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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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私了-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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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管局的头儿是他姐姐,而且是县委文副书记的老相好。这几天,我老在想,让我批评了又怎么样?他们是盘根错节呀!我只是一个外来户,我要坚持正义,可是……久而久之,我也会像总编室主任他们那样……我不敢想!

一凡,我不想在这里,我要走、要离开!明年春天就要考研了,我要考试,考回学校来,再读两年书,和你在一起。请你到系上打听一下,明年有哪些专业要招?我还年轻,我不能就这样呆在这里让邪气磨蚀我的青春!

在最后一句话的下面,他还加了着重点。

李一凡看完信,心情很沉重,手中的信也变得沉重起来。第二天,她就去系办公室了解了有关招研究生的情况,很快给阳昆回了信:“在学校,理想主义色彩要重一些,进入社会后,肯定会发生碰闯。只有逐步改变、逐步修正,否则,自己就会很矛盾、痛苦。当然,我这看法不一定对,是在班门弄斧。至于你要考研,这是好事。今后社会的发展,知识是第一的,我们要和国际社会接轨,文化素质不跟上不行。哎呀,不说了,我说不好。你比我更明白。反正考研是对的。”随信寄去了考研的资料。

书信一来二往,时间过得飞快。阳昆考上了董教授的现代文学研究生,九月,又回到了阔别一年的母校。他俩又进入了平静的校园生活,教室、图书馆、宿舍,周而复始,转眼就是大四,李一凡面临人生道路的抉择了。周六的晚上,阅览室的熄灯铃响了,同学们又如潮水般涌了出来,像有冥冥之神的昭示,不经意间,他俩又走到了一起,李一凡突然说:“时间过得太快了。明年此时,这校园就不属于我了。有时,我真羡慕低年级的同学。”

“我还羡慕你哩。”

“羡慕我?”路灯下,李一凡看了一眼阳昆,“就要结束学生生活,进入社会了。我还没有准备好。就像一艘快要造好的船,即将下水远航,到处是旋涡,到处是凶波巨浪,我胆怯、心虚……”

“你没准备好,可以不走呀。我问了夏主任,这一届要招的研究生比我们多得多,还有直升名额。”

“我知道,可是……”李一凡欲说又止,“万一我到了那些地方……我?”

这一句话显得很沉重。而且这几乎是每个面临毕业的大中专学生都挂在嘴边或盘踞于心中的老话题。从心里讲,读了十多年书,读累了、读烦了,人也读大了,巴心不得早点离开学校,进入社会,创造自己的天地和世界。可是,临到要迈出那一步,又需要勇气了。社会毕竟不是学校。特别是现在这个多变的复杂社会。学校太单纯,简直是个世外桃源!在学校,老师教的是书本上的知识,学生学的也是书本上的知识。社会对学生来说,确实是个表面平静实则汹涌的大海。面对这大海,不管你喜欢还是不喜欢,怕还是不怕,你都得跳下去。一届届的新生就像长江上的一个个后浪,以不可遏止的力量从后面推来,你能在岸边站得住?

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毛毛细雨,像细糠似粉尘在空朦的夜空中飘荡。天上早就没有了月亮,没有了星星,从黑色的大地上升腾起的乌云遮满了偌大的天穹。他俩走在茂密的香樟树下,树叶遮了天,挡了雨,还不知道变了天。

“这确实是个问题。”阳昆终于打破了树林中的寂静,“要是我不去,根本不知道。传媒宣传的和现实的距离实在太大了〃

“你知道,学生味儿太重……”

“这都好办,工作了,就慢慢变了。”

“但。要是我到了红山这种地方……”

“你好办,”阳昆调侃道,“当今社会只有你们最好办,天南地北都可走。”

“你啥子意思?”

“结婚呀!马克思说过,通过联姻是解决问题的最好的方法和最便捷的道路。你忘了?”

“你这个人,人家正二八经找你谈哩,你却去篡改导师的语录。你这研究生就是这样当的?”

“我说的是实际情况。前几年,有几个女大学生分到了红山县,有办法的靠后台调走,次一点的就靠婚姻调走,没有办法的就在当地落户。不过,在当地落户的也不错,找的都是副局长以上的。男的就惨了,我们那个总编室主任,南京大学毕业的,找了一个县中的教师,互助互爱过生活。要不,你就加入那个竞争仕途位置的群体,尔虞我诈,趋炎附势,溜须拍马,像《红楼梦》中说的,一个个争得像乌眼鸡似的。我既不是女的,又不愿当乌眼鸡,只好又回来了。”

“这里又不能一辈子。”

“到时再说。反正,红山那种地方我决不去。我一无水平,二无大志,当个教师什么的就行了。”

“我也这样想。”李一凡低声说,“当教师单纯,有自己的天地。特别是大学教师。”

“我说呀,你别犹豫了,考研。不,说不定你还可以直升。”阳昆摩了一下头发,“读研是大势所趋。过几年,本科生就不吃香了。”

二人走出了树林,才发现天下雨了,地上湿漉漉的,还有点滑。天空锅底似的黑。从林间、房舍、运动场生起了轻烟一样的雾,并且向四周、向天空弥漫。粉尘似的雨变成了小米,直直地从黑色的苍穹中无休止地掉下来,湿了头发、湿了衣服。原本睡着的风也来凑热闹,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地变着方向吹。不远处的变电站发出“嗡嗡”的电流声,一只夜归的鸟发出尖利的叫声,划破夜空,落到了校办公大楼后面的桃花山上。阳昆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侧眼看了李一凡一眼,猛地想起了什么,急忙解开西服的纽扣,脱下,给李一凡从头披上。李一凡伸手挡住:“不,不要。”

“你看,你都冷得上下牙打架了。”

“不冷。”李一凡双手紧紧地抱在胸前,嘴唇有点抖。

“还在逞强。你呀〃阳昆走到她的左边,用身子挡住从西边斜打过来的雨,“头发打湿了也不好呀。半夜深更的,干不了,你就不能睡,还会生虱子。”

尽管夜深雨急风冷,但此时李一凡心头犹如生起了一团火,暖洋洋的。她本想问他“听谁说的,头发湿了要生虱子”,但却沉浸在一种她从没有的感受之中,愉悦、幸福、舒畅。她情不自禁地向他的身子靠拢,左手也伸出来要挽着阳昆的右手……突然,她一个激灵,从快乐幸福中回过神来,收回了手,身子也离开了他一点并站直了,找了一句话:“你会感冒的。”

“不会。”他尽量不使牙齿打架。

“我们走快点。”

“要溅一身泥水。”

直到把李一凡送回女生宿舍门口,他才接过已经浸湿了的西服披在自己头上,小跑步回去。

这一情景深深地刻在了李一凡的脑子里:这个男人细心、周到、体贴人。生活中有这样的人靠得祝烦了,可以向他倾诉;累了,可以靠在他的肩上休息。后来,她决定嫁给他,这是很大的一个理由。那雨那雾那风那西服给她创造了一个浪漫温馨的世界。她的心与他的心撞出了火花,从这里开始像小鸟衔泥般、如蜜蜂采蜜样一点点地建造爱的香巢,构筑爱的大厦。她从这里走向成熟、走向阳昆、走向女人……

“黄糕、糯米——糕〃

“豆浆,白——豆浆〃

楼下,小贩的叫卖声又定时响起,时候不早了。李一凡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了看手表,再过十分钟,该去接孩子了。一直没有阳昆的消息。她拿起耳机,又给他发了一个传呼。整整过了七分钟,还是没有回音。她站了起来,到盥洗间整理头发,借此等他的电话。整好了头发,仍然没有他的声音。不能再等了。人家都去接孩子,自己不准时去,梅子会着急的。她走到门边,刚穿好鞋子,电话机却疯了一般叫起来,震得耳朵发响。她好激动:你个坏人,早不回,迟不回,偏偏这个时候来回!她来不及脱下鞋子换成拖鞋,就小跑过去,抓起耳机,急急地说:“你到哪去了?现在才回电话〃

“我……没到那去噻。”电话那头的声音吞吞吐吐的。

“没到哪去?哼!为什么现在才回?”

“你——是哪个哟?”

“哪个?你逛昏了吗?”她来气了,“快点说,你在哪里?”

“你是……”电话那边底气不足,“我找黄丽。”

李一凡一听,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儿,那声音不大像阳昆,问了一句:“你打的哪里吗?”

“我找黄丽,请你叫她接电话。”

完全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了。她气不打一处来:“你打错了〃同时,将耳机“嘭”的一声,狠狠压在电话机上。转过身,跑到门边。电话机又叫了起来,她不管了,拉开门,走出去,又顺手带过门。过去出门,都要反锁,今天来不及了。

“叮铃铃——”屋内,电话机还在执著地叫着。

用心险恶

昨天晚上,关敏下班回家,廖耀明已经弄好了饭,菜也作好了,因为连续到四个单位检查妇女工作,又看又说,确实饿了,觉得丈夫的菜作得特好,破例多吃了半碗饭。按惯例,只要她没有急事,该她收拾饭后的一切。可是,廖耀明却抢先做起来,把他那雷都打不动的电视上正在播放的足球比赛也放在了一边。关敏想,他莫不是今晚有事有求于她?果然,他收拾完毕,从厨房出来,坐在她旁边,看了一会儿电视,终于忍不住开腔了:“江红弟弟的事,你要帮到底哟。”

“是呀,我该做的都做了。”

“你做得还不够。”

“我还要怎样做?”

“你去找丁发达,要他帮死忙。”

不知为什么每次他在她面前直呼丁发达的名字,她心里就不舒服。这次又是这口气,而且像是下命令似的,关敏有点生气了:“人家又没有欠你的?”

“嘿嘿〃廖耀明干笑了两声,话中有音地反问,“还没有欠我的?”

丁发达欠了他什么?他二人没有直接的联系,也许人家还认不得你这个小小的廖耀明?偌大个两江市,人山人海,你算那把夜壶?欠你!每次提级加薪,要不是人家的大力帮助,打招呼,你廖耀明有份?想到此,关敏脱口而出:“我怕是你欠人家哟〃

“什么?”廖耀明车过身子,望着关敏,“我欠他?你搞错没有?”

“你说,这些年你的工作、工资、职称,哪样不是人家丁书记在背后帮忙?”

“这就是我欠他的?”

“还有我的工作……”

廖耀明打断她的话:“算了,你不说了。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这是毛主席老人家说的名言。我问你,他为啥子要帮你、帮我?你不要在这里鸭子死了还嘴壳子硬〃

关敏一直绷着的那根神经快要断了。她知道他含沙射影的是什么?她必须给他打回去,堵死他这罪恶的想法:“廖耀明,你不要乱说。人家丁书记帮的人多。”

“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嘛。那有平白无故帮别人的哟。”

“人家这样高的位置了,哪样没有?还图啥子?”

“图啥子?图那东西快乐。”廖耀明做了个下流动作,说,“哪个不晓得他丁发达?出了名的花花书记,和他沾上的女人……”

关敏赶快回忆了一下,这些年来她和丁发达的事情没有第三者知道,她雄起了:“你哪根神经歪了,出了问题?人家推都推不脱,你却要找个绿帽子来戴?”

“他妈的〃廖耀明站了起来,“是我找的?我看是哪个烂货找的〃说完,走进书房去了。

关敏一颗心提起了,七上八下的。听他的话语,看他那样子,他拿到了什么把柄?此时,她的脑子像是一部高速运转的电影机,将她和丁发达在一起的镜头回放了一遍。天衣无逢,没有被外人抓住做文章的地方。她镇静下来,且看廖耀明如何表演。

廖耀明回来了,手里拿了一个纸口袋,那是照相馆里装相片的。关敏的心跳又加快了。

“你还嘴硬,看!我的帽子是谁戴的?”他从纸袋里取出一迭相片摔在茶几上,“是他丁发达欠我的,还是我欠他的?日他妈,老子给了他一个老婆!他给了我多少?”

第一张相片已经映入关敏的眼帘:那是她和丁发达赤裸着上身抱在一起自拍的。在深圳的西丽酒店,四星级。关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血液流动加快,听得见汨汨的流动声,心跳得犹如进军的鼓点。她颓然地靠在沙发上。

“不说了?不给他辩护了?”廖耀明一副泼皮的样子,“我叫你不要嘴硬你偏不信。自己屁股上有屎还不明白?所以,我一向瞧不起你这些干部,说的是一套干的又是一套。你多次在大会上去麻癖你的那些姐妹,要自尊自爱。结果她们的主任却自尊在别人床上,自爱在别人怀里去了……”

这些相片只有她和丁发达知道,当时拍下来也是供日后二人在一起时欣赏、回忆、激发情感的。丁发达说,他不能拿回去,老婆太恶,会招来后果。放在办公室也不行,万一被秘书或者其他人看见,更糟。在他的办公室,没有保密的地方,文件有专人清理,桌子有专人擦,他只带脑袋去就行了。想来想去,只有关敏拿回家保管好。廖耀明一天到黑大大例例的,一副傻大个儿样,压根儿就不会想到这些事。加之,关敏又管他得住,这几年他得了多少好处?没有关敏,他还是个小工人。没想到最不容易出问题的地方却出了问题。关敏首先想到的是怎么对得起丁书记。不能让这件事毁了他。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关敏冷静了下来,刚才如灰白色的脸有了一丝生气。她冷冷地问道:“你偷了我的相片?”

“你的东西,那么金贵。我敢偷?”廖耀明扬了扬手中的纸袋,“为了作纪念。我去拷贝了一套。”

“卑鄙〃关敏从牙逢里挤出两个字。

“对,我这是卑鄙。你偷人是正大光明。”廖耀明不冷不热地说道,“我们明天去找许进才评理嘛。”

关敏赶紧制止:“你不要乱来哈。”

“你还是怕个人哈?”廖耀明嘻皮赖脸地看着关敏说,“你不要紧张。咱们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也不会让孩子失去亲妈,我也不愿失去当主任的老婆。今后我的事你也不要管,你也可继续和那老头儿往来……”

“不!既然已经到这步了,我们还是好说好散。”

“我不散〃廖耀明嬉皮笑脸地说,“我还舍不得离开我这个有书记当情人的老婆耶。”

“我不同意〃

“哼,”他摇动着手里的纸袋,问道,“你要逼我在法庭上出示它们?”

关敏被彻底打败了,瘫坐在沙发上:“廖耀明,你是个货真价实的坏人,满脑子坏水,一个泼皮〃

“好,老婆。我们谈正事,江红弟弟……”

“可以。”关敏也耍起泼来,“你要先说清楚,你和江红究竟是啥子关系?”

“我说你是他妈傻瓜〃他伸出手指点了她一下,“你和丁发达是啥子关系吗?人家说的担柴卖来买柴烧。我的老婆被别人偷了,我还得偷一个回来。这才能保持平衡。”

“流氓〃关敏骂出了声,“那是你的弟媳。”

“那有什么?爱情没有国界。其实,这都是你的功劳。嘻嘻。你要是不和丁大人干,我还不晓得还别有洞天哩〃他拿起电视遥控器,一个台一个台地调着,“明天一早就去找丁发达。他会有办法的。”……

丁发达听了这一切,木偶般坐在椅子上,嘴半开着,像牙痛般发出“咝咝”的声音。好一阵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你怎么不保管好?”

“我锁在箱子里的。”关敏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中学生,“可能是那次我出差去北京开会,走得急,将钥匙丢在了家里。他趁势去翻了我的箱子。”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丁发达急急地问。

“他昨晚用这些相片要挟我,我才知道。”关敏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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