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自己不敢说能同颜良、文丑、关羽这般争雄,可是伸手也不是寻常人能近的身的。
“你想干什么?”皇甫岑很冷静,他知道如果对方是个生手,自己的慌乱无疑会加重对方的疑心,而且很有可能误伤。所以皇甫岑用很平淡的口气,试图安稳这个人,也借机反戈一击。
“找一个人。”
“为什么要找我?”
“你是主官。”
“哦?”不说这个时候皇甫岑还有心思诧异,实在是自己初来乍到,还没有人认识自己,而且自己又不身着官服,这个人怎么会知道的呢?
“不许声张,快带我去。”
“你还没说找谁?”
被皇甫岑这么一反问,这人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说。“你们今天抓来的女子。”
“卞玉儿?”
“嗯。”
随着对方的回答,皇甫岑被兵刃威逼的脖子,缓缓转了过来,盯着自己身后蒙面之人,见他神色并不慌张,而且双眸之中透漏着一股精干的味道,身在不高,短短小精悍,整个人的气势不像刺客、游侠,却有着一股不同于人的气势。“你是曹孟德?”
“呃。”那人一怔,握着兵刃的手动了动,却没有放下来。
“真的沛国曹操,曹孟德?”
“你如何得知我的姓名?”来人果然是曹操,而且浑身上下所有东西都在告诉皇甫岑,这个人必定是曹操无疑,只有他才会这么胆大心细,而且眼光毒辣,一眼便能看出自己主官。
“你不想知道我是谁?”皇甫岑轻轻推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兵刃,笑了笑,没有想到就在今日真的遇见曹操了,这才是奇遇,能遇到关羽,还能遇见曹操,这无疑加重了皇甫岑的猜想,日后曹操非擒关羽不可,是不是昔日关羽同卞氏有恩,可是两人却从未蒙面。这只是一个猜测,却无疑说明了一件事情,自己终于遇见了这个时空,唯一能让自己重视的人,不同于凉州三明,不同于鲜卑单于,不同于大汉之主,曹操、袁绍、孙坚这些人的年纪同自己差不多,都是青年娇楚。
听皇甫岑这么一问,曹操收起刀,摘下蒙面黑布,盯着皇甫岑,道:“这份淡定倒还真让我想知道你是谁?”
“皇甫岑。”未等曹操说完,皇甫岑已经迫不及待的说了出来。
“什么?”曹操仿佛并没有听清楚一般,凝声问道。
“皇甫岑。”
三个字过后,再无回答,空气陷入死寂。
“白马都尉,好一个白马都尉!”本是深夜行刺杀之事的曹操却放声高笑,引得宿鸟离林。
曹操这番姿态让皇甫岑一怔,随即明了的问道:“你是用什么方法逃过白马义从的戒备?”
“听闻白马都尉聪慧过人,我倒是想问问你能猜到否?”
不是皇甫岑无能,迷药这种东西,只有久居山野草莽才会知晓,一个身处官宦之家的人怎么也会有这种东西,“迷药?”
“不愧是白马都尉,看来你也精于此道。”
“你认识华旉神医?”皇甫岑很诧异,这种东西太平道内部,张角那里有,坊间也只有精通医道,正研究麻沸散的华佗才会有这种配方。
“有过一面之交。”
皇甫岑点点头,这个曹操交友广泛,后期成就霸业之时,天下名士,擅工匠、擅卜算、擅天象等等,这些能人异士,他也没少聚拢。双臂环抱,同曹操并肩,两人就像老朋友一般,抬头望着天上皓月,皇甫岑笑道:“我倒是很诧异,凭你曹孟德的家世,用得着废这么大的劲儿吗?”
没有回答皇甫岑,曹操反讥道:“如果我知道把玉儿带走的人是白马都尉,我也不会冒这么大得险。”其实皇甫岑才多想了,杀人放火,暗中而为,此事办起来快、简单,而且还不会惹出必要的麻烦,毕竟曹操的家世敏感。
“你竟然这么信任我?”皇甫岑惊奇的看着曹操,补充道:“我可是军功出身,这审案断案可不是长处。”
曹操侧头望着皇甫岑,并不开口,盯着许久,缓道:“我只想见一见,能以八百破十万的白马都尉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你见到了,说说,你认为我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同我一样。”
“一样?”皇甫岑不自然的笑了笑,这个评价在外人听起来或许没有什么,可知知道曹操身后事的皇甫岑却觉得这真的是一个不错的评价,“很高嘛!”
曹操一怔,随即仰面大笑,瞧了瞧面前的皇甫岑。没想到这个人还真同自己一般,胸怀大志。
等曹操笑声过后,皇甫岑才道:“不过,我是要保汉,孟德吗?”
“我怎么?”曹操反问。
“我还不确定。”皇甫岑回道。
“呵呵。”曹操苦笑,看着皇甫岑说道:“世事无常,今日之志,谁又能断定日后不会相忘。”
曹操这番话,说的皇甫岑心悸一颤,都说曹操前半生有光复汉室之志,所以他才会冒敌轻进,败于徐荣之手,才会有一人独抗二袁的功绩。可事实上,他曹操最后还是背离了汉室,直至连昔日心腹二荀都被赐死。
一句话,问得皇甫岑沉默不语。
人生,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好担保,然后空许诺言的。
可是皇甫岑却不得不另眼相看面前的曹操,这个人的身上有着许多人膜拜的魅力,即便年纪尚轻的他,也让皇甫岑望而生畏,如果不是因为现在他皇甫岑也站在这个时代的最顶尖,或许他也不会就这么另眼相待。
两人谈了许久,却没有说关于卞玉儿的事情,直至天光将亮,两人才不舍告别。
“今夜能同仲岚兄,促膝长谈,孟德受益匪浅。”
“岑也受益颇深!”同样抱着拳,对着曹操深施一礼。
两人举止之间,已忘昨夜兵刃相见的场景。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孟德告辞!”
“孟德兄慢走,卞玉儿之事勿忧,我自会派人去洛阳送回。”
皇甫岑以为曹操会再说些什么,却没有丝毫理会,迥然一身,挥袖离去。只有枭雄之姿的人,才会在对手、朋友的面前,不提及女人,即便他和她的感情深厚。曹操是个儿女私情很重的人,也是一个心狠手辣之辈,这个人身上有太多的矛盾冲突,可细细分析,却又觉得这很符合情理,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他是曹操的缘故。
“这个世界,总会有个人隐形的对手在注视着你,因为他的存在,你才会觉得这个世界有让人征服的欲望。”
皇甫岑自言自语,转身想回房。
却不想,戏志才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志才,你?”
“呵呵。别忘了,我是个酒鬼,不是武人。”戏志才一笑,望着曹操离去的背影,随意的呢喃道:“仲岚如果保汉,那么势必有一日会同此人兵锋相见!”
皇甫岑身子一颤,他还没有做好同曹操为敌的准备,摇摇头,苦笑,似乎在嘲弄戏志才多疑,抬腿回屋,低语道:“多虑了。”
戏志才嘴角微挑,笑了笑,“是吗?”
第十章 河东黄巾
三河之地一直都很平静,很少有大的事情发生。
皇甫岑来后,这里注定不会平静,虽然皇甫岑才刚刚抵达安邑城。可是安邑城内的各个角落里却谋划着他们各自的诡计和心思。
裴府。
河东裴氏,乃是后世河东三大姓之首,除却柳家现在并未发迹,这河东闻喜裴氏和河东安邑卫氏,却是一地门阀富庶之族。
闻喜县在安邑城的上游,三面环山,背靠涑水河,裴氏依靠这里的天然优势发迹,裴茂本是裴氏这一代的族长,从闻喜令调任河东郡丞,家族虽为跟随着他搬往安邑城,可是裴茂却在安邑城置办了家业,他身为族长,自然经常会有族中人来此找他商量事情。
往日里,裴茂从府衙回来后,都会教一教他的四个儿子,今天却没有什么心情,直径的把自己关进书房,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回内寝。
裴茂有四子,裴潜、裴徽、裴辑、裴绾,都是后世在曹魏做到高位的。
裴茂本以为,上任河东太守调离之后,他就会晋升为河东太守,但却事与愿违,非但没有成为河东太守,反而还从辽东调来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白马都尉的名声响亮,诛杀犯边之寇,鲜卑单于檀石槐、高句丽故国川王高男武、辽东乌丸大人苏仆延等等,太多人都命丧此人之手了。如果偏偏这个人要只是一个屠夫还好办,钱财、名利、酒色等等,裴茂总是办法化解的。可是……但可是,今天来的河东太守就有些与众不同了,他竟然没有等着河东郡百官迎接,也没有事先通知,竟然身着粗布麻衫就来到了安邑城。最让人担忧的是,这个白马都尉,他不是只身前来,他的身边竟然跟着那些传说中的白马义从,而且还有三个人高深莫测的宾客相助,难怪他能在辽东这仗打的这么漂亮,就连杀了大名士公綦稠,天子都没有怪罪,那些位高权重的三公九卿都拿他没有办法。
“他的靠山很硬啊!”
“咯吱。”门板轻推,一个女子闻言眉头一皱,莲步轻移,凑到近前,看着自己心仪的夫君,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会去休息,潜儿都想你了。”
“呵呵。”裴茂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看着自己结发妻子,笑道:“河东郡的太守来了。”
“河东太守来了?”女子惊异,道:“怎么没有听说。”
“呵。”裴茂苦笑,道:“他们是从坊间百姓那里走过来的,他一脚的泥泞,如果没有官印,我都不敢认。”
“哦。”女子点点头,自言自语道:“是个好官。”
“嗯,好官是好官,只可惜,为夫我同这白马都尉第一面的印象不是很好。”裴茂回道。
“那……”
女子尚未开口,一个小脑袋冒了出来,盯着裴茂,乐着道:“父亲,那个大名鼎鼎的白马都尉,杀人不眨的魔头真的来了?”
“休要胡言乱语,回去睡觉。”裴茂溺爱孩子,所以裴家的孩子家教也没有那么严厉。
“哦。”小脑袋闷闷不乐的转身离去。
“夫君不去?”
裴茂眉头一凝,回道:“不了,我还要给诸位兄长们去封信,叫他们收敛一些。”
有些时候,人是没有好坏之分的,只有所站的立场不同而已,比如眼前的裴茂,也比如眼下之人。
街角一个不起眼的房子里。
几盏油灯还没有熄灭,所有人都在屏气凝神的盯着油灯前站着的那一人。
他踱步徘徊,久久不语,时而停下思考,时而加速沉吟,总之一反常态,没有大家见到的寻常样子。
身旁围聚着几个人,他们抬头看着他。
地位尊卑之众,从来没有人敢忤逆眼前这个的意思,因为除了大良贤师张角,即便是贤师的两个弟弟和女儿,也都不得不重视面前这个男子,他是太平道司隶大方帅马元义,也是太平道指定的下任教主。
“大师兄,怎么办?”今日发生卞玉儿一事的那个弟子开口问道,他不是张角亲传弟子,他只是一个外传弟子,河东郭太。
身旁围着的几个人都是张角首席弟子大方帅马元义聚集在一起的道友,各自为:韩暹、杨奉、胡才、李乐。
“对,大师兄给个主意,我们也好准备一下。”韩暹抬头瞧了瞧犹豫不定的马元义。以往的马元义从来不会这么犹犹豫豫,办事也是果决狠辣,今日却一反常态。让自己这些人摸不着头脑。
“还准备什么,杀了那个狗官,一了百了。”
杨奉的话还未喊出口,便被马元义瞪了一眼,乖乖地闭上了嘴。
“杀这个办法不好,我听说这个河东太守就是辽东的白马都尉,这个人能凭八百人杀退十二万鲜卑,手段定然不一般,我看看我们还是避一避他的锋芒。”郭太抬头看了看马元义,回头问道。
“竟然就是那个辽东都尉?”胡才和李乐同时一怔,他们不太关心朝廷上的事情,但还是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声。
“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马元义拳头击在一旁的几案上,眉头不悦的皱了皱。
“皇甫……皇甫,什么来的?”韩暹犹豫的问向一旁的杨奉。
“皇甫岑。”杨奉回道。
“咦,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韩暹低吟一声。
“废话,昌黎城那一仗,他皇甫岑谁不敢杀,这个天下如今谁人不知皇甫岑,就连那羌胡听到这个名字也颤颤巍巍,不敢在进一步,你说,谁还敢来!”
“不是这些。”韩暹摇摇头,否定道。
“行了,别争执了,此事就这么定了,如果官府来人要找郭太你的徒弟,那就把他供出去,不要因小失大。”马元义笃定的说道。
“可是……”郭太想反驳,却瞧见马元义冰冷的眼色,生生咽了回去。
“叫兄弟们都注意点,这段时间,不要惹是生非。”转身离去的马元义似乎想起了什么,停住脚步,提醒道:“这个皇甫岑,你们都不要轻易去惹。另外,这段时间我会回广宗一趟。谨记,我说过得话。”
四个人被马元义这冰冷的眼神逼得连退几步,踟蹰不言。
忽然间,韩暹恍然大悟,大师兄要回广宗请示贤师张角,那么也就是说……“我猜的没错,没错!”
注:郭太,名郭泰,范晔为避家讳,才做郭太。以后皆做郭太。
第十一章 卫氏决心
如果说河东裴氏家族在闻喜县,只能勉强算得河东本地大阀。可安邑城内却有一家卫氏,才真正是河东大阀。
这一户,最出名的当属神童卫仲道,不过此时,卫仲道才年仅十三岁,名声还没有响亮起来。而且卫氏真正崛起是依靠着卫仲道的兄长卫觊在魏晋的表现。卫觊在任职曹魏时颇有政见,他提出河东盐营官有一途,一度被人认为同枣祗(zhī)的屯田之策都是曹魏复兴的前提。
很多人都是这么认为。
卫府。
同裴府一样,主卧的书房内的油灯一直没有熄灭。
一老一小正在谋划着什么。
老者是当今卫氏家族的族长,卫觊、卫仲道的父亲,而年少之人正是卫觊。
卫父看着儿子卫觊,缕着胡须,双眸绽放精芒的说道:“觊儿,为父今天收到一个消息。”
消息?一句话说的卫觊有些怔神。
“呵。”卫父笑道:“方才从府衙内传来消息,河东太守到了。”
“什么?”卫觊大惊失色,像这样的两千石大官上任,河东郡的诸官、乡绅、豪强等等都会被通知,然后前去迎接的,可是眼下这个河东太守怎么不告而来。
“惊讶吧,为父倒是觉得这个白马都尉很有趣。”卫父笑了笑,转向窗外。
“嗯。”卫觊沉吟许久,最后蛮有深意的回道:“父亲,这白马都尉此行绝不是那么简简单单。”
“掩人耳目到达安邑城,这个白马都尉绝对不是向外人所传的那般杀人不眨眼,一介武夫而已!”
“能当得起两朝太尉力挺,还有天子的支持,这个人就注定不凡。”卫觊看了看自己父亲,最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惊异道:“父亲,难道是说?”
“嗯,陛下有意整合三河。”卫父最后点了点头。“只是不清楚,这白马都尉真的就这么得天子信任,而天子一向平庸之姿,怎么会如此睿智?”
“父亲,其实不然。”卫觊笑了笑。
“哦,你说说?”
“父亲,你有没有想过,天子先著熹平石经,然后接连发起两次党锢,后又设洪都门生,去年西邸卖官,等等,这些虽然在咱们看来大大不妥,可是父亲可曾另外一个角度想过没有?”
“另外一个角度?”卫父不明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就是这些措施,不禁打击了士人,外戚、豪强、宦官又有几人没有受到牵连。”卫觊反问。
“可是要弹压不住……”
“在昌黎城那一战之前,或许还会有。可是如今,天子早就被辽东那一仗挑起了四海之志,鲜卑檀石槐、高句丽高男武等等,这些不服王化的异族皆被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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