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象天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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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象天书-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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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愚又问:“难道四家就没有一点能掣肘鬼谷的东西吗?”

    “自然是有的,不然王家哪会拖到现在,恐怕早该动手了。”张瑶又深深地看了苏愚一眼,“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你其实早已不算苏家子弟,远离鬼谷做个凡人就好了,何必非要问这些?就算知道父母蒙冤含恨而死又能怎样,你只是一介普通人,在谷外出生,体内没有谷星种子,没一丝修行的可能,难道还能为父母报仇?”

    苏愚低下头,默然不语。这就是所谓命运的牢笼吧?这一个又一个的惊天秘密,纵然知道又如何?天生注定你就是个普通人,修行之路早已断绝,父母的冤仇远在你无法触及的领域,你永远只能做一个低贱的生命,在那些神仙般的人物脚下匍匐跪拜。

    只是,你甘心吗?

    苏愚悄悄把右手伸进裤袋,摸出一把削铅笔的小刀,然后手藏到背后,一点点在背靠的柱子上刻划起来。他意识到张瑶即将抹掉自己的记忆,可他还想留一点记忆下来。有些东西他不想忘,有些东西他不能忘,哪怕一生都遥不可及,哪怕一生都遗憾痛苦,可那是属于他的记忆,他不能失去。

    比如谷星的符号和鬼谷的存在,那是徐青萝一直寻觅的东西,他还得告诉她。

    比如父母的冤屈仇恨,他可以不报,但不能忘记。

    他看到张瑶缓缓伸出右手,指尖有一团青色的火苗窜动,火苗越窜越高,渐渐笼罩她纤细玉润的手,然后她轻轻地对着火苗弹了一下,一道青色火焰便无声无息地向他眉心飞来,伴随着女孩轻轻淡淡一句话:“忘记吧。”

    这是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在昏迷之前他只来得及刻下一个字。

    他手里的小刀落在石板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他的身子也软软地贴着柱子滑下来,倒在地上,露出柱子上一个歪歪扭扭的字,借助晦暗的光线勉强能辨认出是个“谷”字,倒写的“谷”字。

    张瑶瞧见了。她微微蹙了蹙眉,走到近前,伸手想要把字抹去,可是伸到半途她又收了回来。她低头瞧了瞧苏愚的脸,那是一张干净、清秀的面孔,眉间隐隐锁着一抹不屈之意。她叹息一声,信步走下凉亭,飘然远去。

    若你不想忘记,若你还能记起,那就接受这命运的折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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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星夜迷失() 
夜色渐深,满城灯火一盏接一盏地暗了下去,高挂的木星也渐渐西斜,但明亮依旧。市一中的晚自习早已结束,东西两栋教学楼都陷入一片黑暗,只有门卫张老头的小屋还亮着灯。徐青萝坐在校园东面的围墙上,悠然自得地晃着两条小腿儿,对面是一株苹果树亭亭如盖的树冠,望过去枝繁叶茂黑压压一片,其间点缀着十几双宝石般的眼睛,泛着绿幽幽的光。瞧得仔细一些,就能隐隐约约瞧出一只只猫的轮廓来。

    “我马上就要走了,到另一个城市去。”徐青萝在对那些猫说话,“待会儿我就去坐火车,就是那种一长串带着轱辘的铁皮箱子,看起来像长长的铁蛇。可惜我不能带你们走,你们只能留在这里。以后偷东西时可要小心了,不要给人抓住,夜里也不要太闹,万一吵到了人,人就会来捉你们的。实在要闹的话,你们就搬到市区西边的小林子里去,那儿周围没多少人住。”

    苹果树上先是一阵寂静无声,随后传出一声低低的猫叫,“喵——”,接着又是一声,一声赶一声,一声接一声,此起彼伏,终于连成一片。

    “嘘——!不要闹!你们可要听话哦,不要以为我走了你们就成了野孩子,你们可是我的小侦查员,我会不时瞧你们几眼的。”徐青萝安抚着猫们的情绪,“小黑,我把它们交给你了,你最聪明,一定要照顾好大家!”

    树上的一小片枝叶晃动了几下,枝头上的一对眼睛炯炯发亮,那只猫却没有吭声。

    徐青萝手一撑,从墙上站起来,拍拍手上的尘土,有些无奈地说道:“好吧好吧,你们同意不同意都无所谓,总之我必须要走了。”说完她就旋身从围墙跳下,跳到校园外面的马路上。稳稳地站在马路中央,她又回头瞧了一眼围墙内的苹果树,轻轻地摇了摇头,便迈开脚步往前走去。

    在她身后,一只黑猫敏捷地从苹果树跃上围墙,又从围墙跳落到地面,在马路上疾速奔跑,几秒钟后就蹿到徐青萝前面,面对着她,把嘴里叼的一盒冰淇淋放在地上,然后又抬起前爪,把冰淇淋向前推了推。

    徐青萝停下来,看着那盒冰淇淋,看着那只黑猫,不禁叹了口气:“小黑,以后不要再偷冰淇淋了,偷点你自己喜欢的东西吃吧。”

    黑猫似乎不太懂她的话,眼睛一直瞧着徐青萝,又伸出前爪碰了碰冰淇淋,“喵呜”叫了一声。

    “我不是嫌你们笨啦,只是,”徐青萝蹲下身子,轻声说道,“我也只能开启你们的灵智,帮不了你们更多了。你们都很好,你尤其聪明懂事,可很多东西都是无法改变的,你们注定成不了星兽,成不了人类眼中的山精野怪。”

    黑猫这回似乎听懂了,它默默地垂下头,嗓子里发出低低的咕噜声。

    “给你们开了灵智,却又丢下你们对不起。”徐青萝的声音满怀歉疚,说完这句话,她便绕过黑猫,毅然决然地向前走去。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来,回过头,那只黑猫仍在原地,恋恋不舍地望着她。

    “替我关照一下那个叫苏愚的傻子,他是个好人,虽然笨了点儿,但可以做你的朋友。”徐青萝又说道,然后她挥了挥手,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远。

    黑猫没有再跟上去,只站在那儿静静地看着,直到女孩消失在夜色中,它才默默地叼起那盒冰淇淋,抬眼回望墙头,不知何时,那儿齐刷刷地挤了一整排的猫,都在低头看着它。它伏身一纵,便噌地一声纵上墙去,对着群猫“喵呜”叫了一声,十几只猫便接二连三地蹿回到苹果树上去了。

    苹果树难免又是一番哗啦啦的枝摇叶晃,只是很快又平静下来,除了间或传出几声低低的猫叫,在这暗夜里显出几分凄凉。

    苏愚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他以为自己在凉亭里睡着了。他记得徐青萝走后,自己一个人心情烦闷,就一直往东走到了这个小亭子里,在亭子里坐着坐着居然就睡过去了。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他可不是那种心大到随便哪里都能睡上一觉的人。他很懊恼自己的突然睡着,这一睡好像耽搁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什么事情呢?他想了想,似乎跟徐青萝有关,他记得自己是想要跟她说一件很重要的事,再要往深处想,他便感觉自己的头开始疼,像有一根钢针扎到了大脑里,他越是要想,那针越是往里钻,疼得他汗珠子刷的一下就顺着额头滚下来。

    他不敢想了,闭上眼睛努力调整了几次呼吸,排空脑子里纷乱的念头,感觉舒服了一些。然后他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出亭子回家。转身之际,他借着昏蒙蒙的光亮看到了柱子上那个歪歪扭扭的刻痕,那一刹那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那是我刻的!”

    那就是我刻的。他没来由地这样去想。只是他想不起是什么时候为什么要刻这个东西,总不至于像游山玩水的无聊人那样,想刻一个“某某某到此一游”,也不会像某些浪漫的小男女,刻一些“我爱某某某至死不渝”的话。他凑近一些低下头努力去辨认,发现那是个奇怪的字,像用两只手托起一块豆腐。他完全不记得那是个谷字,因为是手在背后偷刻的,那是个倒写的谷字。

    苏愚想,难道那不是字,是个什么占星符号?好像也不是。正当他搜肠刮肚去寻思的时候,刚才那针刺般的感觉又出现了。他急忙双手揉按太阳穴,让疾速运转的大脑停下来。

    好受些了。他喘息着,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心里蓦地蹦起一个惊悚的念头:我这是脑子坏掉了?为什么一想问题就会头疼?难道是因为在外面睡了这一会儿导致邪气入体,伤了大脑?我到底睡了多久?

    他急急地从衣袋里摸出那部老式手机,一打开,屏幕刺眼的亮光迸射出来,午夜一点钟的字样极为显眼,把他着实吓了一跳。上面是一连串的未接电话,都是表哥和姑姑打来的。他心里暗叫一声“坏了”,慌忙撒腿往姑姑家的方向跑,可是跑了几步他忽又停下。这个时间已经太晚了,姑姑还会给自己留门吗?他不知道,以往自己从未这么晚回过家。可以肯定的是,这次回去免不了会挨骂,也许会罚在门外站上一宿也说不定。

    还有,自己手里还拿着妈妈的笔记,姑姑来开门一定会看到。想到这一节,他把笔记紧紧地抱在胸前,感觉夜风一丝丝往他身体里钻,冷冷的。

    九月的后半夜,风的确是有些凉的,苏愚还穿着夏天的单衣。可他不敢回家,而且那里不是他的家,那个家的人要夺走妈妈最后的遗物,他不愿也不敢再回去。

    他抬头看天,西面是重重高楼的黑色阴影,早已遮住了西沉的木星。一瞬间他的心就被失落和无助塞满。

    他转回身,又慢慢走回了凉亭,木头人一般在石凳上坐下来,背靠着一根柱子。闭上眼,眼前就有很多人很多东西在晃,也分不清谁是谁,分不清什么是什么,纷乱如麻,这纷乱让他的脑子又开始隐隐作痛,只是他无法止息,不仅如此,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被这股纷乱和痛楚裹挟着向深渊里迅速坠落,头越来越疼,越来越疼,像是盛纳不住那些人事那些思绪,想要爆开。

    他觉得下一刻就会爆开,万劫不复,所以他努力地去睁开眼睛,想要让黑夜仅存的光亮去驱散这些影像,但是费了好大力气才睁开一线,而仅仅这一线什么也看不到。他只好尽力对自己说,不要慌不要慌,冷静冷静!他想象自己是一盆浑浊的水,他不再去搅动,任由泥沙慢慢沉积下来,水开始由浊变清,一层一层,最终泥沙都沉积在水底,水终于彻底地清澈开来。

    苏愚霍地睁开眼睛。他望着凉亭的檐角,望着檐角外面青蓝色的夜空,感觉死里逃生般的心有余悸。他在心里一遍遍地问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了,为什么自己会这样?这是得了脑病吗?到底是什么病?

    他不敢再深入地思考,也不敢再闭眼。他就那么愣愣的靠着柱子盯着夜空,下意识地排空一切思绪,这样他的大脑就像平时一样清晰,没有任何疼痛,也没有任何纷扰。只是他的心里沉甸甸的,像这夜空一样茫然,他觉得自己是一颗发不出亮光的小星星,莫名其妙地走失在这城市的夜空。

    他就这样坐着,抱着妈妈的笔记坐着,不知什么时候居然睡了过去,这一次没再头疼。只是没睡多久他就醒过来,这次是被小区的环卫大妈叫起来的。他一手拿着笔记一手揉揉眼睛,看了看眼前戴着口罩扛着扫帚的大妈,叫了一声“早”,然后也没等对方回答,飞身跑下凉亭,就往学校的方向跑去。

    天亮了,要上学了。

    他还是任性地不想回家。课本都在课桌抽屉里,书包他都懒得回去拿了。他知道终究还得回去面对姑姑,可是那又怎样?他不在乎了。他好像迎来了一个迟来的叛逆期,现在只想随心所欲。

    然后在小区门口他远远地看到了姑姑。姑姑也看到了他。姑姑板着一张满是煞气的脸,于人来车往之间看着他,看着他低着头、背着手、慢慢地一步一步挪过来,不声不响,不情不愿。她沉声问:“昨晚去哪儿了?”

    苏愚不吭声。

    “你才多大,就学会勾搭小姑娘了?还夜不归宿!”这次是厉声喝问。

    苏愚猛地一抬头:“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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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莫非前定() 
姑姑显然误会了苏愚。昨晚那个女孩说他们有约在先,女孩还因为等不及特意来家里找他,后来两人便一起离开,一夜都没回来。换了谁都会忍不住多想。可她截在路上不分青红皂白地质问,却让苏愚很是难过。

    “没有?那昨晚那小姑娘是怎么回事?昨晚你去哪儿了?”

    “反正我没有!”

    苏愚摆出一副死倔死倔的劲头,拒绝回答。这时他突然感觉背在身后的手里一空,笔记被人抽走。他一回头,正看见朱语哲遮遮掩掩地将笔记塞进书包里。朱语哲对他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对姑姑说道:“妈,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别叫人看了笑话,有什么事回家关起门来说。”

    姑姑正在气头上,没注意到儿子的小动作。苏愚的顶撞让她想起十年前这个侄子刚来家里的时候,他把自己关在小黑屋里死活不出来,任性到让她毫无办法,虽然后来变得乖巧懂事,再没有胡闹过一次,可今天他似乎又重新竖起了倔强的犄角。她有点无奈,所以瞪了儿子一眼之后就做出了让步,对苏愚冷冷说道:“晚上回家再说。”

    姑姑走了。朱语哲在苏愚肩上捶了一拳,也甩起袖子转身就走,却冷不防被苏愚一把抓住:“把笔记还我!”

    还我?

    朱语哲脑子里“轰”地一下,回过头,有些心虚地看着苏愚:“你是说笔记,还你?”

    苏愚一只手拽着他的衣襟,一只手向他伸出来,面色冷峻:“还我!”

    朱语哲愣了好一会儿,慢腾腾地打开书包拿出笔记,苏愚劈手夺过,转身就混入了人流之中。朱语哲看着他走远,蓦地梗起脖子,自语道:“你横什么横?是你妈妈的又怎么样?我偏就看了!不仅看了,我还撕了呢!”

    他从衣袋里掏出一团纸,一扬手扔到路边的垃圾桶里,然后大步流星地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觉得不太舒坦,又一口气跑回到垃圾桶边,拿数学课本遮住脸,伸胳膊往垃圾桶里掏弄,好半天才把那团纸掏出来,赶紧又塞回衣袋里。一抬头看见有几个路人正投来异样的眼光,他便装模作样地举着课本,大声地读了几遍数学公式,而后把书夹在腋下,背着手蹙着眉做学者沉思状,蹒跚而去。

    苏愚一整个上午都昏沉沉地趴在课桌上。他困,脑子很不清醒,更重要的是他没办法随着老师的节奏去思考。昨夜刺痛大脑的那根针还在,只要他一动脑筋,那针就开始作祟,疼得他抱起脑袋、冷汗直流。两个老师察觉他很不对劲儿,就问他是不是病了,他只是摇头不语。

    他尝试去看书,可是一旦他的思绪随着目光沉落到字里行间,那针便又动起来。数学书不能看,英语书不能看,语文书也不能看。他试着打开一本很轻松的小说,居然也不能看。他只好合上书坐在那儿,对着黑板发呆,一颗属于十六岁少年的跃动的心,在这上午的阳光里一点点凝滞,一点点晒干,一点点老去。

    他不再存在任何侥幸心理,很显然,他的脑子出了问题,很严重很严重的问题,他不能思考,不能听讲,不能读书。他现在就像一块朽坏的黑板,不碰就是完整的,只要想在上面写字,哪怕只写上轻轻的一笔,就会咔的一声碎掉。如果他是那种整天神游在课堂之外、只想着在足球场上或篮球架下挥洒汗水的孩子,那倒也没什么,可惜他不是,不能读书不能思考那就不如让他去死。

    更可怕的是,他还不能睡觉。脑子很乱很疲惫的时候,只要一闭上眼,他就像昨夜一样坠入一个梦魇般的世界,脑子一点点地撑大、撑爆,不睁开眼睛就会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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