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手捂脸,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整个人埋进了水里。
*
水温或许真的有治愈的力量,秦逸仪也不知道自己泡了多久,但她的头痛已经缓解了不少。
她直接拿过司徒枫挂在浴室里的一件浴袍裹在身上,浴袍上还残留着一些他的气息,萦绕在秦逸仪的鼻间,让她觉得无比安心。
秦逸仪走到厨房给自己热了杯牛奶,又吃了颗止疼药。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发现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她犹豫着要不要用客厅的座机给司徒枫打个电话,但纠结了半晌,最后还是放弃了。
她就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盯着那一部白色的座机发呆。此时此刻,她是渴望倾诉的,可是……又不知道该和谁说。
经过昨夜那一晚,秦逸仪越发觉得,自己身边可以信任的人真是……少之又少。
秦逸仪就这样坐在沙发上发呆,直到止疼药的药效慢慢上来,她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恐怖的梦,梦里有一双像极了巨蜥的眼睛,一直在追随着她。她在梦里奔跑着,偶然回头,却又看见一双穿着高跟鞋的脚在紧紧地跟着自己。
梦境突然具象起来,秦逸仪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热带雨林之中,参天树木下不见阳光,四周开满了颜色妖冶的花,在阴影里散发着诡异的光。
她毫无目的地逃窜着,却在慌乱中被一支粗壮的藤蔓绊倒,然后那只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巨蜥就这样压了上来。
秦逸仪一声尖叫,清醒过来,满眼白光。
她适应了半晌,好不容易从梦里的惊慌失措中回过神来,才发现那道白光原来是坐在她身边的司徒枫。
他就静静地坐在那里,蹙着眉头看着她,身上的浅绿色衬衫是他昨天就穿在身上的,此刻皱巴巴的就像是咸干菜一样;他的下巴满是胡渣,眼里写满了担忧。
不知为何,这样邋遢的司徒枫就像一颗子弹,直接击中了秦逸仪的心脏。她呜咽一声,扑进了他的怀里。
司徒枫紧紧地回抱住她,那颗悬了一夜的心终于落了地。他的下巴顶在她的头顶,一时间竟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这个拥抱似乎让时间都静止,过了良久,两个人才平复下来,但再开口时却是异口同声:“你到底去哪儿了?”
秦逸仪一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司徒枫却仍是一脸严肃,他紧紧地擒住她的下巴,又问了一遍:“你昨晚到底去哪儿了?”
他紧张的神色反而让秦逸仪放松下来,该来的躲不掉,她握住他的手,柔声说出自己一早就想好的说辞:“我昨晚喝醉了,就在华伦开了间房,直接在那儿睡了。”
司徒枫闻言一眯眼,很明显的不相信,“为什么不回来睡?”
秦逸仪讨好地挨上去,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声音也软软的:“人家怕你生气嘛。”
司徒枫对秦逸仪偶有的撒娇是最没有抵抗力的,她只说这一句,他的神色便软了下来,“那手机呢?怎么一直打不通?”
知道他没有那么好糊弄,秦逸仪只要改变策略。她一改方才讨好的表情,眼神里只剩难过的光,“昨晚喝得晕乎乎的,手机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她哀戚的样子就像一只被雨水淋湿的小狗,可怜无比。对着这样的秦逸仪,司徒枫饶是有再大的脾气也发不出来,他只佯装狠戾地拧着她的耳朵:“安靖宇说他昨晚很早就走了,你倒好,一个人也能喝得酩酊大醉。”
秦逸仪闻言一惊,连忙问:“你去找安靖宇了?”
“怎么?”司徒枫说着,脾气不好地斜睨过来,“我就差去警局报警了,你一夜不归,我不找安靖宇找谁?”
“你……你没有对他怎么样吧?”
看着她一脸担忧的神色,司徒枫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拿起她放在茶几上的止疼药,恶声恶气道:“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说,为什么又吃止疼药?”
“我……”秦逸仪一边结巴,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好半天才回道:“宿醉……”
司徒枫被她的这个理由激得彻底没了脾气,他一把捧住她的脑袋,仔细打量,语气里是不自觉的心疼与担忧:“现在还头疼?”
“嗯。”秦逸仪点点头,“晕得很。”
司徒枫闻言,轻叹一口气。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秦逸仪连忙攀住他的颈项,亲昵地用自己鼻头蹭了蹭他的肩窝。
司徒枫被她的鼻息惹得失笑,没再多说什么,只抱着她往卧室走去。
他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轻声地说:“我去给你煮解酒汤,你再多睡一会儿,嗯?”
“好。”秦逸仪答应着,仰起头,在他的嘴角轻轻地啄了一下。
司徒枫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又在她的唇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吻。
*
厨房的采光不好,司徒枫点着油烟机自带的一盏小灯,灶上的火苗跳跃着,舔着砂锅的锅底“兹兹”作响。
锅里头的汤已经滚了,但司徒枫却好像不着急将火熄掉。他靠在流理台上,拿着手机打电话。
“司徒总,”电话那头是特助冷静又清晰的声音,“我刚查到阿Ming的手机丢在了‘Jet’aime’外的小树林里。可是那条小路的摄像头……昨晚都被人恶意破坏了。”
司徒枫闻言,微微蹙眉,“继续查,一定要查出来到底是谁把阿Ming带走的。”
“是。”特助答应着,似乎有些踌躇,“司徒总,还有……”
“你说。”
特助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出口:“西德今早来了电话,说大少爷昨晚的飞机,来了D市。他此行似乎很隐秘,西德也是今早上班了,才发现他不在香港。”
司徒枫神色一凛,转瞬便笑了出来,“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特助听出司徒枫笑声里的一丝凉意,不禁正色,“我知道。还有,美国那边今天又在催我们过去了。”
司徒枫闻言,看了看灶上的火苗,眼睛里顿时也有了火光,“他还真是急性子……你帮我定后天的机票。”
“是。”特助答应着,挂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我最近身体不好,更新不勤快,谢谢大家的体谅。
这周有了榜单,从今晚开始,会保持日更到下周三,这样差不多也就可以完结了。
还希望大家能跟着烟雪一起到完结,么么哒~
48第四十七章
秦逸仪这两天都过得战战兢兢;时常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要么是不小心摔坏了遥控器;要么就是一不留神打翻了杯子。而今天;她不仅在洗碗的时候打碎了盘子;甚至还在收拾碎玻璃的时候,被玻璃渣划破了手指。
司徒枫一边拿医药箱替她包扎;一边忍不住碎碎念道:“你这两天怎么了?怎么总是心神不宁的?”
秦逸仪手指的伤口不大,却伤在指尖。也许是十指连心;她只觉得格外疼痛,沾着碘伏的棉棒压下来;她咬着牙低下头;却发现有几点鲜血不小心滴在了司徒枫的白色衬衫上,在亚麻材质上晕开,就像写意画里的红牡丹。
司徒枫见她又是一副呆呆愣愣的样子,顿时就想起她前两天一夜未归的事情,不知怎的,心里起了鸡皮疙瘩,他一边忍着烦躁的情绪,一边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不舒服了要说,别让我担心你。”
秦逸仪被司徒枫的语气哄得一愣——他们最近的相处模式越来越像老夫老妻,有许多关心与亲昵都显得格外地随意和自然。若是换作以前,她一定会为这种变化窃喜,可是如今……秦逸仪只觉得这像暴风雨前的平静,甜蜜得她心慌。
眼见司徒枫眉间的调侃就要被严肃取代,秦逸仪连忙笑着挨过去:“我这不是想到你明天就要去美国了,舍不得你嘛。”
司徒枫闻言,挑了挑眉毛。他收拾好医药箱里的东西,放在一旁,然后再一把将被自己肉麻得“咯咯”直笑的秦逸仪搂进怀里,咬着她的鼻头说:“舍不得我?那不如今晚……”
秦逸仪闻言,一抬头,就看见司徒枫眼里像狼一样的光,她连忙用双手捂住他的眼睛,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说出这几天一直盘桓在她脑海的那句话——
“你带我一起去美国,好不好?”
司徒枫闻言,微微一愣。他轻轻地将她的手拿下来,柔声说道:“我这次过去会很忙,根本没有时间陪你……你又不会说英语,一个人在美国走丢了怎么办?”
他的语气就像在劝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儿,秦逸仪眯着眼,扁了扁嘴,一脸老大不乐意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转身回了卧室。
此时的夜已经深了,司徒枫的行李早就收拾好,就放在卧室的一角。秦逸仪躺在床上,一翻身,就能看见那个黑色的商务旅行箱。她的右眼皮跳得厉害,一下一下的,就像她不安的心脏。
其实她很清楚,自己这些天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心神不宁。当司徒枫告诉她,他要去美国出差的时候,她就总是忍不住想起司徒柏那双阴寒的眼睛,而她的耳朵里仿佛被人装了一部复读机,不断重复着司徒柏那句恶毒的诅咒——
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你最好不要后悔。
秦逸仪想着,忍不住哀嚎一声,掀起背角捂住了自己的脸。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司徒枫在外间的浴室里洗过澡,再回到卧室,就看见秦逸仪捂着被子窝在床边的样子,他一边在心里轻叹,一边蹑手蹑脚地爬上床,将她轻轻地搂进怀里。
他原本以为秦逸仪已经睡着了,却不想他刚搂住她,她便一个翻身,反手抱紧了他的身子。
司徒枫低头看她,她恰好也抬起脑袋来,眼里全是星星点点的光,就像小动物的眼睛一样湿漉漉的。司徒枫看着,忍不住在她的额上落下一个安慰的吻。
“我会尽快处理完那边的事情,你就乖乖地待在D市,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好不好?”
秦逸仪紧紧地攥住了他的浴袍,哑着声音问道:“那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我尽快。”司徒枫答着,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头发。
或许是夜太美,又或许是司徒枫的声音真的有安抚人心的力量,秦逸仪终于妥协:“那你答应我……每天都要和我打电话。”
“好。你也要答应我,没什么事千万不要出门,就呆在家里等我,嗯?”
司徒枫说着,低头看她。秦逸仪点点头,样子很是乖顺,司徒枫看着心动,吻了吻她的唇,却不想她的舌尖主动缠上来,在他的唇上轻轻舔舐,惹得他张开嘴巴,她的舌便这样探了进来。
秦逸仪的吻越来越深,司徒枫也渐渐乱了气息。他一手握着她的腰,一手扶着她的脑袋,张开的五指穿过她的头发,将她的唇紧紧地固定在自己的面前,而秦逸仪早已情难自己地翻坐在他的大腿上,她扯开他的腰带,双手就这样顺着衣领探进去。
今晚的她显得主动与热情,让司徒枫觉得惊喜又疑惑,他一边吻着她的手指,一边想盘问她一番,秦逸仪的唇却已游走到他的胸前。她张开嘴,在他胸上的敏感点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司徒枫被她惹得倒抽一口凉气,他红着眼睛,将她重新推回床上,一把架起她的腿弯,就要横冲直撞进去。
她与他在性|事上一向合拍,这会儿他要得又凶又狠,秦逸仪也只觉得酸慰。她借着自己身体里仅存的一点力气,扬起半个身子,伏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司徒……我爱你。”
司徒枫闻言一愣,原本还箭在弦上的幅度就这样定在了这里。
自从他们复合以来,司徒枫便觉得自己一直处于被动的处境当中,但想起自己从前对秦逸仪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他便觉得如今还能将她搂在怀里已是上天给予的恩惠,因此,偶尔被她状似无意的漫不经心惹得又酸又痛,他也是甘之如饴。可如今,她终于说出了他期待已久的告白,他竟一时分辨不清自己的心境。
好像有点酸,好像又有点甜,又好像只是他的错觉的而已。
看着司徒枫呆愣的神情,身为始作俑者的秦逸仪却只觉得当下的场面实在尴尬——他停在她的身体里,却用一种傻气的表情看着她,让她觉得好气又好笑。但这样的司徒枫实在难得,她忍不住伸出手,抚上他汗涔涔的脸颊,轻轻地重复了一遍:“司徒,我爱你……你一定要带最大的钻石回来,我等你娶我。”
*
司徒枫已经走了一个星期,这个星期,秦逸仪简直是度日如年。
他那天离开得很早,秦逸仪被他折腾得累了,竟没有听见他离开的动静,只是当她一睁眼,便发现身边的床位已经空了,而卧室角落里的行李箱早已不见踪迹。
司徒枫给她留了言,薄薄的一张纸压在床头的台灯底下,他说:等我回来。
尽管秦逸仪人还在D市,她却觉得自那天起,自己的心和灵魂就已被司徒枫悉数带走。她心不在焉的状况越来越严重,不知道是不是思念会让人困倦,她偶尔晕眩的症状也变得强烈起来。
好在司徒枫履行了诺言,每天都会给她打电话,他不会主动提起美国那边的情况,秦逸仪也不会问。在听到他声音的当下,她是安心的,可每当电话一挂,她就又胡思乱想起来。
有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想买去纽约的机票,可每当记起自己对司徒枫的承诺,她还是压下了飞去他身边的冲动。
现在,收看股市动态和财经新闻几乎变成了她每天必做的功课,仿佛这样,她就能离大洋那边的司徒枫近一些,再近一些。银翼股价的升跌,就像从前的唱片榜单一样,紧紧地拴住了她的心,而如今,娱乐新闻却提不起秦逸仪一星半点的兴趣。
从前有人说,如果你深爱一个人,你就会变成他……现在,秦逸仪算是深刻地体会了这个道理。
D市的正午时分是纽约那边的深夜,是D市播放午间新闻的时间点,也是司徒枫给秦逸仪打电话的固定时间。秦逸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捧着一个已经空了的餐盒,一边看午间新闻,一边等司徒枫的电话。
屏幕里正好在放港交所的大盘,秦逸仪目不转睛地等着银翼的股指,却在盘面换页的那一瞬间,跳了右眼皮。
她连忙忍住心里的恐慌,认真去看大盘,然后发现银翼的股指上涨了好几个点。
秦逸仪的金融知识很有限,但她本能地知道,股指的上涨这对于要大面积收购银翼散股的司徒枫来说,不是个好消息。
明明前几天股指还跌得厉害,怎么才过了一个晚上,就又飙升了这么多?
可就在秦逸仪疑虑的时候,新闻主播的一句话却应征了她的担心,也让她摔进了地狱。
“据可靠消息称,近日有不法分子联合境外的非法基金,欲通过恶意收购银翼娱乐的散股来进行洗钱,前几日造成了银翼股价的全面下滑。今天凌晨,也就是美国时间的下午2点37分,银翼方面的负责人已联络美国警方,在纽交所将嫌疑人绳之以法。据了解,嫌疑人目前已被控制,美国警方或控告其犯有洗钱罪……”
此时此刻,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在秦逸仪听来,却只像恶魔的微笑一样刺耳。她盯着电视屏幕呆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连忙去看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走过了12点半……远远地超出了司徒枫往常给她打电话的时间。
秦逸仪的心脏就这样错跳了一拍,她抓过茶几上的手机,拨了司徒枫的号码,那边却响应她机主已经关机,她一边安慰自己“他的手机只是没电了”,一边去拨特助的电话,却不想……等来的是一样的回答。
只这一秒,秦逸仪的心就像她手里的手机一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很累T T求安慰……
49第四十八章
尽管新闻并未点明;在纽约涉案被捕的男子就是司徒枫;但在短短的两天时间里;关于银翼二少为夺继承权而不惜以身犯险的小道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看着各大财经报纸和娱乐报纸的头版头条;秦逸仪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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