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势,当一统天下!”
卫鞅淡漠一笑,却是语出惊天:“老师,今时不同往日,我看魏国气象渐衰,便是老师举荐,魏王也不会用我!”
“何以见得?”公叔听地大讶,急问道。
卫鞅慢慢整理思绪,却是出言道:“一则:魏王即位以来好大喜功,不务国本,醉心炫耀国力。如此国君,且不能说昏聩无能,但骄奢淫逸,盛世还可维持,一旦国势渐衰,则大大危矣!眼下魏王对魏国衰退并无洞察,对治国人才也无有渴求之心,如此危国,卫鞅不愿仕!”
“二则:魏国官场腐败,正气消弭,趋势逢迎之邪气盛长。魏王奢靡浸淫,如何能超拔起用一个小小中庶子?只怕老师越是鼎力举荐,越是引来魏王不屑,如此君王,卫鞅亦不愿仕!”
“三则:上将军庞涓力主灭秦,老师连番上、力谏,言只可图谋称霸,不可亲启灭国战端,魏王可曾善纳?老师受虏秦军,却是身在囫囵不忘为国谋划,游说秦国割地求和,并献改灭秦为分秦地长策。可魏王又是否听信老师长策?却是纳了秦国割地不到一年,便听任庞涓联合五国起兵灭秦分秦。眼下时势如此,魏何须贤能,光有一个庞涓便足够了!”
说到此处,卫鞅竟然长长一叹道:“老师,昔日卫鞅来魏投奔老师门下,是因魏国富庶,国力强盛,图谋在魏国伸展所长,不想来魏五年,耳闻目濡之下,这才发现魏国盛世表象,竟是外强中干。眼下王气已然西移,若秦国此战不灭,当崛起之,卫鞅留下,也是无用矣!”
公叔死死盯着卫鞅,眼中神光渐渐凝聚起来,只听他语气至诚道:“鞅啊,你总是有特立独行、远超常人之见解。这也正是老夫要鼎力荐你举你地缘由。鞅啊,你且实言告知老夫,魏王若能真心用你,可留魏伸展么?”
卫鞅听了,却是久久不语。好半响,只听他语气陡然一变,昂声道:“若魏王真心用我,十年之期自是戏言,二十年之内,鞅定能让魏国称霸天下!”
公叔听了,只觉胸中心子却是落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却是满脸泛着红光笑道:“鞅呵,老夫行将就木,不久于人世。可告知老夫,你真正地授业恩师是谁?”
卫鞅闻言面露难色,却是拱手道:“老师,恩师曾与我有约,永世不说出恩师的名字。仅凭卫鞅真才实学立足于天地之间,而不能以先生名望立身。我之善恶功过,均应由自己一身担承,卫鞅当信守约定。”
公叔默然良久,慨然叹息:“世间有你等师生这般特立独行,人世才有五色当空,丰沛多采。可是……”公叔言道此处却是话锋一转,耍起了无赖道:“老夫行将就木,竟是要抱此憾事,含恨九泉么……”
卫鞅面色发红,也不知是激动还是羞愤,思索良久,却是执起老公叔的手,以指为笔,在他掌心写了一个字!
老公叔感觉掌心文字,却是惊呼道:“啊吔!你竟是此人高足,老夫果然死也瞑目了!”
当夜,魏王疾驰三日三夜,终于赶回安邑。
魏王入丞相府与老公叔谋划半宿,却是甩袖愤然而去。
当夜公叔急诏卫鞅,赐他一块玉符,只留遗言一句:“鞅啊!我王坚持不用你,我便建言若不用你,必要杀你!鞅啊,你速走秦国吧,迟则恐有杀身之祸!”
卫鞅却是苦笑:“老师不必担心,魏王既不用我,定然也不会杀我!”
“唉!天亡大魏呀!”公叔黯然长叹一声,就此撒手归去。
第一部陇西烽烟卷四鏖战六国 第079章 洛阳王城
魏罃很生气,他听闻老公叔病重,昼夜不停从少梁急赶回来,就是想听听老公叔有什么对魏国大利的临终遗言,谁想却是先被老公叔重重的呵斥了一顿之后,这病得老糊涂的家伙竟然举荐府中的一个中庶子来任魏国的新丞相。
你***,你老公叔牛Bi,府中的一个小小文吏都能当我大魏国的丞相。我若是用了,这不是让六国都往我魏罃脸上吐口水,让人打我脸么?
所以,魏罃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其严重的后果,使得魏王回到王宫之后和宠爱的王妃狐姬连续饮酒作乐了三日三夜。这古代当帝王也是难啊,为了听老臣的一句遗言要疾奔三日三夜,为了抚慰王妃受伤的幼小心灵,又要三日三夜。
到了第四日,魏王这才想起在少梁山上还有一大帮子人,可他也不想回去坐那大蜡烛了。当初与五国诸侯赶赴少梁,也不过是走走形势壮壮军威,眼下一战打得颜面扫地,也没兴趣留在哪里帮庞涓收拾烂摊子,当即派人传召公子卬,要他在庞涓病愈之前暂代军务。
魏王一走,五国诸侯自然也没兴趣留在哪里陪人耍猴玩,当下便有齐国太子当先撤兵归国。之后楚王赵侯燕侯相继撤军,完了还要求魏军调拨大军归国所需要的粮草。韩国此役折损了近万人马,心中虽有不甘。但在耗了一月之后还是不得不拔军退走,提出的撤兵原因却是韩国地老君上病重,必须回国控制事态。
到了七月初,六国联军大营里便只剩下了魏国一家。
庞涓病了大半月,总算是命硬挺了过来,着手军务之后见到声势一时无二的六国灭秦竟然演变成如此地步,心中不由积郁悲愤。可两军对垒之下,魏军一旦撤军,等于是将河西之地拱手还给秦国。这个罪责庞涓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担负的。
可两军对峙日久,魏国富庶也招架得住,可对军队士气却是损害颇大。可若要打,庞涓也没把握。无奈之下,庞涓也是一头钻到了随军匠人的营地里,研究起可抵挡秦军强弩的盾牌去了。
这下,既让吴狄大喜。也让吴狄无奈。
喜得是对峙不战,大利秦国,让他吴狄有更多的时间训练部队和制造各种战具。无奈的却是魏国久不撤军,长时间对峙下去。只怕最后被耗死的只能是秦国。
便也在这时,景监却带来了喜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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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监满脸兴奋。却是取出了一幅羊皮卷汇报道:“君上。此去洛阳王城。周天子听闻我军大破六国联军,杀敌两万有余。自损不足二百,竟是大喜过望。不但全数允了君上的粮草兵器请求,还连连说道一定要亲自见一见君上、左庶长和三公子。”
二哥渠梁听地大喜,却是问道:“周天子允了多少?”
当下景监便打开卷,笑道:“臣去洛阳,只见洛阳王城没落,还道即便周天子愿意助我,也只怕是杯水车薪,谁知洛阳府库之内却是所藏颇丰。计有十二万件青铜兵器,一万余老旧战车,十五万担粮食和一万三千担青盐,只是铁料铁器不多,只有三万余斤。未见周天子之前,太师颜率便决意调拨半数与我秦国,那知见了周天子之后,周天子听了我军战绩,大喜过望,竟是要太师全数调拨。”
“好好好!”二哥渠梁听着大喜,这些援助当中粮食虽是大宗,但却没有青铜兵器、战车和食盐贵重。可以说,洛阳的周天子已经是倾囊相助了。
秦国与洛阳的周王室着一种特殊复杂,近乎是血脉相连的情感,三百多年前地丰镐之乱时,各国诸侯无人勤王的危难时刻,老秦人在穆公的率领下举族东进,非但一战歼灭了戎狄乱军,而且还为周平王东迁洛阳贡献了巨大的力量。东迁之后,周平王感念老秦人力挽狂澜于既倒,便将周王室地根基之地关中盆地全部封给秦人,数百年流浪动荡的秦部族一举成为了和天下群雄平起平坐的一等诸侯大国。
周平王册封秦国时,曾感慨的对秦穆公说了一句话:“周秦同根,辄出西土,秦国定当大出于天下!”
而几百年来周王室即便在日渐衰微之际,也从来没有忘记秦国地任何一次战胜之功。
七年前,秦献公在石门大胜魏国公叔时,周王室还派来特使庆贺,特赐给秦献公周王室最高贵的战神礼服——。那是周朝时,天子对大捷归来的王师统帅颁赐地最高奖赏。
而秦国,不论是在王权沦落诸侯争霸地春秋时代,还是眼下地战国之初,虽说效仿其他诸侯做过一些有违周王室体制的事。但就在天下诸国已经不鸟周室,自称为王不需周室册封地时候,秦国却还始终和周王室保持源远流长的礼让和尊敬,秦国历代君王也都是按照祖制自称为秦公,而不敢效仿魏国、楚国自封为王。而且,即便是进入战国以来,洛阳王室衰落得只剩下方圆不足二百里的领地,只有大小七座城池,秦国也断无轻视之心,每岁或多或少都要向周王室纳贡。而秦国一旦遇到什么危难,周王室也是有求必应,就比如说这次秦国向周王室求援,未见周天子,太师便能一口应承将国库所存的全部调拨半数,从此便可见一斑了。
可以说,秦和周这两个崛起于西陲的老部族虽然都衰落了,但两国这三百余年来却是如此这般相濡以沫,互相扶持着趟过这慢慢岁月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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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准备,赶在八月之前赶赴洛阳接收辎重,拜谢周天子!“
“对吔!”景监突然想起一事,向吴狄说道:“三公子,臣在参见周天子时,周天子听闻三公子收服了一头草原苍狼,便指明要见上一见。”
吴狄点头称是,心中却是好笑,自从狄垣归来小白的出场机会却是越来越少了。想不到这次竟然可以去面见走天子。眼下吴狄军务繁忙,也不能日日带着小白跑东跑西,因此吴狄便将小白交给手下地家老固和统带。这固和本是吴狄归咸亨老家时投效的门客,有一手捕猎追踪的绝艺。阳谷血战时因为奋勇杀敌,而后被吴狄选为亲卫。
闲话也不言,眼下秦魏两军少梁对峙,每日里两军都是点出五万人马营前操练。因此渠梁一伙要向去洛阳接收物资,还必须得是秘密进行。因此便每日调拨三千骑人马跟随运送粮草的队伍出营,十日后便凑了三万骑兵直接奔赴眼下已经属于魏境的洛阳王城。
洛阳,周平王东迁之后的
都。
洛阳的位置。恰好就在秦国都城阳以东,魏国都城安邑以西,南靠华山。北临洛水。后世经历千年风霜。历十三个王朝。是中华民族的三大古都之一。
吴狄和嬴渠梁从来都没有来过洛阳,只有大哥嬴虔早年曾经陪老公父来谢周天子曾经来过。对于洛阳这个后世中的千年古都。吴狄两世地记忆都不曾有半点印象,但至少就吴狄的看法,作为周王室经营了几百年的王都,至少不应该比阳更为破烂,起码也应该达到雍城的级别。然而,当吴狄策马从已然荒芜地车马大道上慢慢走进这座传说中藏有代表了天下九州的九鼎重城之时,却是被吓了一跳。
当他走近这座赫赫王城时,他几乎不相信眼前的城池竟会是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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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是仲秋,广阔的原野上麦子金黄,随风起浪。不少农人正在地里收割着麦穗,收获这一年地劳作。而苍老的洛阳城却象一座土城一般蜷缩在洛水北岸,低矮的城墙虽然不似阳那般涂抹成全黑,但常年的日晒雨淋使得黄土烧制地城墙砖竟然布满了风化后裸露的坑洞,破旧的城门箭楼上虽然还站着几个守军,但那面“周”字大旗却是已经退色了,只怕是已经在那不到两丈来高地旗杆上悬挂了经年。
走在东门外地官道之上,一旁地景监感叹道:“此道原本是通衢枢纽,周室强盛时车马竟日川流,商贾如云,贩夫如织。如今却是车骑寥落,大伙看看,原本这六丈六尺宽的大道,现如今还剩下多少?”
吴狄不看也知,眼下众人所行地大道,绝对宽不足两架秦军战车并行,竟是不足两丈!
来时路上,只在日前见过一队齐国的商旅,细细一问周国关隘的守军,今年正月以来,来洛阳贸易的商队竟然不足三十支,赫然是每月只有四五支商队,比吴狄的封邑岐山县城还要萧条。
行至离城一里,嬴渠梁看着道边高大的迎送亭被淹没在摇曳的荒草之中,不由心中发酸道:“周天子大义,国荒城芜,却能以举国之力助我老秦。渠梁当不忘穆公之誓,有生之年,当匡扶周室……”
“君上!”景监也是胸中一酸,不知如何开口劝慰。
当下按照礼仪规制,秦公所率大军在城外扎营,而嬴虔、嬴渠梁、吴狄、嬴玉和景监等人则换上礼服,按照司仪礼制进入城中。
听闻秦国大军赶来,洛阳王城中虽然早有准备,但就吴狄等人眼中看来,也是略显寒酸。只见一老者一中年身着周室袍服,摆了香案在城门之后,特地迎接诸人。
老者颤颤巍巍端着一爵水酒,当先上前道:“呵呵!老夫颜率见过秦公!”。
礼,接过酒爵道:“秦嬴渠梁,见过老太师!”
“好好!”老太师笑容可掬,却是又拿过一爵,向嬴虔吴狄二人笑道:“你哥俩二人谁是公子虔?”嬴虔当下也是行了大礼接过酒爵,唯独到了吴狄这里,老太师却是把酒爵抓在手中,拿眼细细大量起了吴狄。
足有好半响,老太师这才眼中闪过异彩,向身旁的中年道:“樊余,你瞧,竟是被老天官给言中了!”被老太师称为樊余的中年正是周室的上大夫樊余,便见他却是接口笑道:“老天官十有一中,很是难得!”
当下老太师将酒爵放到吴狄手里:“好!好!你们哥仨都好!我那连哥儿有你哥仨操持眼下局面,只怕是也能瞑目了!”
老太师口中的“连哥儿”所指的正是老公父秦献公,献公早年的名号叫做公子连。
饮了接风酒,当下这便安排众人入住国驿馆安歇,准备翌日觐见周天子。
翌日一早,五更时众人便起,都自按照朝仪整顿衣衫,便是嬴玉也穿上了昔日周天子专门赐下的冠芨服,一身大红服色让嬴玉看起来竟是人比花娇。
卯时,上大夫樊余亲自来迎,领众人进王城参见周天子。
王城是洛阳城中天子的宫城,也就似后世的北京故宫。
天子宫殿,自然有着皇家气派。和洛阳城的三丈城墙不同,王城的红色城墙是按照祖上制度的三丈六尺高度,整座城池设计完备,是一座完整的城中之城。
虽然此时红墙上已经是班驳脱落,但宫殿的绿瓦却还是光亮如新,再看宫中陈设,似乎刚刚才打扫过的样子。远远看去,王城内宫殿巍峨,一片金碧辉煌,只不过地面上巨大的白玉方砖已经碎裂凹陷,长时间没有修缮,而且一些边角方砖缝隙间也是长出了荒草。
进入正殿广场,之见偌大的广场上排列放着九只象征天下九州的巨大铜鼎。
“秦公少待!”上大夫樊余将众人引道殿前,却是笑道:“待老夫为秦公通报我王!”
吴狄景,却是没注意到进入王城之后只在大门处矗立了一些甲士。待听了樊余这才细细一看,却发现偌大的广场里,竟然连一个甲士宫人都没有。只见樊余一步一步爬上正殿前空旷的白玉台阶,亲自为众人通报,而堂堂的周天子,却是连仪仗、内侍却也养不起了。
闲来无事,吴狄信步向道旁的一方大鼎走了过去,看看这青铜鼎上是不是如传言中所描述的样,刻有九州地形或是什么武功秘籍。
过了半响,却听嬴玉近前低声道:“三哥,不可乱了礼数!”
恰好吴狄看着看着却是蹲了下来查看鼎底,当下笑道:“莫急,三哥就是看看……”
便在这时,吴狄听到背后又有人走近,却听一把温厚的秦腔问道:“哦!这鼎底有何看处?”
吴狄一时间没听出这声音有什不对,心中升起恶搞想法,却是信口答道:“这鼎至少能煮两匹战马,底部厚实才经用,若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