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你没事吧……”
逐云霓这才看清楚,那把剑直接刺中了他心脏的位置。
她的眼泪汹涌而出,浑身颤抖着抱着他的头。
她好怕,好怕,大头受了这么重的伤,她好怕好怕。
听着远远地方传来的阵阵脚步声,又看了看罗念,迅速地逃走了。
“大头……”
“公主……”
罗念望着逐云霓,脸上露出了虚弱的笑容,轻声喊着她。
“别说话了,我背你回宫去,就像小时候你背我一样,大头,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逐云霓忍住泪水咬紧牙关,想要将罗念从地上背起来。
罗念按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不……不用了。”
那一剑直直刺中他的心脏,刺的太深,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快要到了。
“大头,你为什么这么傻?刚才他打你你为什么不还手?你为什么要替我挡剑?为什么?”逐云霓紧紧抱着罗念,泪如雨下,那眼泪落到了罗念的脸上。
“因为他……他是四爷的……父亲,而你……你是……你是……”
罗念张了张嘴,却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大头……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救我们的人来了。”
“不,听我说……”
罗念用宠溺的眼神看着她。
“大头,傻瓜……”
“公主,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你……”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
逐云霓听了,心中猛烈的一颤,含着泪看着他,他的眼睛里含着泪水。
“大头,你……你说什么?”
罗念的脸上含着少有的微笑,他抬起染血的双手,慢慢朝逐云霓的脸靠近,他想要抚摸一下她的脸。
他从来没有碰过她的脸,但是,就要碰到她的时候,他的手一垂,猛地掉了下来。
然后头一歪,倒在了逐云霓的怀里。
“……大……大头……大头你怎么了,你醒醒……”
逐云霓颤抖着声音,喊着她专门给罗念取的外号,她的心跳快要停止了。
“大头……大头……”
她轻推着他,但是,罗念却一动也不动的躺在了她的怀里。
他……他死了 ……
突然,一个什么东西从罗念的怀里掉了出来。
逐云霓颤抖着手拿起来一看,这才发现,这掉下来的东西,是她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前随手送给他的香包。
如今,已经很旧了,颜色暗淡,边角处的丝线也磨损了一些。
他,一直随身携带着。
而她,从来都不知道。
【四九六】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做的香包。
“大头……”
泪,如雨下,和他的血混在一起。
分不清是血还是泪。
小宝接到通报领着大队人马匆匆到达。
“快!快!小宝,救他,救我的大头!”
小宝从马上一跃而下,跑至罗念的身边,抬手探了他的鼻息,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
他为难地看了逐云霓一眼。
“怎么样?他还有救,对不对?还有救的对不对?!”
逐云霓抓住小宝的手,急切地问道。
她的手上,也染上了罗念身上的血。
“公主……罗将军已经……已经去了。”
小宝艰难万分地开口。
逐云霓听了,整个人愣住了,世界崩塌。
她的手,抚摸着罗念的脸,低头看着他,他紧闭着眼睛,脸上,身上全是血。
“来人,将罗将军抬回宫里去。”
小宝声音沉重地下了命令。
“不!不会的,不会的,我的大头不会死的,我还有很多很多话没有跟他说,他怎么会死呢?不会的……不会……”
逐云霓紧紧抱着,不愿松手。
“走开!你们都走开!他会醒过来的,会的。”
她将靠近的人,全部赶走。
“公主……”
小宝看着伤心欲绝的十六公主,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从来没见过十六公主这么伤心的样子,以前她的驸马死了,她都没这么伤心。
“不!大头,你快醒过来,快醒过来啊,呜呜呜呜……大头……大头!”
逐云霓抱着已经死去的罗念,哭的撕心裂肺,令天地为之动容。
但是,人逝情殇,事事皆空。
无论她怎么呼唤,罗念再也没有睁开眼睛了。
幽冥宫内,听闻罗念的死讯,逐冥冽手中的毛笔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呀……”
他站起来,缓缓地转过身,一步一步朝殿内走去。
他的脚步,那么沉重。
眼泪从面庞缓缓滑落。
对他最忠心的人,为了他抛却了爱情的人,即便被他冷漠对待,极尽侮辱也不会离开他身边的人,也……真正的离开他了。
从今往后,他彻底成了孤独的一个人了。
罗念,下辈子,不要再跟着我了,不要了……
“四哥!”
逐云霓的声音传来,她猛地冲了上去,跑到逐冥冽的面前,满面泪痕地看着他,她的手里拿着那个陈旧的香包。
“他喜欢你。”
逐冥冽沉声对她说道。
“什么时候开始?”
她快要承受不住了。
“在你嫁人之前,不,应该是说从跟在你身边开始,他就喜欢你了。”
“……他……他为什么不说?”眼泪如雨一般不可抑制地从逐云霓地眼眶滑落,打湿了她整张脸,“他为什么不早点说?”
逐冥冽走到桌案前,将夹着豌豆花的书给了她,这里面的豌豆花也是她随手送给罗念的。
“你给她的所有东西,都是随手给的,但是他却每一样都珍藏了起来。”
逐云霓颤抖着手,打开书页,一阵浅浅的幽香飘来,那豌豆花不知何时已经泛黄了,但是一朵一朵很完整。
眼泪,掉在书上。
逐云霓将书合上,放在胸前,难以自已。
她的眼前浮现很久以前的一个画面——
逐云霓大婚的日子,宫里热闹的不行,好多嬷嬷宫女太监在逐云霓的寝宫里忙进忙出。
罗念一大早就奉命赶到了,他今天的任务便是送十六公主出嫁。
他站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她,看着她在宫女的伺候下梳妆打扮样子,看着她撅着嘴巴说头冠太重了她不嫁了的样子,看着她趁嬷嬷不注意偷吃东西的样子,看着她躺在榻上装睡要宫女们合力拉起来的样子……
他的眼睛里含着笑意,笑意里却有失落和悲伤。
他美丽的小公主,长大了,要嫁人了,而他是来送她出嫁的,他还以为她会一直留在他看得见的地方呢。
“大头,过来!”
那边逐云霓朝他招了招手。
他敛去脸上的神情,走了过去——
“公主。”
“我要嫁人了。”
逐云霓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嗯。”
见他无动于衷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逐云霓突然很生气,她一把将好不容易带好的头冠扯了下来,朝罗念的身上丢了过去——
“你走你走!我嫁人你那么开心干什么?你恨不得看不到我了,是吧?!”
“公主……”罗念看着她发脾气的样子,搓着手,有些不知所措。
“出嫁的日子,不要发脾气,不吉利的。”
罗念弯腰,将掉在地上的头冠捡了起来,交给一旁的宫女,让她们给他带上。
“那你什么时候娶亲?”
逐云霓问道。
“我?不知道,可能一辈子不娶。”
“为什么?很多人喜欢你的,你不知道吗?”
罗念笑着摇了摇头。
唢呐声声,敲锣打鼓,热闹非凡……
十六公主……成婚了……
……
逐云霓拖着沉重的步伐从幽禁逐冥冽的幽冥宫走了出来,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好疼好疼。
一身冰蓝色长袍的逐野瞳背手站在殿外,诺敏听说罗念死了的事情,也跟着进宫了,她站在逐野瞳的身旁,看着逐云霓。
她和逐云霓交往不多,但是却也性格相投,都很喜欢对方。
“云霓……你……还好吗?”
——
“走吧,陪你种花去。”逐野瞳上前来说道。
“不要了……”逐云霓喃喃道。
“什么?”
“我,这辈子再也不会种豌豆花了。”
她说着一步一步往前走去,她的心好痛好痛,痛到不能呼吸了。
为什么?
为什么要错过?
逐野瞳和诺敏站在原处看着她的背影。
逐云霓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说道,“十三哥,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好好的珍惜诺敏吧,她是个好姑娘。”
说完,她再也没有回过头来了。
而诺敏的脸通的红了,逐野瞳也愣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后,逐野瞳迅速转过脸去,有些不自在地说道——
“本王还有点事,你自便吧。”
“我……我也想起来我也还有点事,我走了。”
诺敏和逐野瞳都迅速的离开,走了两步,又同时发现,走错了方向。
“呵呵,我在那边。”
诺敏傻笑着说道。
“嗯。”
逐野瞳点了点头。
走了几步,诺敏忍不住转过身来,望着逐野瞳离去的步伐,她在旁边的石凳上托着腮看着他。
他有如一缕明媚的阳光,身上洋溢着不凡的气度,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最重要的是,他整个人给人一种如沐春风般的感情。
“哲别,你的眼睛里真的永远都只有流苏吗?”
她趴在石桌上,喃喃地说道。
罗念死了,流苏的心情悲痛之外就是无限的沉重。
生死之事,往往发生在一瞬间,人的生命那么脆弱,根本就无法自己掌握。
前一刻,她才跟他说了一些话,而下一刻再听见他的消息时,便已是阴阳两隔,此生,再不得相见。
那么,尧呢?
尧……最终能避免英年早逝的命运吗?能吗?
如果能救?为什么厉四哥还会笃定地说尧皇是英年早逝的呢?
她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极度不安的感觉来。
这种感觉像是一个魔咒在诅咒着她,让她的脑海中总觉得有千军万马在奔腾。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一种恶心的感觉袭上了心头——
“呕……呕……”
“娘,你怎么了?”
小绮罗正乖乖坐在她的小桌子那儿画画,突然听到流苏呕吐的声音,连忙站了起来,跑过来扶住她。
杏白和其他宫女们也匆匆跑了过来——
“快,传太医……”
“娘,你没事吧?”
小绮罗万分担忧地看着她,“小弟弟不听话了吗?”
“没事,快,去叫薛澜过来。”
“是。”
片刻之后,逐尧皇的爱将薛澜将军匆匆赶来——
“皇后娘娘……”
“薛将军,去古墓的路,你知道吧。”
薛澜抬起头来,看着流苏,“娘娘的意思是?”
“我……要去一趟。”
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在召唤着她,不管能不能见到逐尧皇的面,她都必须去看古墓一趟。
“去看父皇?娘,我也要去!”小绮罗一听,连忙说道。
“这……娘娘怀有身孕,去古墓的路程要一个月左右,来回就是两个月了。”
薛澜有些为难地说道。
“没事,把华神医和宫里其他最好的太医都带上,用最华贵最舒适的马车,宫女太监和嬷嬷都带着,不会有事的。”
流苏非常肯定地说道。
“……这……末将前去和十三爷商量商量,您看好吗?让十三爷给出出主意,看有没有更好的方案。”
“不行!绝对不行!!”
逐野瞳坚定地否决了流苏的决定。“你都怀有快五个月的身孕了,还这么长途奔波,你不要命了吗?大夫本来就说你身子弱,心里想的事情又多,不行!我绝对不同意!”
“逐野瞳!”流苏连忙走了过来,“我一定要去,真的。”
“为什么?以前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现在非去不可?”逐野瞳不解她突然的决定。
“我……我怕他……怕他已经……死了。”
流苏忐忑不安的把令她快要疯了的想法说了出来。
“什么……”
逐野瞳一愣,他并不知道现代厉四哥所说关于逐尧皇英年早逝的事情,自然,从来没有想到前去古墓的大哥会……会遭遇不测。
在他看来,他是去生的,而不是死的。
【四九七】
“我要去的,我一定要去的。”
流苏拉着逐野瞳的衣袖,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逐野瞳叹了口气,不忍心地责备道,“不要哭了,你看看你,皇兄走后哭了多少,我恐怕再哭下去你眼睛都要瞎了。”
“那你让我去,好不好?我以后不哭了……”
流苏连忙抬起衣袖把眼泪擦干。
“好吧,我护送你去。”
逐野瞳最终妥协了。
“不用你送。”
怎么能让他来送,她情何以堪,诺敏又作何感想?
“这是最后的条件,你若答应,就让你去,你若不答应,就别去了!”
逐野瞳的立场十分坚定。
流苏顿了顿,说道,“那……好吧。”
三日后。
一切准备妥当,准备出宫,前往古墓。
杏白正在帮流苏把披风穿好,宫女们清点着出宫用的物品。
小绮罗拉着无涯子帮忙一起整理自己的小包袱,把一些东西神神秘秘的往里面塞,还不时说两句悄悄话。
还有一个人拿着一件汉服举在身前,站在铜镜前好奇地左看右看。
“你们中原的衣服,可真讲究,这些花儿秀的好漂亮啊。”
“你喜欢吗?等我们从古墓回来,我让制衣局给你做几件。”
流苏笑着说道。
这时候,刚好走到门口的逐野瞳刚好听到了这句话。
他眼中一沉,不客气地走了过去,一把将诺敏手中的衣服抽了出来,扔在一旁的椅子上。
他这个突兀的动作吓住在场的人。
“呀!”诺敏吓了一跳。
“啊……”
“十三爷……”
宫女们连忙跪了下去。
“十三叔,你怎么了啊。”
小绮罗也好奇地看着他,无涯子后退了一小步。
“莫非,你也要跟去?”逐野瞳瞪着琪琪格。诺敏,问道。
“对啊,莫非碍到你的事了?”
“这是我们逐家的事,你一个外人,瞎凑什么热闹。”
逐野瞳也不在乎是不是有很多人在场,丝毫也不给诺敏面子。
“是我让诺敏一起去的,你……”
流苏出来解围。
“你一边儿去,少说话,快点坐下,站了那么久了,脚不酸吗?”
逐野瞳打断了流苏的话,呵斥她坐下。
“你……”
诺敏顿时给气到了,她瞪大一双眼睛怒视着他,一张小圆脸涨的通红。逐野瞳也毫不示弱地瞪着她,摆明一副你很讨厌的意思。
好吧好吧,既然他如此不给她面子,那么她也不必考虑他的面子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一笑——
“呵呵,我是外人?我听说,好像你也是外人呢,你这个外人又瞎凑什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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