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小混心里得意忖道:“我就不信你这老小子的定力有多深厚,终究还是被我逼疯了吧,光凭这一点,少爷可就有把握吃定你啦。”
他证明这个红衣头领深沉的定力并非无懈可击之後,心下大定,脸上更是泛起一抹金童也似的纯真笑容。
“呵呵……”小混故意大声地啧叹道:“老小子,你明知道本大帮主叫做真能混,怎麽会猜不到,少爷我的名声正是混来的呢?”
“可恶。”红衣头咬牙切齿地咆哮道:“真是气死我也。”
始终未曾开口的白如秀,直到此时,方以冷漠的口吻道:“聂长老,你或许还不知道。据说,光凭言词气死对手,正是曾能混拿手的本事之一。”
他说话的口气虽然够冷淡,但是听在红衣头领的耳中,却觉得白如秀是在故意出言讽刺。
“是这样子样的吗?”红衣头领呼地回头,恶狠狠地瞪视着白如秀。
“他没有骗你啦!”丁仔促狭地嘻嘻笑道:“凡是敢和咱们狂人帮历代以来最伟大的帮猪作对之人,十个有九个半是被这混混活活气死的,这一点狂人帮上上下下谁都可以作证。”
“大帮猪的名号不可以随便乱叫。 ” 小混先踢了丁仔一脚,才又呵呵笑道:
“老小子,原来你姓聂?我老实告诉你好了,丁仔说的一点也不夸张。你知不知道,剩下那半个没被气死的人,後来是怎麽断气的吗?”
他自问自答地谐谑道:“对方是因为承认自己被我气得半死,所以羞惭的自杀而亡。”
他这是故意拐着弯暗示红衣头领,刚刚既然已经承认“气死我也”,怎麽还不羞惭自杀?
华山弟子之中,听出小混这弦外之音的人,全都忍不住发出噗嗤的闷笑。这些人虽然都是白如秀一手调教出来的子弟兵,但是却愈来愈欣赏口挫气焰嚣张之红衣人的小混。
红衣头领似是警觉到自己误中小混的设计,情绪太过激动,他深吸一口气之後,立即平静下来,再次恢复原有的阴鸷和冷漠。
“嗳,这才对嘛!”小混得理不饶人地嘲谑道:“冷静一点对你才有好处。否则,你老小子年纪也不小了,万一气过头引起高血压,或是脑中风,这多不划算。”
白如秀瞟了红衣头领一眼,见他似乎无意再答腔,这才冷冷开口道:“曾能混,你闹也闹过了,狂也狂够了,你又何必一定非得介入本门的家务事不可?只要你现在交出本派叛徒,本掌门绝对不与你为难,你径可离去。”
“真的?”小混话中有话地呵笑道:“这真是太好了。我刚才还在担心,心想我若是交出华山派的叛逆,只怕你会不答应哩。”
白如秀一时之间,没有意会过来,自以为是地愉快道:“小混帮主既是有心交出叛徒,本掌门岂有不答应之理。你真是说笑了。”
“我没有说笑啦!”小混呵呵促笑道:“我要交出华山叛逆祁心玉,和白如秀父子给古大掌门,你会答应吗?你如果答应了,我也就省得动手,这样大家都不用麻烦,实在太好了。”
白如秀气结怒道:“你敢耍我!”
“耍都耍了,还有什麽不敢。”小混瞟眼道:“我说白如秀,假掌门,咱们都不用再演戏啦,我曾能混今天是来干什麽的,你又不是不明白。既然本帮主已经决定要凑这个热闹,是你华山的家务事也好,或者是华山以外的家外事也罢,少爷我都管定了。你如果还有点大脑,就该老老实实地向古掌门认个罪,别再当那劳什子啥个屁的傀儡掌门。再怎麽说,你也是华山派的人,难道你真的愿意出卖自己的灵魂,和华山派的自尊?”
白如秀脸色微变,惊悸道:“曾能混,你在胡说些什麽?谁是傀儡?今天纯粹是我华山派的家务事,无需你这外人来妖言惑众。”
“我是外人?”小混呵呵讪笑道:“难不成你身边那位聂长老,就是内人。”
祁心玉岔言道:“聂长老是老夫的贵友,老夫为光耀本派声威,特地请他们来此叁研武学。如今,他们是协助本派捉拿叛徒而留下。”
“真巧呀!”小混笑的甚是谐谑:“我们正好也是古掌门的老朋友,我这次上山也是想找古掌门切磋一下华山绝艺,却刚好碰上华山派闹叛变,所以特地为帮忙他捉拿叛贼而留下。看样子,咱们之间还真有是有缘的不得了,你说是不是?”
“不用再和他们多说。”红衣头领涩声道:“今晚,他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啧啧!”小混谑笑道:“聂长老,你真是人老记性差。本帮主不是一再强调,我们根本不打算离开,你怎麽老是听不懂呢?”
林振英靠近小混,耳语道:“小混帮主,别太轻估那些红衣人,他们非但个个功力不凡,而且武功路数也极为诡异,待会儿对手,你要特别小心。
此外,恐怕断魂楼和人也很快会赶来,而掌门师兄他们的功力被禁未解,也必须有人保护才行。咱们若要硬干,人手的分配,只怕相当吃紧。”
“没问题。”小混笃定地轻笑道:“待会儿只要一动上手,就由你和官老大负责照应古掌门他们,我想眼前这些华山弟子,终究是你们的自己人,应该不至于真的对你们动手才对。至于那些红衣人和断魂楼所属,交给狂人帮应付就可以。”
古如帆等人全都亲身体验过红衣人的本事,此时闻言,也觉得小混未免狂过了头,简直是不知死活。
孙玉为忧心道:“小混呀,你们只有三个人,要对付这麽多高手,这……行吗?”
“大伯,你放心。”小刀安抚人心地笑道:“如果这点场面我们都摆不平,狂人帮还凭什麽和人在江湖上混?”
“安啦!”丁仔口气更狂:“孙前辈,天底下没有狂人帮行不通的路,眼前这种场面只能算是小卡司,二流的货色而已。”
“够狂。”小混呵呵笑道:“的确有本帮的格调。”
他不怀好意地拍拍丁仔的肩膀,贼笑兮兮又道:“为了让你这位丁大少有机会表现一下,本帮主特别大方地决定,待会儿断魂楼的人马,就由你一个人负责打发。”
“什麽?”丁仔怔眼叫道:“我一个人?喂喂喂,小混混,你有没有搞错?你要我一个人扛下断魂楼全部货色?这可是不成功便成仁的大事呀!”
红衣头领听见小混他们正在分派应敌人手,不由得冷然哂道:“决定好怎麽死了吗?杜楼主似乎已经赶来,你们的死期也不远了。”
小混瞄着包围圈外隐然的骚动,头也不回道:“丁大少,你就甭客气啦,光凭一个小小的断魂楼,你哪会把他们放在眼里,对不对?”
丁仔除了苦笑,只有笑得好苦。
小混却不管他笑得有多痛苦,接又说道:“其实,你也不是不知道,断魂楼那二十来个楼役,充其量只能算是装饰品,没啥个屁的用处,至于你个人的实力嘛…
…”
他眨眨眼,装模作样地谑笑道:“本帮主对你实在非常具有信心,相信凭你一己之力,就能够将对方那个楼使吃的死死。所以,就算再加上杜不全当花红,你还是勉强可以撑得住的呐!你只要想办法拖到我或老哥放倒敌人之後,回头来支援你,咱们狂人帮就稳操胜算啦。”
“是哦!”丁仔没好气地咕哝道:“用嘴巴跟人比划当然容易,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
他嘀咕归嘀咕,却也明白在如此敌众我寡的情形下,小混要他单挑断魂楼,当然不是随便说说的计策,他只有认命承担的份了。
反正,小混也摆明他用拖延战术绊住断魂楼的高手而已,就凭他的本事,虽然不一定蠃得了号称第一杀手组织的断魂楼,但是,他打不起至少也躲的起。
所以,丁仔心里其实不如嘴上那般担心。老实说,对于单挑断魂楼众多高手这件风光事,他倒是有些跃跃欲试了呐。
小刀瞟眼对面的众神秘红衣人,轻松问道:“大帮猪,你既然将整个断魂楼都赏给了丁仔,那麽,咱们对面这些活像新娘子的红衣大佬官们,是不是就由咱们俩平分算了。”
“哪有那麽好的事。”小混大剌剌地挥手道:“别忘了我可是帮主,当然我要多分一个家伙来试试手……”
说着,小混忽然皱起眉来,因为他直到此时才注意到,在场只有六名红衣人,而非如牛球他们当初透露的七人。
小混不爽的地皱眉问道:“喂,聂老大,你家怎麽少了一头牛?你们应该还有一个长老级的大头在这里才对吧?他干啥不出来报到?难道他摸鱼去了,不在家?”
聂长老对小混连珠炮也似的问题,根本无动于衷,只是淡然道:“看不出你对本教派驻华山的人员动态,打听的如此清楚。曾能混,你的确是有所为而来,不过,你将会明白,与本教为敌会是狂人帮所犯最悲哀的错误。”
丁仔故意掏掏耳朵,吹声口哨道:“乖乖,聂老头,你几时也加入咱们狂人帮了?怎麽说话的口气,和咱们一样张狂?你的本教又是哪一教?”
“冤枉!”小混吃吃一笑:“聂长老老头,咱们连你们是哪来的乱乱教都不知道,怎麽可能那麽无聊地和你们为敌?不过,现在说这些其实也没啥用了,你说是不是?这就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
聂长老依然古井不波地道:“是的,现在说什麽也没用了。凡是与本教有所抵触的一切组合或人物,都必须自江湖之中除名。”
“放屁!”小混不爽地嗤声嘲弄。
但是,他尚未发表进一步的高见,忽地——
“曾能混在哪里?”
一声尖锐刺耳,难听以极的咆哮划空响起。
围在对峙双方周围的华山弟子,自外围传来隐隐的骚动。
小混好整以暇地环臂而立,侧首道:“老哥,既然这些假新娘大爷们少了一个头,我看就由我负责招呼这位聂长老和其他三个见不得人的家伙,剩下二个由你打发上路。另外,那个杜不全也转让给你一并料理好了,这样丁仔才没理由抱怨劳逸不公。”
丁仔扮个鬼脸道:“单挑变双打,我可就没风头可出啦,小刀老弟,我诚心地建议你还是先收拾那二位见不得人的东西之外,再来分我这杯羹,这样子我才有机会稍微陶醉一下,爽于单挑的美梦之中。”
“没问题。”小刀大方地同意道:“坏人美梦可是很残忍的事,本少尊实在狠不下心去做。不过,只有二个兔崽子要我打发,我看你是没多少时间可陶醉的。”
他们三人这厢大模大样地尽在那里挑肥拣瘦,全然不将红衣人和断魂楼放在眼中,可真将那些神秘红衣人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哼,不知死活的小辈,竟也敢如此大言不惭。”
这时——
杜不全已排开人潮来到场中。
小混好奇地打量着他,这一看,小混不由得扮个鬼脸,哀叫道:“乖乖,难怪他叫杜不全,这老小子的长相,还真是没有一处健全。”
原来,杜不全不但邪眼、塌鼻、兔唇、残耳,而且还是长短腿、双臂过膝、身高不足五尺的怪异驼子。
他在二十来名服饰各异武林人物拥簇之下,气焰喧嚣地在众红衣人右侧站定。
随即,粗率地朝聂长老点个头,算是打过招呼。
“兀那小子,你就是曾能混?”
杜不全用他那活像刮玻璃般,刺人耳膜的声音,气势汹汹地朝着小混开口问道。
小刀皱起浓眉,忍受着这个难听的声音。
丁仔一边夸张地猛掏耳朵,一面啧啧有声地大摇其头,表情极尽奚落之能。
反观小混,他却是露出一抹既纯洁又天真的笑容,甜甜问道:“是呀,我就是曾能混,怎麽你才来呀!”
杜不全被小混这一笑,笑的有些发怔。
然而——
小混口中最後一个字犹在众人耳边回荡,他的人已如猎豹一般,蓦地蹿扑而出。
他看似扑向杜不全,但是双臂一抛,雷霆般的掌势已猛然斩向聂长老和其他三名红衣蒙面人。
小刀和丁仔几乎也在小混跃身的同时,刀剑齐扬地各自圈住先前预定的对手。
杜不全本能地闪避小混的攻击,一退之後才发觉小混的目标不是他,等他再要掠上前时,已有二名楼役横死于丁仔来去无影的雀舌软剑之下。
他恨恨地一跺足,一双奇长无比的手掌,刹时变成有如铜浇铁铸般的乌黑钢爪,抓向丁仔头顶而去。
聂长老骤见小混的掌势突然地朝自己攻击而至,丝毫不感讶异。
他似是赞赏地轻喝道:“来的好,果然不愧是双狂的传人。”
他振袖一挥,立时将小混的攻势化于无形,同时人在幽忽的飘移中,也已向小混递出充满杀机的诡异掌法。
聂长老原以为小混在他掌法的牵制下,势必得闪躲。他身形一换已预先拦向小混可能撤招换式的方位。
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小混非但没躲,反而双掌一挫,啪啪硬接他七、八十掌。
聂长老被小混这一轮硬抗逼退半步。
小混本身却借着这互击之力,飞快地撞向其他三名正欲举步追杀古如帆等人的红衣蒙面人。
红衣蒙面人方才骤觉,眼前有人影一闪,忽地,漫天而起的血红掌印,已和着宛似万星迸碎的点点指影,猛朝他们轰然卷至。
红衣蒙面人急忙应变,手腕翻处,三柄淬有奇毒,腥红若血的骷髅刺,分成三个不同的角度爆刺小混而去。
小混虽已预料红衣人的功力不弱,却仍没料中他们的反应竟是如此迅捷、毒辣。
双方只一接触,便几乎有立见生死之虞。
危急中,小混劈腿一滑,身子倏地下沉,堪堪避开刺来的三柄骷髅刺。其中尚有一柄,险的不能再险地划过他的左胸,划裂了他的衣襟,只稍差一线,便要他血溅当场。
聂长老也于此时赶至,联手围杀小混。
小混就地一滚,狼狈地躲过四名红衣高手的夹击。
聂长老冷笑地出口奚落道:“曾能混,你就只有这麽一点本事吗?居然还敢狂言要以一敌四,本座真是高估你了。”
小混避开攻击,姿势不雅地跃起身子,口中依然不得闲地调笑接口:“唉呀,聂老头,戏才刚开锣,本帮主若是不给你们一点机会表现,怕你们会气的赖在地上哭呐!”
负责掠战的林振英师徒,见小混情况不妙,不由得心急呼道:“小混帮主,要不要我们帮忙?”
聂长老嘲讽道:“来吧,多个人上阵,也可以多拖些时辰,免得本座太早送这混混上路。”
“说的跟真的一样。”小混长笑一声,人已蹿空直起。
他的身形在空中突兀一顿,嗤笑有声道:“姓聂的老小子,本帮主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你还不知道刚才是少爷在让你。”
红衣人在聂长老为首之下,齐齐冷哼一声,分从四角,自地面纵身追向半空中的小混。
就在他们凌空拦住小混之时,四人忽地身形闪动,以一种诡谲的联手阵式,交相穿梭,汇聚攻势,猛烈朝阵式中心的小混扑杀而至。
小刀眼看小混情况危急,凝魂宝刀锁定二名对手中功力较逊的一人,不求自保,杀招齐发,企图先击毙一人,打破僵持,以便救援小混。
就在凝魂宝刀奏功的同时,小混悠长的朗啸已和着红衣蒙面人的惨号声而扬起。
半空之中——
小混身影猝失。
红衣人联手之击,顿告落空。
“快退!”聂长老略带惊惶的语声刚刚响起。
红衣人四周,忽然刮起呼啸的旋流。
旋流甫现,立即凝结成一道威力可达三尺方圆的强劲龙卷风,将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