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野瞳拿起筷子,在流苏的头上,敲了一把,痛得流苏连忙捂住了脑袋——
“你……”
“实话告诉你,本王心里已经喜欢别人了,就是那个……蒙古那个人,救了我性命的女人,我怕你承受不住这个打击,才一直没有告诉你。”逐野瞳看到流苏皱眉错愕的样子,补充说道。
“流苏,好巧啊,竟然在这里碰到你了……”正在这时候,一个兴奋的声音传过来。
两人同时抬头朝声音的来源处看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蒙古服侍,带着白色毡帽,帽子上两串珠子吊坠垂到胸前的姑娘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张红扑扑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
是其其格。诺敏?!!这么巧?
诺敏在草原上也听说了流苏起死回生的传奇故事了,没想到刚来曜京就看到她了。
“是……诺敏?”
流苏想起这个和她在十六城街道上偶遇的姑娘来了。
“你认识她?”
逐野瞳微怔,怎么刚说道,就出现了,而且还是和流苏互相认识。
“是诺敏……救了你?”
流苏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太巧合了,如此看来,诺敏当初千里迢迢来十六城找药材,就是要找给逐野瞳了,想不到,她也曾经离他那么近。
“你怎么会认识她的?”逐野瞳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那天她来十六城找药材,我……帮她找的。”
“这么说……”逐野瞳猛地抬起头来,“那些菜单……都是你写的?那句话,只要有希望就绝不要放弃,你所在乎的人还在等着你回去,是你说的。”
“嗯。”
“真想不到,真想不到……我曾经离你那么近。”
逐野瞳说着,心中闪过一丝狂喜,原来,在他身受重伤,最低落最消沉,处于人生低谷的时候,还是流苏给了他最大的力量。
这,是上天冥冥之中注定的么?
可是,想到她刚刚要说的话,他又敛神说道——
“我说的人,就是她。”
【三六七】
“是诺敏?”他喜欢上诺敏了?
“哲别,你的腿还没有好啊……”
诺敏走了过来,看到逐野瞳眼中那凝视着流苏的目光,她的心里一阵发酸,又想起逐野瞳抱着流苏痛苦难当的情形了。
但是,她的脸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完全将心事隐藏了起来。
“你怎么才来。”
突然,逐野瞳恶声恶气地对诺敏说道,就像对流苏讲话那样的语气。
“啊?你……你说什么?”
其其格。诺敏愣了一下,逐野瞳什么意思。
好像他等了她很久了似的,她不是刚来曜京吗?
这不是完全偶遇吗?
“下次再让本王等这么久,本王饶不了你!快点过来,推本王回十三王爷府。”
逐野瞳完全没好脾气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啊你?我又不是……”
“快点!!”逐野瞳一声怒喝,诺敏吓了一跳,又看了看流苏的神情,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
看来,是流苏跟他说了什么?他不愿意接受,又……做了什么事,然后刚好碰见她了,拿她来做挡箭牌呀。
“还愣着做什么?!”他催促道。
“哦哦,知道了。”她走过去,扶着逐野瞳轮椅,“流……流苏,我……”
“我们走了,这面,你自己付钱。”逐野瞳沉声对流苏说道。
说完,逐野瞳的轮椅转了过去,刚一转身,他那张俊美的脸上毫不在乎的表情瞬间黯淡了下来,漂亮的丹凤眼里盛满满满的悲伤。
流苏看着诺敏推着逐野瞳走远,一直消失在她的视线当中。
逐野瞳和诺敏,这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事情。
诺敏,会给他幸福的吧。
“老板,收钱。”她掏出钱,放在桌子上,说道。
朝堂之上,众文武百官分列两侧。
逐尧皇端坐在龙椅上,他君临天下,九五之尊,浑身散发着浑然天成的王者霸气。
“启奏皇上,近日北方寥城一带匪寇横行,严重破坏了百姓安居乐业。寥城知府寇敏亲帅部下剿杀匪寇,却被那匪寇头子砍了首级,那首级如今还挂在城门之上。现今,整个寥城人心惶惶。微臣恳请皇上准臣弟领兵前往寥城,镇压匪寇!”八王爷逐之境请命道。
“寥城匪寇之事朕已有所耳闻,那匪寇头子敢劫杀朝廷命官,并将其首级悬挂于城门之上,他这是公然向朝廷示威,他的目标也绝不仅仅是寥城,他要针对的人也绝不仅仅是寇敏。而他自己本身绝不仅仅是个匪寇头目,那么简单。”
“皇上的意思是……”
逐尧皇站了起来,走下皇位……
众人齐整地后退一步,躬身聆听圣训——
“显然,他要针对的人是朕,他在用这种方法告诉朕他要跟朕挑战。”
“那……该怎么办呢?请皇上明示……”逐之境点了点头,问道。
“老八,你微服,同欧阳宁蒗一同赶往寥城,将匪寇的底细打探清楚,随时向朕禀报。但是切记,没有朕的命令,决不能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一切当以百姓安危为第一考虑要素”
“是,微臣(臣弟)遵命。”
……
如此厉害的匪寇,在短短十来天内,竟控制了整个寥城,自然不是普通人,那么,他会是谁呢?
退朝后,逐尧皇心中暗思着走出了大殿。
“尧……”
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他微怔,心中一紧。
流苏?!
“尧,我有话和你说。”
流苏站在原地,看着他伟岸无比的背影,说道。
逐尧皇才转过身去,脸上带着皇帝惯有的表情,但眼睛却在看到他身影的时候,不受控制地闪烁了一下,袖中的拳头,暗暗握紧了。
只见,一袭白色烟衫的流苏一个人站在阳光下,风吹来,她满头青丝微微飘起,她一步一步朝逐尧皇走了过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逐尧皇的心上。
薛澜见此情形,默默退了下去。
逐尧皇明白,他自我控制的能力一向很强,无论何时,总能做到不显山不露水,胸中有丘壑,浑然而天成。
但是,此刻,看着她这么朝他走过来,那双眼睛里含着淡淡的水汽,那飘逸灵动的身影在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真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将她搂入怀中,好好抚慰她。
“找朕有何要事?”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流苏听了他的话,脚步一顿,听了下来,朕?要事?
看到她脸上突然浮现那抹受伤的神情,逐尧皇的心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他心里默默地说着——
流苏,不要难过,不要难过。
“你是因为练了让我起死回生的功,身体出现了问题,所以昨天才以政务繁忙为理由,将我拒之门外,因为你不像我看到你身体不适的样子,你不想我为你担心,是不是?”
逐尧皇心中一凝,她都感觉到了?
她还是能知晓他的心思,即使他做的滴水不漏,她还是感觉到了。
可是——
【三六八】
“不是。”
他断然否定她的说法。
“不,你不要骗我了……”
流苏几步走上前,抬起头,看着他——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你忘了吗?我能感觉到的,我能感觉到你的身不由己,其实你不要担心,我……”
“皇后!”逐尧皇开声打断了她的话,“朕的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为什么?”
逐尧皇转过身去,背对着呀说道——
“有些问题,朕觉得还是缓一缓好,毕竟,朕还有些问题,没有想清楚。”
流苏听了,跑到他的面前,拉住他的衣袖不让他逃避——
“好,我不管你的心意,我也不管搬到文华殿又傻傻搬回来的事,我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怪你。
我只要你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告诉我,你的身体真的没有问题吗?任何问题都没有吗?你会长命百岁吗?”
逐尧皇看着她闪烁着关心和急切的眼睛,喉咙处突然疼的发紧,喉结上下蠕动着,他快要说不出话来了,流苏不要再问了,再问下去,我怕自己……也会有软弱的时候。
“尧,如果你真的生了病,我只希望能陪在你身边,照顾你。你要记得,我们……不仅可以同甘,还可以共苦啊……”流苏看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含着雾气
同甘共苦?这四个字,在逐尧皇听来,却有如山盟海誓。
流苏……
“尧……”
流苏等了半晌,逐尧皇看着她,斩钉截铁地说道——
“是,没有任何问题,朕还是那个翻手为云覆手雨的逐尧皇,还是那个弹指间,樯橹灰飞烟灭的逐尧皇,无人能及的逐尧皇。”
他的眼神那么坚定,流苏一点破绽都找不到,她抓紧他的手慢慢松了开来。
她突然笑了,眼泪在笑意中滚落——
“那我就放心了。”
看着她眼泪如掉了线地珍珠,逐尧皇的手伸了出来,但又忍痛狠狠收了回去——
“不要想太多,朕的龙体很好。”
他淡淡地说道,语气里不带任何情感。
“……”
流苏明白了,他强调身子很好,那么……就是真的冷淡她了。
逐尧皇又说道——
“回去吧,朕要上御书房批阅奏折,最近北方匪寇横行,朕会很忙碌。”
“你变心和你身体不好,我更希望你变心了,因为……至少你……”
流苏没有再说下去,她说不下去了。
转过身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华清殿的方向走去。
天空下,两个人背对着背,渐行渐远。
流苏走了几步,回头,但是逐尧皇至始至终没有回过头来,给她的依旧是那冰冷无比的背影,她苦笑了一下,有些失望地转过头去;
待她转过身,逐尧皇又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两个人的视线至始至终也没有对上。
就这样,错过了。
回到华清殿,流苏一句话也没有说,趴在床上,一言不发,没有眼泪,也没有笑容。
宫女们束手无策,谁也不敢说话。
十三王爷府门口。
“哇,哲别,这就是你的家吗?”
其其格。诺敏抬头看着金碧辉煌的匾额和气势雄浑的宅院,好奇地问道。
曜京的王公贵族过的好奢华呀,比起他们草原上的帐篷好了不止一千倍。
“你走吧。”逐野瞳突然沉声说道。
“什么?”
其其格。诺敏怔了一下,虽然,她知道哲别是为了流苏才故意演这一场戏,但是他却……
“十三王爷府只有流苏可以进去,其他女人,都不可以。”他说道,眼中发涩。
其其格。诺敏听了,心咔嚓一声,碎成了无数片,他还真是无情啊,他心里只有流苏,也只在乎流苏。
即使自己痛得快要把自己撕裂,还笑着演戏给流苏看,就为了不让流苏心里有负担。
可是,对别人说的话,做的事,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刀,毫不在乎别人是不是会痛。
当然,他也不在乎自己痛不痛!
这是个比她还傻的男人!
其其格。诺敏笑着,无所谓地说道,“哲别,我说了我要进去了吗?我稀罕进你的王府了吗?我只不过是感叹一下中原的房子和我们安源部落人帐篷的差别。你放心,我从来没想过要去你的家里,这辈子,我都不会进去!”
其其格。诺敏说完,转身就走,苏赫巴鲁连忙跟了上去——
“诺敏小姐……”
诺敏走了两步,又走了回来,抬起脚狠狠地跺了逐野瞳一脚——
“忘恩负义的人!我其其格。诺敏要是再帮你,我就不是人,我跟长生天发誓,这辈子再看见你,我一定扭头就走!!”
说完,诺敏气呼呼地走了。
但是,心却好疼好疼。
【三六九】
“十三爷……该喝药换药了。”
小果子领着王府的丫鬟们端了治腿的药走进逐野瞳的房中。
一进去,便看到他坐在窗前,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的景色,那身冰蓝色的袍子此刻显得落寂。
他的唇,倔强地紧抿着,拳头紧握着,眼睛里散发出危险的光芒。
小果子的话,他好像没有听见似的,动也没有动一下。
“十三爷……”
“出去。”他冷冷地开口。
“可是,您的腿现在是治疗的关键期,华神医说了,一定要按时服药敷药才会好得快……十三爷,您……”
小果子小心翼翼地说道。
“本王说都滚出去!滚出去!!!滚滚滚!!”
逐野瞳突然猛地转过身来,勃然大怒,大手一拂,那药盆子被他拂了一地,碎了一地,顿时,房间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小果子几个吓得立即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十三爷息怒,十三爷息怒,奴才这就滚,您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保重身体……”
“滚出去!!!”
“是是是!!”
几个人慌忙捡了地上的碎瓷片,关上门,匆匆离开了他的房间。
逐野瞳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他用着最大的力气,一掌劈在那硬木桌子上,桌子竟然被他劈的四分五裂,顿时木屑四溅。
还有几片飞到他的脸上,刺破了他那张俊美的脸庞。
“啪!!”
他抓起一旁的茶壶狠狠地扔在地上。
“轰!”
“砰!!”
房间里不断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左穆和小果子躲在门外,急得脸色发白——
突然,门轰的一声开了。
一张凳子被狠狠砸了出来,接连翻滚了好多圈,然后咚的一声,掉进了池子里。
那些丫鬟们吓得腿脚发软——
好……好暴力的十三爷啊。
“十三爷是要把王府拆了吗?”
“砰!”
又是一声巨响。
奴才们只觉得房子都震了三震!
“啪……”
价值连城的古董花瓶没有了。
“啪啪……”
价值连城的玉器碎成了残渣。
逐野瞳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在他的房间里发狂。
“拿酒来!!!!”
一声厉喝传来,不容任何质疑。
“酒?十三爷身体有伤不能喝……”
“砰!”
“啊……”
一个杯子飞出来,快狠准,砸在小果子的脑门上,顿时,鲜血顺着他的面流了下来,他眼前一黑,晕倒在左穆的怀里。
“酒!!拿酒来!!!”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房间又响起了一阵恐怖的声音。
“是是……快,快拿酒给十三爷……”
“好,知……知道了。”
整个十三王府顿时一片凌乱,从不酗酒的十三爷,一坛又一坛的酒喝下去。
这王府里也没个女主人的,没人管得了十三爷酗酒,奴才们束手无策,忧心不已。
以前还有四爷,四爷可以拉十三爷去骑马狩猎,去看戏听戏,可是现在四爷没了。
若是找皇上,也不妥,毕竟十三爷是为了皇后变成这样的,皇上来了,能说什么呢?
找皇后,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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