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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百名“种子新兵”不仅要求丧父丧母没有太大的家族牵绊，还必须有过严重的个人不良经历，正所谓“苦大仇深”。在社会矛盾远比民国突出的多的晚明，最不缺少的就是这种根红苗正、苦大仇深的人了。因此仅仅是这些标准也不够，还必须在身体上也没有太大毛病，并且在之前的作战中也表现比较突出才行。同时，为了最大限度的节省时间，不花费太大时间浪费在扫盲上，这些人还都必须是之前的“拼音扫盲”中成果比较巩固的人。这几个条件累乘起来，也的确达到了“千里挑一”的效果。选拔出了一百名疾病丛生的驻印军都未必能够相提并论的一百三十名骨干兵源，新式军队的建设也就这样走上了正轨。。。
第202章 诉苦教育（）
就这样，志愿营第一连大概一百四十人规模左右的队伍很快建立起来。除了每个班拥有十二名官兵、基本班以内步兵一百零八名之外，还配备了完善的通信与马队、连排部与炊事单位等。只不过出乎不少人的意料的是：这个新兵连里的正职军官从班长开始就没有一名是原来那三十六名大同社社员，军官体系是平行于社员的另一套体系。这样虽然对组织体系提出了更为复杂的要求，但从另一个方面上说，有潜在矛盾的可能也能最大限度的鉴别出这支新型军队是否真正做到了“脱离个人利益”“脱离低级趣味”。如果遇到问题，更可以“洗洗更健康”。萧轩当然也听说过历史上的一些成功经验，从选拔志愿营第一连新兵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不过为了避免可能的问题，并没有在新兵连刚刚成军的时候就搞所谓的“诉苦教育”。如果没有充分的准备，或者说在新兵还没有感觉到“新集体的彻底与众不同”的情况下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那些挑选出来的人当作套路来对待。
那些从教导旅挑选过来的十多名军官在萧轩的严令之下一方面是要暂时保守自己身为皇帝的秘密，在适时的时候才可以对外公布，而另一方面：萧轩则在暗地里以君主的身份要求这些人彻底改变以往那种近代主义作风。首先比较明确的一条，就是很多军队都完全不可能做到的禁止打骂官兵。打骂在这个时代简直就是乡里乡亲之间或者兄弟姐妹之间都看起来非常自然的“管理手段”，简单粗暴而有效。可正因为太简单了，反而被萧轩怀疑建设新型军队的效果。
因此在新建的志愿营第一连当中，可以有严明的战场纪律和几种特殊情况下允许处决官兵乃至进行政治清洗的法规。然而在日常中哪怕如同兄长一般的冷言冷语都是被禁止的。
为此，早在几个月之前，萧轩就专门找了一个在写作和语文方面很明显比自己开窍的多的落地秀才按照新文化和白话文的标准些了若干篇：“短篇白话文小说”，以伟光正和典型六七十年代正面角色的方式进行人物描写。萧轩前世身为扑街写手的时候，在人物描写和创造方面是相当的无能，其小说被一些人成为“无脸小说”不过那些受过多年书香门第熏陶的人就算并非十分拔尖，转型新文化作文很显然也比萧轩在这方面强多了。
对照着这若干篇让萧轩满意的正面角色人物形象描写，萧轩把学习这些人为人和管理的方法做为一项“政治任务”部署安排了下去，而且要求基层的连内的社员组织也建立士兵委员会。
这样一来，不可避免的就出现了一些训练上的松懈现象。在历史上的军队建设上，不是没有人试图搞过所谓的“爱兵如子”，可总出现“一抓就死，一放就乱”。往往两害相权之下，就算一支军队内部欺压严重、等级森严的近代军队，往往也比士兵们彻底抱团放羊难以约束的情况对战斗力的效果好的多。官兵欺压严重乃至腐败层出不穷的近代式军队的实际战斗力表现，也往往比很多民主国家现代军队强的多。以至于有位大拿评价当代韩国军队的战斗力远比日本台湾一带的民主国家军队战斗力强的理由是：“能让士兵吃屎的军队必然是很有战斗力的。。。”
不过在萧轩看来，这是整个军队从军官到士兵根本没有理想主义灵魂的“俗人军队”的正常表选，面对军队中的“俗人现象”“凡人现象”。萧轩的办法当然是：召开社委会，在连社委同意并且萧轩也同意的情况下，直接开除出从军官到士兵中的“害群之马”
就这样，仅仅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之内，就有一名军官及四名战士被清除出了队伍。开除的人数虽然不多，整个连队内的风气却在短时间内焕然一新。
同时，为了避免平日里还算枯燥的训练带给官兵们的苦闷，晚上除了组织比较宽松的政治学习之外，同样给予了诸如拉歌之类的自由和休闲时间。
这一切对于一个现代人，或者说古代正常的小康及以上水准家庭出身的殷实富裕平民来说，或许感觉不到什么。可是自幼以来哪怕在父母和兄弟姐妹面前，也并没有感受过平等和尊重，而是保守苦难的人们来说，却彻底的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新生与感动。
当这些挑选过来的士兵中多数人对于新的军营生活都有或多或少的一丝感动的时候，萧轩才大致估计道：诉苦教育的时机应该到来了。
八月下旬的一个夜晚，似乎训练结束的时间很早，晚饭似乎也很早。天色刚刚不过黄昏的时，萧轩就组织队伍在距离城墙不远的训练场上集合了队伍。几名教导旅的战士将一名面貌凶恶的中年压了上来，似乎是从山东跟随者队伍一起逃难过来的一名当地豪强的护院头目，在民兵队当中之前也曾经做过长官。
这一切当然是已经调查好并且也准备好的结果。仅仅是靠回忆来调动起诉苦教育的积极性，很明显没有现场审判带来的效果要好。
“孔。。。那不是孔家的。。”这时候突然在连内有战士人了出来，而且并不仅仅是一个人，至少是三四名同乡的战士都似乎有些眼熟，不由有些激动的说道。
“孔九英，山东兖州府邹县人士，好像并不是曲阜孔家中怎样有名号的人物，你们当中有人认识？如果有人认识！应当实话实说！”
萧轩的话也在这个时候开始让那几名邹县来的少年战士原本有些平静的心彻底荡漾起来。就这样，在精心的准备和安排之下，一场这个时代似乎前所未见的公审会外加诉苦教育就这样懵懵懂懂的展开了。让萧轩最终心有所安的是，这样花费不少功夫的准备，终究是没有白费。
第203章 皇权革新（）
孔门或许在全国其他地方乃至基层百姓当中都很有影响力，特别是宋明以来从荀子之儒到理学盛行之后，儒家理论至少对于便于平民百姓的理解来说已经远非以前那样困难了。一种理论若要推广，不在于正确与否，而在于是否便于下层的理解，孔儒再鼓吹大小相制、荀子之儒再鼓吹务实，也不如一部《弟子规》能让平民百姓“行有所依”。然而在山东一带，至少孔家本身家族的权威却反而没有其他那些地方的程度了。远香近臭当然是个很大的原因。历朝历代的优厚纵容，反而让北孔后人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败类频出。信仰的沦丧也让山东自从明清起，就成为各种民间邪教及其他信仰猖獗的地方。
对孔九英的批斗和公审远比萧轩想象的要顺利的多。毕竟，这志愿营第一连可不是寻常地方的老百姓，都是尸山血海不曾动容，愿意为理想冒险的骨干所支撑起来。解放战争时代北方那种有人出头都带动不起来，民众畏惧得罪人的现象在这个特殊群体中却是并不存在的。
见状，萧轩下定决心提前给战士们更大的考验，或者说更大的定心丸。孔九英在最终被公审处决之后，另外一名看起来相貌堂堂的三十来岁的男子被押了上来。虽然看起来或许是被在封闭的密室里关押了太久的缘故精神有些萎靡，再也不复天潢贵胄的骄气，不过在特意的安排之下衣着看起来却绝非寻常。
“此人，大家可曾认得？”当萧轩这样询问的时候并没有多少人回答。很显然，相比孔九英之类的基层豪绅。这个人的身份高到了寻常下层百姓都未必能够见面的地步。
“他就是鲁肃王朱寿镛第五子，鲁安王之五弟朱以江。。。”萧轩郑重的说道。
来自下层的战士们不仅没有人见过或者认识朱以江，就连朱以江这个名讳都未曾听说过。可是鲁安王之五弟的大明却在很多地方都有人听说过，那也是很多地方豪强的总头目之一。
对于孔家之人，来自山东下层在考验中脱颖而出的人并没有太多的敬畏之心。可是对于朱以江这样的皇亲则有些摸不着底了。不管怎么说，虽然京城中的天子很多战士都能感觉到是一个以百姓利益为重的“明君”，可是涉及到太近的皇亲国戚却总有那样的顾虑和敬畏。
为此，萧轩也不得不直言不讳的说道：“大家是不是觉得，这件事是由我一个看起来顶多民兵队营长这样一个人物能够私自决定的？大家知道仅仅是前不久，就有多少京城之内的皇亲国戚因为参与反叛而被处决么？当今圣上敢于下达那样的宣言，就再也没有把天下的皇族乃至皇亲国戚，又或者文官武将之类的牛鬼蛇神视为自己最为核心的依靠了。连那些曾经参与过理应外和造反的太监们也不是当今圣上最为核心的依靠。当今圣上最为核心的依靠，就只有全天下受苦受难的百姓，除了大同事业和天下百姓的利益，没有自己的任何特殊利益。我还告诉大家一件事情，大家可以自己来判断我敢不敢在这里凭空造谣：当今圣上为天下计，从自己开始，废除纳妾、废除嫡长继承制带来的家天下。效仿大禹之前的上古先贤禅让制。当少则数十年，多则百年，人民真正能够成熟起来之后，将最终实现人民选举忠于人民的首脑。两千多年前就早有人知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何况今日忽？”
了解西方历史，也了解后来很多历史的萧轩当然明白这么做，自己成为所谓的古罗马式“第一公民”当然也有办法独揽大权，甚至奢靡腐败。人民数十年或百年后能当家做主？不出所料恐怕还要再晚一些，正如《走向共和》中的袁世凯所说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什么人民，只见过一个又一个人。又如某国际巨星云：中国人就是要被管的。实话就是这么难听。
当然，如果中国成为如历史上的西方一样的先发国家，而不是本来就有逆天、若要崛起必须逆民粹逆人性而行承受巨大发展代价的后发国家，形式上的民主社会或许真在数十年后到来也并不奇怪。萧轩了解工业时代的节奏，也有信心在数十年之内让整个社会发生不小的变化。
然而这些话一开始的时候对于并非这时代寻常百姓可以相提并论的志愿营第一连也带来了巨大的震动，沉默持续了很久之后才终究爆发出了那带有感动和真挚，不再麻木而赤诚的欢呼声：“圣上万岁！”“万岁！”
“我们都是科学大同主义者，圣上是不可能万岁，只有人民才是万岁的。。。”萧轩堂而皇之的话再也没有多少人怀疑是自作主张。
就这样：在孔家店和皇家店两大难关被克服之后，接连不断有数百人一起被推了上来。这些都是直接同第一连的战士们乃至故乡曾经带来过不少祸害的人。然而，萧轩却最终没有让这些人最终被处以极刑，被狗咬死，或者被石头砸死乱棍打死之类。而是装作明正典刑的样子，大概接近一半的人被斩首，但也有不少人被关押，甚至还有一些故意选进来的太大罪过的无辜者，被当众释放。
这样做当然也是萧轩深思熟虑的结果，志愿营第一连因为层层考验和选拔已经并非寻常刚刚土改地区的普通百姓，并不需要投名状来打破心中长期挤压的畏惧和心中的枷锁，本就需要有更高的觉悟。如果革命军队的战斗力仅仅是依靠仇恨而已，那么遇到“早革命不如晚革命，晚革命不如反革命”之类的被俘将军或者统一战线“民主人士”之类后来成为自己的上级岂不是要闹出乱子？更别说仇恨解决、沉冤昭雪之后难道说还要从此按照武侠小说的套路如某些江湖侠客们一样归隐山林过幸福日子不成？那样可就麻烦了。
第204章 仇恨不是全部（）
如萧轩所预料的那样，这样的结果并不能让往往有着血海深仇的志愿营第一连所有官兵彻底释怀，萧轩也在连队内趁机展开的“交心会”讨论这些事。鼓励人们讲出自己的真心话。
志愿营第一连的官兵们虽然在经过了志愿战争的重重筛选考验之后大多是一些沉默寡言，平时并不喜欢张扬的人，可是却也没有几个畏惧发言的人，而且不少人都是心思很直的人。通过这些日子以来的接触也了解到萧轩的为人，因此一名十七八岁同此时的崇祯差不多年纪的战士直言不讳的说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可是那些人犯下的罪过，根本就不是的砍头可以昭雪的。连里有多少战友因为那些人的欺压家破人亡。。。”
“所以，你们志愿来参加志愿营，通过重重生命危险的考验，就是单纯为了私人恩怨乃至为自己的父母报仇沉冤昭雪？报仇之后呢？是不是要如同很多说书人讲的那些侠义段子一样从此找个心上人归隐江湖。然后只要自己过上那些豪强亲戚们一般的富农生活甚至小财主生活就好了，甚至建立功业光宗耀祖就可以了。什么外乡、外县、外省的那些受苦受难的全天下同样遭遇的人，同样等待着我们解放的人就让他们继续受苦受难去好了，口音都不一样，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对不对？”萧轩笑道。
这样的话虽然并非第一连很多官兵战士们的真正的心思，可也在不知不觉中敲响了很多人心中的警钟。
萧轩又接着说道：“如果报仇之后，圣上因为你们在战争中的功业分封你们为公侯伯爵，成为一乡一县甚至一府之内的土皇帝。你们过去所遭受的那些经历就彻底远去了？然后你们就可以重新成为类似那些人一样的人，鱼肉乡里，把过去丢失的面子全都找回来。过去那些人是如何行事的，然后你们照葫芦画瓢？”
“教导员。。。不是的。。。”不知怎的，听到这样的话之后，不少人都莫名其妙的有些羞愧，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人感觉自己在心中是那样认为。然而却没有多少人能百分之百的肯定这绝对不会成为事实。
萧轩在沉默片刻后接着似有些郑重的说道：“如果你们打算如此，我完全不会反对，而且推荐志向如此的人去教导旅或者近卫营勇卫营那里，直接从战场风险比较小的营以上军官做起。天下重光之后，圣上的期望不仅仅是中原这十三省的地盘，还有真正意义上的普天之下几万万人丁，几十万万亩土地多封若干个土皇帝完全不是太大问题。你们当中年纪还不算大的人如果不当鲐背之年以上的老寿星，估摸着天下为公世界大同也不会在你们有生之年到来，怎么样，想不想去？想去的报名，留在志愿营，实话告诉你们：那可真不是个好去处，你们当中很可能因为要做为表率，十有八九会战死战场，剩下的一两成也未必能够拥有当土皇帝的前景。。。”
“教导员。。。我们知道错了。。。”几名之前似乎苦大仇深的少年战士也说道。
“你们或许不完全知道，不完全知道世界大同，天下为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