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象天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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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象天书-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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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太小题大做了。也许徐青萝注意不到的东西,我能注意到呢。

    于是他翻开了第一页,视线也停在了第一页。他忽然觉得有点别扭,一本笔记的首页一般都是留白的封页,写一些名字或纪念文字之类,可是这本笔记没有封页,第一页就直接进入正题,满篇的占星文字。上一次他拿到之后也稍感意外,但很快就被占星内容吸引所以没有多想,这次一看便觉得不对。

    封页被扯掉了?

    “那里被扯掉了两页,大概是目录或者签名页。”见苏愚死死盯着折页处看个不停,徐青萝开口解答了他的疑惑,“不过扯得很精心,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苏愚抬起头看着徐青萝,脸上疑云四起:“扯那么精心,是故意的?”

    “当然啦,有意为之,可能是写了什么东西不想让人看到,也可能是写错了被墨汁涂得一团糟,看着碍眼就一把撕掉。”

    苏愚本能地点了点头:“应该是不想让人看到。”

    “你很在意?”

    “嗯,你不觉得奇怪吗?”苏愚挠了挠头。

    徐青萝明眸一闪,伸手又把笔记拿了回去,拿在手中前后左右观察了一番,然后小心翼翼地除掉外面的黑色封皮,把本子竖起来观察它的侧背面。那里有三个模模糊糊的字,也明显地被人擦拭过,可惜墨迹太深没有擦拭干净,依稀还能分辨出字的模样。徐青萝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

    “苏,梦,溪。”

    她话音还未落地,笔记已经被苏愚一把夺了回去。苏愚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在封背上,颤抖着手指轻轻缓缓地抚过那三个字,一遍又一遍,他低着头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

    徐青萝心中好奇,想问“苏梦溪是谁”,却见一滴水珠落下来,落在笔记的硬纸封皮上,很快便洇湿了一片,紧接着又是一滴。苏愚赶紧用衬衫袖口去擦拭,一滴滴的水珠却不断从他脸上滑落下来,落在他的袖口上,手背上,晕染出一片片深深的水渍。

    苏愚在哭,哭得悄无声息,连一点哽咽的声音都没有。

    可是这无声的哭泣让徐青萝的心有些发颤,那浓重的悲伤并未因无声而止息。她想问“你为什么哭”,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这个笔记的主人姓苏啊,苏梦溪,朱语哲说过苏愚的妈妈姓苏,那应该就是她了吧?

    这是他妈妈的遗物,可他以前从不知道,他的姑姑还千方百计瞒着他,那被撕掉的封页显然就是妈妈的署名啊。

    徐青萝恍然,但是看着默默流泪的苏愚,心里又一片茫然。她不知该怎么去劝他,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她能理解他的心情,所以她的心也被一股浓重的悲伤攫住。她其实一直都明白,孤独的人都是同类,哪怕各有各的孤独,但说到底都是一样的孤独着,可惜孤独的人总是无法彼此温暖,不然又哪里来那么浓黑的孤独。

    就像她。就像他。

    朱语哲一点也不开心,尽管在与黑猫的斗智斗勇中逐渐占了上风。他的鼠标垫早就撕扯成了两半,床单上都是或深或浅的梅花形脚印,地上全是散落的书,垃圾桶被打翻了,机箱电源线被拉断了,水杯也打碎了一只。他挥舞着扫帚像个悲壮的勇士,将那只该死的野猫奋力赶上了窗户,然后看它纵身一跃潇洒而去,他站在窗前的身影像悲情电影的主角一样萧瑟。

    萧瑟过后就是忙碌。趁着老妈还没回来,他必须把凌乱不堪的卧室好好收拾一番。飞快地打扫床单,整理床铺,然后扫地,把黑猫所有的犯罪证据通通丢进垃圾桶。撕烂的鼠标垫,摔碎的杯子,翻倒的垃圾,揉成一团的纸片等等,这团纸是什么?

    朱语哲蹲在垃圾桶旁展开一个纸团。这时他忽然想起来,这是他拿笔记时从老妈房里带出来的。笔记被老妈锁在一个小箱子里,当时他费了老大功夫去找钥匙,箱子里除了笔记还放了个皱巴巴的纸团,他以为是垃圾就顺手带出来准备扔掉,追打黑猫的时候丢在了地上。想到这些,他就要把展开一半的纸团直接扔到垃圾桶里,只是他似乎在纸上看到一个苏字,所以想了想,他还是把它展开看了一眼。

    那其实是两页纸,第一页纸上用娟秀工整的字迹写着一个名字——“苏梦溪”,附带着年月日期,还有一个地点——“于云梦山”。第二页纸上则是一大段自白似的话,朱语哲一见第一行字心里便骤然一惊,那里写的是“苏愚我的孩子”。他心头的杂念一下子就飞得干干净净,只是瞪大了眼睛急切地往下看:

    “苏愚我的孩子:

    你读到这本笔记时大概也有五六岁了,五六岁的你却不会记得妈妈的模样,可是没有办法,妈妈不能留在你的身边。这本笔记是这三个月来,我一笔一笔写下来的,为了让你看懂,每一笔都写得很清楚呢,我把他留给你,你每天能看着它,就像看到妈妈。你可不要以为妈妈不要你,不爱你,此时你还在我的腹中,我就已经迫不及待要见到你了。妈妈不在的日子,你也要好好的,乖乖听话。记住,妈妈想你,爸爸也想你,盼与你相见,我的孩子。

    苏梦溪。”

    朱语哲一口气从头读到尾,读完后便整个呆在那里。

    舅妈也是个占星师?为什么妈妈从没提过?舅妈给苏愚写过一本占星笔记?难道就是就是那本笔记?

    几乎不用多想,事实就摆在眼前。这两页纸跟那本笔记锁在一处,纸张也一模一样,而笔记也正好缺失封页,两相联系,自可确认无疑。朱语哲的心一下子就凌乱了。他拿着纸,直着眼睛,半晌才喃喃道:“妈,妈,为什么?你这是想干嘛呀?这笔记是舅妈的遗物啊,你干嘛瞒着苏愚?干嘛就是不让他看?这样怎么对得起舅妈呀可是,可是事情都这样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他思来想去,终于一咬牙把两页纸又揉成一团,猛地站起来,转身就往厨房跑:“烧掉,快烧掉,不能让苏愚看见!”

    只是他前脚刚进厨房,便听到一阵咚咚的敲门声。他心想难道是苏愚回来了?不对,门没锁,无论苏愚还是老妈,都不会敲门,直接进来就是。容不得他多想,敲门声又接连响了两下,他慌忙把纸团揣在衣袋里,跑过去把门打开,却见张瑶穿一身黑纱长裙,正俏生生地站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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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再见孤独() 
张瑶和吴萱萱特意追查过朱语哲,自然知道他家的位置。就在刚才,徐青萝和苏愚下楼时,张瑶正远远地躲在一个小花坛后面,清清楚楚捕捉到两人的身影。她一眼就认出了苏愚,只是不认识那女孩,但想来也知道,这两人都是朱语哲请来助战的。苏愚看不出什么特殊,关键在那女孩身上,张瑶感受到了一种若有若无的玄妙气息。她相信第三轮与自己对战的人就是那女孩,可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张瑶收摄气息,站在阴影处静静思索,估摸着那两人都走远了,她就快步走上楼来。敲了几声门,她看到了前来开门的朱语哲。那头猪的神色一瞬间就几经变换,惊讶、疑惑、狂喜、不知所措条件反射般地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领,然后闪在门边,做了一个自以为绅士的邀请动作:“请进,请进!”

    张瑶矜持地笑了笑,一手轻提长裙迈步进门,同时淡淡地说道:“我姨妈也住这小区,我来这儿玩,就顺便到你家拜访一下,临时起意,没什么不方便吧?”

    “没有没有,非常方便!以后还可以来,随便来!”整个学校最漂亮的女孩突然来拜访自己,朱语哲一下便沉浸在受宠若惊的喜悦中,回身便端了之前给徐青萝切的一大盘水果上来,殷勤招待。

    张瑶环顾了一下客厅,在茶几前坐下来,看了看眼前的水果拼盘,随口问道:“刚才有客人来过?”

    按照习惯,这种时候朱语哲会撒个谎,力图证明水果是专为张瑶准备的,可是灯光照耀下,女孩的五官极富雕刻美,线条优雅而魅惑,他看一眼脑子便有点不会转。何况那双清亮亮的眸子注视着他,他有种内心一切想法都无所遁形的感觉,竟下意识地肯定了对方的问话:“啊,对对,是来了一位客人,刚走。”

    一位?明明是两个人。难道因为熟识的缘故苏愚不算客人?张瑶心里想着,随即说道:“我猜是个女孩。”

    “你怎么知道?”

    张瑶微闭双眸,做势轻嗅了一下:“屋子里有股女生专用的香水味呢。”看来苏愚这个助理真的不在客人之列,不过这无足轻重,她来的主要目的是弄清那女孩跟朱语哲的关系,心念一转,一股浅浅淡淡的不悦之色马上从她脸上拂过,恰到好处地被朱语哲看在眼里。

    朱语哲本就在想,张瑶问到别的女孩来家里做客,会不会误会自己有女朋友,或者跟别的女孩有亲密来往。他本能地希望与张瑶之间发生点什么,而这些显然会成为阻碍。那一抹不悦之色让他相信张瑶是真的在乎了,他不假思索地解释道:“那女生是来找我表弟的,不是找我的!”

    “表弟?”张瑶微感意外,隐约觉得好像抓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表面却依然平平淡淡地问:“你还有个表弟?住你家吗?”

    这时朱语哲才想起,张瑶印象中的苏愚是助理而不是表弟,可刚刚已经露出马脚,再说如果张瑶多关注自己几天,这种事也根本无可隐瞒,他干脆就坦白道:“嗐,其实就是我的助理苏愚”话一出口,马上他就觉察到张瑶神色有异,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一双清亮的眼睛也睁大了几分,他便以为是对方生了气,赶紧又说道:“他学了点儿占星,哭着喊着要给我当助理,我也没办法,毕竟是我表弟”

    “那女孩是苏愚什么人?”张瑶没心思听他解释,打断了他的敷衍,这一次的问话异常直接。

    朱语哲一怔,感觉张瑶的兴趣点有点怪异,但也没多想,摆摆手道:“还能是什么人啊?就一同学,那女生姓徐,跟你一样是新来的转校生。”

    “谢谢。我还有事先走了。”

    听朱语哲说完,张瑶便骤然起身,也不顾朱语哲一脸错愕的挽留,急匆匆地出门下楼。

    一出楼门夜风扑面,黑纱裙在风里无声地飘,花坛边的树一阵簌簌地抖,漫天星光里,几窗灯火下,女孩在浓淡交错的夜幕中穿行,脚步轻如飞絮,俏脸冷若冰霜。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我明白了!”

    今夜,城市混沌的铁幕被灼亮的木星划开,注定许多人心被卷入波澜,颠簸起伏,难以平静。

    苏愚心中有一股难平的恨意,恨不能马上找姑姑去质问。一个一出生就失去了妈妈的孩子,为什么连一点寄托哀思的遗物都要被剥夺?这是妈妈的笔记,这是他苏愚的妈妈!即便他从未见过,即便从未养育过他一天,他也知道那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耗尽最后一丝生命才留他在这世上的妈妈!

    当别的孩子偎依在妈妈的怀抱里撒娇时,他却只能在无数个抱守着孤独的夜里想念她,在无数个浸泡着恐慌的梦里呼喊她。他想他失去的已经够多了,可却没有人告诉她妈妈会占星,妈妈能写一笔好字,还留了这本笔记在世上。姑姑把笔记据为己有,他不能看,不能碰,更差一点看不到妈妈被涂擦殆尽的署名。

    苏愚很难过很难过,不只是因为睹物思人,也不只是因为心中愤恨,还有对自己无可依靠无处可去的深深失落。十年来寄人篱下,他能感觉到姑姑的冷淡与膈膜,但他已经渐渐习惯这样的生活,渐渐习惯被给予的那间小屋,他以为那间小屋是自己的。可是现在他感觉一切都不存在了,那个家里的一切都不是自己的,自己的还要被夺走。他就像回到了六岁时刚来这儿的时候,陌生的人陌生的家陌生的世界,那吞噬一切的孤独和黑暗,张牙舞爪,腐骨蚀心。

    被背叛的,被剥夺的,被蒙蔽的,被放逐的,让昏蒙的变黑暗,让贫乏的变空洞,让支离的变破碎。他低着头紧紧抿着嘴唇,一遍遍抚摸本子上妈妈的名字,心在痛,泪在流,无声无息。最后他用早已**的袖子擦了一把眼睛,头也不抬地说了声:“谢谢你。”

    你帮我找到了笔记的秘密,还原了妈妈的名字。谢谢你。

    “应该的。”徐青萝的声音柔和了许多,她蜷缩在竹椅上,抱着双膝,侧头看着苏愚,“很多时候,不知道比知道要开心,很多事情,不去想比总想着要好过。就像星盘,宫位角落里有那么多黑暗和污秽的地方,何必非要让星光去照亮?你不去看,它们也存在,但你的心不会被沾染,你就会快乐。”

    “我知道。”苏愚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但我的太阳就在一个黑暗污秽的角落,蒙昧无知的快乐我不想要。笔记是我妈妈的遗物,我要是错过了一定会终身遗憾。”

    “你错过了就不知道它的存在啊,哪里会有遗憾?”徐青萝耸了耸肩,她抬头看见一只飞蛾从眼前扑扑楞楞的飞过,又幽幽地说道:“就好比人类,总觉得自己是最高贵的生命,只是因为比自己看到的其它生命都高贵,人们总是会庆幸自己生而为人,而不是一只飞蛾,一只苍蝇,一只蚂蚁,可是你怎么知道自己就是世间最幸运的那一类?如果这世间有你根本无法想象的生命形态呢,比如整个宇宙才是一个独立的生命,可你不知道,所以你就可以一直庆幸着,高贵着。”

    苏愚被她一番话又说愣了,这个问题他从没想过。

    “一滴水里有无数个水虫,水虫身上还有无数个细菌,水虫们没见过这滴水外面的世界,它们就以为自己是最高贵的。可它们实际只是一滴水里的可怜虫,相互之间还要你争我抢,为了各种渺小的**。”徐青萝说着,轻轻地叹息一声。

    照她的话去理解,人类跟水虫没有区别,所做的一切也都是荒诞不经毫无意义。苏愚诧异地抬起头来,眼睛依然是红红的:“你觉得,人就是这样的东西吗?”

    徐青萝看着他红红的眼睛傻傻的表情,不禁噗嗤一笑:“没有啦,就是假想,假想而已。水虫看不到水滴外的世界,那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它也无法想象。每一种生命都站在自己命定的阶梯上,向下看是众生匍匐,向上看只有苍茫无尽的天空。”徐青萝说着,伸手向上指了指:“那就是命运啊!”

    苏愚没有插嘴,只顺着她白皙的指尖向头上望了望。苍茫无尽的天空。他心里默念着,默默地听她继续说。

    “所以学什么占星,预测什么未来?不要向上看,向下看就好啦。有时想太多,知道太多,真的是徒增烦恼,一点好处都没有。”徐青萝顿了一下,看着苏愚,有些郑重地说:“活一场,开心是第一位的,吃自己想吃的东西,看自己想看的书,做自己想做的事,无所谓的东西就不要去管它了。振作起来,不要难过!”

    徐青萝说完,从竹椅上跳下去,伸了伸胳膊,在原地又跳了几下,长发飘散,裙摆起落,眉眼弯弯,嘴角含笑,又活脱脱像一只美丽的精灵了。她倒退着向小区大门的方向走了几步,朝苏愚挥了挥手:“我要走了!看你今天这么伤心,那两盒冰淇淋就送你好了。”

    苏愚听她这样说,心里竟没来由的一空,就像这一场告别之后再也见不到她。他连忙站起来问:“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几班的?”

    徐青萝背着双手洒然一笑:“嘿嘿,其实你上当啦,我不是这里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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