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摇了摇头,睡眼惺忪地嘟囔道“这种关键时刻,我不能离开临帝。”
“可是……”雯雯有些不开心,公主殿下对复国的事,永远都是这么不冷不热的。
“这个时候,我无故离京,必然会引起韦长国的注意,这不反而暴露了苏伦他们的行踪吗?”冷月总算是彻底清醒了,清晰地回答道。
雯雯没有说话。
这时候韩凌霜已经晨读完回屋。
他察觉到屋里有些凝固的气氛,一边用毛巾擦拭被墨汁沾染的手,随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雯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可千万别让姑爷知道了。
冷月懒洋洋地一边伸着懒腰一边道“他是知道苏伦的,你也别支支吾吾的。”
“苏伦?”韩凌霜放下手的巾子,走到了冷月的身后,一手将她揽进了怀,将脸伏在她的肩头,紧紧地扣住她的细腰,在她耳边轻声呵气道“你这臭丫头,有瞒着我做什么了?”
“痒的”冷月笑着反手去推他的脑袋,“你怕什么啊?怕我被人占了便宜去?或者是出了别的什么事?让你心焦虑无处发泄?”
韩凌霜靠着她的肩头闷笑“我们丫头怎么这么聪明,都被你猜了。”
冷月翻了个白眼,“好了,不和你贫嘴了。是苏伦他们需要我过去一趟,有东西要亲自给我。”
雯雯有些疑惑地看着冷月,不是说姑爷都知道吗?
只是让雯雯更加疑惑的是,韩凌霜的回答。
“那你去吧。”韩凌霜放开了冷月,抬起头来,“刚好也能躲一躲风头。”
冷月嗤了一声,看着他片刻,忽然伸手揪住他胸前的发丝,拉着他的头再次低下头,水汪汪的大眼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道“我避什么风头?我怕他们不成?”
“我怕你不成吗?”韩凌霜挑眉笑了笑,顺带在她粉嫩的唇咬了一口“姑奶奶,你赶紧出京,好让我过几天逍遥日子。”
太子已经开始行动了,韦长国绝不会坐以待毙,京恐怕要变天了。
他不能再让冷月陷入这个漩涡之了,他小心翼翼,收敛锋芒十余载,如今为了护得住自己心那一抹朱砂的周全,他或许要改一改那个温吞的性子了。
“逍遥日子?是去花香街逍遥吗?找几个妹妹姐姐回家?”冷月娇嗔着轻轻咬了一口韩凌霜的脖子。
“这一辈子,我有你一个足够了。”韩凌霜趁着她松口的一刻,顺势吻住了她的双唇。
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暴风雨般的让人措手不及,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冷月脑一片空白,只是顺从的闭眼睛,仿佛一切理所当然。
她忘了思考,也不想思考,只是本能的想抱住他,紧些,再紧些。
只是脑有一个念头,让她不由得分神——时间若是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那该多好?
不过时间过得太快,她很快感受到了窒息的痛苦。
“呼”韩凌霜终于放开了她。
冷月喘着气,微微红着脸,无力地靠在韩凌霜怀里,叹了一声“你不怕我跑了,可能回不来了?”
韩凌霜一顿,低头看着她,眸光幽幽若深不见底的大海“不会的,你跑,我追。我们永远不会分开的。”
冷月很想说,他要是追不,她会停下来等他。
但是想想,这好像是在说韩凌霜没她厉害。虽然冷月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她还是精乖地没说,只是微微一笑“那我听你的。”
韦长国之所以敢如此放肆,不仗着苏厚来和席琼两个手握重兵的大将军站在他身后吗?
既然如此,她弄个更厉害的军队,看谁干翻谁
苏伦口的狼军不是所向披靡吧?那直接把军队弄过来,起兵造反得了,当然理由是清君侧,弄死韦长国和段玉璜后,让太子位。
当然,冷月也只是想想。
那只传说的军队究竟还存不存在,也是个大问题。
“对了。”冷月想起了什么,“走之前,我得把余下日子给陛下的药配好,免得到时候陛下偏头痛犯了,又该被那些道士哄着吃丹药了。”
韩凌霜微微一惊,“你什么时候给皇帝陛下治病了?”
冷月便笑道,“前段时间,我替太后治病时,陛下的偏头痛犯了,我便顺手瞧了一下,效果不错,陛下让我替他开了一些药。”
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没有人知道她在背后付出的努力。
为了能得到给皇帝治病的资格,她每次给太后治病时,都会偷偷观察坐在一旁的皇帝。
皇帝总是一副疲倦的样子,连连打着呵欠,时而还会揉捏太阳穴。
她便猜测,皇帝可能患有头风眩。
而紧张、焦虑、疲劳和空腹饥饿会引发头风眩。
所以没回进宫,她都会皱眉摆出一副事情很严重的臭脸,从而让皇帝以为太后的病没有好转,而感到紧张焦躁。
而且每每她都会拖到午膳时间后,才结束诊治,让皇帝饿了不少次肚子。
果不其然,连续劳累的第五天,皇帝的头风眩再次复发了。
她早有预备地拿出了自制的药粉,喂了皇帝吃下去。接下来的事,和她跟韩凌霜说的差不多了。
那药粉是由米囊花种子提炼出来的,秦太老爷的手札叫这种花为罂粟,具有止痛镇定的作用。
罂粟犹如它美丽的名字一样,它长得也极具诱惑力,美得让人窒息。只是它的一个药效,也与它魅惑的样子十分匹配,那是它不但能够镇痛,而且食用之后,渐渐地会依赖如同五石散一般,不,容易瘾的程度远远高过五石散。而且服药之人的身体会渐渐瘦弱,但精神会经常处于极度萎靡与亢奋之间,性子也会改变,一旦断掉会生不如死。可若是一直吃下去,渐渐地,生命会跟着慢慢流逝,直到死亡。有时候,救命的药也能成为致命的毒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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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沈郎君怔怔地望着皇帝离去的背影,冷月离开前悲悯的目光,只觉得天灵盖被人狠狠剖开,贯入彻骨寒冰,冷得他完全无法接受。 ///
韦长国只是看了一眼他,带着那群大臣也走了。
空荡荡的大殿里一下子只剩下了他和奉命来带他去天牢的侍卫。
“快走”那侍卫突然厉声道。
原本梦游似的沈郎君心豁然慌乱起来,顾不得别的站起身子向殿外跑去,韦侯爷不能这么放弃他,皇帝抓他不是为了从他嘴里掏出些什么吗?若是他被侍卫带走,在牢里势必会被盘问,他早听说过那些骇人的刑具,若是对他用那些东西,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说出真相。
但是韦侯爷一定不希望他说出来,而死人的嘴巴是最严密的,什么也说不了。
所以,只要到了那个地方,他一定会死的
不行,他的药铺才刚刚起步,他也才刚刚爬到太医医正的位置,他还没来得及复兴沈家。他不甘心,不甘心啊
没想到才跑了几步,腿一痛紧接着腰有东西砸过来,他一下子趴在地。
“让你跑。”
听得身后传来的声音,沈郎君只觉得万念俱灰,正不知如何是好,抬起头忽然看到殿门外的那双黑色金边的官靴,他张嘴拼命大呼起来,“侯爷,救命,侯爷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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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扳指,又是那个扳指,王院判私生子的扳指。他们早知道,跟着韦长国做了这件事,一旦失败是要株连九族的。王院判早早地将私生子藏了起来,以防万一,给自己留个后人。却没想到关键时刻,韦长国却用他的私生子威胁了他。
哼,韦长国现在转动这个扳指,是同样拿家人的性命来威胁他吗?只可惜,他的族人早在十几年前死绝了,至于那位沈夫人,他们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没有什么可以威胁他的他的命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他必须活下来
韦长国看着沈郎君还在拼命向他爬来,那双眼睛里的恐惧渐渐被愤怒所代替,他失望地摇了摇头。
他只当沈郎君会是个聪明人,却没想到也是个糊涂虫。
任凭侍卫如何呼喝,沈郎君还拼了命般向韦长国那边爬去……
侍卫似是失去了耐心,从腰间抽出带着刀鞘的宽刀,抡圆了膀子,一下子拍在沈郎君的腰。
沈郎君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另一个侍卫也将宽刀拍去,沈郎君疼地一口咬在自己手背,鲜血顺着他的手背缓缓流下,腥甜的味道瞬间充斥了他的整个口腔。
他本来是欢欢喜喜来看秦冷月的笑话,他期望着看到秦冷月被皇帝刺死,却没想到最后死的会是他……
他的心充满了无尽的悔意,前一刻他心还是眼光明媚,这一刻所有一切全都轰然塌陷,他要怎么办,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他能活得下去吗?
沈郎君终于忍不住,松开了手,哭嚎了起来。
韦长国见状伸手示意了后面的侍卫等待一会,而后蹲下身,附在沈郎君的耳边低声道“你识相一点的话,乖乖呆在牢里,什么也别乱说。这样你还有机会活下去,等事情风头过了,我寻个死囚替了你的身份的自戕,而你换个身份离开临帝重新生活。但是你要是胡乱说了什么,那是什么罪你知道的,你我以及你的夫人都是要五马分尸的……”
说完,韦长国站起了身,正了正衣襟,昂然而去。
……
太子一派的人陆续出了宫,冷月也和韩凌霜、许筠、黄太医一起到了朱雀门。
正在门前等待车马,冷月看到大步走过来的董昭。
今天的事要不是有太子在场,恐怕皇帝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冷月想着前向太子行礼。
太子看着眼前的女子,穿着翠竹澜边的纱裙,温顺地轻轻曲膝,和普通的内宅妇人没什么两样,只是他们都明白眼前人是那样不寻常。
“没想到,还是让韦长国逃脱了。”冷月的声音清澈却带着一点懊恼。
“月儿你已经让我们刮目相看了。”段少白道,“只是可怜父皇伤心的肝肠寸断。”
“韦长国他会有恶报的。”冷月笃定道“沈郎君很是贪财怕死,之后,殿下从他下手一定能揪出韦长国的把柄。”
“这件事,你不准再参合”低沉的声音传过来。
冷月扭头,看到的是韩凌霜阴沉的脸。
他们夫妇要说话,太子和许筠以及黄太医很识相地都各自先离开了。
两个人这样相对而立,身边人来人往,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半晌,韩凌霜才叹了口气道“今日如此惊险,我再受不起第二次了。”
冷月没有说话,只是低头。
“你为何不相信我一次。”韩凌霜的声音带着些许无奈,“我并不是只能站在你身边什么也帮不的无用之辈。”
冷月刚要说话,天边一声炸雷,雨点毫无预兆地落下来。
韩凌霜赶紧将她护在了怀里,用手替她挡着。
刚刚驱车赶到的韩府下人赶紧摸出一把油纸伞,打开急匆匆地向这边迎过来。
二人被下人簇拥着了马车。
了马车,韩凌霜顾不得自己全身湿透,接过下人递过来的巾子,覆在了冷月的脑袋,细细的擦拭了起来。
冷月透过大巾子露出的缝隙,看见雨水顺着韩凌霜散下的发丝一滴滴落下,双眼不知道怎么是一酸。
他总是害怕,害怕她不开心,害怕她生病,害怕她受伤。
她却一味的任性,一味的不管不顾,从没有注意到他的害怕,和他在自己身边张开双手尽力维护的样子。
将她头的水都擦干了,韩凌霜又拿了一件兜风盖在了冷月的身。
“我答应你,这件事我不管了。”冷月说着笑容展开,“以后没有把握的事,我都会询问了你的意见再决定去不去做。”
冷月脸的笑容,让韩凌霜微微有些吃惊,觉得异常的温暖,小丫头是因为在乎他的感受,她这样倔强,强势的人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把发髻放下来吧。”冷月跪坐了起来,举起巾子想要去擦韩凌霜的湿漉漉的头发,“也没人看到,不然受了寒不好。”
说着顺手抽出了他发髻的簪子,然后取下了玉冠,一头乌黑的青丝这样流泻而下。
冷月高举着手停在了半空,长发披肩的韩凌霜,起素日里的俊朗,更多一分令人窒息的魅惑。
精致的下颌,扬的唇角,高而直挺的鼻梁,一双线条婉转曳丽宛如工笔勾勒的眸子正似笑非笑地睨着她,极为长而卷翘的黑凤翎羽一样的睫毛还挂有晶莹的水珠,与他几乎没有瑕疵的肌肤相互辉映。
冷月在感觉到他的目光轻柔如月光地笼罩在自己身的那一瞬间,只能屏住呼吸。
若晨曦之露,九天明月——剔透明媚。
“你是不是又爱本公子了?”他眼底有流动的光,仿佛觉得冷月眼底闪过的惊艳与痴迷很有趣。
但是下一刻,他唇角的笑容僵在那张完美如天人的脸。
因为看得太过入迷,冷月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偏向了门帘那边,然后一个倒栽葱,咣啷当摔出了马车。
幸好韩凌霜眼疾手快迅速地拉住了她,才不至于摔下马车。
他一个用力,将她重新拽了马车。
韩凌霜看着她。忽然眉梢轻挑,微微眯起眼,“本公子确是风流潇洒,但你也不必看得如此入迷吧”
“不要脸”冷月娇嗔着推开了韩凌霜,正要挣扎着坐起,突然马车一个急刹,她又栽倒了韩凌霜的怀里。
韩凌霜乐得又是快怀大笑。
“车夫你不能稳一点吗?”冷月羞极。
外头的车夫便道“奶奶,有个女人拦车……”他话没有说完,只听哎呦一声,再没了动静。
冷月好地伸手去掀开车帘子,想要看看是怎么回事,却见一个女人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头只别了一支木簪子,肉几乎都干透了,脸颊深深地凹陷下去,唯有一双干枯的眼,黑得让人生出怕意。她已经爬了车辕,而韩府的车夫摔在了不远处。
韩凌霜见状,紧张地将冷月护在了身后。冷月也有些紧张地趴在韩凌霜的肩,看着那个女人。这人是谁?这么会来拦她的车?
只是没想到,下一秒,那女人却扑通一声跪在了车辕。
“是医仙娘娘吗?求求您救救我,我不想死,不想死啊。”那女人说着,不断地给冷月磕头。
冷月和韩凌霜面面相觑,求医的?
那女人却是一味的磕头,将额头都磕出血来了。冷月瞧不过去,连忙伸手制止了她,“你别磕了,我给你看,你说说症状吧。”韩凌霜却皱着眉,觉得有些不对,这个女人是怎么知道冷月会在这辆马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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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阳戟城()
“公主殿下”
冷月正睡得迷迷糊糊,雯雯却来摇她。 12304;26368;26032;31456;33410;35775;38382;65306;65371;27604;22855;20013;25991;32593;119;119;119;46;98;105;113;105;46;109;101;65373;12305;
“干嘛”她颇有些不悦地道,一个翻身背对着雯雯,却仍是闭着眼。
“小公主想睡,让她睡好了。”清丽却带着些口音的声音想起,吓得冷月赶紧往里缩了两下,这声音的主人是打死她,她也不会忘记
奥朗德
这么说,那个变态的苏伦也在旁边了?
冷月不由得半睁开眼,发现车厢里只有奥朗德一个人时,擦了擦自己头的汗,吁了一口长气,“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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