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丫鬟华秋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备茶水。
龚映菡见状,这才一步一步、姿态款款地沿着那旋转式的楼道走了上去,每一级楼梯上铺着灰色的地毯,所以她一路走上去,竟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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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任远得到许可后,神态肃穆地走进二楼的书房,里头亮着灯,照得整个偌大的书房如白昼一般的明亮。
但见平日里总是一身笔直戎装的男人此刻已经脱下了戎装,一身居家便装的他散发出来的气场却丝毫不比穿军装之时逊色。
男人正垂目把玩着手中一把极精致的柯尔特手枪,见顾任远走进来,未等他行军礼就说道:“坐。”
顾任远不敢违命,笔直地走到离他不远的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
男人将手中的手枪搁在桌面上一角,双手放在桌上轻轻地交握着,好整以暇地望着他,说道:“说吧,什么事?”
他是一副悠闲的模样,但顾任远心头却不轻松,他神色谨慎地开口道:“钧座,姓叶那小子在牢中吞枪自尽了。”
果然,冀世卿那原本甚是平静的脸在听到他的话后,顿时阴了下来。
在他那凌厉的注视下,顾任远变得局促不安起来。
“那批军火给我问出来了吗?”冀世卿没理会他的反应,此刻他只关心他所关心的。
顾任远一窒,一咬牙,还是如实向他禀报道:“属下无能。”
“啪!”的一声,男人一掌拍在桌上,引起一声巨响。
从不曾见过他发如此大的火,顾任远一惊,再也坐不住,赶紧站直身子,垂着头颅等候他的训斥。
冀世卿望着他冷冷说道:“你们还真有本事,一个手无寸铁,被关在牢中接受拷问了数日的牢犯,竟还能拿到枪来吞枪自尽---”
面对他的奚落,顾任远的脸顿时窘得无地自容,他慌忙解释道:
“钧座,这姓叶的小子不但嘴硬,还相当的狡猾,我们使尽了手段,各位刑具都用上了,他是一言也不吭。每日被打得遍体鳞伤,连站都站不起来,都是被我们的人拖着入牢房的。数日下来,眼看他都没了半条命了。”
第二十章:至亲(四)
说到这,他知道自己说得有些多了,不由得他偷偷看了冀世卿一眼,见他脸上没有不耐烦的神色,就接着说道:
“到了后来,他是被打得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我们还怕没问出话来就将他给打死,因此都不敢放开胆子打。没想到这小子如此奸狡,那半死的模样竟然是装出来的,他是一直在伺机而动。中午的时候,他就趁着看守牢房的人没留意,夺了他们的枪,一口气杀了三名狱卒逃出来的。后来被我们的人发现,堵住了出口,断了他的去路,他在万念俱灰之下这才吞枪自尽的。”
他一边说着,见冀世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自是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深怕他会降罪于自己,赶紧加了一句:“但钧座不必担心,姓叶那小子虽死了,那批军火的线索依旧未断。”
冀世卿闻言,抬眉望着他,问道:“这话怎么说?”
“是这样的,那小子本来还真有机会逃出去的,但他竟然在半途折了回去救那温兆庭的女儿,那才耽误了逃跑的最佳时机。我们的人发现后,围堵住的两人去路,属下是亲眼看见他在自尽前,附在那女人耳旁悄悄说了句话的。当时那女人的反应甚是奇怪,属下认为他肯定是将那批军火的藏匿地告诉了那个女人。”
冀世卿闻言,双眸闪过一丝寒光。
顾任远又道:“温兆庭这个女儿与那姓叶的小子的关系定然也是非同一般的。”
冀世卿沉思了片刻,半晌,但闻得他冷冷说道:“那就拷问那个女人,无论你们用什么手段,都得给我问出个结果来。”
闻言,顾任远面有难色地说道:“钧座有所不知,那女人当场就晕过去了,是病了,高烧不退,醒过来后人也变得神智不清的,眼看也不知道活不活得过来,属下怕这一下刑,就更没戏了。”
见男人的眉头皱起来,他赶紧说道:“依属下之见,现在应该先把人给救过来,但这女人的身份---。”
说到这,他不由得住了口没敢将话接下去,他很清楚,眼前这男人与温家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这也是这男人心底的至痛,顾任远却是不敢随便出言掀他内心的伤疤。
谁知男人想也没想就说道:“现在她还不能死,找几名军医去给她瞧瞧吧。”
闻言,顾任远不由得大松一口气,连忙应道:“是!那属下这就去办。”
男人轻轻地应了一声。
顾任远领过命后,恭恭敬敬地冲着他行了一个军礼,这才走了出去。
走到门外,见一抹姜黄色的身影站在楼梯口望着他,顾任远不由得一怔,赶紧冲着她颔首,张口正欲招呼一声。
可“夫人”两字尚未出口,但见那女人将手指置于双唇间,示意他不要吱声,他意会过来,轻轻抿唇一笑,这才举步从女人的身旁走过去---
第二十一章:被逼问
耳边响起一阵脚步声,叶初云无声地呻吟着,好一会儿,她的意识才有几分清醒,但头颅却似有着千斤重一般,连眼皮也沉重得让她睁不开来。
她呻吟着侧过一边脸孔,脸额却压着一个软软的东西,是枕头,她一怔,这才意识到此刻自己不是躺在那冰冷的地面。
身下的,是床板吧?
她已经被救出去了吗?
这个预想有那么一霎那,令她的心狂跳着。
下一刻,一个满头是血的脸孔映在她脑海,那张带血的脸是如此的真切,她一惊,不由得放声大叫:“哥哥---”
悲鸣的叫喊声冲出喉咙,她猛的扎醒过来,睁开眼睛,目之所及是一个穿着一件雪白医袍的高瘦中年男子,这男子正站在她跟前,手拿着一瓶点滴绑在一个高高的铁支架上。
这人动作自然流畅,仿佛丝毫没有被她这突然的喊叫声惊扰到。
叶初云双目茫然地望了望四周,四周依旧暗色的墙壁,那冰冷的铁栅栏让她几乎窒息。
原来---一切都是妄想。
自己还在牢狱之中,只是这牢内多了张床板,多了个枕头而已。
哥哥---她的哥哥没了,从此在这世上,她就再也没有一个亲人了。
她的身子颤抖了一下,被那穿着白色-医袍的中年男子一声不吭地将她的身子扳正过来。
对方对她那盈满泪水的眼眶视若无睹,用那带着胶手套的手指将她的眼脸挣起,下一刻,一道刺目的光线照进她的瞳仁。
她木然地任由他摆弄着,当这人松开她,将手中的手电筒关上之时,她透过泪水看到了这人一身白色-医袍底下的绿色军装衣领,心头不由得泛起一阵厌恶。
一个男人从牢外走了进来,问道:“她怎么样了?”
那名军医回头冲着这男人微微颔首,说道:“回顾参领的话,她的烧已经退了,没什么大碍,就是身子弱了点。”
叶初云双手紧紧地抓住那盖在身上的被褥一角---是他,就是这个人一枪杀死了方菁,就是这个人,用枪指着自己的脑门,差一点着打穿了自己的脑袋,也是他逼死她的哥哥。
这个男人就算是化了灰她都认得。
顾任远将目光往下移,看到躺在床板上那女人,正睁大双眸,死死地瞪视着自己。
那张苍白的瓜子脸孔如纸一般,而那眼底的仇恨却如火一般的旺盛。
顾任远冲着她冷冷一笑,一脸阴狠地对着她威胁道:“你瞪谁呢?再瞪,小心我将你眼珠子给挖出来。”
他以为他这话会令这女人害怕的,没想到,她却毫不动容地地继续瞪视着他,那双眸子一眨也不眨。
顾任远的脸色顿时就阴了下来,他不动声色地避开这女人的瞪视,转头对着那名白袍军医说道:“陆军医,你出来一下。我有个问题要向你确定一下。”
第二十二章:被逼问(二)
“是!”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叶初云望着挂在高处的输液瓶,望着那输液软管一直沿伸到自己的手腕处,那针头插进了她的皮肉内。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还要费如此大的心思来救自己?
然而,她的疑惑在输完液后得到了解答。
当那名军医将针孔拨下来后,那姓顾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两名士兵,但见这男人缓缓地坐在离她不远处的一张椅子上,好整以暇地望着她,那眼神,望得她心里头直发毛。
良久,才见他开口道:“温小姐,我问你,你想不想出去?”
叶初云定定地望着他,反问道:“换着是你,你想吗?”
闻言,但见他轻轻一笑,说道:“那意思就是你想罗?”
这一回,叶初云没有理会他。
他却不甚在意地继续说道:“我可以放你出去的,只要你将那姓叶的小子在临死前跟你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告诉我,那你就自由了。”
叶初云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为了这个才将自己救过来的。
她定定地望着这个男人的脸,随即,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对着他说道:“你靠过来一点,我告诉你便是。”
这男人大喜,当真向她靠了过去,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她轻轻地笑了,笑容映着那苍白的脸孔,带着几分的诡异。
好一会,她才将那脸上的笑意收敛起来,随即,无比平静地对着他说道:“他对我说,让你们郢军全都见鬼去。”
顾任远怎么也想不到这女人竟如此胆大,在这个时候还胆敢出言戏弄自己,想到身后还站着两名下属,顿时,他那脸倏地黑了下来。
羞成怒之下,他扬起手来,毫不犹豫地就着往她那巴掌大的尖瘦脸额用力扇了下去,这一巴掌直打得她的脸蛋歪向一边。
一线血丝从嘴角缓缓地流淌下来。
顾任远一脸冷酷地望着她,说道:“温小姐,我劝你还是乖乖地告诉我,不然,有的是苦头让你吃。”
感觉到脸上火辣辣地痛,叶初云暗咬下唇,脸上露出一丝倔强。
顾任远没有错过她这一瞬间的神色,心头的火气更大,他霍地站直身子,一把扯住她的衣领将她的身子高高地提起来,恶狠狠地威胁道:“你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话,就别怪我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她定定地望着他,对他的话毫不动容。
顾任远大恼,脸一寸寸向她逼近,那黝黑的脸色闪过一丝的阴狠,下一刻,他骤然松开手,叶初云的身子顿时如断了线的风筝,直掉到床板上。
后背撞上床板的一霎那,痛得她眼泪都逼了出来,尚未缓过气来,就听得这男人向身后的狱卒交待道:
“去,拿根长针来,我要把她十根手指一一刺穿了,我看她还能嘴硬到何时。”。
他的话让叶初云的身子不由得颤抖了一下,手脚顿时一阵发寒。
第二十三章:被逼问(三)
没有错过她这惊恐之色,顾任远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没一会儿功夫,长针已经拿了过来,顾任远接了过来,两指拿着那根细细的银白色的长针在她的跟前缓缓地转动着,说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是说?还是不说?”
睁大双眸望着那根长长的细针,那尖得发亮的针尖让人胆寒;叶初云的脸色不由得一阵死灰,但她依旧倔强地别开了脸。
顾任远见状,一把抓起她的手,举针就欲刺进去,她一惊之下,双手胡乱地挥动、死命地挣扎着。
她拼了命似的挣扎让顾任远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她,不由得回头冲着身后两人责骂道:“你们两人杵在那干嘛?还不过来按着她。”
两名狱卒迅速冲上前,手脚并用将她娇小的身子死命地按压在床板上,令叶初云半分也动弹不得。
下一刻,长针迅速地刺进她食指的指腹。
“啊---”十指连心,那刺心蚀骨、钻心的痛令她大叫,她的身子无法抑止的一阵痉-挛。不出一会儿,她额头的汗水已密密地渗了出来。
将长针拨了出来,望着她指腹出的一滴血迹,顾任远冷冷地望着她,说道:“怎么样,滋味不好受吧?你要不想再受这痛楚,我劝你还是爽快一点,说出来,只要说出来,什么事都没有。”
叶初云无力地瘫在那冷硬的床板上,双唇抖了半晌,方喃喃地说了句:“无可奉告。”那沙哑的声线已经气若游丝。
顾任远眸色闪过一丝的冰冷,下一刻,他迅速地抓住她的另一根手指,长针再度无情地刺了进去。
“啊----啊----”
她不停地尖叫着,身子痛得直蜷起了身体,按在她身上的两双手更用力,这巨大的桎梏让她只能如板上鱼肉一般,任由人宰割。
泪被生生逼了出来,迅速染湿了她的发鬓。
陆军医站在一旁,看着那澄亮的长针一下一下地扎进了那青葱般的修长玉指,血水从刺入的地方渗出来。
看着那姣好的脸孔痛得扭曲,看了一会,他心中泛起一阵莫名的不安,却是再也看不下去,不由得转过身去,快步走出牢外,穿过那狭小的通道,走进一间小型办公室内,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只是那声声惨叫声依旧不绝于耳。
过了许久,那惨叫声终于止住,没一会功夫,就见顾任远从走来,脸上的神色复杂。
陆军医望着他,问道:“顾参领,怎么了?她还是不肯说吗?”
顾任远脸色不快地说道:“我将她十个手指头都刺穿了,她痛得昏死过去,却硬是一个字也没吭出来,我真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如此的难缠。”
陆军医一听,不由得急了,情急之下,他冲着顾任远语气急切地说道:
第二十四章:冒死对抗(一)
“顾参领,钧座不是有话在先,说在问出话来之前是绝不能让她出事的吗?这人才刚醒过来,你怎么又给弄昏了呢,还是悠着点吧!要不然我们就无法向钧座交差的。”
顾任远对他的语气甚为不满,不由得语带不快地说道:“你先前不是说只是手脚皮肉受些痛,会没事的吗?”
陆军医这才觉察自己方才说话的语气是有些过了,怕是得罪了这个位高权重的参领,自己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于是赶紧打圆场道:“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那不就得了。”说罢,顾任远冷冷地说道:“这女人当真不识好歹!哼,我倒要看看她能撑到何时?要知道这种叫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法子,我还有不少呢,她要不开口,就一一给她用上,我就不信她的嘴能硬得过我的刑具。”
闻言,陆军医的心不由得猛打一个寒战。
顾任远侧头望着他吩咐道:“陆医军,你有没有法子将她给弄醒过来?钧座那边还在等着我的消息呢,我不能让她就这样耗下去。”
军令如山,不得不为,虽然不太情愿,陆军医只得无奈应诺,他思忖了一下,说道:“打上一针,应该就能醒过来的。”
“那行啊,你赶紧去吧。”
被他人催得急了,陆军医不敢有所耽误,转过身往牢房走去,只是脚步有些沉重。
一针下去,叶初云意识渐渐清明。
她望着那个穿白袍的军医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双手不由得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身子。
在看到姓顾那男人一脸阴狠地走进来之时,她不由得害怕得蜷起了手脚。
她知道,等候着自己的将又是一场酷刑,她不由得闭上双眸,这一刻,她心中已打定了决绝的主意----无论如何,她都是不会开口的,就算是死。
顾任远眯起双眸望着她,嘴角扬了扬,随即,他一脸阴冷地对着身后的两人吩咐道:“来人啊,将她拖到刑室,给我吊起来---”
闻言,叶初云的心不由得一紧。
下一刻,那两名狱卒冲了过来,一左一右、动作粗鲁地拖着她往外走。
这一回,她却是没有任何的挣扎---
因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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