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叶芷钰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符箓一入手,她就感到安全、自信、充实……
“我自己做的一些小玩意,应该会对你有帮助。”
“师兄亲手做的?那我一定戴在身上。”
叶芷钰显得很开心,也不问符箓有什么用,郑重地把它们贴身放好。
这会已是傍晚七点,列车员报站说,下一站水清车站马上就要到了,提醒下车的旅客提前准备。
水清,地如其名,清清淡淡,穷乡僻壤,眼神不好的人下了车,可能连车站和防护栏都看不着,一不留神就走出车站上到大路了。
若按老一辈人的说法来形容水清县,那就是“从东头到西头,打个滚儿就到头”。
尽管水清是个贫困县,历史却非常久远,几乎可以追溯到四千五百年以前,在这里,各种年代的古迹随处可见。
听着周围旅客对水清县的评价,苏真望向窗外。
南边数公里外,雪峰隐现,夜色笼罩了一大片山脉,呼唤的源头就在那里,他已经清晰地感觉到了。在这儿下车刚刚好,再往西走便要错过方位。
“小钰,你认得那座山吗?”苏真问道。
“不认得。”叶芷钰摇摇头。
坐在两人旁边的寸头男子等了几个小时,可算等到了插话的机会,赶紧凑过来说道:“那是‘祁连山脉’,咱华夏最大的内陆山脉之一,我以前在那边跑过山货。祁连山中多湖盆谷地,各个都是避世隐居的好地方,如果想寻找世外桃源,去那里准没错……”
祁连山脉的山峰海拔多在四千米以上,最高峰接近六千米,三千米以上的山峰积雪皑皑,终年不化。
传说,千年前天生异象,有神仙下凡,就住在祁连山中。自那以后,祁连山中经常能见到“神迹”,古代很多帝王大官都千里迢迢专程跑来拜山。
“前几年,一辆观光车在山道上遇难翻车了,救援队赶到时,只见车辆不见人,结果你们猜怎么着,那些游客一夜之间全部出现在了山脚下的村庄里,毫发未损,你们说神奇不神奇?”
此外,还有迷途的驻防战士受动物指引找到出山的路。
被兽群包围的猎人在“白色奇光”的庇护下逃出生天。
祁连山不光有神仙,还有种神奇的动物,能飞天,能遁地,能隐身,有人说它像狸,有人说像貂,各说不一,当地百姓口口相传,谁也没能抓住过活物。
寸头男子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别人还没反应呢,却先给他自己兴奋地不行。
“切!哪来的神仙,为啥我听说的是妖怪呢?五十年前那支外国来的科学考察队伍,不就无一幸免,全部葬身在祁连山中吗?其中一个人的尸体,还是很久以后被进山的猎人发现的,那剩下的探险者,都被妖怪吃掉了。”不远处,有一名中年男子唱起了反调。
“对,我也听说过,上世纪有不少国外考察队都在祁连山地界离奇失踪,连点消息都没传出来,有些队伍的探险设备,直到多年以后被人发现,外界才知道他们是全军覆没了,有的队伍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又有一位戴着眼镜,学者模样的男子提出了相同的观点。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山里住的不是神仙,也不是妖,那是守护神兽,老辈们常提到的月华龙神啊!每到月朗风清的夜晚,它就会在山里出现。祁连山中有宝贝,外国人要来窃取咱们华夏民族的宝贝,触怒了龙神,自然是要遭劫遭难的。”一位年过花甲的老者也加入了讨论的阵营。
“看你们几个神神叨叨的,马贼就马贼呗,扯什么神仙妖怪神兽的,谁不知道当年有军阀土匪躲到祁连山里去呀?建国初期,这里的剿匪战争可是轰轰烈烈,隔三差五就要打一仗啊!”
“老土匪早就死干净了吧,现在都是些土匪的后代,在里面搞牧业,搞旅游项目呢……”
三拨人各持观点,争论不休。
“苏师兄,你……咦?去哪儿了?没见他离开呀?”
叶芷钰听了一会儿觉得无趣,转脸看向苏真时,对面的座位上已经没了他的身影。她抬头仔细看了一圈,车厢两头人来人往,唯独没有他。
第七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火车已经到站了,苏真不会是去上厕所,一路上叶芷钰也没见他抽过烟,正准备下车找找,细微的说话声便在她心中响起。
“我下车了,祝你一路顺风。”
那声音不大,但很清晰,只有其声,不见其人。
是苏真在与偶然结识的小道姑传念道别。
“还有些东西要送给你,用心领会,不要分神。”
叶芷钰突然感到脑海中钻进来一大堆图像和信息,全是有关武学一道的精髓要领和个人感悟。
那些内容浩瀚磅礴,冲开了她的思维玄关,直达心灵深处,铭刻下来,成为不可磨灭的印记。
叶芷钰神色凝重,知道苏真这是在以类似“醍醐灌顶”的无上妙术传她武功。
她不敢胡思乱想,全神贯注接纳那些图形意象。
“有慧根。”远处的苏真淡然一笑。
如果在车上指点叶芷钰,免不了要费口舌解释一番。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直到下车才用神识将自己几十年的练武心得传给她。
今后是否再相遇,就看缘分吧。
他对这个小道姑很有好感,看到她,便能令他想起前世的同门。
然而有好感并不意味着要发生什么。
道法自然。
苏真得道家大乘术法真传,一颗道心超然洒脱,了无拘碍,即便看中缘分,也不会刻意追求。
开车许久,叶芷钰才从冥想中清醒过来,这半天,别人看她就跟坐着睡着了一般,谁也没有起疑心。
车窗外,朦胧的夜景飞速倒退。
叶芷钰眼前浮现出一道清爽的身影,他站在远方,冲她微笑。
这份馈赠太珍贵了,对她的恩德如同再造。
她很清楚那些信息代表着什么,以及对一个习武之人意味着什么,那些心得领会浩瀚如海,博大精深,是师父也无法传授给她的。
“相处了几小时,为什么连个电话也没向他要呢?”
叶芷钰很是懊恼。
她平时在学校很少与人深交,兼之从小到大基本都生活在大山深处,远离现代都市,一年过去了,依然没有养成用手机的习惯,潜意识中就把这事忘记了。
叶芷钰心下怅然,苏真说走就走了,无拘无束,很是洒脱,仿佛人世之中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
有些人一旦离开,就再也见不到了。
世间缘起缘灭,好似风卷尘生,过往无踪。
她与他匆匆相逢,又匆匆分开,就像两个陌生的路人一样,或许从此再也不会见面了。
只有一场邂逅,一路相谈,留下了回忆。
……
下了火车,苏真转道向南,直奔祁连山脉,不一会儿便到了山脚下,十多里的奔行对于他来说,跟马拉松运动员围着操场小跑几圈没多大区别。
夜幕降临,昏暗的光线覆盖了荒凉的大山,他无视重重障碍,全力施展身法,在岩石峭壁之间纵腾飞跃,如履平地,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就翻越了外围的几座山头。
前方,是一片高耸入云的巍峨山脉,苏真一口气奔到半山腰,忽而驻足停了下来。
他发现了篝火的痕迹,不久之前有人刚从这里经过,他们留下的气息还没有被大自然吞没。
“这么巧?”
苏真在原地立了几秒钟,再度奔进,五分钟后,前方灯光隐现,一支登山队呈现在神识当中。
那是一群年轻人,人人背着大号的登山包,正在陡峭的山路上小心前行。
唯独带队的男子是个例外,他穿着一件破烂的军大衣,年过半百,留了一撮山羊胡,头发花白,但是身子骨很硬朗,步履矫健,看起来好像是个当地的向导。
苏真遥望登山队,那走在队伍后面的女生身材纤细,容颜俊俏,十分耐看,不是宫颖是谁?
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的是说不清楚。
……
“宫姐姐,你刚才走那么快干什么去了?我们都不追上你呢。”周语诗小脸红扑扑的,背着个大号旅行包,在队伍的末尾与宫颖并肩而行。
她气恼苏真的绝情,可又忘不掉他,心中的苦闷无处排解,便报名参加了社团举办的户外登山活动,想借此出来散散心。
“我去看看前面的路能不能走,还好,昨晚的大雪没有把路封上,不然我们只能打道回府了。”宫颖也背了一个大号的旅行包,但是她的样子可比周语诗要轻松多了。
周语诗擦了一把汗水,问道:“宫姐姐,我们为什么不走大路而要选小道走啊?直接坐车进山不是更好么?这条道走起来费劲死了,我腿脚都要断了。”
宫颖微笑道:“累是累了点,但你不觉得这样很有野趣吗?”
“嗯。”
周语诗应了一声,心说野趣是有了,可是没有“人趣”,要是那坏人在身边就好了。
她一念至此,旋即便有些气恼——怎么无缘无故的又想到那个坏家伙了?
蓦地,宫颖脚步一顿,对周语诗道:“你跟着向导先走,我拍几张照就赶上去。”
“好的宫姐姐。”周语诗不敢停下来休息,她体力不济,走了一天的山路已然有了透支的迹象,担心一懈怠就再也走不动了,当下两手抓紧肩上的背包带,为身体减轻负重,奋力追上了前方的社团成员。
周语诗一归队,立时便有一名男生凑了过来大献殷勤:“诗诗,咱们后面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你的包太重了,我来帮你背吧,别把你累坏了。”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周语诗倔强地背着行囊,拒绝任何人的帮助。
旁边又有一名男生凑上来问道:“诗诗,小颖在后面干嘛呢?”
“宫姐姐拍照留念呢。”
“这荒山野岭的,天又快黑了,女孩子一个人多危险啊!我去看看她。”
……
“你怎么也跑到祁连山来了?”宫颖诧异地看着迈开大步来到近前的苏真,他的出现着实令她大大的惊讶了一把。
苏真道:“心有所感,出来转转。”
宫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诗诗这两天一直闷闷不乐,你们是不是闹别扭了?你该不会是专程来找她的吧……”
第八章 空山雪夜(一)()
苏真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有些事越解释越乱,还不如顺其自然。
与宫颖交谈了几句,直觉告诉他,这位老邻居并不是单纯来登山的,不过他无意窥探别人的秘密,对心中的猜测只字未提。
宫颖也不喜欢八卦,没有继续追问苏真进山的目的,两人的对话很快转为闲聊。
不多时,一个身板壮实、穿着蓝色羽绒服的男生寻了过来,看到宫颖旁边竟然多了一个年轻男子,当场就愣住了。
“你,你……小颖,这人,这人是谁啊?”男生呆若木鸡。
他们进祁连山脉选择的是人迹罕至的小路,白天翻越外围群山时,都没见到过一个活人,此刻入夜了,又进入了大山深处,突然冒出一个人来,不禁叫他毛骨悚然。
“他也是工大的学生,进山玩来了。”
“校友?”
宫颖的介绍轻描淡写,男生兀自惊悚不已。
这个所谓的“校友”也太另类了,给他的感觉好像就是进山寻死来了。
“天黑透了,咱们赶上去吧,别让他们担心。”
宫颖本打算与苏真聊聊修士间的话题,结果来了个普通人,话题就没法展开了。
待三人归队,队伍里的成员见宫颖领来了一个身穿单衣的年轻人,无不露出古怪之色。
相比苏真,他们都显得太“臃肿”了。
昨晚祁连山才下了一场雪,加上队伍所处的位置大概有三千米的海拔高度,山中的气温虽说不至于冷到发指,但也在零度以下了。
刚刚停下来修整的时候,他们都套上了冬季御寒的衣服,一个个羽绒服棉衣棉裤的把身体捂得严实,苏真就是一身普通的短袖长裤,标准的夏装打扮,居然还能稳稳当当站在那跟人说话?
再者他是从哪冒出来的?又是什么时候接近大家的?队伍中愣是没有一个人察觉。
空山宁静,寂夜无声,当前的气氛格外诡异,苏真的出现,给荒凉的山区增添了几分阴森恐怖。
向导的瞳孔缩了缩,若非队伍里还有人认识这个奇怪的青年,他都要往鬼神之事方面想了。
“苏苏?真的是你!”周语诗惊呼一声,调头冲了回来。
“诗诗你干什么!”
“小心啊!”
“注意脚下!”
一群登山者一样的惊呼出声。
这条山道极是险峻,爬着走都不稳当,入夜后,众人均是小心翼翼,生怕踩空,何况是用跑的?而且还是从上往下跑!
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往上爬的时候顶多费力一点,但不容易发生意外,下山虽然省力,却很容易失足,危险系数非常高,一旦落脚点没选好,或者没把握住平衡,可是要出人命的!
“慢点。”苏真托住周语诗的胳膊,帮她稳住身形,也使她没能扑到自己的怀里。
小丫头兴奋的俏脸通红,前一刻还挥之不去的抑郁,已然抛到了九霄云外。
“呼!好险!”
“幸好没出事,吓死我了!”
“没看出来啊,诗诗的身手挺矫健的嘛!背着那么重的包奔跑下山,还能说停就停,换了我可做不到……”
最后几步周语诗几乎是扑过去的,直瞧的众人心惊肉跳,都为两人捏了把汗,她若是刹不住身子,或者那男生接不住她,两个人一起从山坡上滚下去就完蛋了。
然而周语诗停地轻松自如,两人连肢体碰撞没有发生,一帮登山者惊忧过后,不由得啧啧称奇。
“小伙子,你是不是遇上劫道的了?”向导走过来问道。
众人顿时恍然,怪不得那小子孑然一身,又没行装,八成是让人给抢了。
此言一出,宫颖莞尔,周语诗憋住了笑,两女对苏真均有不同程度的了解,暗忖哪怕己方一行人被劫了,苏真也不会被劫。真要有劫道的不开眼敢抢他,这会儿恐怕早就去阎王爷那里报到去了。
向导见苏真摇头否认,赶紧递过去一个理解的眼神,说道:“小伙子,等我把这些学生送进山,你就跟我回家吧,山里环境险恶,你什么装备都没有,是个拖累。”
“不用了,谢谢你。”苏真婉言谢绝了老人的好意。
“再往上爬一段,有个地方地势比较平坦,可以扎营。”向导没再劝说,他的好意已经送到了,怎么决定还要看这帮年轻人自己,随即领着队伍继续向前行进。
“苏苏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周语诗悄声问道,她与苏真落后十多米,缀在队伍后方。
说话时,少女脸上泛起了红晕,心情激动得难以自持。
其实就算苏真不回答,她心里也有了答案,连日来积压的气苦尽数化为绕指柔,什么怨言也没有了。
“巧遇而已,我进山来有自己的事。”苏真道。
周语诗喜滋滋的不说话。
巧遇?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华夏地方大了,怎么就在祁连山里遇着了?连进山的路线都是一样的。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坏人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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