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很长的一段路,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两个人影,虽然他们离的他很远,但是。却在这白雪雕琢的世界里格外的清晰。
“救命!救救我!”他大声想求救,却发现连呼救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即便喊出来,那声音也虚弱得只有自己听得听,他连忙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去。
望着越来越近的两个人影,他终于体力不支的倒在了地上。在昏迷过去的那一瞬间,他感到无比的悲哀和愤怒。
那就是他全心爱着的女孩,如此的歹毒!如此的没有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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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下雪了!
金璎璎起了个大早,蹦蹦跳跳的出了门。孩子气般的在茫茫雪景中转圈、尖叫着。“全变白了啊。好美!”
墨华无奈的站在她的附近,不过,现在他的任务不再是监视她,而是保护她的安全。
金璎璎仰着面容。皱皱鼻子,用力深吸气一口,感受着那沁入肺腑清新空气,“连空气都这般的清新,好舒服啊!”
她边走边赏着景,脸上全是开心地笑。
下过雪的世界,天地河川美得不似人间。
天,是湛蓝如洗,而地。却是冰凝雪积,整个世界犹如蓬莱仙境,美得纤尘不染,晶莹剔透的焕发出绚丽的光彩。
她回首仰望身后的楼阁,楼阁和回廊的栏杆上都覆着一层洁白的雪。
转目又四顾周围落光叶子的树木。那挂满积雪的细长枝条,被积雪压弯成亮晶晶的银条儿,而远处常青的松柏,则挂满毛茸茸的绒球儿。
微风过处。
花枝轻颤,阳光静美。
天地里只有那粉雕玉砌的景色,在她惊喜的眼瞳里延续着。
望着熟悉而又陌生的雪景,她忽而忆起去年的今日,她正在爹膝盖下撒着娇,正和师兄们嬉戏玩耍,或是打雪仗,或是堆雪人,她想起宛如流星划过的白色雪团,她想起自己堆出的没有鼻子的大雪人,她想起了很多很多……
金色的阳光,在她眼里不再那么灿烂。
那阳光好似也被白雪吸走热量,照在她身上,她丝毫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爹……
“夫人,你怎么了?”墨华看到原本很高兴的她,忽然变得很落寞,不由得问道。
金璎璎摇摇头,落落寡欢的道:“没什么。”
墨华见她心情不好,问了也不肯说,只好闭上嘴,让她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默默的在她背后尾随着她,也自顾自的想着自己的心思。
两人就像这样都心不在焉的往前走着,这冷不防的,金璎璎脚下忽被一物给绊了一下,啪的一下将满脑袋沉浸在回忆中的她给跌了个满嘴啃雪。
呀——
她尖叫一声,跌下地后,两手在雪地里下意识的一阵乱抓,居然给她抓到一物,但那物冷冰冰的,摸到手上硬邦邦的。
她定睛仔细一看,那居然是一个人。
一个身上覆盖着雪,趴在雪地里的人。
雪地里怎么会有人?
她一愣后,立即跪坐在地上,两手抓住他的肩膀,将他翻过身来,让他仰面朝天,这才凑近一看。
那居然是一个少年,面色苍白得可怕,连嘴唇都煞白得没有一丝颜色,有如死人般毫无血色,他紧闭着双眼,黑色长睫毛下缀着雪白的冰晶,这样一张脸在沾在发间眉梢的雪的映衬下,整张脸晶莹剔透,宛如玉雕。
“喂,你怎么了?”金璎璎抓住他的双肩,用力摇晃他的身体。
那个少年毫无反应,被她一摇,覆在身上的雪被摇得簌簌落下,有些溅到金璎璎脸上,她下意识的缩缩脖子,好冰。
“夫人。”她背后的墨华见状,忙掠过来,关切的问,“你没事吧?”
金璎璎摇摇头,指着被她扶着的少年,“地上有个人,他绊了我一跤。”
“这里怎么会有人的?昨夜刚下过雪,除了巡山的,一般大王和少爷小姐们都还在睡着,不会有人的。”
金璎璎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感觉他的气息极其微弱,于是又摸摸他的心跳,感觉还有一丝暖意,不由道:“墨华,他还没死,好像还有一口气,你快帮我把他抬回去。”
墨华低头看了那人一眼,忽然他的脸廓有些熟悉,又看了几眼后忽然惊呼出声,“这不是松翎少爷吗?”
“松翎少爷?”
“对,他怎么会出现在夫人的住处附近?”
金璎璎摇头,“不知道,墨华,先别说这些了,你快帮我把他抬回兰苑,再在这里耽搁一阵,他没准就没命了。”
“可是夫人,就这样抬个男人回去,大王知道了怕是……”墨华顿觉不妥,没动。
金璎璎急了,自己把江松翎拉起来,她边拉边说:“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救人要紧!快啊!”
墨华迟疑了一下,蹲下身子,在金璎璎的帮助下,背起地上的江松翎,将他给背回了兰苑。
这一回到兰苑,金璎璎忙把江松翎安置在床上,先让墨华为他换上干净的衣衫后,又加了两床棉被为他保暖。
床上的人依旧面色苍白,一动不动宛如死了般。
“你们山上有没有郎中?”金璎璎瞧着昏迷不醒的江松翎,忧心道:“看他这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
“有,山上有位叫关跃的人,平常兄弟们有个头痛脑热,或是受了伤,都是他帮着诊治的。”
“你赶快去找他来,但愿能救他一命。”
墨华应声出去了,屋内又剩下金璎璎一人。
望着床上的少年,金璎璎满腹疑问。
这个少年怎么会昏倒在自己家门附近的,看他的样子,穿着轻裘,如果不是一夜未归,就是一大早就出了门。
这么早出去干了什么?按墨华的话说,少爷小姐们都很晚起,他为何要起这么早?这些疑问,也只能等到他醒了,才能有答案。
他,什么时候能醒?
温暖的屋子,生着火炉,再加上几层棉被的功效,那个昏迷中全身冻得冰冷的少年,终于渐渐苏醒过来。
虚浮的视线里拉开一线。
摇晃的光影聚成模糊的淡淡影像。
那是一个翠色的影子,那种翠如同山上的青竹,青碧的发亮。
翠色的衣衫?
思维开始在脑中活跃,那个狠心的少女很少穿如此青碧的绿。
他疑惑的睁大眼睛,终于看清了。
不是她!那个狠心的少女如何又会记挂自己?那一夜的记忆又回到脑中,愤怒顿时充满整个心田。
可恶!
居然这样的愚弄他,将他当傻子一般的玩弄!
他感觉冰冷的身子已经转暖,力气大部分都回到了身上,他不由虚弱的呻吟了一声,还动了一下,床前那个翠色的人影被惊动了,立刻发出喜悦的叫声,“你醒了,太好了,可急死我了!”
那声音很甜,非常好听。
他不由将眼睛睁得更大,想看清床边那人的模样。
声音的主人在发出那个声音后,立刻凑过脸,他的眼前就出现一张令他屏息的俏脸。
青黛的眉,晶亮的瞳,如云的鬓,妆点着翠色玉簪的发髻,配上一张樱桃小口,不点而朱,很美,竟是此刻他心中冒出的想法。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那张脸的主人温和的阻止了他,柔声道:“你再睡一会吧,我叫人去叫郎中来了,到时候他给你开些方子,补上一下,就好了!”
☆、第40章 悲惨身世(1)
她方才有说急死她了?
他顿时从内心涌起一阵无可名状的感动,昨夜在冰天雪地里被人置之不理的绝望,使得他觉得这句话尤其让他感受到阵阵暖意,远比那覆盖在身上的层层棉被还要厚实与温暖。
“你是……?”江松翎蠕动了下唇。
“我是金璎璎,刚才在屋子附近发现你昏倒在雪地里,就叫人把你弄回来了。”翠衣少女这么告诉他。
“原来是你救了我。”他挣扎着要坐起来,却发现浑身的手脚都不听使唤,虽然,身上已不再寒冷,却浑身无力。
“你怎么会昏倒在雪地里的?”
床上的少年听到这话,立刻又默不作声了。他的眸子里浮现出一股悲哀,面色变得更加的暗沉。
金璎璎见状,心下有些好奇,但也没多问。
又过了一小会儿,墨华引着一个身着青色布衣的老者进来,很恭敬的对金璎璎道:“夫人,关跃带来了。”
夫人两个字,让床上阖着眼的少年霍然睁开眼睛,目中流露出一丝惊讶,夫人?墨华叫她夫人,那么她的身份是……
听说近日大王新娶了一位夫人,莫非就是她?
只因那日金璎璎被掳上山,他并未在殿内,再加上大王的婚礼并无拜天地的仪式,只是在殿内大宴宾客。婚礼后,这位夫人就被墨华全天候的贴身监视,而他当时一颗心都扑在祁玉身上,他也只是曾经远远在某个山头瞥过一眼,哪有功夫去注意别的女人,因此,对于那位夫人的长相几乎就相当于没见过。
金璎璎忙站起身,让出位子对墨华带来的老者关跃道:“老伯,你快过来看看他,他方才醒了,还说了几句话。”
关跃给他看过后。对金璎璎道:“江少爷气弱血瘀,又受寒邪所侵,导致手足厥冷,等会我给他开个方子,你们照着给他服用。”
金璎璎点头,“谢谢老伯。”
墨华带着关跃去了外屋开方子,金璎璎见他睁开了眼睛,就问了句,“你是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
江松翎摇摇头,却这样告诉她。“早上我看下雪了。就起了个早床。想着赏赏雪景后,再去给大王请安。谁知走在雪地上,忽的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就晕过去了。”
“原来是这样。那你以后要小心点,出门最好带个人,今天要不是被我们看到,后果不堪设想。”金璎璎无限同情的望着他,看着这个面色苍白的少年,她不由想起楚念纱,楚念纱也是这般的纤弱苍白,没想到山寨里居然会有两个身体不好的人。
少年简短的点了个头,忽然道:“我方才听到墨大哥喊你夫人?”
“是啊。”金璎璎一脸的无所谓。“他喜欢那么叫,我就随他叫了。”
“你是大王新娶的那个夫人?”
“我才不是他的夫人呢!”金璎璎不满的道:“我是被他找人监视的阶下囚才是,不过无所谓,我就当他给我找了个保镖好了!”
金璎璎语气里的不满,江松翎有听出来。心下不由对这位大王新娶的夫人顿生好奇,他自然以前是听到过关于她的一些光辉战绩,如此胆大包天的人他也是第一次听闻。
金璎璎看了看他,“你先再歇息一会,等会我叫墨华通知你爹,叫他们来接你回去。”
“不要通知我爹,等我好一点就自己回去。”江松翎拒绝道。
“那怎么成,你看你身体很虚弱,外面下过雪,路又滑,一个人出门万一又晕倒了怎么办?”
江松翎只是淡淡的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即便是死我又有何惧?生与死对于我来说,也没有什么两样,不同的是死只是去到另一个世界中。”
金璎璎吃惊万分,这个少年看起来比她还要小啊,怎么刚才说话的口气就象是看破生死,那种对生死的淡定,和他的年龄绝对的不相称,她不由道:“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江松翎不再理她,闭目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昨夜的事,在脑海里翻覆不去。
他暗自问着自己,为何会喜欢像那般心狠手辣的少女呢?
虽然,平常祁玉从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经常辱骂和戏弄他,他从没放在心上,依旧千方百计的讨好她,但是经过昨夜,那曾经对她炙热的爱,都消弭在那一片片从天空飘落的洁白雪花里。
他对她还剩什么?
估计就是同样一腔无处发泄的愤怒与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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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磊着人来接江松翎时,已是到了傍晚。
墨华扶着江松翎走到门口,看到一个马车泊在门外。
车夫看到江松翎走过来也没跳下来搀扶,只是一脸漠然的坐在马车上。
金璎璎跟在他们背后好生奇怪,自己的儿子出了这种事,自己不过来接就算了,居然派来接的下人,对自家的少爷也很漠然,这是怎么回事?
墨华倒是对这司空见惯,只是很小心地将江松翎很小心的扶上车,对他叮嘱道:“江少爷,回去以后,你就按马伯给你开的方子,再继续服用三日,你自己保重。”
江松翎也不做声,放下帘子,刚在车内坐好,忽听侧面的车窗外有哒哒的敲击声,他想了想,卷起车帘,一张俏脸浮现在翠绿的窗纱外。
那张脸的主人看他卷起车帘,不由冲他露出个很阳光的笑容。那笑容蕴含着关切,很明亮,很耀眼,就像车窗外那一帘灿烂的霞光。
“喂,回去你一定要记得吃药,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身体是自己的,连你自己都不在乎,不去爱护它,还有谁会去在乎?”她冲他招招手,隔着翠纱大声道。
她看出来了,看出来自己的心事!
江松翎没有说话,放下帘子。
马车载着沉默的他从金璎璎面前驶离。
金璎璎望着消失在暮色里的马车,拧眉细思了一下,忽然问墨华,“墨华我记得你是中午就去通知了江磊,怎么到现在他爹才派人来接他?他爹一点都不担心他吗?别说没来看他一眼,只是派人过来说很感谢我救了他儿子,只言片语也不提他儿子。”
“这位江二少爷,其实不讨二寨主的喜欢,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厌恶?”金璎璎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厌恶。”墨华肯定道。
“不是吧,哪有父母会厌恶自己的孩子的,莫非这个江家二少爷不是二寨主的亲生儿子?”
“不,他是的。”
“既然是的,他为何要讨厌自己的儿子?”
墨华想了想道:“此事说来话长了,要从十多年前说起。”
金璎璎仰头看看天色,“反正晚饭也吃过了,我们散散步,你慢慢讲给我听。”
墨华点点头,两人沿着被人铲除掉冰雪的小路往前走着,墨华带来的回忆也在这静谧的黄昏中拉开帷幕,“十多年前,由于需要大量的银钱建造神府,因此,大家时常下山打劫商贾行旅,但是有一天,二寨主在山下打劫时看到了一个游方道士,就命人将他给抓到面前,那人也不慌不忙,自称天文地理,算命卜卦,无所不能。”
金璎璎听得来了兴趣,不由眨着眼睛问道:“那后来呢?”
“二寨主自然是不信,只是问了句,你既然这么神,早该算出走这条路会被我们抓,为何还要走这条路?”
“那个道士却说,就是因为我算出即便被你给抓了,我也能平安脱困,所以我才走这条路的。那个道士说得极其肯定,这自然激起了二寨主的好奇之心。”
“二寨主就说,那好,我们来打个赌,你给在场的所有人都算个命,如果算得准的话,就放你离开,不夺取你的任何财物,要是你算错一个人,就休怪我手中的刀子不长眼睛。”
“你们这个二寨主还真是个土匪啊,连别人游方道士也要抢,人家又没招他惹他,这样做也太过分了,再说这游方道士万一真的很有能耐,他不怕这道士以后报复他吗?”
“二寨主当时也没想这么多,更何况当时他认为这个道士就是个骗子,是个只会坑蒙拐骗的假道士,因为以前他被假道士骗过,所以在印象中认为道士都是假的。”
“那后来呢?”金璎璎听得津津有味,饶有兴趣的追问。
“那道士就先给一个喽啰算了,那喽啰听完说是很准,道士就开始给这第二个喽啰算,他说这个喽啰曾经有个妻子,但那女人卷了他的全部财产和情夫跑了,他踏遍千山万水也没寻到那两个人,在路上还被人诬陷是窃贼,被官府通缉,最后贫困潦倒之后,就上山做了山贼。”
“是这样吗?”金璎璎迫不及待想知道后面的,催促道。
“当时二寨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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