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蕙忙笑着应下。
待湘蕙走后,若瑶才上前笑道:“蜀王妃和陆少奶奶愿来做夫子,委实是解了山长的燃眉之急。”
好处当然远不止此。
顾山长在京城名头极响,又有俞太后做靠山,无人敢欺辱半分。到了蜀地,没多少人听过顾山长的名讳。前来报名入学的百姓,多是冲着免费读书来的。
谢明曦这个蜀王妃肯亲自来授课,顾氏书院顿时又有了一杆大旗。
光冲着蜀王妃这块金字招牌,就能吸引大批愿前来就读的女童,想招夫子也要容易便利得多。
再者,谢明曦才学无双,六艺皆精通。放眼大齐,再也挑不出第二个如她这般优秀的夫子了。
嗯,林微微勉强也算一个吧!
偏心的顾山长,理所当然地将林微微排在自己的弟子之后。
……
此时的廉夫子,已到了军营外。
能摆在明面的五千藩地驻军,自然要练成精兵。盛鸿在设军营时,也颇耗费了一番心思。短短一个月之内就建好的军营,宽敞又整洁。
普通军营里,多是二十几个人睡一个大通铺,屋子里脏污混乱,臭气冲天。
这一处军营,却是八人一间屋子,且每人皆有一个独立的床铺,比大通铺要强得多。
每个月有五两银子的饷银,每季两身干净的新衣服鞋袜,一天三顿饭,中午带荤腥,早晚馒头管饱。
别处的军营有吃空饷或克扣士兵衣服伙食之类,军需官从中捞银子。到了蜀王驻军这里,蜀王殿下事事亲自过问,负责军需的正是蜀王妻弟谢元舟。如此一来,从根源上便杜绝了这等令人痛恨的“潜~规~则”。
一路上,盛鸿将这些都告诉了廉夫子。
廉夫子听了暗暗点头。
想令士兵听从号令,对军营生出归属感,最重要的一条便是军饷要给得足,饭要吃得饱。吃饱穿暖还有饷银可拿,士兵在练武场上被操练得再辛苦也会老实听令。
军营正门关着,十几个侍卫守在正门处,目光警惕戒备。
当看到蜀王殿下英姿勃发的身影时,侍卫们目中露出由衷的钦佩之情。
蜀王殿下面容俊美无双,乍一看,不免生出几分轻视之心。不过,待蜀王殿下上了练武场后,众人的轻视之心便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惊叹和敬重!
虽然脸白了一点,面容绮丽更胜女子,不过,能一人揍翻二十个壮实士兵的,绝对是男人中的男人。
军营里的士兵们,多是不识字的糙汉。性子粗野又直接。说得再多,也不及直接动手揍翻一群人来得震撼和直接!
也因此,短短数日里,身手超卓平易近人的蜀王殿下便已获得众士兵爱戴和尊重。
守门的侍卫们立刻开了正门,扬起热情的笑容。然后……
等等!
蜀王殿下身边怎么会有一个女子?
侍卫们错愕地睁大双眼,一张嘴足能塞下两个鸡蛋。
有人曾戏言,军营待三年,母猪赛貂蝉。皆因军营多设在僻静之处,方圆杳无人烟。十里之内见不到人影是常事,更别说女子了。军营里没有,军营外也没有。
可眼前这是怎么回事?
蜀王殿下怎么带着一个女子过来了?!
这位女子明显比蜀王殿下大了数岁,身高腿长,身形苗条健朗,一身武服,黑眸红唇,英姿飒爽。浑身散发出不容人忽视的凛然威势。
怎么也不像是姘头或外室之流,倒是满身巾帼更胜须眉的武将风范!
她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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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5章 新生(二)()
侍卫们一副掉了下巴的蠢样,连行礼也忘了。
蜀王殿下利落地下了马,目光一扫:“都别愣着了。过来见过廉总教头!”
众侍卫:“……”
其中一个身材格外高壮的侍卫,忍不住脱口而出:“殿下别说笑了!”
对,一定是殿下在故意捉弄他们。
平日殿下就喜说笑。不过,今日的笑话着实过了些。也不知从哪儿找了个女子来,就让他们喊总教头。哈哈哈哈……
显然,如此做想的不止一两个。十余个侍卫有大半都是如此做想,对视一眼,俱都露出会心的笑容。
盛鸿也未多解释,沉着脸孔呵斥:“本王说的话,你们可听见了?一起给廉总教头行礼!”
众侍卫又是一阵沉默,再次对视,这一回的目光里充满了惊疑。
廉夫子从容下马走了过来。
她个头生得颇高,不过,比起眼前这些壮汉还有些距离。举手投足间,俱是冷凝锐利的气势。目光如刀锋,在众侍卫脸上扫过。
众侍卫齐齐打了个寒颤。
“今日初见,”廉夫子声音不高不低,带着些许凉意:“失礼之处,我不和你们计较。从明日起,见了必须行军中礼。”
众侍卫:“……”
廉夫子没再看众侍卫瞠目结舌的蠢相,转头对盛鸿说道:“请殿下命人召齐所有士兵去练武场。我先见一见众兵将。”
盛鸿点头应下。
待师徒两人进了军营,一众石化的侍卫才慢慢回过神来。
“老天!我没听错吧!”
“殿下真得请了一个女子来做我们军营总教头!”
“这也太荒唐了!军中又不是无人了!殿下身边的侍卫里,也不乏身手高强之人。哪里能轮得到一个女子?”
“别嚷嚷!说不定,这位女子大有来头!”
“哼!来头再大,也是女子。就该安生待在内宅里相夫教子。跑到军营来算怎么回事?可恨我今日轮到值守正门,不然,定要去练武场看个究竟!”
“可不是么?我也在这抓心挠肺想不明白!殿下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众侍卫七嘴八舌,最终下了定论。
蜀王殿下今日定是吃错了药!
以女子为军营总教头?真是太荒谬了!传出去能笑掉众人大牙!
……
今日认定了蜀王殿下吃错药的人,绝不止一两个!
因廉夫子的到来,整个军营几乎快炸了锅!
当廉夫子站在练武场里高高的站台上,自我介绍是新来的总教头时,便如冷水倒进了热油里,噼里啪啦地炸开了。
对此情形,盛鸿早有心理准备,神色一冷,喝令身边侍卫行军鼓。
军中讲究行令禁止。军鼓一响,再多的震惊也得按捺下来,老老实实地闭上嘴。偌大的练武场,在鼓声停后,便安静下来。
廉夫子目中闪过一丝满意。
军营初建成,士兵们训练还未到一个月,能有此效果,可见盛鸿在操劳新兵时下了不少功夫。
盛鸿站到廉夫子身边,暗运中气,声音清晰地传进所有士兵耳中。
“这位是廉总教头。”
“廉总教头是本王的授业恩师。本王随她学武数年,方有所成。我特意请她来做你们的总教头,以后,你们都算是本王的师弟了。”
众士兵皆憋着一股闷气,听到最后一句,又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紧绷的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
想想看,眼前这位年轻貌美冷肃的女子可是蜀王殿下的师父!连蜀王都对她恭敬有加,他们这一群糙汉难道还能强过殿下不成!
“我知道,你们现在定然满心憋闷,不服气不甘心。”
盛鸿收敛笑意,沉声说道:“不过,军令如山。本王既请了廉总教头进军营,今后的日常操练便都要听廉总教头的。谁敢违令不听,便要挨五十军棍!”
话音一落,众士兵心里一紧,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廉夫子的身上。
被几千双眼睛盯着,廉夫子毫无惧色,从容说道:“我姓廉,出自廉家。你们没有想错,正是大齐最有名望的将门廉家。”
“我的先祖曾立下赫赫战功,我已逝的祖父曾被奉为廉大将军。我的叔伯父兄,如今也都在军中任职。我自幼随祖父习武,熟读兵书。”
“蜀王殿下诚恳相邀,我思虑良久,才应下总教头一职。你们觉得我是女子,对我不服,这也无妨。我今日总要让你心服口服!”
顿了顿,目光迅速掠了一圈,缓缓说道:“军中百长以上官职的,全部出列。”
……
天色渐晚,已至黄昏。
夕阳的余晖笼罩着蜀王府的匾额,金色的匾额光芒闪动。
这一日,似格外漫长难熬。
林微微不时打发人去门房问上一回。丫鬟很快地来禀报:“殿下和廉夫子尚未回来。”
“怎么还没回来?”林微微坐立难安:“这都快天黑了。该不是在军营里出了什么岔子吧!谢妹妹,你还是打发人去军营看一看吧!”
相比起林微微,谢明曦可谓成竹在胸气定神闲:“不必了。若真有什么事,殿下早就派人回府送信了。我们耐心等上一等。”
林微微看了谢明曦一眼,有些泄气:“我这一日焦灼难耐,坐立难安。你倒是沉得住气。”
谢明曦轻笑一声:“其实,我心里也有些忐忑。只是,我擅于装模作样,没表露出来罢了。”
林微微:“……”
林微微睁大一双明眸,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看了一回,然后撇撇嘴:“你又骗我。”
谢明曦:“……”
其实,她刚才说的都是真话。
以女子为军营总教头,绝不是等闲小事。廉夫子今日初进军营,一定要先露一手,震慑住众士兵才行。否则,便是有盛鸿撑腰也无用。
她这一日看似镇定,实则心中一直惦记着廉夫子。
顾山长回府后,也来内堂一同等候。
又等了半个时辰,直至天黑,盛鸿和廉夫子终于回来了。
谢明曦长长舒出一口气,和林微微一同起身。顾山长略慢一步,跟在两人身后,一同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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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6章 新生(三)()
刚迈步出了内堂,盛鸿和廉夫子便迎面而来。
谢明曦目光一扫,不动声色地打量廉夫子一眼。
此时已至黄昏,光线不甚明朗。廉夫子额上汗珠点点,面颊上涌着剧烈运动后的潮红,面容有些倦意,更多的却是飞扬的神采。
如同利器一直被禁在刀鞘中,一朝出鞘,锋芒毕露。
不用多问也知道,廉夫子今日必然过得十分“精彩”。
谢明曦目中漾开笑意,尚未来得及张口,顾山长已抢先两步上前,张口便问:“姝媛,你今日在军营里如何?有没有将士对你不服或言语挑衅?”
林微微也一脸急切地问道:“是啊,夫子。我这一日坐立难安,总惦记着你呢!”
看着一张张关切的脸孔,廉夫子心里温暖至极。
只是,她素来不苟言笑,面容冷肃。纵然此时心软如水,依旧绷得住:“放心,我在军营里好得很,不必担心。”
谢明曦轻声笑问:“不知廉夫子今日揍了多少人?”
当日盛鸿初进军营,揍翻了二十个,这才无将士敢轻视于他。也不知廉夫子揍了多少个。
廉夫子略一挑眉,扯起嘴角:“不多,五十个。”
谢明曦顾山长林微微:“……”
盛鸿笑着补充:“两个时辰内,所有百长以上的将士,通通被揍得鼻青脸肿。”
几千士兵在练武场上站足了两个时辰,眼睁睁地看着廉夫子大发雌威。一开始还有人私下嘀咕“这娘们还真有两下子”,待到后来,已没人敢吭声了。
两个时辰内,五十个将士轮番上台,出不了三招两式就被踹到台下。练武台上的素色武服女子似不知疲倦,体力也似无穷无尽。直踹到最后一个,也未见迟疑腿软。
这一手,狠狠地震慑住了众士兵。
接下来,廉夫子又宣布了一些军中操练的规矩。并言明隔日起正式操练。众士兵鸦雀无声,默默听令。
林微微由衷感叹:“夫子真厉害真威风!”
谢明曦也笑着感慨:“今日未能亲眼目睹夫子一展身手,委实遗憾至极。”
廉夫子随口道:“想看倒也不难。明日随我一起去军营便是。”
众人:“……”
不是吧!明天还要继续揍人?
盛鸿也有些惊愕:“师父,你今日已揍服了众人。明日就不必动手了吧!”
廉夫子淡淡道:“今日上练武台的是五十个百长。待到明日,我便允众士兵推举身手最好之人前来挑战。也免得他们心中耿耿于怀。”
“不将他们治得服服帖帖,他们如何肯俯首听令?”
威武霸气的廉夫子,当然不会在众人面前承认自己手脚双软全身无力,硬是撑着“闲聊”了片刻,才回了院子。
四下无人时,廉夫子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然后摊倒在床榻上。
诶哟,真是累死了!
今晚得好好歇着,明日精神抖擞,继续去揍人!
……
晚膳后,谢明曦去净房沐浴更衣。
蜀王殿下坚持要亲自伺候蜀王妃沐浴……
从玉扶玉等人臊红着脸退出净房外。过了片刻,又刻意站得远一些。
一个时辰后,净房的门才开。蜀王殿下神清气爽一脸餍足地出来了,宛如一只偷足了腥的猫。
蜀王妃面颊泛着红霞,眼波流转,风韵醉人。走路时双腿似有些发软,蜀王殿下立刻殷勤地扶起蜀王妃的胳膊:“我来伺候王妃。”
蜀王妃白了蜀王殿下一眼。
小夫妻两个眉来眼去肉麻兮兮地回了寝室。
从玉扶玉对视一眼,有默契地继续守在门外。
蜀王和蜀王妃独处时,从不喜人伺候。
“今日廉夫子是不是格外威风?”谢明曦低声笑问。
盛鸿悠闲地坐在床榻边,将娇妻搂在怀中:“确实威风!论身手,其实我已青出于蓝。不过,我还是不及师父动手狠辣。”
“所有人上台,都是三招两式便踹下台。身手最好的,也未撑过十招。被踹下台的,要么鼻青脸肿,要么一瘸一拐,啧啧!”
“今儿个所有士兵都被师父这一手震住了!”
“一开始还有人嘀嘀咕咕,到后来,一个个站得笔挺,压根没人敢吭声。”
遥想廉夫子威风八面的情景,谢明曦也觉神往。
阴谋算计虽厉害,却不及这般正大光明拳脚相交来得畅快痛快!
“接下来这段时日,你得天天陪着夫子去军营。”谢明曦低声道:“待夫子彻底稳住所有士兵,且能顺利操练才行。”
盛鸿点点头:“这是当然。”
下马威只是一个开始!之后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不过,有了好的开端,接下来的事情也会顺当得多。
谢明曦又将自己和林微微将去书院授课之事告诉了盛鸿:“……林姐姐要去书院做夫子,我想着王府内宅琐事不多,不如和林姐姐一同前去。既能做个伴,也能为师父做些事。每隔两日才上一回,也不算很累……”
盛鸿笑着打断谢明曦:“些许小事,你自己拿主意便是。”
对盛鸿而言,这确实只是“些许小事”。
自成亲以来,他对谢明曦几乎从无要求。
他没想过将她拘在内宅,没想过牢牢弹压住她一头。他处处让着她宠着她,从未介意过惧内的声名。
他这个夫婿,对她几乎可以说是纵容了。
谢明曦心头骤然一热,伸手握住盛鸿的手。
盛鸿反应极快,反手紧紧攥住了她柔嫩的手,一边低声调笑:“怎么了?是不是忽然觉得自己的夫婿俊美潇洒光芒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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