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关羽见皇甫岑摆起十足的官威,心中更加不满的斥责道。
皇甫岑没有同关羽一般计较,却瞧着卞玉儿,这个女子究竟凭的什么能吸引一代枭雄曹操注意。
关羽见皇甫岑瞧卞玉儿,气就更不打一处来,回身问道:“你跟我说,何时升堂、断案?”
“哦。”被关羽这么一问,皇甫岑故作明了的转身回道:“好说。应该不远,就看朝廷的签押下来没有,对了,也要看决曹掾史何时从乡归来?”
决曹掾史,就是断罪决狱之人,并不是所有的案情都由郡守大人亲自来断。
“还要等到决曹掾史从乡归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关羽大怒道:“你不会断案吗?”
“我一郡太守,需要事事躬亲吗?”皇甫岑眼眉一挑,怒道。
“好。好。好。”关羽连呼三声好,本是温润的脸庞现在已经红得可以吓透人。
皇甫岑收拾摆了摆,示意身后围观的人先撤出去。
这细微的动作,却让关羽察觉出来,凤目微眯,抬眼看着皇甫岑问道:“你不是耍我吧?”
“不是。”
“你另有目的?”
“对。”
“说——说?”一个字冰冷似铁,关羽沉下心境,盯着面前的皇甫岑,他隐约可以察觉到面前这个白马都尉要办的事情很棘手。
“说不说,先不谈,我只问你,敢还是不敢?”皇甫岑问道。
“那也要看交换的条件。”关羽坐在牢房内,盯着皇甫岑。现在他终于明白,皇甫岑此人心狠手辣,并不想表面年纪上流露出的感觉,他很毒!甚至可以说心机深沉的可以比那些老狐狸。
“放了你,还有卞玉儿。”
“笑话,那女子关我何事?”关羽大笑两声看着皇甫岑不语。
“却是不关你事。”皇甫岑不知道该怎样打动关羽,开口道:“你是盐贩?”
“……是!”犹豫一刻后,关羽承认。
“还是贩卖私盐。”
“你……”
皇甫岑知道关羽想要问什么,未等他开口,手指他袖口,笑道:“不用惊讶,你的袖口处出卖了你。”
贩盐的难免沾染不了一些盐粒。
关羽世代居住河东盐池之畔,那里的贫民多少会偷偷似贩卖一些,用来谋生。虽然汉末,盐铁之利,已经私营。可是那个“私”却是门阀、豪强、宦官掌管,也绝对不会是这些贫民所能够沾指的。听皇甫岑这么一说,关羽多少有些担忧。毕竟自己的底细被面前的皇甫岑知晓的一干二净。什么事情都有个万一,如果皇甫岑想要找自己的茬,就单凭这点事就能弄死自己,更不用说家人被牵连。
“你到底想干什么?”关羽有些妥协。
“很简单,只要你帮我办件事情,你和卞玉儿我都会放了。”皇甫岑本是蹲着的身子终于停止,居高临下的态势俯视着面前的关羽。皇甫岑虽然在征求关羽的意见,其实不论关羽如何回答,都注定此事,关羽非办不可。自愿不自愿,他都已经跟皇甫岑有了交集。皇甫岑又怎能放弃他这样的一个后世名将。更何况,两家早就认了亲的!
“我不会当官府的走狗的!你死心吧。”最后关羽还是选择了拒绝。
“也好,我倒是真想知道你会不会帮我,帮河东百姓。”
“怎么扯到百姓身上去了?”关羽问道。
“我要收回河东盐池,专营。”
听皇甫岑这个答复,关羽冷哼一声,不屑道:“还不是说你们的事情,跟我们这些寻常百姓何关!”
“当然有关系!”皇甫岑起身回道:“你知道吗?如果我掌控盐池专营,那河东百姓的田税,我就可以削减。”
“哦?”关羽不是笨人,转念一想,疑虑的问道:“你这样做的目的为何?这可是得罪宦官、豪强、门阀的事情啊?”
“没有什么为什么,为官者,并不一定都是贪官。”皇甫岑知道跟关羽说些什么都无用,这事情就这样,你越解释越糊涂,莫不如任他们随意说去。想到这里,也觉得自己好笑,耸了耸肩,笑道:“其实除了我,你还真没有的选择。”
“嗯?”
“我的名声之臭,相信你早已经听说过,我即便同他们同流合污,那群人还要考虑考虑我这个洪都群小。”
“洪都群小?”听此一言,关羽随即同关羽一笑,你还真别说,这个词汇挺像那么回事儿。
“怎么样?帮不帮?”
“我拿什么帮你?”关羽发现自己真的可以相信面前这个人,因为他的确与众不同。
“混进去,把他们的头目都给我查清,背景、靠山、路线,这里头能有多少黑幕,你给我查多少黑幕?”皇甫岑弯下身子,探视关羽说道。
“可是,我这……”关羽真有心,可确实是因为地位的关系,他没有办法赢得他们的相信。
“这个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让你混进去,但是你不能说出你同我的关系。”皇甫岑扫视了一眼,这附近唯一只有卞玉儿,便无人偷听后,跟关羽说道。
“能把这些黑心的富豪一网打尽自然最好。”关羽点头,疑问道:“可是,大人,这盐铁私营乃是汉律,你这么办,可是要……”
皇甫岑嘴角挑了挑,天子能西邸卖官,就能收回盐铁之利,压力是天子的,自己只是一个屠夫,不听话的杀了便得了,而且自己也断然不会傻到没有借口就处罚那些黑心的富豪,事情的起因都是人为的,到时候胡乱找个借口,自然而成。
两人具体谋划了一些,足足有一个时辰。
在牢房外等着的衙役都有些不耐烦了,皇甫岑才结束谈话。
对着两个衙役吼道:“将这个人拖出去,打二十大板,撵出去。那个女的。”手一指卞玉儿,佯装色相道:“送到我府上,充当丫鬟差事。”
两个衙役见此,不敢多言,以权谋私的场景,他们见多了。这个白马都尉跟以往的官员都是一丘之貉。
第十四章 布衣太守
出了监牢,皇甫岑直入府外,叫上戏志才等人,等到卫觊归来,便往盐监去。
“裴郡丞哪里去了?”颜良双目如牛。
“能去哪?”戏志才看着颜良,调侃一句。
见颜良傻乎乎不明所以的样子,众人便觉得好笑,相互对视一眼,骑跨在马上大笑起来。
惹得道路两旁的行人转目观瞧,安邑城的达官贵人他们没少见,也没少看,却没有见过这几人,各自奇怪这是哪里官吏?
众人笑过,转出安逸城门。
卫觊催马赶到皇甫岑的近前,开口道:“大人,历年来盐监的记录都没有留在金曹掾史那里。”
“哦?”皇甫岑扫了一眼戏志才他们,才回看卫觊。
“金曹掾史那里的记录大多是伪造,出盐价、产盐量,皆是不详。”卫觊接着道:“如果不是本地之人,确实很难一眼发现这其中的差池玄妙。”
皇甫岑点点头,这种事情他早就考虑过。问道:“裴郡丞那里可有翔实记录?”
“应该有。”谈及裴茂,卫觊尚还有些顾虑。
“他娘的,怪不得不见这老家伙的人影,原来是怕被大人寻这盐册。”颜良粗中有细,虽然口无遮拦,却并不代表他傻。
皇甫岑瞪了一眼颜良,这个家伙就是嘴不好,不似文丑那般安静。
戏志才催马近前,低声道:“恐怕这裴茂跟这事情关系甚大。”
“咱们先看一下盐田,查询一下盐监官吏的记录,也好做到心中有数。”
几人点头。
转头便至盐监尽头,皇甫岑挑眉观瞧,这里同传说的一般无二,并无城池,皆是连绵不断的巨石,皇甫岑没见到过这些,当然不清楚这些都叫做什么。其实都是些石盐槽,这些也是晒盐的最后一道工序。
卫觊瞧着皇甫岑便知皇甫岑不清楚这制盐的工序,解释道:“这制盐,大多有‘蓄海水’——‘湮盐田’——‘茅草过滤’——‘石槽晒’——‘收盐’等几道工序。”
“依伯儒看,这工序可曾麻烦,可有改进?”皇甫岑点了点头,问道。
“有。”卫觊自信的回道。
“咱们先进去。”皇甫岑听卫觊这么一答,心中倍感欣慰,这盐监之事以后也有人相助,也省了自己这个外行人。
在外驻扎的军兵还有盐丁早就瞧见皇甫岑这一行人,八十多个白马义从,虽不穿戎装,却单凭那魁梧的身材已经震慑这些盐丁,更不用提这些白马义从样貌大多并不与中原人的容貌一致。
“等等。”小兵鼓足勇气,喝止前行的众人。
这种事情,颜良最拿手,大刀阔斧的走到近前,吼道:“嘿,喊什么喊,叫你们的盐运司出来见我们大人。”
小兵见颜良早就胆怯,怎敢答话,急忙往回跑。
“啧啧,就这么点能耐,跟咱们白马义从真是没法比。”颜良努努嘴。
“少废话,白马义从是什么,他一个看管盐利的小兵能比。”文丑白了一眼颜良,接道:“有能耐,找找北军五校、三河骑士的茬!”
“找就找,俺不是还没有见到他们吗?”
两人调侃之际,从里急匆匆的走出大小官员。
瞧了瞧皇甫岑这行人的架势,来人双腿发软,虽然平日里仗着背后的势力骄横惯了,但是他们却还没有遇见如白马义从这般的死士,自然在气势上弱了几分。
“诸位,诸位,可,可是盐丁?”那领头盐运司瞧了瞧,这来人身上衣物与寻常百姓并无一二。
“待!瞎了你的狗眼了!”颜良牛目一瞪,吼道:“谁他娘的是盐丁,你个小吏也不睁眼看看你爷爷是谁?”
“呃。”那盐运司一怔,被颜良这一嗓子吓得魂飞魄散,颤微道:“那——是?”
身后干活的盐丁一见平日里骄横的盐运司竟然像个孙子似的被人骂的连大气都不敢出,心中皆是痛快,不过都转头看着皇甫岑,猜想这来人是谁?寻常能来的大多数京畿的那些重臣,可是他们的穿着跟自己这些人可不一样,面前这些人跟自己差不了多少,唯一差的可能就是那些人的体魄。
皇甫岑心中暗笑,这种下马威只有颜良才适合干。
“睁大眼睛看着,我家大人是新任河东太守!”颜良牛气哄哄的嚷嚷道。
“河东太守?”盐运司失神,怔怔问道:“哪个河东太守!”
“你奶奶的,除了新来的河东太守,还能有哪个河东太守?”颜良手差一点煽在面前盐运司的脸上,问自己哪个,这河东还能有几个河东太守,这家伙是不是在找自己的乐子。
“白……白……白。”一时语噎,盐运司竟然没有喊出来。
“对!”颜良白了一眼盐运司,这个家伙穿的人模狗样的,竟然连昨日那个关羽都不如,说话都说不利索,道:“就是白马都尉!”
“轰!”
几个字一落,这片盐田顿时就像炸了锅一般,所有人瞠目结舌的盯着颜良身后,众人拥簇的那一人。
白马都尉这个名字太响亮了,白马结义,白马义从,白马大捷,等等,这群人仿佛就像人人口中争相传颂的神话人物一般,能杀的辽东血流成河,更有甚至玄乎其玄的把皇甫岑描绘成能上打贪官恶霸,下打地痞流氓,是上天用来安定大汉的武曲星,尤其是那些地处边塞的人更是从胡人的口中听之白马都尉的名声,他马踏鲜卑,收服乌丸,打破高句丽,辽东胡虏听之无不闻声色变。
可是他们在瞧到皇甫岑那年纪,那身衣着,无论怎么对照都不像传说中的那般。
“他是白马都尉?”
“别逗了,你没看见他们穿的什么衣物吗?跟咱们差不多,哪个大官会跟咱们这些老百姓穿的一样。”
“可不是吗?你们看他们哪点有官样,连咱们的盐运司都比不上?”
“河东太守那可是天大的官,这白马都尉可是杀了十二万鲜卑的人,怎么会这个样子呢?”
……
听这些人的议论,懂得汉话的白马义从脸色一阵羞愧,当官当到老百姓都鄙视的程度,这官当的也太没劲了。
那盐运司似乎也被身后的引论,稳住了神,怔了怔色,盯着面前的颜良,摆起官威道:“休要在此胡言乱语,小心把你缉拿查办!”
“呸!”颜良龇牙一笑,“奶奶的,你个盐监小吏竟然敢跟老子我这么说话,我颜良还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份胆气,能让老子受你气!”
第十五章 细微感动
盐监小吏听颜良此言,顿时气从中胸而生,脸憋得鼓鼓的,虽然面前这些人气势逼人,可是自己身为大汉官吏,总要有些官威,冲着身后的盐丁、护兵招手,吼道:“把这些闹事人拿下!”
一声令下,顿时便有护兵和盐丁把皇甫岑等人围了起来。
“谁——敢!”
随着颜良拔刀,身旁八十白马义从杀气外放,闪烁的刀锋顿时把这群护军压了下去。
白马义从毕竟是从生死杀场中走出来的人,自然不是这群寻常士卒所能比的。
“你……你……”那小吏连退两步,脸色惊恐的说不出话来。
皇甫岑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颜良、文丑,直径走到自己那小吏身前,居高临下的问道:“你是盐监中的属官?”
“是。”小吏瞄了几眼皇甫岑,他现在才看清,皇甫岑虽然穿着邋遢,可是周身上下,却没有半分草莽江湖气,甚至他身上散发的气质,隐隐凌驾于自己这些为官之上。
皇甫岑回身冲着卫觊扫了一眼。
卫觊催马向前,看着小吏道:“大人可认识卫某?”
小吏打眼观瞧,这才发现卫觊,卫觊他怎能不认识,郡守府的属官,又是河东卫氏。不敢失礼,抱拳称道:“原来是卫大人。”
“正是我。”
“他们?”
“这位正是新任河东太守,皇甫岑,皇甫大人。”卫觊手指皇甫岑道。
“嘘——嘘!”
不仅这官吏深吸一口气,周围的盐丁、护军也是长吸一口气,谁也没有想到,穿着如此不堪,同百姓差不了多少的竟然就是新任的河东太守。
太守是什么,太守是这河东的父母官,那可是享奉两千石的大官,自己这些盐丁一辈子都不可能看到。可是眼前却活生生的站着太守大人,而且他不同其他官员那般,周身上下没有丝毫的奢饰品,一点都不像大官。
“他能是河东太守?”小吏身旁一人不信的手指面前的皇甫岑,质疑道:“新任河东太守那可是赫赫威名的白马都尉,手下八百儿郎号称白马义从,纵横辽东,收乌丸,斩高丽,退鲜卑,八百人打的十二万鲜卑连个屁都不敢放,哪个人不是身长一丈,动一动天地变色的好汉?他……他们……能是?”
皇甫岑摇了摇头,转回身问着自己的兄弟们,吼道:“兄弟们,他们说你们是好汉,你们说,你们是吗?”
颜良挠挠头,憨憨一笑,“没想到俺颜良竟然这么大的名气,不过谦虚的说一句,俺颜良还真是好汉!”
“哈哈。哈哈。哈哈。”
身旁八十白马义从轰然一乐,全都被颜良这番话逗得大乐,紧张的空气顿时消失了。
“没错,他们便是白马义从。”卫觊也笑了笑,别说,皇甫岑跟这八百义从的名声现在可真够响亮的,隐隐之中已有威震中原的气势。
不要说白马义从他们不清楚,就是皇甫岑也不清楚,他们刚从辽东回到内地,对辽东战事在中原造成的影响自然不知道。
那一战,已经成为两汉名垂青史的经典战役,如今皇甫岑的名声直追封狼居胥的霍骠骑,弃笔从军威震西域的班定远,昔日的卫青、陈汤、马援等人已经渐渐被皇甫岑超越过去,成为继凉州三明后,大汉一等一的名将。以往皇甫岑跟凉州三明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也渐渐被人翻了出来,他们才发现,原来皇甫岑真的就是原度辽将军皇甫规的幼子。而敦煌张奂在弘农赠给皇甫岑《平羌十策》,太尉段颎为了力挺皇甫岑身死天牢。等等,这些凉州一系的武将,不,乃至天下武人如今已经视皇甫岑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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