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她在偷着乐,沉默的他问,“你笑什么?”
她指着地上的影子,笑眯眯地道:“你看,影子是你最忠实的朋友,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抛弃你,不会背叛你,现在我也带着我的影子加入,做你永远的好朋友。”
他惊讶的愣了一下,侧脸看了一眼她,脑海里一个童稚的声音在晃荡不去。
旭阳哥哥,我们以后要做永远的好朋友……
那是九岁的自己和五岁的欣眉第一次见面时,所说过的话。
欣眉……
哗哗,有鸟儿拍翅的声音在耳边惊醒他,他回过神,发现彩翼已从金璎璎的肩头飞下来,正绕着他的肩在飞。
他伸出两根手指,彩翼轻巧的停在他的指尖。
他低垂眼眸注视着它,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
在那个充满阳光的画面里,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蹲在山林里,在他们面前有只翅膀受伤的小土鸡发出啾啾的可怜叫声。
其中那个眼睛很大的小女孩用充满同情的目光摸摸这只很丑的小土鸡,用布条给小土鸡裹了翅膀上的伤,小男孩在一旁用同样怜悯的眼神拿着这只丑陋的小土鸡,眸中竟有种同病相怜的伤感。
画面转换,已是捡回小土鸡的第七日。
在这幅图画中,不但有着黑白影像的画面,还有依稀可闻的笑声。
那般欢乐的笑声中,有着小女孩清甜的声音:“旭阳哥哥,这个小土鸡我给它取了个名字。”
小男孩笑着问:“什么名字?”
“彩翼。”小女孩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记忆里。
风中的拍翅声将他带回现实,望着月光下那双和记忆里同样清澈的眼睛,他低下头,居然轻轻说了句,“这只鸟是她取的名字。”
☆、第17章 险些破相
“她?”
“欣眉。”
“这只鸟小时候长得很丑,就是一只很丑的小土鸡,捡到它时,她给它取名字叫彩翼,她说这样等它长大了就会变得像彩虹一般美丽。”他凝望着彩翼缓缓的道。
“啾啾小时候很丑?”她无法相信的睁大眼眸。
“不错。”他仰起头道:“可惜她终究看不到它长成漂亮的鸟。”
金璎璎看着眼前这个沉醉在回忆里的男人,她知道他肯定又在想念这个叫欣眉的女孩子。
她有些嫉妒,也有些无奈。
死人是如何能比的,她究竟要如何才能让他从回忆里走出来,眼中只有一个她?她很嫉妒这个从未见过的女孩子,竟然如此长久的占据南十夜的心。
究竟,她要怎么做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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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翩然而至。
漫天的霞彩斑斓如画,回廊两边树影摇曳,落日反射出的金色光芒铺在回廊的地面上,泼洒出忽明忽暗的阴影。
长廊里,一个翠衣少女臂挎一个精致的锦盒,嘴里哼着小曲儿,很开心的穿过回廊,径直走向走廊尽头的房间。
罕见的门虚掩着,少女走到门前倚在门框上,猫腰从门缝里向内偷看一眼,随即站直身子轻咳一声,敲了敲门。
门内的人居然没反应,少女也不管了,在她认为自己轻咳过,相当于已告知屋内的人她来了,里面的人既然保持着沉默,就代表了他默许自己进去。
她推开门,大喇喇的走向坐在桌边的人。
桌边的男人今天居然穿了一身月白的衫子,一头漆黑的发也未束起。柔顺的沿着肩披垂下来,当他抬头看她的瞬间,让她想起王府里那个穿着一袭白衣的他,丰神俊朗的模样令人怦然心动。
其实他很适合白色或者是月白这样的颜色。这样看上去他没那么冷冰冰让人觉得不好接近。
她暗忖着,不禁抿嘴笑了笑,“有没人告诉你其实你很适合穿很明亮的颜色。”
男人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看书,视她为空气。
少女不以为意,兀自又道:“看了这么久的书,长生你累不累?”
长生这个名字让男人握着书的那只手紧了紧,但他依旧面无表情的看书,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金璎璎见他毫无反应,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盘旋在他的脸上。目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
她从衣袖里掏出一方淡粉的帕子,探向他并没有任何汗珠的额头,俯身娇滴滴的对他道:“你看,这屋子里这么闷,你都流汗了。”
南十夜却抬手一挡。他似乎再也忍受不了她的骚扰,终于开口说话了,“这里不闷,你来做什么?”
金璎璎将放在桌上的锦盒给端过来,轻轻掀开了盒盖。锦盒内,装着两碟精美的小菜,一壶酒。两双筷子以及两个酒杯。
她从里面将这些东西一一取出来放在桌上,含笑望着他柔声道:“我看你到现在都没出来吃饭,因此,特意做了两个小菜给你吃。”
那是一碟竹笋烧肉和红烧猪蹄,菜的色泽做得还不错,香味也很浓。他有些诧异,她居然还有这手艺,这倒是让他没想到的。
他看着桌上的菜,面上虽没什么表情,心里又继续忖着。这丫头突然做了两道菜来给他吃,是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看着南十夜动也不动,金璎璎嘟起嘴,有些失望的道:“这可是我忙碌了一下午的成果,你好歹也赏个脸尝尝好吃不?你连筷子也不想动,是不是嫌弃我做的不好吃?”
南十夜见她一脸失望,伸手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竹笋放入嘴里尝了尝,他还没吞下去,她就迫不及待的眨巴着眼睛追问,“好吃不?”
“这肉烧得倒是烧得挺香滑美味,只是稍稍咸了点。”南十夜说着。
金璎璎听了这话很高兴,自己的小伎俩得逞哪有不高兴的?
她是故意在这两样菜了加了不少盐,这样可以劝他多喝点酒,她不由娇嗔道:“你这个人就是挑剔得很,哪里很咸了,我明明就没放多少盐。”
南十夜白了她一眼,却见她立刻拿起两只酒杯中的一个,给他酌满酒,“既然咸了,就喝点酒就会不咸了。”
她殷勤的将酌满酒的杯子递给他,他伸手接过,仰头喝了。
她立刻又给他酌满,“再吃点啊。”
他忽地伸手拿起连一个酒杯,对她说,“一个人喝酒没意思,对饮才有情趣,来,你也喝一杯吧。”
金璎璎陪他喝了一杯,南十夜竟然也很迅速的不等金璎璎反应过来,将她的空杯续满,“我们再干杯!”
金璎璎一看,立刻开始推脱,“我酒量不好,不能再喝了,再喝就会醉了!”
南十夜看着她,反问,“是么?”
金璎璎猛点头,“我告诉你哦,虽然平素我偶尔还沾点酒,可是我酒量非常的不好,而且一旦喝醉了就会发酒疯,做些很吓人的事,没人敢拦我,因此不能再喝了,我可不想把你的宅子给拆了!”
南十夜想了想,也就没再勉强她。
金璎璎于是一杯一杯的劝着酒,直到那壶酒喝了个底朝天,南十夜也趴在桌子上,也喝得酩酊大醉睡过去了。
金璎璎望着一手枕在一侧手臂上的南十夜,发出得意的笑声。
看到南十夜伏在桌上,她笑过之后,慢慢走到他面前,俯身弯下腰将脸凑近他的脸很仔细的在他脸上看着,她一边细细的端详着,仿佛还嫌不够似的,不时的伸出手在他的脸上摸着掐着。
唔,这脸入手的感觉,那的确是皮肤的触觉,她沿着他脸的轮廓摸索着,俏眉渐渐皱起来,这温度如此的仿真,这皮肤的触感,真是奇怪了,完全不像假的啊。
她转着那双疑惑的大眼睛,目光盘旋在他白玉般的脸上。
自从确认长生就是南十夜后,还有一个疑问一直存留在她心中,让她好奇的不得了,十分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关于南十夜这张脸的真假。
在溶洞里,她记得自己曾经见过长生那张平凡的面容下,还隐藏着一张美得惊为天人的面容,当时长生告诉她,那是他真正的面容。但是,如果一切真像长生在溶洞中所说,那么眼前的南十夜的这张脸必定是假的。
一个人不可能有两张脸的,只要扯下他脸上的假面具,他就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长生了。
南十夜不肯承认他自己就是长生,她就无法问他当时他为何要抢走自己的壶,还要敲晕自己的理由,更不能问他为何要扮成长生来接近自己,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着什么秘密在隐瞒着她,而她很想知道其中的原尾。
但是,南十夜既不承认又不否认的态度,成了解开这个疑问的最大的阻碍,这问既然得不到准确的答复,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招,灌醉他从他脸上找缺口。
为何会想到要灌醉他,是因为她忽然想起南十夜好像说过,他以前在山庄里会住那么久,是因为酒量不好喝醉了,跌入河里被山庄里的人给救了才会没事的,这样就是说他的酒量很差。
那么,到时候她只要趁他酒醉,将他脸上的易容破坏掉,让他露出那张属于长生的脸,那么面对真正的证据,任凭南十夜再嘴硬也无法不承认了吧。
她得意的嘿嘿笑起来,清冷的书房里都是她娇脆的笑声。
她弯下腰揪住他脸上的皮肤用指甲用力掐了一下,桌上醉酒的男人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下意识的轻“唔”了一声,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想了想,半蹲下来,从怀中摸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盒子,挤出里面的粘稠液体涂在他脸上的下颌骨的部位上,用手指尖揉开,随后又拿出一个火折子,引燃一根蜡烛,放在那涂了那液体的下颌骨附近烤了一小会,然后,拿出把很精致的小刀,贴近那涂了液体的下颌骨部位轻轻划了一刀,她正打算开始用刀子挑开那个划破的口子去刮时,却惊讶的发现有鲜红的血从那口子渗出来。
她整个人都呆住了,为这完全没有料到的状况。
他下巴上的口子血越流越多,她立刻从惊怔中惊醒过来,从裙角撕了块布堵住伤口,又从怀中手忙脚乱的拿出一个小瓶,将药给洒在那伤口上,那药自然是上好的治伤药,洒在伤口上,立刻止住了血。
而她却看着从他下巴上淌下的血迹,忍不住的眼泪汪汪,竟然哭起来,她一边用手帕为他擦去脸上的血迹,一边对他嘤嘤哭泣道:“原来你这张脸是真的,这下好了,我差点害你破相了。”
她开始庆幸自己刚才下手很轻,虽然急于知道真相是如何,咬牙用刀去划这张在她眼里看来是假脸的脸了,但是毕竟是自己喜欢的人,那下手间还是轻柔了很多,还是怕会弄痛自己喜欢的人,却不想她认为是假的脸居然是真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她捧着脑袋,觉得脑袋开始发晕了。
☆、第18章 醉酒危情
她看了一眼灯火下那张有了瑕疵的半边俊脸,那种暴殄天物的感觉成为她昏倒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她软软的瘫倒在地,睡了过去。
她倒下后不久,桌上酒醉的男人忽然坐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睡在地上的少女,目光闪烁不定。
少女的双颊因为醉酒而酡红一片,两眼挂着未干的泪痕,樱桃小口微张,半蜷着曲线玲珑的身体,在灯光下对他而言简直就是一个诱惑。
他低垂着眼眸,摸摸下巴上被割伤的地方,是又好气又好笑。
其实从她拼命劝酒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想灌醉他,他于是将计就计装醉想看看她到底是想干什么。
谁料,她倒是有够狠心,先是用手又掐又拧,接着是干脆用火烤,最后是用刀来割,好歹他的脸皮够厚,才没被她折腾得掉层皮,但是,他又岂是傻瓜,稍稍一思索,就明白了她会这么做的原因。
她应该是在怀疑自己这张脸是假的,因此,想趁他醉酒的时候,洗去他的易容,这样任凭自己再怎么否认都无济于事。
毕竟,事实胜于雄辩。
他忍着疼痛硬是没叫出声,既然她想用这种方法来证实他就是长生,那么,他绝对不会再露出一丝破绽给她察觉。
那次,当元修告诉他,这丫头在怀疑他是长生时,他不禁有些乱了阵脚,想到第二天他要和她去宫里看沅灵大师,索性就在回来的路上陪着她演了一把蹩脚的戏码,找来一个身形和长生很像的男人冒充长生,以证明长生是另有其人。
不想那丫头也不傻,居然看出背后的真相,在她的逼问之下,无言以对的他只好强装镇定的落荒而逃。
他苦笑一声,蹲下来,从地上扶起醉醺醺的她。
这个丫头。不知她带来的是南宅里最好的陈年佳酿,后劲特强,以自己这么好的酒量喝上两小壶也会醉倒,更何况是平时沾酒甚少的她。
这丫头为了不让他起疑。连苦肉计都上了。
他扶起她瘫软的身子,一手越过她的后颈扶在她的肩膀上,她的头就这么顺势一倒,搭在了他健壮的臂弯中。
呕——
她被拔动了,头左右扭了扭,忽地嘴一张,晚上吃进去的东西全都吐在了他的衣袖和她自己的胸前的衣襟上,发出阵阵难闻的酒臭味。
他皱皱眉,盯着那一大摊几乎让他作呕的反胃的呕吐物,还是伸手将她一把打横抱起来。直接抱去了她的房间。
他将她安置在床上,又叫了孙元修过来,命他送来一套干净的雪白睡衣,摆摆手,示意孙元修带上门出去了。
他望着仰面平躺在床上的她。想了想,帮她脱去了吐得一塌糊涂的外衫和内衫,只剩下一个桃红色的雪白肚兜。
柔和的光线上,床上的少女宛如熟睡般闭着眼睛,长长的黑发铺开在枕头上,纤细的颈和圆润的肩充满了少女的柔媚,桃红色的肚兜下。那掩盖不住的雪白胴/体,散发出阵阵吸引人的少女幽香。
看着她这副诱人的样子,他不由想起那时在温泉里曾见到的那肚兜下雪白的肌肤和起伏的曲线,他有些着迷的伸出手,探向那少女柔软的胸脯,但是在离她的胸脯还有几寸的距离。他又停下来。
他平静了一下情绪,闭上眼睛给她换上了睡衣。
那触手温软的身体,柔腻细滑的肌肤,无不都是考验他自制力的诱惑,让他的一整个心在为她换衣的过程中。怦怦的跳得不受自己控制。
衣衫换好之后,那个醉酒的少女忽地轻“唔”了一声,覆着长睫的眼眸慢慢睁开,眼神迷离的凝望着坐在床边的他。
那深黑的眼珠朦朦胧胧,像浸在雾气里的黑珍珠,似乎像是在凝望着他,又似在透过他仿佛在看着别的什么。
他看她睁眼了,以为她醒过来,柔声道:“你怎么样了?”
他伸出手,覆上她的额头。
她柔美的手也伸出来,攀上他的那只探向她额头的手,最后握住了,一起挪到发烫的脸颊边,用脸摩挲着他宽厚的手掌,红唇里似乎在呢喃着什么,他凑近听了一阵,才听清她用模糊的声音叫着的竟然是长生的名字。
长生,又是长生!
在听清的瞬间,他心里异常不是滋味,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
长生只是他另一个身份,正确的说这个人只是个虚幻,是一个从性格到外貌都是伪装出来的,只是为了骗取她的信任而存在的人,长生那随和的性格和自己真实的性格其实相去甚远,根本都不是真正的他。他从没想到这样的一个人,在她心里原来有这般的重要,占据着如此不容忽视的地位,即使是喝醉了,她还要叫着长生的名字对他念念不忘,他的心忽然被一种自己也说不出的嫉妒给吞噬,他忽地一把紧紧抓住她的双肩,有些失控的叫道:“我不是长生,你看清楚了,这里没有长生!”
床上的人开始挣扎,断续说了个字,“痛……”
他却并没有松开手,继续冲她大吼道:“这里没有长生了,长生他已经死了!不论你再怎么做,再怎么想,他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你看清楚了,现在在你面前的不是长生,是我,南十夜!”
他更加用力的捏紧她的双肩,用劲的力度是连抠住她肩膀的十指也深陷肉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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