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本来是不想去的,传话的人却又说道“几个族老都来了,二老太爷也来了。”
竟然都来了?这是要干吗?冷月皱了眉头,这群老狐狸亲自找门,必定没有好事
冷月去了花厅的时候,老爷子们已经坐了一屋子,下人们正好奉了茶来。
冷月才坐下端起了茶盏,听得一人咳嗽了两声。
她放下茶盏看去,是一位头发苍白,驼背瘦小的老头子。
“这位是?”
那老头背后站着的一个穿褙子的小丫鬟拿了族谱恭敬地递给了冷月。
冷月接过随便瞄了一眼,心冷笑了一声。不知道哪里来的穷亲戚,已经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处的,旁支的旁支。
不过,既然是族老,她要当做长辈尊敬。
冷月起身给他弯腰行了一礼。
那老头却皱起眉头来,“第一次见面的长辈,应该行大礼才是。”
这是拿辈分来压她,冷月挑眉,直截了当地拒绝道“这位爷爷,您虽然是长辈,但我是秦家的大小姐,嫡长女,只能在祭祖时给祖辈行大礼。”
老头听了这话,气得吹胡子瞪眼,“难道大小姐可以不遵守礼数不成?不要说世家大族没有这样的规矩,是山野村妇也不会如此不知礼数。”
冷月抬头迎老头凶狠的目光,微微一笑,“月儿不敢。只是如今父亲仙逝,幺弟年幼,月儿暂代家主之位管理秦家。因此有了家主这一身份在身,月儿不能给爷爷行大礼了。”
老头瞪圆了眼睛,如今他老大家已经没了长辈,只剩下了两个小毛孩,能成什么气候?原先他们还忌惮这大小姐背后的外祖许家,可如今她都已经被许家赶了回来,还不是被他们这些族长辈随便拿捏?
都说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这丫头还以为自己是那个说一不二的秦家大小姐吗?
他刚想再发话呵责冷月,二老太爷发了话
“老六,大孙女说的有道理,大礼免了。”
这老二,怎么老帮着她说话?六老太爷心虽然不满,但还是止了话头不再为难冷月。
“今个儿,几位爷爷来找月儿什么事?”这次冷月没有像次一样嚣张的坐在首,而是乖巧的站在二老太爷的一边,低声问道。
只要不是来找茬闹事的,冷月还是很乐意做个听话的大家闺秀。
秦六老太爷看冷月低头,他高高把头昂立,再怎么厉害,不过是一个晚辈,他还真不信她能和族老作对
刚刚和他较劲,也不过是落水的鸭子只剩下嘴硬。
想致此,他坐在官帽椅更加得意,提高了嗓子翁声翁气道“听说你将全部的金鸡纳树的树皮全给了沈家那个泼皮”
“这是他和孙女退婚的条件。”冷月也不隐瞒,笑着道“孙女瞧不他,毁了婚,总要给人一点赔偿。”
六老太爷冷了脸,“你不告知长辈一声突然退婚也算了,怎么连赠金鸡纳树树皮这么大的事都不通报长辈一声你难道不知道,这种关键时刻这一车的树皮值多少钱你这么白白给了沈家小子,你说……”
冷月有些听烦了,可六老太爷还是喋喋不休的说着。
“给都给了,六爷爷难道要孙女去要回来?”
六老太爷那张都是皱折的脸顿时露出欢喜来,显得眼角密密麻麻全是褶子,“去要回来,有何不可?他是秦家养大的,非但不感恩,哪里还有要东西的理?”
六老太爷显然不愿放过这一大笔的银钱。他恨不得马去要回,连一刻也等不得。
冷月道“给出去的东西哪里有要回来的道理?要是传出去,秦家的脸面该往哪里搁?”
六老太爷冷笑一声,“你要是不肯要回来,我们其他几家损失的银钱该如何算?”
冷月有些吃惊地看向了六老太爷,“这树都是我父亲在世时,用我们秦府的银钱从霓光国买了的,怎么是几位爷爷损失了银钱?”
我父亲,我们秦府的银钱。这话将秦府和其他几家分得明明白白,一副瞧不其他几家的姿态。
二老太爷皱眉看向了冷月,他如今还是族长呢,大小姐说话如此不讲情面,日后等他归去了,他的子孙还能从老大家得到好处吗?
依大小姐的性子,是不可能了。
他轻咳嗽一声,终于发话,“大孙女,你父亲去得早,你又是个女孩,我们不看着些督促些,等鸿哥儿长大了,这我们秦家还能剩下些什么给哥儿。”
倒是拿哥儿来压她了,这话是说秦府是哥儿的,她没有资格拿秦府的东西?
二老太爷也不给冷月说话的机会,又继续说道“今天既然都说了这事,我和大家说说这事,哥儿还小,刘管事毕竟是个外人,府里的大小事务总归要有人管……”
二老太爷话未说完,有一个族老发话了,“您是族长,德高望重,秦府家组让您暂代是最好不过的。”
其他族老纷纷附和。
二老太爷见状,连连摆手,声称自己不够格不能胜任。
六老太爷笑道“您跟着秦老太爷行商多年,这药铺里的运行您是最清楚不过的。您都不够格的话谁能够格?”
这话一说,便有其他族老她纷纷追忆起往事,如二老太爷当年是如何从山贼手夺回被抢的药材。如何低买高卖为秦家赚了一大笔。又是如何囤积买断桃枝,造成市场桃枝缺货,秦家的桃枝货可居,又是大赚一笔。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二老太爷是秦家发家致富的大功臣,至于秦老太爷的事迹是提都没有提到,仿佛秦府能有今天,都是二老太爷的功劳。
冷月心冷笑,这二老太爷要是真的有他们说的那样厉害,他们老二家不会沦落到今天这般田地,原先祖父给二老太爷的七家铺子,现今只剩下了两家。
听了众人的这一番连夸带吹,二老太爷心自然受用,面却仍是谦虚,“哪里,哪里,是你们过誉了。”
趁这几个老头在心在想溢美之词的空档,冷月趁机插话,“这么说二爷爷果真好生厉害,不过这秦府的家业却是我祖父挣下的。如此说来,倒是我祖父要更厉害些。”
这话虽然听着像一个孩子崇拜自家祖父都话语,却暗道明了整个秦府都是秦老太爷挣下的,与二老太爷无关。
六老太爷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冷月,这大小姐是如此讨厌,总是和他们几个族老作对。若不是碍着她大小姐都身份,外祖家势力又大,早要被拉到家庵里去关一辈子里。
不过如今她已经被许府赶了出来,怕是在那边也犯了什么错,想必许府那边也不会再管她了。再等老二掌控了秦府,他要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好好明白什么是长辈,什么是族老
再说其他族老,溢美的词刚好想了一堆,正要说呢,却被冷月抢先说了这么一句话。
如今那些词再说倒是成了笑话,但冷月说的话他们要是反驳,岂不是在说秦老太爷不厉害?这话,他们是无论也不敢说的。
于是全场便全部噤声,沉默不言。
六老太爷瞪了几眼不说话的族老们,见他们全部低着个头还是不说话,心急了。那些族老们家尚可,自然不会将脸皮完全撕破,可他老六家却是日渐衰弱,老二说了,要是他当了家主会过六间铺子给他家,这样的好机会,他怎么能放过?
他突然扬声道“大孙女,若不是你二爷爷,你爷爷也挣不到整个秦家。可以说,这个秦家有半个是你二爷爷替你爷爷挣下的。”
这样一来,倒是秦老太爷霸占了二老太爷的功劳。
听了这话,几个族老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老六会如此急,连这样的话都敢说出来。不过最难听都话都由老六说了,他们只要在旁边附和行了。
一个族老说了,“如此说来,老二更有资格暂代家主之位了。”
“别说是暂代了,算是咱们直接推选了老二担任,也是不过分当的。”六老太爷又补充道。
这话却没有人肯帮腔了,人家的家产,孙子还在呢,要抢了家主的位置,这传出去他们几个的老脸往哪里搁?
呸冷月不屑地暗暗骂道,这群不要脸的老东西,欺负她和哥儿没有长辈撑腰,窥视起他们家的钱,现在直接光明正大来抢了。
二老太爷也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心暗责老六说错话。本来他还想着再推脱几次,显示他并不是贪心老大家的钱。但现在也只能赶紧答应下来,免得那几个老头多疑反悔,又突生其他变故。
“既然大家如此高抬,为了小孙子,这临时家主之位,老朽却之不恭了。”
众人便纷纷鼓掌,从头至尾没有人问过冷月这个秦家嫡女的意见。
自作主张的提出,自作主张的决定。
这群老头的手段,她可算是见过了,既然他们不要脸,那她也无需再给脸。
他们还真当她是孤苦无依的孤女?一点都不会反抗?
冷月故意收回锋芒,一副怪顺的模样,“既然几位爷爷都这么说了,该选了好日子告诉族里的大家。再过几日是祭祖的日子,那天大家都在,选在那天宣布如何?”
二老太爷将眼睛微微眯起,他没想到冷月一点反抗都没有,反而为他选起日子来。这和前些日子冷月嚣张的态度大相径庭。二老太爷有些怀疑的看向了冷月。
冷月轻笑,一脸的真挚。
或许之前都是在嘴硬,二老太爷想,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儿,哪里又有和族里做对的胆子?于是态度也缓和下来,“那照大孙女说的吧。”
“那几位爷爷先回去休息吧,具体事宜明日再谈。”冷月笑着看向二老太爷。二老太爷应下来,起身在丫鬟的扶持下离开了。其他族老也离开了,六老太爷恶狠狠地瞪了冷月,正准备离开,冷月叫住了他,“六爷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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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反击()
六老太爷被冷月单独留下后,只是一盏茶的时间出来了。 w w wnbsp;。 。 c o mЫqi。me
原是冷月看他住的远,二老太爷寿辰时又要赶过来未免太过麻烦,留了他小住几天。
来到秦府给他收拾干净的小院里,六老太爷不停地打量着周围,院子虽小但却精致,里头种满了各色花草,屋子里摆设更是富丽堂皇,连地铺的都是好的羊绒地毯。堂屋的正方有一块匾,经傅纱幔四字。
牌匾下方是两张一整块完整樟木雕成的太师椅正摆在那里,两张太师椅的间是一张紫檀案,摆着粉彩镂空花鸟彩绘瓶。
六老太爷要歇下了,屏退了伺候的丫鬟们,等下人一走光,他的眼神里闪烁着贪婪的目光,地跪倒,匍匐在地毯之,用脸蹭着羊毛绒,嘴念念有词,“这是秦家呀”
只是,这样好的屋子,这样好的家什,却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六老太爷皱起眉头盘算起冷月方才与他说的话京城的一间铺子和四百两银。
这些钱财足够他在京城扎根了。再有了冷月舅家在京城的势力照顾,说不定他的子孙将来也能做大官。
六老太爷一边想一边用拐杖咯噔咯噔地撮在地,一声一声似是他的心跳声。
正在六老太爷踌躇时,外头的下人通报大小姐来了。
六老太爷正要让人请了她进来,冷月却径直进来,翘着二郎腿在椅子坐了。
“六爷爷可想好了?只要一句话的事,铺子和银钱归您了。”
“呦,大孙女,这虽只是一句话,能让你得到的东西可却不少。一间铺子会不会太少了些。?”
原是要加码,那是有那个意思。冷月很不客气地道“胃口太大,会撑坏身子,那得不偿失了。这样的价码其他几位爷爷可是一口答应了……您若还是要狮子大开口,月儿也只能依仗其他几位爷爷了。”
原来其他几个老鬼早背叛了老二,答应了这小猴精。自己若是仍旧站在老二那边,可是什么都拿不到了。倒不如……
六老太爷虽然心有了决择,但面还是一脸强硬,一掌拍在桌子,厉声道“你是在威胁我吗?你这样是求人的态度吗?”
冷月耷拉下了嘴,很是委屈的模样,“孙女哪敢威胁六爷爷,只是每位爷爷都要这么多,孙女再拿不出更多的钱来。更何况若是二爷爷掌家,他首要补贴的是他们家,六爷爷还拿不到现在这么多。六爷爷家的小表叔可在外面的赌庄里欠了不少钱吧?若是再没钱还,那些黑道的闹到了族里可不好了,倒时候六爷爷这族老的位置可……”
冷月这话让六老太爷皱起眉头,这丫头典型的威逼利诱怒道“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
冷月笑了,“哪里听来的?还不是二爷爷身边的兰生哥酒后说漏嘴被我听到。六爷爷,二爷爷是知道这事的,他准备利用这事诓你呢”
六老太爷闻言拉下了脸,大小姐今日是第一次见他,自然是不会知道他家的事。若是老二真知道了这事,还故意装作不知,那他的心思一目了然。
这个老二,找他来帮忙对付大小姐,却准备在背后阴他一把。果然是老奸巨猾,卑鄙龌龊
他一时说不话来,只得反复问了冷月,是否是真。
当然是假一回秦府她特意派人去打听了所有族老家里的一切情况。她和鸿哥孤苦无依的,不提防些怎么能行?果然,这群老头子来找麻烦了。
这群老头个个猜忌心重,她在他们间互相扯慌,他们也不会去相互认证,只会认定对方一定在背后做了手脚。
冷月见火候差不多了,低声问道“六爷爷可是答应了?”
六老太爷越想越气,看向冷月道,“大孙女放心好了,这事我一定给你办得妥妥的。”
六老太爷话音刚落,小兰端了一个檀木镂空雕花托盘进来,面盖着一帕红绒布。
“这是?”六老太爷心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但还是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冷月笑着掀开了红绒布,露出了里头码放的整整齐齐的好雪花白银,一锭十两,整整二十锭
“无论事成与否,这二百两白银都是六爷爷您的,至于剩下的二百两白银和铺子地契,月儿自然会在事成之后,双手奉……”
从红绒布被掀开起,六老太爷的注意力全部集在了那白花花的银子头,差没流口水,哪里还有心思听冷月说些什么,不等冷月说完,拿起一锭银子在手里摸了又摸,两眼炙热地盯着那一盘地白银,拼命点头道“还是大孙女有诚意。”
六老太爷在秦府住下来后,冷月特地关照过要将其当作自家长辈一般伺候,因此下人们不敢怠慢,下下服侍周到。
六老太爷越住越加感受到了金钱的魅力,心愈加笃定要拿下京城药铺的信念。
再说冷月这几日忙活着替二老太爷大办寿宴,看着她忙里忙外的,族没人不夸她孝顺。
终于到了二老太爷的生辰,冷月请了不少的夏城其它土豪士族来做客,整个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
又在秦府前的马路,大摆一百桌宴席,邀请普通百姓也来庆祝。连戏班子也请了两波,一波在里头给贵客们唱,一波在外头与百姓同乐。
一时间,整个夏城都陷入了欢乐之。
二老太爷虽然嘴怪罪冷月铺张浪费,心里却笑开了花,这大小姐还是个识相知进退的。知道了日后是他管家,变了花样来讨他欢心。
到了响午正式用餐的时间,冷月让春桃拿了自己的凤尾裙和金丝勾牡丹褙子拿来了换。
春桃有些怪,姑娘怎么穿了过年过节才要穿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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