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朗德对着二人沉冷地道:“让公子进去,在殿下的心里,这个世上谁也比不上他……”
他的声音越来越响低,到了最后的时候,声音几乎是哽咽,宛如破裂的锦帛,碎裂的青瓷,刺耳却划痛了每一个人的耳膜……
仿佛那么长久以来积压的情感,在这一刻,这一刻生死相别的这一刻,再也无法忍耐,所有的忍耐都化作那一句“谁也比不上他”
佩斯德与他是双生子,怎么可能感受不到他内心的绝望与痛苦和泪水,他却只能站在原地,望着奥朗德的哀伤的面容,痛苦的握紧了拳头:“奥朗德……”
他觉得忽然之间自己的心里仿佛被塞进了许多没有法子说出来的闷闷的痛,那闷痛慢慢地积累成山,然后在这一刻一夕倾塌那是他从奥朗德心底感受到的痛楚。
是看着自己心头的一弯冷月捧在他人手中的失落,是看着她怀上别人孩子的黯然与祝福,是再希望自己的心上人活下去,想要成为一个沉默的守护者的愿望也要落空的求不得。
苏伦看着眼前的哀伤的奥朗德,拼命挣脱人墙的韩凌霜,沉声道:“让他去吧。”
众人皆沉默,拦住韩凌霜的士兵们瞬间就散了开来,虽然小公主事先吩咐过他们,不能让公子进去,但是这个情况下,什么都不做数了。
没了阻碍,韩凌霜一手取过了搁在一边架子上的消毒过的干净衣袍一边换上一边向产房内走去。
那门打开之后,再次被人关上。
狼堡议事厅。
艳阳高照的天空,有一种奇异的明亮的蓝色,淡淡的云从天空中慢慢地飘荡过,有带着凉意的秋风夹着红色的美丽枫叶飞过了议事厅前。
大厅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来,一群藩臣们结伴而出,有人面带喜色,有人面色愤愤。
“这……这事儿怎么能这么处理,苏伦大人竟将一个婢女送给了孟光圣王当王妃这不是瞧不起别人吗?若是西境人恼了,咱们就是腹背受敌”一名老头儿愤愤不平地低声嘟哝道。
另外一名绿衣文官也忍不住低声道:“大人说的是,诺多殿下实在是任性过头了,虽然孟光圣王曾经绑架过她,但她也不能公报私仇,竟将自己的侍女选作和亲人选。”
“嗯,自从一年前,公主殿下生下那一对双胞胎后,脾气是越来越古怪”那老头越说越不忿,“对那对双生子也是纵容,竟然没经过狼神的择选,就定了大的那个为继承人。”
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凑上来好几个反对派的藩臣们,也低声多多少少地附议。
“听说殿下产子那天,差点熬不下去,要不是霜白公子不忌讳,硬是闯进了产房守在一旁,殿下别说平安生下双生子了,恐怕连保命也难。也难怪苏伦大人和殿下都极其宠溺这对双生子。”
“是啊,当殿下提出要立长子为继承人时,苏伦大人竟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说。这一年明显有退位的意思,不少事情都是由双生子的父亲插手代办,实在是让人忍无”
那老爷闻言,额头上冒出青筋来,冷哼:“牝鸡司晨,只怕再过几年,这群狼岛恐怕不信伊雪了,要跟着南人姓韩了正统消亡,真是我群狼岛之大不幸。”
说着说着,那老头竟然忍不住鼻子一酸,落下两行凄楚的泪来。
旁边的人一看,他说着说着竟然说到韩凌霜的头上去了,不免心中顿时发慌,这还了得,这位韩驸马这一年可是得意,不但狼军因他是双生子的父亲更加信任尊重他了,连苏伦对他也是更加倚重。甚至直接以双生子父亲的身份参政议政。
这种事情键值可以说是荒谬,但是因为殿下和苏伦大人的默许,狼堡也不敢有人放肆。
最重要的是诺多公主的这位驸马一向信奉刀尖上出政权,所以掌握了狼军这样的力量,更是让所有的朝臣们虽然心中都有微词,却无人敢在他面前放肆。
等着一群大臣们都陆续离去之后,另外三四个名穿着白袍男子方才从一个隐蔽的角落走了出来,轻蔑地看着远处的那些上了年级的藩臣的背影。
其中年轻一点的忍不住冷嗤:“哼,都是一群老古董,翻来覆去就说那些无用的废话”
另外一人则懒懒地一笑:“利安达搭理他们作甚,不过都是一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玩意儿。公子的深意你我明白就好。”
这一次殿下同意将雯雯许配给孟光,不仅仅是因为这一年来孟光的死缠烂打,感动了雯雯,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只是这一个原因,如今不好明说罢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奥朗德,苏伦大人让我们这些文案送去给公子过目,你去吧。”佩斯有些不耐烦地将手中的文案扔给了奥朗德道。
“是了,你赶紧去吧。”利安达偷笑挪揄着道。
自从一年前产房外奥朗德那露骨的表现,导致狼堡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爱慕小公主的事。小公主得知后,就极其爱用此事调戏奥朗德,弄得奥朗德都不敢去望塔了。
只是这一次碍于兄长发话,他只得领着人把东西都往涑玉宫带去了。
远远地他便见着望塔门前一名红衣女官正领着几个小婢女和小侍从出来,一边说话,一边没甚好气地瞪着那几个小婢女和侍从,瞪得那几个人都快哭了,有好几个婢女都红了眼眶。
奥朗德摇了摇头,雯雯这小妮子,这一年来脾气似乎越来越大了。
这边雯雯也看到了奥朗德,忽然咧嘴一笑,“怎么,今天大人怎么敢来了?是不是上次没被折腾够?”她看着奥朗德脸色微红的样子,也知道玩笑不能开太过,又正了正语气道:“大人是来送奏折的吧,殿下刚才起来,领着小主子在院子里纳凉呢,我为您通报一声吧。”
奥朗德也不客气,笑道:“那就有雯雯了。”
雯雯冷冷地瞥了眼那几个站着的下人们,叱了声:“都给我滚回去杂役铺子去,好好地想想以后此后小主子是怎么个伺候法,再让小主子被烫着了,你们就等着少层皮吧”
随后便一转身,在下人颓丧的目光里转身进了宫门。
奥朗德并没有等候太久,很快地就人过来将他迎进了塔内。
如今群狼岛提前迎来了春日。望塔的花园里栽种满了奇花异草,同时还有一大片草坪,草坪的大树下还铺着一张大席子,个小小的身影在几个小婢女的照顾下,在上面爬来爬去,玩得不亦乐乎。
而不远处的大摇摇椅上坐着一道倩影,脸上还盖了一本,椅子随着风一摇一摇地,也看不出来到底是不是睡着了,而那人手边的小藤椅上还搁着一只琉璃水壶,泡着茶叶,有袅袅的水烟轻轻地飘荡开来,姿态闲逸而风流。
奥朗德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走上前,“臭丫头,公子呢?”
冷月听见声音,身子动了动,随后懒懒地伸手把脸上的本拿下来,露出一张清美温柔的面容,只是那一张原本如兰芷一般的清美面容怎么看都不像是两个小男孩儿的母亲,倒像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冷月慵懒地坐了起来,眯起眸子看了面前的奥朗德,笑眯眯道:“奥朗德,你皮痒了是吧,学谁不好,偏偏学韩凌霜叫我臭丫头你这个人啊,似乎是忘记了一年前,有个人在我的产房前……”
奥朗德见她又要往事重提,连忙伸手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诺多殿下,公子呢?”
“初白去了东南大营爱隆大人那里,据说是有兵务要事需要商量。”冷月随口道,又瞥了眼奥朗德手上那一摞奏折,淡淡地道:“嗯,看样子今儿那群老臣子们又是在苏伦面前慷慨激昂了吧,苏伦大人这么说?”
提到政务,奥朗德方才自在了些,他立刻点点头,笑道:“大人可不曾搭理那些老古董,只说就是雯雯姑娘了,把那些老古董气得脑仁疼,大人下朝了就立马离开了议事厅,那群老家伙堵不到他也只能作罢”
看着冷月好笑的目光,奥朗德也不自觉笑了。
就在这时候,有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叔,叔,抱,抱。”
奥朗德看过去,只见两道娇小的身影迈着小短腿儿,摇摇晃晃地朝他的方向跑来,一双小短手还大大地打开,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两个小包子的后头还跟着春桃和几个婢女,在一旁小心的护着。
奥朗德看着那两个小包子跌跌撞撞的样子,不免有点紧张地想要,却被冷月喝止住了,她不紧不慢地道:“让他们跑,跌跤也是他们自己选的,小娃儿在大人的看护下跌跤几次没什么大不了,慢慢就没那么娇贵,皮实了。”
奥朗德有点无语,别人都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跌了,着冷月却完全不是这样的,该疼爱的时候一点都不少,但是该罚的时候,也一点都不少。一点也不似外面说的,一味地宠爱这一对来之不易的双生子。倒是苏伦大人,似乎更加宠溺一些。
果然,因为跑动得太快,两个小包子,快要走到奥朗德面前的时候还是‘啪唧’地一声直接脸部着地地摔了个狗吃屎。
春桃几个吓了一跳,正要过去扶起来,但是在冷月冷冰冰的目光下,伸出去的手还是僵在了半空中。
两个小家伙摔倒之后,支起身子,小嘴儿一瘪正打算哭,但是发现没有人要伸手的样子,便一下子就收了眼泪,爬起来一前一后地扑进了奥朗德的怀里,软绵绵地叫:“叔,叔。”
奥朗德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家伙,一手揽住一个地在他们沾了青草的粉嘟嘟的脸蛋上亲了一下,然后才伸手去帮两个小包子整理起身上的狼狈来。
“小家伙,叔叔带你们去玩。”奥朗德一手抱起了一个孩子,朝着冷月看去。
两个小家伙也睁着自己水润润的无辜大眼看着冷月。
冷月切了一声,随意挥了挥手,奥朗德就立马抱着孩子飞一般地朝外大步流星而去,似乎生怕冷月反悔似的。折腾得春桃带着一群侍女在背后高呼着直追,“奥朗德大人,您慢点,等等我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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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2章 风起云涌 中()
自从一年前生下了两个小男娃,冷月也懒得再多想名字,大的那个那个就用了韩凌霜当初起的男孩名,怀瑾,小的为了和他兄弟相称,便叫做握瑜,只是冷月怎么听都觉得握瑜这个名字别扭得很。 敬请记住我们的址:匕匕奇小說xinЫqi。99;111;109;。
苏伦似乎也不太习惯南人的取名方式,因此这两兄弟有自己的北国名,分别是迦南、奎那。
这两个孩子虽然是一对双生子,却长得一点都不像。
迦南这孩子长得真真是美,完全地将韩凌霜的模样继承了十成十的,斜飞上挑的大单大凤眼,长如黑凤翎羽的眼睫,浑身上下闪耀着明亮可爱的光,软软的,明媚的,像是早晨阳光落在花瓣的露水上折射出的柔和美丽的光芒。性格也和他的父亲一样,温顺乖巧,诗礼乐总是认认真真的学习,小小年纪就一副老夫子的样子,一板一眼的。
然后奎那长得像母亲,小小的挺挺的翘鼻子,一张小嘴,粉粉的、翘翘的,花瓣一样柔软,还有一张圆鼓鼓的小包子脸,配上那白里透红,白玉一样吹弹可破的肌肤,让人看着就像是刚刚从笼子里蒸熟了的包子,让人想要咬一口。性格也像娘,总是笑嘻嘻的,可爱天真又无辜,但是……不管是干了什么捣蛋的事儿,仿佛都跟他无关一般,将伺候他的人折腾得够呛,偏偏还不忍心责怪他,看着夫人教训他,还要帮他说好话,生怕小家伙被揍屁股。
这么看来,这两个孩子是各有千秋,十分美好,只是天下哪有这么完美的事,老天总有办法让你无奈。
无论是乖巧懂事的迦南,还是古灵精怪的奎那,都继承了某个人的缺点小小年纪,就极其讲究,无论是衣物还是事物,各种挑剔无比的要求,整个狼堡的人都被折腾得团团转。
怪不得人说外甥多似舅,要是这两娃子别的地方像苏伦也就罢了,偏偏那古怪的审美和苏伦一模一样。
冷月本想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别让孩子和苏伦亲近,慢慢的也就能把这两个孩子挑剔的毛病给纠回来了。可偏偏这两孩子最亲的就是苏伦,整日迈着他们的小短腿跟在苏伦屁股后面,舅舅,舅舅的叫唤着。
苏伦也知道冷月不待见他“教导”两个孩子,自己不敢来,每天就怂恿着佩斯德借着给韩凌霜送公文的名义,将两个孩子偷偷拐到自己这来。
到最后,导致冷月一看到佩斯德就发飙,所以佩斯德才不愿再揽下这吃力不讨好的工作,直接把烂摊子丢给了奥朗德。
再说这厢,苏伦的红塔里,整个大厅都充满了压抑的气氛,苏伦一脸铁青的坐在上首,睥睨着下面跪了一地的仆从。
“大人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一个大约十二三岁左右的侍女,哆嗦着连连磕头,她身上的宫装和头发已经湿透,整个面颊被茶水烫得通红,可她却不敢用手去擦,只是拼命地求饶磕头。
都怪她太不小心了,竟然没试温,就把茶水递给苏伦大人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串脚步声哒哒的响起,大厅里跪了一地的仆从紧绷着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
救命稻草来了。
在红塔谁不是踮着脚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发出一点响动,能这样似乎忌惮地,只有两个人……
果然,甜甜的一声舅舅,让苏伦那张拉得比马脸还长的脸,瞬间笑开花了。
“舅舅。”迦南不但长得像他的父亲,智力似乎也随了他的父亲,不过一岁多一点,口齿就清晰无比,不似一旁和他娘一样笨的小鬼,只能发出类似“啾啾”的音。
苏伦一把抱起了迦南,难得的眉开眼笑,“迦南,今天娘亲给你吃了什么呀?”
众人听到平日里魔王一般的苏伦捏着嗓子,故作温柔的说出这一番话来,不知为何,突然都打了一个冷颤。
这种违和感,太可怕了。
迦南乖巧的一笑,正要回答,一旁的奎那露齿一笑,原本就鼓鼓的包子了顿时挤作了一团,甚至可爱,“洞洞。”
洞洞?那是什么?苏伦有些迷惑地看向了下首的仆从。
仆从们也是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
“弟弟说的是莲藕。”迦南抱着他最喜欢的舅舅,仰着头解释道。
原来是莲藕。苏伦嫌弃地看了一眼奎那,啧啧了嘴,笨小孩,连莲藕都说不来。这家伙整日就知道吃,都不肯好好学说话。
下面的仆从也察觉到了苏伦的偏心,叹了口气,苏伦只看到了迦南的聪慧,似乎忘记了这两个小家伙只是刚刚满周岁,奎那比起一般的孩子已经好太多了。
似乎是心疼可爱的奎那,苏伦身边的大侍女普洛便拿起果盘里的两个西境来的香瓜,分别递给了奎那和迦南。
当然,普洛不动声色的将大的那个递给了奎那。
迦南接过香瓜,在苏伦怀里甜甜地笑了,他正准备一口咬下,一旁的小奎那却伸手拿走了迦南手里的香瓜,将自己手上的那个大一些的递给了迦南,“大的,哥哥。”
迦南一愣,随后笑得更加甜,弯腰在弟弟的额头上亲了一个,才满意地啃了起来。
奎那看着迦南开吃后,并没有急着吃自己手里的,而是费力地爬上了苏伦的膝盖,小短手奋力地向上举起,将自己手中的香瓜递到了苏伦的嘴边,“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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