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象天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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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象天书-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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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间不大的后台化妆间里,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两个少女的身上。在徐青萝出现之前,这里一直都是张瑶的主场,她不需要做什么,只要清清淡淡地站在那儿,就可以弹压住一众高傲自负的文艺男女。但是现在,她的气势却在一个照面之间就被隐隐镇压下去。

    两人谁也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敌意,可同样逼人的美丽撞在一起,在众人眼里便好似一场无声的对决。

    房间里鸦雀无声,徐青萝似乎也被这气氛弄得有点不自在,眯起眼睛抬起手臂,打了一圈莫名其妙的招呼:“大家好呀!”

    “好呀!”“好。”少男少女们纷纷开口应和,心里却无不在想,“这是谁啊?哪来的?谁认识她?”

    苏愚也觉得气氛有点不对,他想起徐青萝说过她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不禁低声问道:“对了,你怎么会来这儿的?”

    徐青萝嗑着葵花籽,含含糊糊地答道:“那什么,演出嘛!”

    “你也有节目?”

    “是呀,本来没有,不过现在有了。”

    苏愚有点纳闷。不过想想楚老师能硬把自己揪过来演舞台剧,难保不会看到闲逛的徐青萝就临时给她个节目,连她是不是这里的学生都未必过问了。不过徐青萝明明说过要离开的,难不成觉得无聊又回来玩了?苏愚没空问那么多,也没脑力想那么多,说了句“我先去准备了,回来见”就赶紧起身,随张瑶一起向通道走去。

    张瑶看了徐青萝最后一眼,也徐徐转身。她不知道徐青萝想要做什么,那是个不可捉摸的女孩,身份不明,修为不明,心意不明,但既然出现了,就总比一直不出现的好。

    苏愚此时什么都不去想,只一心放空自己的大脑,尽力为表演保持最佳的状态,只是即将进入通道时,忽听徐青萝在后面叫了一声:“苏小愚!”

    苏愚愣了一下,知道这称呼只能是叫自己,赶紧止步回头,却见徐青萝起身离座,微侧着头,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太阳穴的位置,认真地问:“你这里,不疼吗?”

    这是这些天来第一次有人问苏愚疼不疼,第一次有人真正关心他的头,以往他撕心裂肺的痛苦引致的却是别人的嘲笑和冷眼。苏愚有点感动,也有点意外,不知道徐青萝是怎么知道他的头生了病,他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笑意:“没事儿。”

    然后他转过身,走进通道。

    观众席如潮的掌声越过舞台,传向后台预备演员们的耳朵里。又一个节目结束了,这意味着主持人报幕完毕,就会有新的节目登上舞台。本就是主持人的张瑶回头瞧了苏愚一眼,便跟男主持一起先行去了台前。下一个节目就是舞台剧青涩雨季,按照剧本的编排,张瑶会弹奏着钢琴预先出场,所以报幕之后并未下台,而是直接坐到早已搬到台上的钢琴前面,随着幕布徐徐拉开,曼妙优雅的身影出现在观众面前,十指在黑白琴键上自如起落,像月色流水般弹奏出抒情的旋律。

    这相当于插播了一小段钢琴独奏。张瑶穿一身白色连衣裙,从上到下一尘不染,身姿端庄气质淑静,韵律飞扬技艺流畅,一出场便博得了一片热烈的掌声。台下观众席的最前排,校领导和局里领导也鼓掌喝彩交口称赞,陪着领导们观看节目的楚老师也不禁笑逐颜开。

    接着,钢琴声渐渐变低变缓,直至变成如山林呓语般的小溪流水声,聚光灯也悄然转向另一边,照亮了初初登场的叛逆少年。

    苏愚在一片责骂和嘲弄声中出场。这些都是录音,有来自父母的,来自老师的,来自同学的,各种不同的声音汇聚成一股激流,将一个少年的狼狈活生生的烘托而出。整个剧只有苏愚和张瑶两个人,而张瑶大多时候又只是一个缥缈的背景,苏愚一个人要展现出许许多多的复杂情境,而他的表演却出奇的自然和简单,只是按照自己平时表现,一个表情接一个表情、一个动作接一个动作地展示出来。

    他演活了这个被误解的叛逆少年,也打动了许多家长的心,领导们也看得有滋有味,楚老师更是频频点头。可是会场里却不可抑制的嘈杂起来,从某个角落里出现小声的议论,接着这议论声点燃了越来越多的人群,引起了小股的震动和骚乱。

    高二六班所在的位置,班主任王老师吊着脸一言不发,身后几位老师脸色也都不好看,偶尔低声议论几句,一些学生也在交头接耳。

    另一个角落里,来看演出的姑姑几次想要离开都被朱语哲拦下,中途退场实在是一件不给面子的事。姑姑只得冷着脸重新坐好,靠着椅子闭目养神不再看台上的苏愚。

    节目本身有着很好的教育意义,意在告诉大家每个成长中的孩子都需要理解和关爱。然而苏愚演这样一个角色,对他们而言却是绝大的讽刺,那些家长的责骂、老师的苛责和同学的嘲笑简直就是活生生的现实写照。每个人都在想,让苏愚演这节目到底是何用意,编排节目的老师是否了解苏愚真实的情况?

    可是他们都在压制,都不想平白生出事端。毕竟校领导和局里领导都在,要维持秩序和体面,自己班上的事、自己孩子的事又怎么能闹出去让别人取笑?虽然很生气,虽然很怀疑节目背后的用意,但也只能事后再说。

    真正的骚乱起于不知哪个角落的一声唿哨,这唿哨如此突兀而响亮,一下子便将大部分人的目光由台上引到台下,于是人们看到后排竖起的一张荧光烁烁的标语牌。标语牌现在很流行,之前也有学生举牌支持自己班的同学表演,可是这张标语牌写的却是莫名其妙的一句问话:

    “一看书就头痛的苏愚,请问你怎么读的剧本?”

    整个会场刹那间变得乱哄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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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血红雪白() 
像这种情形,人们不关心谁打起了唿哨,谁举起了标语牌,人们只关心苏愚是谁,“一看书就头痛”是怎么个意思。

    前一个问题低头看一眼节目单就解决了,苏愚的大名清清楚楚写在上面;后一个问题引起了广泛的询问和议论,很快也得到了答案。奇葩学生总是会引人注意,苏愚的事不少人都听说过,此时更是迅速地哄传开来。

    上课不听讲、考试交白卷,不做作业不看书,老师一问就说是“看书就头痛,想问题就头痛”,到医院做了脑ct、颈椎ct等各项检查却全无异常。想想看,一种严重到“看书就头痛”的脑病,怎可能一整套现代医疗检查都毫无迹象?撒着这种蹩脚的谎话,狂妄肆意的叛逆颓废,这种学生竟堂而皇之地登上舞台,演这样一出为叛逆学生平反的戏,谆谆劝诱的师长却在戏中成了不问情由只会苛责的反派!

    怎么会有这种学生?怎么会有这种节目?

    学生们不满,家长们质疑。老师们和会场维护人员不得不行动起来,包括高二六班的老师们,哪怕心中腹诽不已也不想事情闹大,只能尽力维持秩序。标语牌早已淹没在骚动的人群中,可人群的骚动却依然难以平息,人们仍在想着标语牌上的话,想知道苏愚是不是一看书就头痛难忍?若真是如此他又怎么看的剧本?他的谎话岂不是不攻自破?让这样一个学生演这种剧是不是很不合适?

    老师们害怕出事,学生们听令行事,但家长们可是毫无顾忌,更有小部分调皮捣蛋的学生唯恐天下不乱,纷纷打唿哨喝倒彩,黑乎乎的会场里也分不清谁是谁,或许是基于浑水摸鱼的心理,也或许是考虑到法不责众,有本就嫉妒苏愚和张瑶同台搭戏的男生甚至公然喊道:“苏愚,给个解释!”“苏愚,滚下去!”

    于是苏愚的戏终于演不下去了。他停下来,站在那儿,看着台下黑压压不断耸动的人群,觉得下去也不是、继续演也不是,有些手足无措。他看到前排的领导也坐不住了,有的在交头接耳,有的在左顾右盼,楚老师则早已起身去找人了解情况。他忽然意识到这场演出可能刺激到了太多的人,事情演变成这样自己确实要给出一个解释,不然不只是戏演不下去,很可能自己都无法继续在学校立足。

    还好他是可以给出解释的,他有证人。

    所以他把目光转向了张瑶。

    张瑶的手指还在琴键上波动起伏,张瑶的琴声还在继续,没有一个音节错误,没有一丝韵律凌乱,仿佛台下的一切都与她毫不相干。是了,所有的事都是针对苏愚,确实与她毫不相干,可却是她给苏愚讲的剧本,她是苏愚唯一的证人。她站出来,苏愚就能洗白,至少还有挽回的余地。她不站出来,苏愚无可解释,却也不会有矛头指向她。这样的场合要的不是解释,解释往往会让事情继续发酵,这时要的是压制现场、维持秩序、将演出进行下去。她继续弹琴并没有错。何况有谁能相信,会是张瑶一字一句把剧本讲给苏愚听?苏愚跟她有什么关系?那么清白高傲的漂亮女孩,难不成真会喜欢苏愚?

    张瑶只弹琴不说话,苏愚也只能无助的沉默,心却一点点凉下去,脑子一点点乱起来。这是让自己无视质疑顶着压力继续表演?可错过今天的场合谁还会听自己解释?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十六岁少年,可以面对万千观众不怯场,却不可能面对万千谩骂旁若无人。演不下去,退不了台,张瑶不说话,那他就自己开口!

    苏愚决定自己解释,可是他还没组织好语言,脑子里那根“钢针”便又突然出现,这次来得格外迅猛。一直以来他都在小心回避,他不敢心太乱不敢想太多,只怕“钢针”突然发作,可是这一次他没有忍住,或许他能面对台下万千质疑,但他不能面对张瑶冷漠的面孔。

    她曾那么用心地帮他讲剧本,她曾每一晚都带他演练从不失约,她在窗前的侧影也给过他那么多安宁祥和,说到底她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跟别人不一样的影子。他以为她今晚会帮自己,可她只给了自己一阵冷漠急促的琴声。所以他的心疼了了,脑子疼了,他再也说不出话,只能抱着头蹲在台上,拼命咬牙压制着心绪,额上冷汗涔涔。

    整件事情的发展十分迅速,从唿哨声到标语牌,从议论纷纭到质疑四起,再到苏愚停止演出突然蹲坐抱头,不过两分钟。可惜此时人们不会认为苏愚犯了头病,只会认为他又在装,哪怕他当场昏过去,也会被认为是无地自容羞怒攻心。所以苏愚一抱头,竟又有学生喝起彩来。

    喝彩声里,张瑶的琴声终于错了一个音节。随后琴声骤停,她凝束十指,微合双目。其实她早已心乱如麻。

    没有人知道,这整个事件都是她一手导引。那晚偶然见到苏愚,她便察觉他身边有修行人留下的灵宠,而这灵宠只能来自徐青萝。那时她忽然意识到,苏愚与徐青萝的关系可能并非他说的萍水相逢那么简单,而徐青萝明显不是鬼谷中人且修为强大,若其与苏愚关系交好,肯替苏愚出头,或可引为对付鬼谷王氏的一支奇兵,这样她张家就多了一分存续的希望。可她是来杀苏愚的人,又抹了苏愚记忆伤了苏愚大脑,双方已有些许对立,若苏愚记忆恢复知道了那一晚凉亭中的事,或许不会与自己为敌,可像现在这种情形,自己贸然暴露恐怕是不智之举。

    更何况她还有许多疑问。

    徐青萝到底是何身份有何能力?她是否本就与鬼谷存在先天对立?她肯为苏愚做到何种程度?她能否治愈苏愚帮他恢复记忆?她肯帮苏愚又是否肯帮张家?

    在这一系列疑虑之下她怎么能站出来?她怎么能直接与对方合作?

    她不能。

    她也不想合作,她只想借徐青萝的刀。先借她的手术刀为苏愚恢复记忆,继而便可借她的杀人刀对付王家,因为苏愚必会向王家寻仇。

    若对方不能为苏愚恢复记忆,或没有想象中关系亲密,张瑶也要逼她把苏愚带走。可以肯定苏愚已经沦为废人,若在对方身边还有一线生机,这也是张瑶心中有愧,行险为苏愚安排一点退路。

    所以张瑶促成了苏愚的表演,同时也略施手段在现场安排了标语牌的突然袭击。

    所以她不能帮苏愚,她强作冷漠伤了苏愚的心,她就是要给他安排一步死棋,好逼徐青萝出手。可是暗地里她又会担心,如果徐青萝不出手怎么办?如果徐青萝不帮苏愚恢复记忆也不带走苏愚怎么办?自己一手布局将他逼到这种地步,又该如何收场?

    那只好由自己将他带走,到族人那里做一个妥善的安排。

    可是尽管这样想着,当苏愚抱头蹲坐在地,无情的喝彩声在场下响起,张瑶的心还是颤抖了一下。她停止了弹奏,闭上眼睛试图弥平心绪,但最终还是霍然站起,看着脸色苍白如纸、汗流满脸的苏愚,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

    这一切一切的痛苦,都是你带给他的。

    你啊,总是摆着坚硬的姿态,却总是做着柔软的事。该杀而不杀,该默然离开却告知他往事,该抹去记忆却留下那刻痕,该不闻不问却总想着给他安排后路,该送他一步死棋却又心痛不忍。

    你啊,这是忍不住要帮他一把,把死棋重新走活吗?他现在是个废人,又没有父母照顾他,你走活这一步棋就能真正帮他吗?

    张瑶站在那儿终于没有动。她把目光投向后台入口,她在想那个男主持为何不上来维持下秩序。她哪知那个初次上阵的菜鸟根本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以为演员还在台上他就没必要上台,何况张瑶此前还一直在演奏之中,台下的乱子起的如此突然,连老师们一时都应变不及,何况是他?

    但那里还是走出来一个人,一个穿绣花白裙的少女,就是那个她期待出手的少女。少女一走上台就直接出了手,可却不是向苏愚伸出援手。

    相隔几十步远,两人四目相对。那少女还是一副笑吟吟的面孔,可是张瑶看到对方的身影极快地闪动了一下,这种闪动,除了感知过人的修行人根本没人能够察觉。那一刹那她觉得腹部一凉,有一股力量忽然钻进来,在她体内四处游走,像在探寻什么东西,若不是她一早就用秘术将星力收束起来,自发护身的星力必与这力量撞在一起。可尽管如此,这一番探寻却顺带抽空了她身上所有力气,她双腿一软,无声地坐倒在地上。

    雪白塔裙如盛放的百合花在舞台上摊开,她一手捂住腹部,那里有殷红一点洇染开来,迅速将半身雪白染成血红,凄艳之极。

    就在那一瞬间,徐青萝闪电般近身给了张瑶一击又返回原地。所有人都只看到台上两个绝美少女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便坐倒在地,血染纱裙。嘈杂的会场突然就变得寂静无声,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家都在猜想是不是剧情拉开了新的序幕,为新人物的登场而大感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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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今夜私奔() 
徐青萝来了,舞台在这一刻完完全全入她掌握,可惜再明亮的聚光灯也只是照亮少女倾城的颜色,却照不见她凌厉果决的手段。

    她早在后台目睹了台上发生的一切,之前也通过小黑观察过张瑶与苏愚的接触,虽然那冰冷少女没有露出任何马脚,可她就是觉得对方有些举动不同寻常。对方猝不及防之下她先行一击,只为试探对方身份,在没有发现任何星力之后她收回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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