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就有人上前来打招呼,荀良佑笑着回应,拉着左佐的手穿过灯红酒绿的大厅,直奔二楼的包厢。
左佐烦闷得很,在荀良佑伸手推开包厢门之前,找了借口,“我晚上吃多了,现在想去上厕所。”
虽没撑到一定要去上厕所的地步,她晚上确实吃多了,荀良佑总是给她夹菜,并且都要她吃下去。他直接答应,“行,”但又叮嘱道,“记得快点回来,别乱跑,也别想着自己一个人回去,我没在别人会占你便宜的。”
“知道。”左佐很乖巧地应着。
荀良佑对她的态度很满意,垂下头亲了她一口,松开手柔声道,“去吧。”
两人各自散开,荀良佑进了热闹的包厢,左佐去了安静的洗手间,解决完生理需求之后,洗了手便出来。
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回荀良佑在的那个包厢门前,刚要推开门,隔壁突然冲了个人出来,左佐被吓了一跳,后退两步站稳之后才发现是陶瑛,她眨了眨眼,“你怎么在这里?”
第8章 废人手
“小佐,”陶瑛上前抓着她的手臂,一脸慌张,“我遇见麻烦了,你跟我进来一下好不好?”
左佐这才看清了她身上穿的是酒吧服务生的制服,“你怎么跑这儿当服务生来了?”未等陶瑛回答,她又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邢淼你认识吗?”
每次跟文卉芝见面都会提到邢淼,左佐想不知道都难,“认识,怎么了?”
“我……”
陶瑛欲言又止,左佐面带疑惑,“你跟她有事?”
“嗯,我,我……”陶瑛吞吞吐吐的,因为焦急面色涨得通红,眼底还带着一丝难堪,深吸一口气才将事情一鼓作气讲出来,“你借我点钱行不行?”
“你弄坏她东西了还是怎么得罪她了?”
“我把酒泼她身上去了,她要我赔衣服。但真相其实不是这样的,是她的朋友把我绊倒在地上,我不小心泼上去的。我打的临时工,刚刚找了经理,得罪了邢淼,经理当场就把我开除了,要我自己赔。刚好看到你从门口经过,所以,我……”
左佐沉默了两秒,“要你赔多少?”
陶瑛伸出了一双手,“十万。”
左佐大惊失色,“她穿的什么,一件衣服竟然要你赔十万,走,带我进去看看。”
说完就拉着陶瑛的手进去,邢淼正坐在沙发上,一旁还有七八个男女朋友,各个衣着光鲜,光看着都让人觉得不好惹。
“来啦?钱拿来没有?”
开口的正是邢淼,她穿着黑色的包臀短裙,身材凹凸有致,脚踩四寸细跟高跟,齐腰大卷发,妆容浓到左佐都快不认识她了,这副样子哪里像文卉芝说的大家闺秀,分明就是一夜店宝贝。
包厢里的烟味和酒味很浓,隐隐约约太透露出一股香水味,有点像荀良媛身上那种。左佐打量完了,才把目光落在她身上穿的裙子上,“你这衣服我在专柜看过,只要一万出头,你一开口就翻了差不多十倍,是不是太过了些?”
“我就是要十万,又不是要你赔,”邢淼望了左佐一眼,又把视线落在陶瑛身上,鄙夷地开口,“赔不了就别想走。”
“小佐……”陶瑛下意识往左佐身后躲,手抓了抓她的衣摆不知如何是好。
左佐回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说话,之后又把目光投向邢淼,“要不我买条一模一样的赔给你,她是我同学,大家认识一场,请你别找她的麻烦。”
“谁要衣服了?”
左佐面色平静,“我身上没有现金,要不你现在跟我出去,或者在这里等会儿,我去取给你,就按这裙子的原价来,一分都不会少你。”
“谁要你的钱?你以为我没有你有钱还是怎样?”
“我没有想怎样,只是想好好把这件事解决而已,倒是你,你想怎么样?”
邢淼扯了下嘴角冷笑两声,一脸睥睨,“你代替她跪下,倒酒认错,再磕三个响头。”
对方如此盛气凌人,左佐倒也心平气和,“你在这儿等着,我现在就去取钱。”
她说完拉着陶瑛就要走,邢淼看见她本来就有气,这会儿更是给她不温不火的态度激得更气,快步上前伸手拦住了她们的去路,“磕完头我就放你们走。”
左佐抬头与她对视,“良佑在隔壁等我呢。”
“别把良佑搬出来唬我,我才不怕他!”
“钱不要,衣服也不要,那干脆什么都不要了,你让开,别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左佐不打算再跟她废话下去。
“我说了要你跪下磕头道歉!”
邢淼咄咄逼人的样子实在是让人讨厌得很,到这一步左佐要是想不明白对方的真正目的她就是傻子,分明就是冲着她才把事情搞成这样,她就是有心躲也躲不掉,干脆破罐子破摔,“你整天在你父母和荀良佑妈妈面前扮乖巧,背地里却跑来酒吧花天酒地的,抽烟喝酒,我还亲眼见过你叫牛郎!就不怕我说出去吗!”
“就怕你没机会说,在你说之前我会先撕烂你的嘴!”
软硬都行不通,哪里还有谈下去的必要,左佐转头朝陶瑛说了句,“我们走,别理她。”
“想走?门儿都没有!”邢淼似乎是怒了,音调扬高了不少,抬眼对几个猪朋狗友使了个眼色,“抓住姓左的小贱人!也别让那个服务生出去!”
几个人一拥而上,拽住左佐的手臂将她拽了回来,拉到沙发前摁着她跪在地上,左佐想站起身却动弹不得,“你们放开!”
包厢门被用力关上,陶瑛站在角落里动都不敢动。
邢淼坐回沙发上,慢吞吞地从包里抽出把军刀来,在左佐眼前晃了晃,“道歉。”
“你别欺人太甚。”
她恶狠狠地威胁,“再不道歉我就废了你的手。”
左佐紧紧闭着嘴,被人摁着跪在地上腰却挺得老直,以前和邢淼遇到时最多朝对方看一眼,连招呼都没打过,更别说是有仇。这么针对她的原因还不就是因为荀良佑,她哪能想不明白。
很小的时候文卉芝就老对邢淼说以后嫁给我们家良佑之类的话,现在他却娶了别人,大概是由于不甘心,便想着找左佐出气,今天碰巧逮到她了正好,早就看对方不顺眼了。
左佐咬了咬牙,“十万就十万,我现在去取给你,你叫他们放开我。”
邢淼端起一杯酒,用力泼在左佐脸上,“现在晚了!”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左佐来不及多向,有一小点进了眼睛里,微微泛疼,她轻轻眨了眨眼,试图缓解下疼痛的症状,剩下酒水顺着脸颊流向脖子,再流进衣服里,胸前湿了一大片,狼狈不堪。
眼睛还看不清楚,右手就突然被抓走,邢淼将她的手用力摁在桌子上,“听说你很喜欢写毛笔字,手应该挺重要的,磕头道歉,不然就废了你的手。”说着说着突然笑了起来,一想到左佐会残废,邢淼就开心得不得了。
或许是被踩得心里不舒服,左佐这会儿也不管不顾,板着脸应道,“磕头道歉?你他妈在做梦,你有种就尽管来!我才不怕!”
“作死!”
门突然被踹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众人反射性抬头朝声音来源望过来,看清来人是谁之后,脸色瞬间就白了,除了邢淼,她只是一瞬间的怔愣,反应过来后就松开左佐的手,惬意地坐在沙发上。
见到来人时,左佐彻底松了口气,下意识喊了声,“良佑。”
荀良佑朝她看了一眼,大步走了过去,抓着左佐的人见他脸色不好,暗叫不妙,识相地松开。
得到自由的左佐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荀良佑将她扶了起来,抽出手帕给她擦了擦脸,带着她坐在沙发上,自己坐在邢淼旁边。
“你老婆得罪我了。”邢淼很随意地把军刀扔向一边,点了根烟抽了起来,长腿交叠在一起,瞥了荀良佑一眼,等着他说话的过程中悠然自得的,一点都不害怕。
文卉芝会给她撑腰。
“所以你要对她做什么?”荀良佑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来任何情绪,面色却有些冷。
邢淼悠悠吐出一口烟雾,“我让她给我道歉,磕个头怎么了?又不会死,可她就是嘴硬,怨不得我,我只不过是要废她一只手……”
话音还未落,手里的香烟就被荀良佑用力夺走,紧接着,他起身把她按倒玻璃桌子上,手紧紧掐住她后颈处,半个身子压了上去。这动作快到邢淼反应不过来,等感觉到脖子发疼才后知后觉地惨叫一声,“荀良佑你疯了,放开我!”她试着挣扎了下,却动弹不得。
局势来了个大转变,邢淼的朋友往后退了几步,左佐坐在沙发上不知如何是好,跟荀良佑相处了两年多,几乎没怎么见他真正发过火。
他又伸脚踢中她腿弯处,邢淼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荀良佑冷着嗓子开口,“来啊,给她道歉,不然我就废你一只手。”
“良佑,你最好放开我!否则我跟你妈说去!”邢淼咬咬牙,一脸不情愿,抬了抬眼瞧见左佐就坐在她对面,她现在正好朝她跪着,一想想就觉得耻辱,面色越发难看起来。
“磕个头道个歉怎么了?又不会死,”荀良佑扯了扯嘴角干笑两声,学着邢淼说话,“你要是再嘴硬,那可怨不得我。”
“你放开我!我跟你妈说你就完了!”
“你他妈算个屁,老子才是她亲生的,先不说她向着我还是向着你,她就是在这里,我也敢动你!把你对面那个人给我好好看清楚了,她是我老婆,只有我能欺负她,不给她道歉我就废了你的手!”
“哼,让我给那个小贱人道歉?你休想!我就不信你真的敢动我!”
“那就怨不得我了。”荀良佑另一只手还捏着邢淼刚刚抽的烟,他松开摁着她后颈处的手转而抓起她的右手固定在桌子上,用未熄灭的烟头狠狠摁向她的手背。
光看着就让人出现了幻听,耳朵里好像有肉烧焦的声音一样,接着传来邢淼的惨叫,“啊……”
“现在就叫,还早着呢!”荀良佑冷笑一声,捡起一旁的军刀,用力朝着刚被烟头蹂躏过的伤口用力刺进去!
周围突然间静下来了,咚地一声响,在这安静的氛围里显得格外清晰,那是刀子穿透掌心与玻璃桌面碰撞的声音。
第9章 玩什么
时间安静了一秒之后又开始沸腾起来,有鲜红的血飞溅到了左佐脸上,她愣坐在原位发抖,想动都动不了,瞳孔里流淌出恐惧的光。
邢淼的惨叫声撕心裂肺,传进她耳中嗡嗡地响,在这之间,她还听见了荀良佑的冷笑声,呜呜呜,有人害怕得哭起来了,她也好害怕,一看到血就害怕得不得了。
她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以前的那个小屋子,床上躺着一个女人,一串一串的血从她身体里流了出来,流到死为止。
周围的嘈杂声都听不见了,只听见嘀哒嘀哒的血流声,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飞快,她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害怕到极点的她再也承受不住那恐怖的场面所带来的冲击力,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丽华是个疯子,在大山里疯疯癫癫了八年之后,忽然穿了藏在柜子里结婚时穿的婚纱,用刀割了自己的手腕,然后静静地躺在床上,任凭血簌簌地往外流,染红了她的婚纱,也染红了左佐的眼眸。
她慢慢地走过去,伸手去摸丽华苍白的脸,丽华今天好漂亮,就是全身都冷冰冰的。
有人从门口经过,然后一脸恐慌地冲了进来,告诉她,“小哑巴,你妈死了。”
丽华死了。
察觉到这个可怕的事实之后,左佐竟然没有哭,只是觉得胸口处疼得厉害,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张着嘴用力呼吸了几口气,猛地睁开了眼睛。
天蒙蒙亮了,被窝内很温暖,旁边却没有人。
左佐转了转眼眸,有一滴泪从眼角处滑下来。每次都是这样,梦里面没有哭,梦醒之后却哭了。
伸手擦掉泪水,左佐从床上坐起身来,视线透过关闭着的落地窗,刚好看见荀良佑背对着她站在阳台上,手拿着手机正在讲电话。
掀开被子下床,穿上拖鞋,左佐小步走了过去,打开落地窗,荀良佑听到声音转过头来,朝电话里说了句,“烦不烦,不说了。”
他的脸色不是很好,语气也差到极点,左佐心想大概是他妈打来的,因为昨天晚上的事。
说起昨天晚上,脑海中又想起了那可怕的场面,左佐张了张嘴,“邢淼……”
荀良佑收起手机,上前一步伸手揽住左佐往里走,这会儿的语气倒是挺正常的,“别说那个疯女人,你睡醒了,饿不饿?”
左佐没有答话,眼神飘忽不定的,面色有些发白。
“我现在不饿,你肯定也不饿,”荀良佑自顾自地说着,带着她往床边走,“那睡觉吧,我困了,你肯定也是。”
俩人一起躺上床,左佐睡了一夜,再加上了又做噩梦,这会儿毫无睡意,厚重的窗帘被荀良佑放了下来,房间里一盏灯都没开,跟黑夜无差。
左佐拉着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伸手去推快要进入梦乡的荀良佑,“我做噩梦了,你别睡。”
荀良佑迷迷糊糊地答,“别闹,文小姐中午要请我吃饭,我得养好精神。”
“你别睡了。”她又推了几下,声音从被子里传出,闷得有些听不清楚。
荀良佑一动不动,左佐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声音弱有些哆嗦,“我梦见丽华了,好害怕,你别睡。”
昨晚左佐昏倒后荀良佑就带她回来了,邢淼那边他才不管死活,可他不管,文卉芝会管。
宝贝女儿被他废了手,邢家肯定不会罢休,邢淼的母亲钱玥连夜找了文卉芝告状。
文卉芝又连夜给荀良佑打电话,荀良佑没接,调了静音随手扔开,打开电视机看电视,坐等亲生母亲冲上门来找他算账。
不知不觉一夜就过去了,文卉芝竟然没找上门来,困得快睁不开眼的荀良佑拿起了手机,见手机还在震动,这才接通,“喂。”
“请你吃顿饭有那么难吗?”她的声音比荀良佑的还要沙哑,昨晚在那边拼命地打,一直打,像个疯子似的一整夜都在狂打她儿子的手机。
看见床上的人儿还在睡,荀良佑便拿着手机走到了阳台上,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问道,“吃什么?几点?在哪里?”
“吃皮鞭,中午十二点,你爸家里。”
“好,我先去睡觉了。”
荀良佑说着就要挂断电话,文卉芝那边突然大声吼了起来,语气中带着打了一整夜电话都没人接的愤怒,“你又反了是不是!平时欺负别人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人找上门来我都替你擦屁股,可你竟然连邢淼都欺负,先不说我跟邢家是什么交情,就单单说她是个女孩子,你怎么能下那么重的手!哼,我看就是你爸没教好你……”
每次都把原因指向他爸,荀良佑也不耐烦,“烦不烦,不说了。”
昨晚一晚上没睡,困得不得了,左佐现在喊他的声音就像是蚊子在耳旁叫一般,嗡嗡地响。荀良佑闭着眼伸出手,将人搂紧,“别吵了,睡觉。”
眼底早就蓄满的泪水一串串流出了眼眶,左佐挣脱开他的怀抱,起身坐在床头蜷缩着身子抽泣,“丽华死了,流了好多血,比邢淼的还要多……呜呜好多好多血,为什么她要死……我不想哭的,可一做那个梦我就忍不住……好难受,丽华真的死了,她怎么就死了。”
她有点像是在自言自语说给自己听,声音细如蚊吟又带着哭腔,吐字也不怎么清晰,半睡半醒的荀良佑压根没听清她在说什么,但还是起身从身后抱住她安慰道,“别哭了,我不睡就是。”
他睁着眼,低沉的嗓音带着怜惜的意味,左佐回过头把脸埋在他肩上,手紧紧圈着他腰身处,浑浑噩噩地一直哭着喊着“丽华死了”。
荀良佑这回听清了,也知道丽华是她妈,刚开始还以为还在害怕昨晚发生的那事儿,没想到又是因为她妈哭成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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