么说您也是贵妃,仅次于皇后,皇后对您,自然比不得别人,不过……”
这不过后面的意思,秦贵妃已经明白了,秦贵妃的手握成拳:“我对文庄皇后也好,这位娘娘也罢,从来都是恭敬有加,不敢失礼的。”
“这个自然大家都知道,只是人心都是隔肚皮的。老娘娘托我来转告贵妃,说如果皇后娘娘真对贵妃您有了不满,别的老娘娘能帮贵妃,可王淑妃的孩子……”
王尚宫刻意停顿,秦贵妃已经了然:“还请尚宫回去转告老娘娘,对老娘娘的召唤,我了然于心。”
“既如此,贵妃只有这样一个心愿,老娘娘定会努力替贵妃达成。”王尚宫说完后就站起身,给秦贵妃行礼后退下。
此刻雨已停了,太阳重又现在空中,阳光一照,彩虹在天边出现。宫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出来望天边彩虹。
柳依依正要伸手去指彩虹,吴娟已经把柳依依的手给拉下来:“不能指,我们老家的话说,你要伸手指了彩虹,手指半夜就会断了。”
柳依依噗嗤一声笑出来,故意伸手去指彩虹:“你瞧,我的手指断了没有?”吴娟伸手打柳依依一下,轻秀已经走近吴女官,和吴女官说了两句。
吴女官走到朱皇后榻边,对朱皇后悄声说了两句。朱皇后微笑:“这宫里面,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娘娘,林莞不可信。”能背主一次,当然也就能背叛第二次,这是吴女官的信条。朱皇后笑了:“我晓得,不过呢,要人做事,总要给出相应的价钱。”
说着朱皇后就拍拍怀里的孩子:“绵儿啊,娘告诉你,就算你以后,做了皇帝,也是要恩威并施的,天下没有不出价钱就帮你做事的道理。”
绵儿听不懂朱皇后的话,只望着彩虹格格地笑。朱皇后疼爱地亲儿子的小脸一下,继续观赏着彩虹,直到彩虹慢慢消失。
自从朱皇后和王淑妃在瑶光阁谈过话之后,柳依依一直等待着朱皇后的吩咐,但朱皇后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每天还是照常吃饭睡觉过日子。
眼瞧着端午过去了,又进了六月,太液池的荷花渐渐开放,宫女们每天一早,也要去采了最好的荷花,送到昭阳宫去插瓶赏玩。
这天荷花又送到昭阳宫来,柳依依和吴娟两个把昨天的荷花抱出来,交给宫女带出去,把今天的荷花插好,送到朱皇后面前。
朱皇后瞧着荷花突然笑道:“这荷花不错,不如明儿我们就在太液池上开个赏花宴如何?正好大家也能在太液池上纳凉。”
“娘娘要开赏花宴,该和各位妃嫔们商量,和我们商量,我们也不敢说不好。”吴女官含笑凑趣,朱皇后大笑,吴女官已经命宫人们去各宫请妃嫔们前来。
不一刻秦贵妃王淑妃赵昭容段婕妤等人都已来到,听说皇后要开赏花宴,众人自然全都赞成,还一个个想主意,明儿的赏花宴上,要玩些什么。
“你们一个个的,都想出好主意,只有我,还有几天就临盆了,也不能跟你们玩耍。”王淑妃含笑对朱皇后道。
“淑妃明儿若想去,倒不如请娘娘把御医传来,在太液池边侯着,还有稳婆等人,到时淑妃若万一发动了,就让淑妃在太液池上临产。”赵昭容笑着出主意,王淑妃噗嗤一声笑出来:“这话要传到外面去,还不被人说我何等样贪玩呢。”
众人大笑,秦贵妃也跟着微笑,举眼一瞧,并没瞧见柳依依。秦贵妃不由轻叹一声,到底这个宫女,哪点像周婕妤了,竟会让自己数次出丑?
众人商量完了,也就告退。秦贵妃回凤藻宫,她在轿子之上心事重重,也没发现轿子没按平常走惯的路,而是绕了一条近路。
当秦贵妃发现面前就是瑶光阁的时候,秦贵妃的声音都有些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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