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看起来波澜不惊,但是他袖中青筋毕露的拳头,已经说明他的内心。
“父王,你怎么了?”小绮罗察觉到逐冥冽的不快,扬起小脸,问道。
逐冥冽敛去内心波动的情愫,弯腰将绮罗抱在怀里,说道,“父王没事。”
“父王,我会爱你的。”小绮罗突然伸出小手,摸了摸逐冥冽那因为境遇而变得坚毅的脸庞,柔柔地说道,她的大眼睛里,含着水汽。
“绮罗……”他的心一动。
爱他?有人爱他?
流苏也听到了皇帝和皇后只见对话,她亦感觉到逐冥冽的不快,看着他那冷凝的眸子,她突然觉得为他心痛,逐冥冽才华横溢,虽然太子三番为他在皇帝面前说话,可是至今,他仍旧没有受到该有的重用!
反而是那几个资质平庸的二三六九王爷的受到的重用比他要多得多!她突然想到了一句话:心比天高,命比纸薄。逐冥冽是上天的宠儿,却偏偏是皇帝的弃儿。
“皇上,其实老四也不错呢。”嫔妃群中,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顿时,逐月皇身旁的气氛急速冷了下来,他表情僵在了脸上,啪的一声,手中的酒杯重重得放到了桌上,皇后和惠妃顿时也一言不发,那名不小心说错话的妃子连忙跪倒了地上——
“臣妾有罪,臣妾知罪了……请皇上赎罪!”
“起来吧。”就在众人以为逐月皇必当大发雷霆地时候,他却轻微叹了口气,说道。
“谢皇上。”那名多言的妃子胆战心惊地退了下去。
或许因为今日是个大喜的日子,逐月皇没有再追究此事了。
皇后冷冷一笑,皇上还是忘不了那阮锦瑟啊,看来爱的越深,恨的越深,恨的越深,爱的越深。
【五十三】
宴会继续,文武百官,王公贵族们轮番到逐冥冽和绮罗面前拜贺。
逐冥冽将绮罗抱在怀中,怜爱万分,快要让其他的小郡主们嫉妒死了。
“我父王从来不抱我。”三王爷的女儿,八岁的逐月儿皱着一张小脸看着那刚刚认的小妹妹,失落不已地说道。
“我哭的时候从来不敢找父王撒娇。”二王爷的女儿,十岁的逐喜雨用羡慕的眼神看着绮罗,“你看,四叔对她多好呀,好想做四叔的女儿。”
“哼!有什么了不起,就算四伯对她好,她也是民间的,她娘什么名分也没有,她没有我们高贵呢。”五王爷的女儿十二岁的逐兰琪不屑地说道。
三个穿着华丽的小郡主聚在一处,看着绮罗,心中五味杂陈。
“就是!兰琪姐姐说的对,说不定过几天四叔就不要他们了。”逐月儿想到这里,心里也草平衡了一些。
“你看她,长得又没有我们漂亮。”逐兰琪小小鼻孔里,一个冷哼哼。
小孩子们的话,无意间落入了坐在一旁的逐野瞳的耳朵里,他踢开桌子,轰地站了起来,走到三个小郡主面前,弯下要去,问道——“你们叽叽咕咕在说谁的坏话?!”
“十三叔……”
“十三叔……”
三个小郡主看到逐野瞳,连忙后退一步躬身请安。
逐野瞳脸上现出一幅凶恶的表情,
“你们几个小嘴巴!下次让我听见你们说绮罗的坏话,把你们吊起来,关到黑屋子里去。”逐野瞳出言恐吓,吓得三个小郡主抱成一团,都惊恐的眼神看着他。
他们都知道十三叔可不好惹了,他真的会揍人。
有一次三王爷的儿子逐宁调皮把太子太傅的烟台打破了,被十三叔绑在马背上,然后猛地一抽马屁股,那马像疯了似的在围场里跑了二十个来回,把逐宁吓到眼睛泛白,直喊求饶,十三叔才放了他。
后来,逐宁亲自去找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烟台陪给魏太傅,到魏太傅面前磕了三个头,十三叔才算放过了她。
所以,宫里的孩子们最怕他们的十三叔了,十三叔做什么都无所顾忌,皇爷爷又不会惩罚他。
“十三叔,你对我们这样凶,为什么你也对绮罗好?她又不是你的女儿。”三个抱成一团的小郡主中,逐喜雨鼓起勇气问道,问完之后,赶紧抱着头,生怕逐野瞳打她。
“谁说她不是我女儿,她也是我的女儿。”逐野瞳当真拿着筷子在逐喜雨的头上敲了一下,没有用力,却还是很痛呢。
“那她娘呢,她娘是你的王妃吗?”逐兰琪不服气地问道。
逐野瞳一怔,随即说道,“谁说不是,总有一天是!她们两个也是十三叔的人,你们要是敢欺负,我也把你们绑在马背上跑二十个来回!”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三个人一听,连忙求饶。
“还不快点回到你们娘身边去!”
“知道了。”
三个人立即做鸟兽散。
她娘也是你的王妃吗?逐兰琪的话又在逐野瞳耳边响起,一遍又一遍地响起,逐野瞳朝流苏坐着的地方看过去,她正低着头,拿筷子沾了水在桌面上写着什么。
逐野瞳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无限悲愤的心情,他要喝酒!!要一醉方休!
于是他端起桌上的酒壶,豪气地将那酒一股脑全部灌进了嘴巴里,殊不知,有一双眼睛正用迷恋的眼睛看着他。
“流苏……”流苏正在沾水写字,突然,衣衫后摆被一只手轻轻扯了一下,一个柔柔弱弱的的声音传到她耳中。
她回头一看,“多海?你也来了?”只见多海粉面上一点朱唇,神色间欲语还羞。娇美处若粉色桃瓣,举止处有幽兰之姿。
“我听我爹说今天皇上在宫里宴会庆祝小郡主认祖归宗,我想着也一定能在宫里见到你,就求我爹带我来了,果然见到了。流苏,好高兴能再见到你。”多海兴奋地红了双颊。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啊。”流苏也高兴地说道,自从那天……”说着,脑海中又突然想起那日在佛法寺外碰见多海,正是她和逐冥冽……之日,她便住了口
多海见她欲言又止,也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了,她的脸更加的红了,在流苏看来,这是一种幸福的羞涩的红。
“流苏,这是你上次借给我的鞋,我洗干净了,还在那破损的地方绣了一朵小花儿,希望你不要怪我多事。”多海从袖中拿出一双洗得干干净净的绣花鞋,递给了流苏。
“哇,你的手真巧呢,绣得花好漂亮。”流苏低头看着多海还给她的鞋,说道。“我以前给绮罗绣过一条帕子,那上面的花绣得乱七八糟的。”她猛然想起,那条帕子还在逐冥冽的手上呢。
“流苏,可以……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多海羞怯地低下头,手中紧紧拽着一个什么东西,说道。
“什么事?”流苏抬起头问道。
“请你……请你把这个交给四爷,里面还有一封信,请你一并交给他。”多海红着脸,将一个香包递到流苏的面前,流苏低头一看,只见一个香包上面绣着两个戏水的鸳鸯,还有一行字,“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五十四】
香包的绣工精致极了,那对嬉戏的鸳鸯栩栩如生,连池水的波纹都那么逼真,多海真的是个心灵手巧之人。
再看这两行字,“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红色的线绣,一针一线的缠绕着,想来她是想用这个颜色来表达自己对逐冥冽的不变的赤子之心。
“你要我转交?”流苏问道。
“我不敢交给四哥哥,怕他生气,我想来想去,只有你能帮这个忙了。流苏,有劳你了。”多海眼中含着哀求的神情。
“多海,如果你爱他,为什么不自己给他呢。”流苏望着多海问道。
“如果我给,他一定会拒绝。要不,流苏,你就说这是你绣的,我不要求他知道是我绣的,只要我的东西能被他戴在身上,我就心满意足了。”
她爱上了一个如罂粟般的男人,他流连花丛,女人多到数不完,可是,即便知道他没有心,还是会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
爱上那样的男子,便注定了她此生要低到比尘埃还低。
“多海……”流苏无言,看着手中精致到近乎完美的香包,顿时觉得手中拿着的是一个滚烫的山芋。
她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逐冥冽,他坐于椅上,浑身散发着极致的冷魅气息,又看了看多海,她的眸中含着浅浅的泪意,脸上却又一副幸福的表情。
多海对他的爱,已经深入到了骨髓里,而他,却连多海的名字也不知道。
他究竟负了多少女人的心,究竟还有多少女人躲在无人知道的地方偷偷绣着想要给他的东西,究竟还有多少女人在默默地期盼着他的到来,也许,还有人为了这个冷面阎罗孤独终老,而他却完全不知道的。
流苏深深地叹了口气,未来的日子里,她还要帮多少像多海这样爱慕他,他又和她们有着亲密关系的女子转交信物给他呢?
此时,逐冥冽低头和绮罗说了两句话,便站了起来,朝流苏这边走了过来,流苏见了,顿时有些紧张。
那身明黄色华贵的王爷袍服令他更具魅力,每走一步,都具有庞然的气势,多海一颗心狂跳起来。
“四……”她脸上露出了腼腆地笑意,开口唤道——
“是不是今天受了惊吓,吃不下东西,本王见你面前的东西没有动过。”然而,逐冥冽完全没有看到她的存在,他径直走到流苏的身旁,坐了下来,长手搭在流苏身后的椅子上。
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是这个角度看来,就像是逐冥冽将流苏揽在了怀里一般。
多海的表情完全僵住了,他没有看见她,还是没有看见她,完完全全没有看见她。
他的眼中至始至终只有流苏一个人,她就在流苏的旁边,他却视她如空气,如尘埃。
那么,他也一定忘记那件事了,是他终结了她的少女岁月,将她变成了一个妇人,这对于她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啊,。而他,却完全不记得了。
“四爷……我……我……有人找你……”流苏知道多海在旁边,她连忙坐远了一点,隔开和逐冥冽的距离。
逐冥冽眸子一个暗沉,低声不悦地说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像逃避瘟疫似的逃避本王,流苏,你总是这样没有记性,你是本王的人,你逃又能逃到哪里去了呢。需要本王为你画地为牢吗?”
“有人找你。”流苏往后看去,不知何时多海已经已经离开了,她原本站着的地方掉下来一块帕子,那帕子上清清楚楚写着一个“冽”字。
流苏将多海的香包拿了出来,放在他的酒杯旁边,说道——“多海托我送给你的。”
“多海?”逐冥冽皱了皱眉,“这个名字你同本王说起过,她是谁?”
“……”流苏无言,“她是你曾经的女人。”最后,她看着他,定定地说道。
“本王曾经的女人太多了,似乎不记得了。”他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淡淡地说道。
“那你记得谁?”她问,
“你,你是唯一一个。”他毫不犹豫地说道。
“那她们呢?”她实在很好奇,一个拥有众多女人的男人,是怎么看待他所拥有的那些女人的。
“她们?她们是她们,你是你。无需相提并论。”
“四爷,如果不爱她们,为什么要伤害她们?”流苏忍不住问道,她无法苟同他的观点。
逐冥冽听了,脸色一沉,整个人瞬间变得非常冰冷,他冷如寒星的眼眸盯紧流苏,说道,“你期待本王爱上她们?然后,你就可以离开了,是吗?”
【五十五】毁
“四爷……我……我没有这么说……”流苏被他那充满寒意的冰眸骇到了。
他眸子里有着那么强烈,那么明显掠夺欲。
她突然发现,逐冥冽其实不是一个懂爱的男人,残酷的环境,逐月皇的冷遇,他或许从来没有得到过爱。
“流苏……”逐冥冽意识到自己吓坏流苏了,于是眼眸放柔了,语气也不似方才那般生硬了。他伸手将她白玉般柔滑的小手握在掌心,轻揉着,摩挲着,然后放到唇边,轻轻一吻,“对于你,本王会很有耐心的。”
他的声音,冷酷而决然,没有任何可以质疑的余地。
只是轻轻一个碰触,流苏已经感觉到他唇的温度,好冰好冷,他怎么会冰到这种程度?
接着,他的视线移到香包上,然后腾出一只手,拿起它,手一挥——
“哎……”流苏伸手去接,但那香包已经被扔到他们身后好远的地方去了。
“以后,这种东西,你若喜欢你就留着,不喜欢就扔了,千万不要拿到本王面前来,不然……”他张嘴,咬住她细嫩青葱白的手指。
“嘶……痛……”
“不然,我就惩罚你。”他说着,将她的手放了下来,握在身侧,十指紧扣。她想要抽回,却无法抽开。
他冷着一张俊脸,望向歌舞升平的大殿,那眸中的复杂神情,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流苏低头,看到逐冥冽握着她的那只手,手背上一刀长长的伤疤,一直延伸到手臂上去了。
自从十三王爷逐野瞳一进入宴会现场,一双小母狼似的火热眼睛就一直看着他,一直看着,眨都没有眨一下。
连候在他身后的侍卫左穆都被那火热眸子的余光盯地如坐针毡了。
但是,逐野瞳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那股浓浓的,深深的,强烈的爱意。
“十……十三爷……”左穆看了那契丹公主一眼,连忙移了个位置,躲到逐野瞳的身后。
“什么事?”逐野瞳继续喝了口闷酒,随口问道。
四哥和流苏坐在一起,他吻了流苏的手!这副画面好刺眼,一直刺到了他的心里,他想要喝醉,可是却发现,越喝越清醒了。
“那个人又来了。”左穆握着杯子喝了口酒,压惊。
“谁啊?”逐野瞳皱了皱眉头,回头问道,“你躲本王后面干什么?”
“上次在契丹公开向你求爱那个。”左穆小声说道。
虽然已经过去几个月了,但回忆起那个可怕的契丹公主热烈追求日曜王朝大将军的往事,左穆还心有余悸。
那契丹公主耶律银露被大将军王逐野瞳在战场上的英姿所迷惑,竟然公然宣称逐野瞳是她的男人,谁敢抢,她必杀了那个人。
她身旁的忠心伺候的婢女不过多看了十三爷一眼,当即就被她挖了眼珠子,扔到毒蛇坑里去了。
“求爱?谁?”逐野瞳想了一下,脑海中似乎想不起有这样的事情。
“在那里。”左穆指了指耶律银露所在的方向。
逐野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随便看了一眼,又淡淡地回过头来。
“看见了吗?”左穆问道。
“一团花花绿绿的,看不清。”逐野瞳喝了口酒,说道。
“……”左穆一听,大汗淋漓,这十三爷还真的是不近女色啊。
人耶律公主虽然人刁蛮又凶悍又可怕又任性,骨子里留着契丹人野性的血液,令中原男子望而却步。
但她本质上还是个会令男人蠢蠢欲动的火辣美人,瞧她那张妖冶的脸和那副凹凸有致的身子,看一眼就忘不了了。
可怎么到了十三爷这里就悲催地成了一团花花绿绿的东西了。
左穆不禁为耶律银露感到悲哀了。
而那一整个晚上,目光都在追随逐野瞳的耶律银露看到他看了她一眼,当即心花怒放。
要知道,在契丹的时候,她跑到逐野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