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汗血宝马,竟这般有灵性!
可惜,踏雪颇有身为绝色母马的矜持,轻飘飘地看了黑炭一眼,便低头吃新鲜美味的草料去了。
……
戌时正,六公主骑着黑炭回宫。
巧的很,在宫门外遇到了同样骑着骏马回宫的四皇子。
四皇子这两日一直消沉低落,见了骑着汗血宝马神采飞扬的六公主,胸口愈发堵闷。
这一匹汗血宝马,他早已相中,原以为是自己的囊中宝物。没想到,竟被六公主横刀夺爱……更可恨的是,六公主在书院大比中大放异彩,将他的风头完全盖过。
这两日,他的心情彻底跌入谷底。
他天生一张冷脸,心情好坏都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四皇兄为何今日晚归?”六公主主动张口打了招呼。
四皇子扯了扯嘴角,眼里却没什么笑意:“我去了淮南王府。”
呵!原来是探望盛渲那个人渣去了!
六公主淡淡道:“只挨一百板子,便宜他了。”
四皇子目中闪过一丝狠厉,定定地看着六公主。
离宫门尚有一段距离,侍卫们都在数米之外。
四皇子刻意压低的声音,顺着微凉的夜风钻入六公主耳中:“事情真相如何,你我心知肚明。盛安平,你别得寸进尺,欺人太甚!”
六公主嘴角溢出一丝冷笑:“我侥幸躲过一劫,四皇兄不为我高兴,反倒为盛渲打抱不平!委实可笑!”
“你既这般疑心于我,不如现在和我一起去移清殿,当着父皇的面分说个明白!”
四皇子狠狠瞪了六公主一眼。
六公主挑眉回视。
“兄妹”两人对峙片刻,各自心中冷笑一声。
六公主率先策马进了宫门。
四皇子策马在原地,盯着六公主的背影,目光冰冷。
……
六公主先去了寒香宫。
没想到,今日建文帝也在寒香宫。
往日建文帝一个月难得露一回面,这个月已接连来了几日。梅妃久病之躯不能伺寝,建文帝到寒香宫来,也只小坐片刻,说上几句话便离开。
饶是如此,这份恩宠,依然令诸多宫妃羡慕眼热。
随着六公主的异军突起大放光芒,梅妃的复宠已在所难免。
这两日,前来“探病”的宫妃忽然多了。冷清的寒香宫,也迅速热闹了起来。梅妃也比往日精神了不少,略敷些脂粉,穿上一袭新制的罗裙,又有了几分昔日的容光艳色。
“女儿见过父皇,见过母妃。”
一身黑色武服格外美丽英气的六公主拱手行礼。
不是女子的裣衽礼,而是男子见长辈的抱拳礼。
梅妃心里一个咯噔,笑容一僵。
建文帝倒是不以为意,哈哈笑道:“好好好,朕的安平就该是这样!英姿飒爽,不弱于男儿。”
六公主无声一笑。
梅妃一颗心这才悄然落下,张口笑问:“安平,难得休沐,你不在宫里好好待着,跑去哪儿了?”
六公主坦然应道:“听闻父皇赏了谢明曦一匹宝马,我特意去看看。”
原来是去了谢府。
建文帝哑然失笑,随口打趣:“朕赏给谢三小姐的,虽是难得一见的良驹。不过,比起你的汗血宝马,还是稍稍逊色一筹。”
六公主点点头:“踏雪确实不及黑炭有灵性。”
建文帝:“……”
踏雪听着还算顺耳,黑炭算怎么回事?
“安平,”梅妃柔美的声音里多了一丝薄嗔:“你父皇赏赐你的汗血宝马,价值千金。岂可随意乱取名字?还不快请你父皇给宝马赐名!”
所以说,永远不能小觑了任何一个女子。
梅妃怯懦温软,既不精明也不深沉,不过,却颇懂如何讨男子欢心。
建文帝听了这话,果然笑了起来:“些许小事,不必惶恐。朕既是将宝马赏给了安平,便随安平的心意吧!”
六公主目中闪过笑意:“多谢父皇。”
……
淮南王府。
盛渲昏昏沉沉地趴在床榻上。
为了方便清洗敷药,他只穿了一件轻薄柔软的中衣。雪白的中衣被伤口不时渗出的血迹染得斑驳。
一张俊脸如纸般惨白,几乎没有半点血色。
淮南王世子妃坐在一旁悄悄抹泪。
盛渲昏迷两日,今日高烧才退,到下午时才勉强睁眼,却无力说话。醒了片刻,很快又沉沉睡去。
四皇子今日亲自来探望,遗憾的是盛渲一直未醒。坐了片刻,留下一堆补品才离开。
“别哭了。”
淮南王世子阴着脸,语气里满是焦躁不耐:“太医今日不是说了,阿渲年轻,底子好,养上一段时日就能痊愈。你整日哭哭啼啼地,别人还以为阿渲就快一命呜呼了!”
淮南王世子妃委委屈屈地擦了眼泪,低声道:“阿渲哪来的胆子冲六公主动手。这其中,定有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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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醒来()
淮南王世子阴着脸,瞪了淮南王世子妃一眼:“不得胡言!”
“我哪里是胡说。”淮南王世子妃心疼儿子,顾不得淮南王世子的面色如何,硬邦邦地顶了回去:“阿渲和六公主今日无冤远日无愁,何苦要对她下黑手。”
“他一定是受了四皇子唆使,才会冲动惹祸!”
不然,为何三皇子五皇子不来,唯有四皇子亲自来探望?
分明是四皇子心虚有愧!
其实,她所想的,淮南王世子岂能想不到?
只是,淮南王府早已选定了站在四皇子身侧,希冀日后的拥立从龙之功能令淮南王府的声势地位更进一步。
岂能因“区区小事”心生怨怼,和四皇子离心?
淮南王世子面色愈发阴沉,低声怒叱:“这等话,给我通通咽回去。若有只字片语传进四皇子耳中,我为你是问!”
淮南王世子妃的眼圈又红了,哽咽道:“这里只我们夫妻两人,难道我连句实话也说不得了?”
淮南王世子本就是暴脾气,一怒之下,扬手就是重重一耳光。
啪地一声脆响,淮南王世子妃的脸上已多了鲜红的指印。
淮南王世子妃痛呼一声,用手捂着脸,哀哀地哭了起来。
淮南王世子听得心烦意乱,正欲扬手再挥舞一巴掌。忽地,床榻上响起微弱的少年声音:“别打了。”
……
竟是盛渲醒了。
淮南王世子立刻放下手,快步走到床榻边。
淮南王世子妃也顾不得委屈落泪了,急急地冲了过去,一把握住盛渲的手:“阿渲,你总算是醒了。现在感觉如何?饿不饿?渴不渴?后背痛不痛?”
两日米粒未进,能不饿不渴吗?
后背皮开肉绽,伤痕遍布,能不痛吗?
盛渲倒也能忍,硬是挤出一丝笑容:“母亲放心,我没事。”
淮南王世子妃又哭了起来。盛渲是淮南王府的嫡长孙,自幼锦衣玉食,身娇肉贵。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头?
偏偏这是天子亲下口谕。
这一百板子生生挨了,连诉苦的地方都没有。
淮南王世子低声道:“四皇子殿下刚才来探望。你昏迷未醒,殿下稍坐了片刻才离开。特意叮嘱让你安心养伤。”
盛渲目中闪过一丝嘲弄,一言未发。
淮南王世子叹了口气:“阿渲,我知道此次你受了委屈,是代四皇子挨罚。不过,板子已经挨了,心中再怨恨不满,也毫无益处。”
“经过此事,四皇子对你心生亏欠。待日后,也一定会更倚重你!”
倚重他什么?
出事的时候再让他背黑锅吗?
盛渲依旧没吭声,目中讥削之色更浓。
替人受过也就罢了,令他寒心的是四皇子竭力撇清的态度。他愿做四皇子手中的刀,却绝不愿染血之后立刻被丢弃。
就在此时,厚重的木门被推开。
淮南王来了!
……
短短两日,淮南王额上多了几条皱纹,也添了几分苍老。不过,那双深沉的双眼锐利依旧,目光一扫,便令淮南王世子妃心中一凛,不敢再哭。
淮南王世子畏父如虎,淮南王一来,他便缩着脖子不吭声了。
看长子那副不争气的样子,淮南王心里的火气便蹭蹭往上涌,索性看也不看糟心的长子,径自来到床榻边:“阿渲,你现在感觉如何?”
盛渲声音微弱无力:“祖父不必忧心,我没什么大碍。”
淮南王不喜长子,对聪慧的长孙却颇为疼爱,见盛渲隐忍不发,既心疼又觉欣慰。
成大事者,需忍常人之不能忍!
淮南王府,总算后继有人!
“阿渲,”淮南王缓缓张口:“你替四皇子受过之事,皇上心知肚明。皇上没有追根问底,显然有袒护四皇子之意。”
“这一百板子,打在你身上,和打在四皇子的身上无异。”
“接下来一段时日,你老老实实在府中养伤。松竹书院那边,我替你告一段长假。等皇上消气了,你再露面。”
“四皇子以后若来探望,你绝不可露出半点怨怼。”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盛渲怨怼四皇子,和怨恨天子也没两样。
盛渲低声应是。
……
淮南王目光一闪,忽地低声问道:“那一日,六公主所骑的骏马为何突然受惊?”
“不是我。”盛渲情绪略一激动,额上便冒出丝丝冷汗:“祖父,我真得没踢六公主的马……我只是奉四皇子之命,稍稍拦一拦六公主的势头……”
淮南王世子一惊,脱口而出道:“不是你,还会是谁?”
当时的情况下,除了盛渲有机会做手脚,再无旁人!
连亲爹也这么以为!
盛渲满腹冤屈,怄得差点吐血:“真的不是我!”
淮南王世子懵了!
淮南王不愧是只老狐狸,立刻反应过来:“是六公主!她故意惊马,假装惊惧,陷害于你!”
淮南王世子夫妇齐齐抽了一口凉气。
“好一个心狠手辣的六公主!”淮南王目光不停闪动:“好一个一石二鸟!”
陷盛渲于百口莫辩,更令四皇子进退两难,彻底陷入被动。
区区十一岁少女,竟有如此心机手腕!委实令人心惊!
“不止如此,”淮南王又喃喃低语:“还能借机邀圣宠,沉寂已久的梅妃也随之复宠。这是一石数鸟才对!”
淮南王世子一脸地不敢置信:“六公主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罢了,焉能有父王说得这般厉害!”
淮南王冷冷地瞪了长子一眼:“年长又有何用!你倒是活了三十多岁,可惜白长了一颗脑袋。六公主一个黄毛丫头,足足抵你十个!”
淮南王世子被骂得灰头土脸,不敢抬头。
淮南王深深呼出胸口的浊气,沉声叮嘱:“此事你们心中有数,绝不可传出去。”
“为什么?”淮南王世子没忍住,又张了口:“阿渲既是被六公主陷害,正好将此事揭露出来。既能令皇上看清六公主的真面目,又能替四皇子出口恶气。正是一箭双雕……”
一箭双雕个屁!
淮南王忍无可忍,用力踹了过去:“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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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养伤()
“你也是做父亲的,如果有人告诉你,你儿子嫉妒你闺女,故意找人来算计她。结果你闺女心更狠,不惜以身犯险,反过来栽赃陷害。”
“听了这等话,你心里痛不痛快?”
“你会严惩自己的儿女,还是会恼怒这个外人不知死活地多嘴?”
淮南王连珠炮似地怒骂,骂得淮南王世子抬不起头来。
“你何时见皇上责罚过几位皇子公主?便是他们犯了错,挨罚的也是身边的奴才。”淮南王执掌宗人府多年,深谙处事之道,借着此事提点长子:“有时候,事实的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揣摩圣意,不要犯了皇上的忌讳。更要维护皇室的体面和尊严。”
淮南王世子唯唯诺诺应是。
也不知道是真的听懂了,还是装模作样。
淮南王看着蠢钝的长子,颇觉糟心。再看一旁只会哭泣抹泪的儿媳,更觉头痛:“行了,你们两个都退出去。我要单独和阿渲说会儿话。”
一股脑地将儿子儿媳都轰走了。
待淮南王世子夫妇都走了,寝室里陡然清静了许多。
不用对着长子媳妇的蠢脸,淮南王的心情总算稍有好转,转头看向面色苍白的盛渲:“阿渲,我今日说的话,你可都记下了?”
盛渲点点头。
这个微小的动作,顿时牵动了背后的伤痕。
盛渲咬牙忍了下来。
淮南王看在眼底,目中闪过一丝欣慰。转而想到宫中情势,又忍不住叹了一声:“圣心所向,委实难测。”
谁能想到,沉寂多年的梅妃,又重新得了圣眷,颇有扬眉吐气之势!
说到底,宫妃们是否得脸,要看皇子们是否争气!往日四皇子略胜一筹,此次书院大比却丢尽颜面,优势尽失。
而六公主,却以异军突起之势,力压四皇子。
后宫势必随之风起云涌啊!
想到阴险狡诈的六公主,盛渲目中闪过恨意和不甘,咬牙低语:“总有一日,我要连本带利地讨回这笔账。”
淮南王目光一闪,淡淡道:“经过此事,六公主和四皇子已势成水火,互不相容。待日后四皇子被立为储君,六公主在宫中的处境可想而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没有那个能耐之前,缩头折腰也算不得什么。”
“阿渲,你要沉住气!对着四皇子,更要坦然无事。否则,言行露出怨意,四皇子也如鲠在喉,日后又岂会倚重你?”
“忍常人不能忍,方为大丈夫!”
盛渲低声应是。
淮南王冷不丁又冒了一句:“打消对谢明曦的念头。”
盛渲:“……”
盛渲到底还年少,尚未修炼至泰山凌顶兀自不动声色的境地,一张白皙的俊脸陡然掠过一丝不自然的暗红:“祖父,我……”
淮南王瞥了盛渲一眼:“你身边的小丫鬟多的是。谢明曦风头正劲,又拜了顾娴之为师,颇为棘手。你少招惹为妙!”
原来,他那点不为人知的羞耻喜好,祖父竟已窥破,只一直装聋作哑,未曾说破而已。
盛渲没力气抬头和淮南王对视,也无勇气否认,低低地应了是。
……
半个月后,盛渲后背的伤慢慢结疤,勉强能动上一动。
只是,依旧只能趴在床榻上,不能躺,也不能坐。
同窗好友陆续前来探望。
李默和陆迟都来了,四皇子也随之一同前来。
盛渲谨记淮南王叮嘱,见了四皇子,毫无异样,反而一脸感动:“皮肉之伤,养一段时日就无碍了。殿下时常来探望,倒令我于心难安。”
语气中听不出半丝怨恨。
四皇子目光掠过盛渲满是感激的脸,心头的阴霾散去了一些,声音也比平日温和得多:“你我是堂兄弟,更是同窗好友。我来探望是应该的,何来于心难安之说。”
又说道:“我打发人送来的伤药,俱是宫中密药,效果极佳。若不够用,只管张口。”
盛渲立刻笑道:“殿下又送伤药又送补品,我就是躺上三五个月,也足够用了。”
四皇子略一点头,不再多言。
陆迟为人宽厚,关慰了盛渲一番,对当日御马比试时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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