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已经看到了这名该死的明军脑袋掉在地上的情景。
啪的一声,长刀砍在车辆上,清军军官顿时呆住,这才想起他们还隔着大车,他的刀根本够不着明军,他刚想将刀拨下,身体突然一震,胸口一阵疼痛来,他低头一看,自己的前胸多了数个小洞,鲜血正汩汩的从小洞中流出,将他胸口染红一片,他抬起头,刚才那名明军脸上的慌乱已经消失了,正熟练的将一颗圆形的金属放进枪管。接着他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杀!”又有十数名幸运的清军躲过明军子弹的射击,冲到明军前线,被车辆挡住的他们并没有犯前面那个军官的错误,一部分人从马上跳下,举着刀往车上爬,只是很快被明军的子弹打死,一部分人情急之下将手中的长刀向前掷去,这下倒是起到效果,数名明军被长刀掷中,软软的倒下去。
不过,也仅此而已,那些连长刀也掷出去的清军很快被明军火枪射杀,刚才倒下的明军位置也被后面的明军填上。
短短的数十米距离,就象是一道死亡线,大多数冲击的清军倒在这条死亡线下,即使有人勉强接近明军阵线,也被车辆挡住前进的道路,无法杀入明军阵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明军用子弹射杀。
“快,快。”杜大山拼命对着数百名官兵叫道。
尽管外面战火连天,这数百人却是不管不顾,正手忙脚乱的安装数十门大炮,这些大炮都是轻便的三至六磅炮,只不过一旦调整完成,已经使用开花炮弹的火炮将是外面清军的恶梦。
第三卷 大明再起 第219章 骑兵与火枪的碰撞(下)
索尼、索额图、胡达满、佟养量等人站在丘陵中,看着下面正在进行的战事目瞪口呆,这场战事和他们预先想象的截然不同,不是他们的部下不英勇,只是越是英勇的部下死得越快,明军的火枪一直不停的射击,仿佛不用装子弹一般。
这当然是他们的错觉,有大车挡在前面,羽林卫可以安心作出各种战术动作,不但发挥出平时训练水平,而且大有超过之势,射击速度大大加快,在清军眼中看来,这些明军手中的火枪几乎是没有停歇。
“阿玛,让孩儿带着满州的巴图鲁上吧。”一直沉默不语的噶布喇请求道。
前方的战事虽然激烈,只是现在冲锋的大部分是蒙古人和绿营兵,满人自己的主力并没有动。
索尼犹豫不定,眼下二万多大军中,真正的满人不过二千多人,只有十分之一,满人能与少民统治多民,在于满人最精锐的白甲兵经常能披坚执锐,在战场上取得决定性的胜利,眼前凭蒙古人和绿营兵明显不能啃下明军,照理就该满洲兵出动,为蒙古兵和绿营打开一条通路。
只是听到下面连绵不绝的枪声,索尼怀疑即使是白甲兵出动也只是白白送命。这支二千人的白甲兵是索尼手中最强大的筹码,如何舍得毫无意义的损伤。
“阿玛,不能等了,再等下去我们就要败了。”
果然,面对这种简直送上门给别人屠杀一样的攻击,无论是蒙古人还是绿营兵的勇气都渐渐消失,许多人开始徘徊不前,碍于身后军官的催逼不敢退下,冲击的速度大大减缓,明军射杀起来更是毫无顾虑。
索尼咬了咬牙:“噶布喇,你带五百白甲兵上去,务必打开一个缺口。”这样的车阵草原上也有使用,蒙古人遇袭时,经常用鸡公车临时组成一个车阵抵挡敌人的骑兵,索尼清楚这样的车阵弱点,只要攻克一点,冲入营中,车阵就会崩溃。
“是,末将领命。”噶布喇放下面罩,翻身上马,向后面一挥手,一队五百人的满人白甲兵也一齐跨上马背。
看着儿子的背影,索尼心中涌起不详的预感:“噶布喇,你要小心。”
噶布喇回头看了自己父亲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口中吆喝道:“驾。”已经向山下冲去,五百名白甲兵紧跟其后。
轰隆隆的蹄声响起,这些白甲兵不愧是满人精锐,单是这股气势比下面乱哄哄的数万人马也毫不逊色,看到白甲兵冲了下来,下面的蒙古兵和绿营兵都自觉的让开一条通道。
离明军阵营不足一百五十步时,噶布喇长刀向前指去,嘴里狂吼起来:“杀!”刹那间,马速提到极限。
“杀。”后面的五百名白甲兵也一起狂喊起来,杀声震天,一时连附近的枪声都盖了过去。十余名白甲兵抢在噶布喇前头,将噶布喇护住,他们是噶布喇的戈什哈,清军作战时有严令,戈什哈必须用命保护主帅的安全,主帅死,戈什哈没死,除了所有戈什哈处死外,还要追究他们的家人连带责任。
正对面的明军远远就感到这队冲上来的清军不寻常,先行调集重兵,看着这队清军进入射程,羽林卫军官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命令。“射击!”
“砰!”无数的铅弹向清军飞去,前面的白甲兵一个翻身,已经挂在马腹之下,明军的多数子弹落到了空处,只有数名白甲兵从马上摔下,随之被后面的马蹄踩成了肉泥。
“射马!”羽林卫军官马上改变了战术。
“砰!”又是一轮射击声,无数的战马咴律律的大叫起来,许多战马身上全是鲜血涌起,前进数步就颓然倒在地上,将马背上的白甲兵摔了下来,正在冲锋的白甲兵也不免大乱,不过,马匹的生命力远比人强,许多马匹挨了子弹后,虽然鲜血直冒,痛的大声嘶叫,只是在白甲兵控制下,这些伤马还是向明军阵线冲来。
无论白甲兵怎么躲藏,由于明军的射击太过密聚,一路上,白甲兵依然伏尸累累,虽然死伤惨重,只是满人白甲兵的冲锋宛如一条浑然一体的长龙,前扑后继,还是一步步向明军车阵线接近,在连续倒下将近百人后,最前面的白甲兵离明军车阵只有十余步距离。
“投雷!”
无数的黑点从天空中甩向冲上来的满人白甲骑兵,“轰隆。”到处是巨响,金属弹片尖啸着乱飞,正在冲锋的满人队列再也不复先前一往无前的气势,整个冲锋队伍人仰马翻。
清军没想到还有敌人还有这一手,尽管白甲兵悍不畏死,看到前面的爆炸也是头皮发麻,敌人躲在车辆后面,远可以用火枪射击,近可以用手掌甩出大炮一样的东西,简直是毫无破绽。
让这些白甲兵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更大的灾难马上就要来临,明军中间一根根炮管已经竖了起来,一名炮兵来到杜大山的身边禀道:“大人,火炮已经准备就绪。”
“好,好,给我狠狠的轰击。”早就憋得不耐烦的杜大山指着前方道,他所指的方向正是满人白甲兵所在的方向。
“遵令。”
山上,索尼看到白甲兵快冲到明军阵线时,脸色不由露出笑容,虽然前面死了近百人让索尼心疼,可是只要白甲兵能够靠近,索尼相信这些白甲兵能够将明军防线撕开一个缺口,到时要拿明军的十倍,百倍性命赔偿,只是没想到眨眼之间就变生肘腋,看到一下爆炸就死了数十名白甲兵时,索尼再也不抱希望:“传令,退军,退军。”
只是索尼的命令下得太晚了,清军的鸣金声还没有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从明军中间传了出来。
“轰隆!”刹时间,仿佛天地为之易色,所有人去都只觉得自己耳朵嗡嗡作响,炮弹在空中呼啸着划过,四十枚开花弹一起落到满人白甲兵当中,激起了更大的声浪,炮弹落下的地方,无数火花四溅,尘土被抛得高高扬起。
所有人都呆呆傻傻的看着刚才爆炸的地方,清军停止了冲击,而明军好象也忘记开枪,四十枚开花弹几乎一起爆炸的情景,即使是羽林卫也少有人见到。
尘土落下,众人才看清楚了刚才白甲兵所在地方的情景,此时那里的地面全是坑坑洼洼,人马尸体倒卧,到处是残肢乱飞,连一具完整的尸体也找不到,黑色的土块凝结在一起,分明吸饱了鲜血。
“哇。”不少清军忍不住呕吐起来。
“噶布喇。”索尼嘴里大叫一声,身体摇摇晃晃起来,索额图连忙扶住索尼的身体,喊道:“阿玛,你怎以啦?”
“撤军。”索尼嘴里有气无力的道。
“当、当、当。”清军的鸣金声响了起来,还愣着的清军如蒙大赦,急忙拨马向身后逃去,明军也如梦初醒,对后逃的清军开枪射击,“砰!砰!砰!”的枪声又在明军阵前响起。
“轰隆。”明军大炮又一次响了起来,仿佛是在对逃跑的清军欢送,只是这个欢送却是一个要命的东西。
直到清军都离开羽林卫的射程,羽林卫的射击才停止下来,此时大家才有机会打量着四周,整个官道路外围的荒野上仿佛变成了一片修罗地狱,到处是倒伏着的人马尸体,偶尔还有没死的伤员呻吟声,刀、枪、剑、戟、盔甲丢的到处都是。
许多羽林卫脸上都一幅惊愕的神色,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是他们短短时间造成的,远处清军也默默的打量着战场,许多人目光呆滞,他们被明军强大的火力吓坏了,此时还没有回过神来。
听到战场上隐约传来的呻吟,孙克咸皱了一下眉,吩咐道:“出去一队人,帮那些清狗解除痛苦。”
“是。”一名参将应了一声,推开大车,带着一队人马在战场上搜寻起来,凡是看见还有气的清军就用手中的剌刀在要害补上一刀,远处的清军看得异常气愤,只是却没有人提议将自己的伤员抢回来。
若不是明军没有骑兵,他们连走也不走不了,哪还敢重新冲上去送死,清军在远处徘徊了一下,最后还是黯然的离开。
这一役,索尼损失惨重,五百白甲兵全军覆灭,连自己长子也死了,蒙古人死了一千一百多,绿营兵死了三千多,总共加起来死了将近五千人,没有伤员,所有的伤员都已经死了。而他们取得的成果却可怜的很,明军的伤亡不到三位数,只是消耗明军不少弹药罢了。
在清军走后,羽林卫开始打扫战场,将地上的尸体就地挖坑掩埋,一直忙到晚上八九点才将尸体全部埋掉,只是地上的血腥味却难予消除,孙克咸下令全军行进数里,在离战场稍远的一点地方扎营休息,血腥味才减少了一点。
孙克咸不知道的是,今天的战争他创造了一个记录,人类史上第一次全面用火器对冷兵器战争的记录,上次马头庄一战,羽林卫毕竟只是半火器。
第三卷 大明再起 第220章 粮食
休息一晚后,第二天孙克咸领着柳营出发,用了半个多时辰就赶到临朐县城,临朐县令白信敬昨晚得知索尼大军失败后,早已经吓破胆,哪还敢抵抗,大军一到,连忙打开城门出降。
占领临朐县后,羽林卫在临朐县城暂时休整,临朐县就在青州边上,又是处于山东腹的东西交通要道,本来按理会非常繁华,可惜在羽林卫眼中的看到的情景却并非如此,除了临朐县的城墙还算高大外,县城街道两旁的房子都有些破败,路上的行人更是穿得破破烂烂,脸上带着饥色。
大军入城,街上的百姓显得非常稀少,两旁的一些店铺大部分也关着,偶尔有一两家开着,除了伙计,基本上看不到顾客。
孙克咸迈步在临朐县的大街上,看到两边的情景,不由摇了摇头,他本来还想在县城采购一些物资给军队补给一番,可是照县城这个情景,恐怕是有钱也买不到什么物资。
对于明军的到来,除了城中的官吏和一些富户士绅外表示热烈欢迎,拍着马屁外,大多数人都显得非常冷漠,并没有因为明军将他们从鞑子的统治下解救出来而显得欢喜,该做什么依然做什么,看到孙克咸等人时,百姓纷纷躲到一边,用惊疑的目光打量着他们,许多少眼中更还隐隐露出敌意。
“白县令,看来你这个父母官做的并不称职啊?”
孙克咸淡淡的一句话却让白信敬听得心惊胆战,他虽然在大军到来时马上开城投降,可是他先是投了流寇,又投了鞑子,身上全是污点,也不知朝廷到底会不会处置自己,他连忙跪了下去:“下官该死,下官虽然投靠了鞑子,可是一直心在曹营心在汉,还望将军饶命。”
“起来,在大街上跪着象什么话?”
“多谢将军。”白敬信这才重新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
“说吧,为什么百姓好象不欢迎朝廷大军,莫非这些百姓都心向鞑子不成?”对于百姓的敌意,孙克咸很容易就可以分辨出来。
白敬信迟疑了一下才道:“将军,卑职刚来时,临朐县虽然不算太富,可是绝大数百姓基本能够解决温饱,只是这两年,鞑子征粮太狠,百姓的粮食大部分都被征走,甚至有不少百姓因此活活饿死,他们对官府已经极不信任。”
“既然如此,朝廷大军赶走了鞑子,他们应当高兴才是,为什么本将见到的却不是这个情景?”
“将军息怒,贱民愚味,他们不知朝廷与鞑子的区别,以为朝廷也会和鞑子一样征收重税,所以才,所以才……”后面的话,白敬信却不敢说出来。
“胡说八道,当今天子圣明无比,对百姓一向轻徭薄税,又岂会如同鞑子一样对百姓涸泽而渔,有这种想法当真是大逆不道。”孙克咸听得勃然大怒,冷笑着望向白敬信:“白县令,这里面恐怕也有你的功劳吧,这几年你帮着鞑子做了多少事,若是砍了你的脑袋,这些百姓是否会怕手称快?”
这四年来,皇帝不但两次御驾亲征,挽回大明国运,而且一手打造了一支令人望而生畏的军队时,百姓的负担非但没有加重,反而有所减轻,国内的贪官污吏也减少了许多,政治渐渐清明,所有羽林卫对皇帝几乎是盲目崇拜,容不得别人说上皇帝一点坏话。
白敬信的腿又是一软,完了,完了,这次真要死了,说实话,为了完成满人的征粮任务,这个白县令手中真还逼死过不少人命,若他被明军杀了,恐怕城中百姓拍手称快的人会有不少。
“将军饶命,下官愿拿出五百石,不,八百,八百石粮犒军。”见到孙克咸脸色还是黑着,白敬信哭丧着脸,肉痛的道:“一千石,将军,小人愿将一千石粮献出来,这已是小人最后的家底了。”
大军行军打仗,最重要的补给就是粮食,没有粮食,最庞大的军队也会崩溃,若是从后方运送,一是慢,二来损耗太重,往往运送到前线一石粮,后方却要消耗数石,若是能从前方征集到足够的粮食当然是最好不过,孙克咸没想到稍微一吓,这个县令就会吐出一千石粮,有了这一千石粮,足够孙克咸大军半月所用,不用等待后面的大军就可以对青州府发动攻击了。
对于这个白敬信,孙克咸更是没有好感,城中百姓生活如此困苦,他却藏有那么多粮食,明显是一个贪官污吏,他的粮食不要白不要:“好吧,你把粮食献出来,本将可以饶你一命。”
“多谢将军。”白敬信抹着冷汗,心中阵阵肉痛,一千石粮啊,这可是他从运送给满人的军粮中一点一点扣克下来,若是让满人发现,他早就死路一条了,没想到现在却便宜了朝廷。
“将军,那城中的百姓怎么办?”杜大山听得不忍,他是苦出身,尝过挨饿的滋味,现在才刚开春,离有粮食收获至少三个月,这三个月正是青黄不接之时,照这个白县令的说话,临朐县的百姓已经困苦之极,即使朝廷不向他们征粮,恐怕许多人也挨不到那个时候。
孙克咸听得一动,心中好象隐约抓到了什么,只是再想时,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他双手一摊:“我们是军队,只管打仗,这些事还是交给文官处理吧。”
“文官,就这个白县令,交给他还不如交给一头猪,至少猪不会让百姓敌视我们。”杜大山不屑的道。
白敬信听得面红耳赤,只是却不敢反驳,看到街上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