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阳球一停。
卢植赶忙回道:“陛下,臣以为辽东一地战事关乎大汉国运,辽东胜或者僵持下去,对大汉来说都是赢局,如果败,那么我们就将失去大汉在辽东树立的四百年威信。”
“继续。”
“陛下,辽东如若再败,我大汉边军即将承受旷古烁今的打击,恐将士无心再战,边疆之民也必将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大汉周围四夷必将四起作乱,那时我大汉威仪危矣!陛下,不得不战啊!”卢植说的言语铮铮,声泪俱下之处,满是为国之心。
身旁士人却不以为意,对卢植站在武夫一边嗅之以鼻。
“荒唐,一场小战,怎会惊起这般风浪。”袁隗虽知后果严重,却不想承认,矢口否认。
“妖言惑众,既这般说来,我们就更不能这样战下去,要知道我们倾出主力援助,那么一旦战败,后果就更加不堪设想!”崔烈是要把皇甫岑这个仇敌打入死地不可。
“嗯。”此时的天子刘宏已经掩盖不住自己的愤怒,不是卢植这番忤逆之言,主要是因为堂下这群士人的反应,让他再一次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他们本来面目。
“陛下,三思啊!”卢植狠狠地把头叩响在金殿之上。
段颎一挥衣袖,身后数百武官随之跟着跪倒在金殿之上。
“陛下。”段颎自出太尉府就已然下定决心,要保皇甫岑,保大汉出军,此时再僵持下去,只会越战越乱,大汉就将陷入必死之局。
局势也会越来越不利。
“陛下。”袁隗狠狠地瞪了一眼段颎,随即身后数百文臣同样跪倒在两旁,插拳禀告道:“陛下,臣等恭请陛下三思而定。”
“嗯。”段颎莽夫之气扬起,脸色难看的盯着袁隗,身体里的怒气暴涨数十分,整个身体里的肾上腺素猛地上扬,一股抑制不住的愤怒涌上胸间,手持笏板猛指袁隗等人,骂道:“误国腐儒!空谈客尔!空谈客尔!”
“哼。”袁隗轻蔑的看了一眼段颎,然后理也不理。依旧自言自语道:“陛下,朝廷如若不顾满朝臣子之意,微臣只有辞官不做!”
“臣等也辞官不做。”
袁隗话完,身后的张温、杨彪、陈实、崔烈、何颙等等满朝士人同时发出一个声音。
天子刘宏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冷冷盯着堂下这些人,他们这是在干什么?这简直就是在向自己施压,赤裸裸的向自己威逼,他们简直就没有把自己这个天子放在眼中。
可是天子刘宏却不能不顾这些人,如果真的都辞官不做了,那么整个大汉中枢就崩溃了。
“这……”
“陛下。”一旁崔烈假仁假义的挤出几滴泪水,然后跪爬到金殿之下,仰天吼道:“三思!”
“三思!”
“三思!”
……
崇德殿上,此起彼伏的哭喊声不绝于耳。震得整个皇宫都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哭喊。
段颎转回身看着一直没有发话的天子刘宏,天子刘宏身上承受的压力一点都不比自己小,可是自己这方人单力薄,没有发言权,眼见士人越占上风,脸色一绷,心中一狠,隧想起以死明志。身子顺势就扑向一旁的柱子。
“砰!”
血光四溅,段颎头上鲜血直流,但他却没有倒下,发白的胡须不停的抖动,手指乱颤,对着面前士人吼道:“匹夫误国啊!匹夫误国啊!陛下,老臣愿已死担保,恳请朝廷发兵援救辽东。”
“段公。”
“段公。”
“段公。”
身后众武将,眼见段颎头上鲜血直流,急急喊道。
“段公,你怎么样?”卢植也顾不得太多,急忙跑到近前,抱住段颎,看着天子刘宏,老泪纵横的哭喊道:“陛——下!”
“呃。”袁隗和他身后众人同时一震,没有想到段颎竟然如此过激,为了一个皇甫岑,竟然敢已死明志,俱被眼前这血淋淋的事实吓得连退几步。
“陛——下!”
跪倒在地的众武官高举手臂,然后把头狠狠地磕在金殿之上,血迹顺势就流淌了一地,齐齐的冲着龙椅之上的天子刘宏祈求道。
“这。”天子刘宏心中也是一惊,没有想到眼前竟让突发这种状况,从未见到血迹他,被震撼的傻傻矗立在那里。
一旁的宦官张让,嘴角一笑,这下朝廷非发兵不可了,而自己这些人还不用开口,不过事情却不能就这么发展下去,随即提醒道:“陛下……陛下。”
“呃。”被张让唤醒的天子刘宏,随即大声命令道:“快来人,去找太医。”
“不用。不用。”段颎声嘶力竭的阻拦,看着天子刘宏,哭诉道:“陛下,老臣恳请朝廷发兵援救辽东,为了大汉,这仗必须要打啊!”
“好。好。好。”天子刘宏满面震惊的点点头,回身吼道:“令,梁鹄为幽州刺史,皇甫嵩为北地太守,全力资助辽东之战,并以护乌丸校尉公綦稠兵发卢龙塞,援救辽东皇甫岑,另加派探马,朕要每三个时辰便要知道辽东的战报。”
“陛——下!”
“陛——下!”
这群士人怎甘心如此,同时高谏道。
“住嘴!”天子刘宏大怒,拔出腰下佩剑,就在众臣目瞪口呆中,猛地砍断几案一角,吼道:“谁在多言,休怪朕无情!”
看着转身离去的天子刘宏。袁隗随即恼丧的一擞衣袖,嗔怒的瞪了一眼段颎,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第十五章 豁口力拼
昌黎城下。
此时已经是一片刀山火海,皇甫岑和颜良一人把持着豁口的一个方位,静待着城外从豁口处杀入的敌军。
此时天气虽然初春,但在天寒地冻的北方依旧冷不可支。
感受着手中环首刀的寒意,皇甫岑深吸一口气,然后冲着身旁的颜良点点头,接下来就是一场无休止的杀戮,守不住这里,昌黎城就会被敌人攻破。而接下来,整个昌黎城内的百姓,也会遭受前所未有的屠戮。
是死伤殆尽,还是弃之生死?
只在一念之间。
“老三。老三。”看着远处调集人手重新筑墙的刘备,皇甫岑高喊一声,吼道:“快去城上,调集一部分人力,给我往下浇水,泥土。”
“呃。”刘备一怔。
“愣着干嘛,快去,趁着天色将晚,转入黑夜,这豁口沾水之后,一夜之间便可把城池箍住。”皇甫岑见刘备不明,解释道。
“大人你这招真他妈的绝!”颜良冲着皇甫岑高高竖起大母手指。
“呵。”皇甫岑少有的尴尬笑容,扬声道:“颜良,如果一会这裂缝破裂,你要是能斩了城外的大将,你将在辽东扬名立万,甚至鲜卑族中都会传颂你的恶名,敢,还是不敢?”
“怎么不敢。”颜良一擦嘴,笑道:“大人,你还真小看我颜良了,一会定让大人看看我颜良是怎么斩了那个鲜卑头领的。”
皇甫岑嘴角隐蔽的一笑,激将成功,转回身看着身后的一百白马义从,高高举起手臂,嘴角微挑,厉声高吼道:“诸位,今天就是我白马义从的第一仗,让我看看你们的信心。”
“兄弟们,你们有信心吗?”颜良回头问道。
“有!”穿入云霄的回应声,隐隐掩盖住城外的攻城声。
“将军,你就放心吧。”站在一百义从最前方的狄清爽朗的一笑:“辽东人没有孬种!一会宰了那个鲜卑头领,我们把他的头拿来给大人你装酒喝!”
“少废话!”皇甫岑佯怒的喝了一声,“要是让鲜卑狗贼杀进城来,你——狄清,就是我第一个要杀的人!”
闻听此言,狄清不寒而栗,身子绷直,面色刚毅的回道:“将军放心,我狄清头可断,血可流,却不会辜负将军。”
“砰!”“砰!”“砰!”
接连几声凿墙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开始屏住呼吸,准备好各自的兵刃,对准豁口,只待城墙城土倒塌的那一刻,率先杀入的鲜卑人。
皇甫岑用布蒙面,遮掩着城墙上滑落的灰土。
身后所有的白马义从握住手中的环首刀,目光盯紧豁口,接下来就是要直面生死。
“砰、砰、砰。”
空气之中,所有的喊杀声、哭喊声、狼嚎声全部都消失殆尽,回荡在他们耳边只剩同伴的呼吸声,还有各自心跳的脉搏声。
“嗙!”
随着一声沉闷的倒塌声,整个豁口已经被敌人撞开,大片大片的墙土随之滑落,整片青石砖墙轰然倒塌,然后结结实实的砸在昌黎城内。
“杀~~~~啊!”未等鲜卑人杀进来,皇甫岑已经拔刀看向敌人。
“杀~~~~啊!”
“杀~~~~啊!”
身后云从响应的声音不绝于耳。一百白马义从,把手中的环首刀,纷纷朝着不足一米的豁口处的敌人砍着。
未等鲜卑敌人杀出,那率先领头之人已经被彻底的剁成肉酱。
环首刀,刀长一米二,单刃内弧,是由钢经过反复折叠锻打和淬火后制作出来的直刃长刀,也是汉末近身杀伤最强的冷兵器,横劈砍剁,最适合近身血拼。
而鲜卑人的兵刃却没汉军这么好,没有掌握淬炼技术的他们,也只有借助交换才能获取部分环首刀,加之身上甲胄也不过是野兽的毛皮,根本就经不住这样的血拼。
城下的血战,虽然越演越烈,可是城内的一百白马义从却没有丝毫的吃力。
城外。
“大帅,你看,柯比能已经在城下刨出大洞了。这下子,咱们可以杀入城内了。还是大帅眼光独特,能看出他们的破绽!”一旁的鲜卑护卫,喜悦的说道。
“呵。这是自然。”柯最洋洋得意的回看身后的鲜卑大单于和连,有冲着素利挑衅的一笑。
“有什么好得意的。”素利不屑的扭头不看。
“好。”和连猛拍坐骑,然后对着身旁的部众狂笑道:“柯最大帅如今在城下凿出大洞,破城近在咫尺,我们借机一股而下。”
“诺!”身旁众人齐声怒吼道。
“全部杀敌!”和连高举手中的兵刃,朝着昌黎城狠狠挥下,然后命令道:“破城后,血屠三日!这城内的娘们儿就是你们的,这城内的珠宝也是你们的。”
“血屠三日!”
“血屠三日!”
所有的鲜卑人似乎都看到了战争的胜利一般,齐声高呼道。一想起,往常所掠的物品,这些人就没由来的一阵兴奋,女人、财宝、粮食、马匹,等等那都是自己的。
并顺着人流开始杀上前去。此时他们浑然忘记了用云梯等外力攻城。
城上。
公孙瓒眼见城西南角已然被对手凿漏,心惊绷紧,神情肃穆的环看左右,然后低声看着众人,道:“你们在这里给我顶着,再来一百人,我们下城守城。”
言罢,即要领兵离去。
“大哥。你干什么?”被皇甫岑命令上城筑城的刘备,看到公孙瓒要整兵下城,紧赶几步,然后抓住公孙瓒的手臂,问道。
“松开。”公孙瓒一瞪,吼道:“你没看见城下进敌了吗?老二就一百人怎么能抵抗住。”
“大哥,不要糊涂,这城下虽破,却只有一处,敌军纵然有数十万,一时间也进不来,反而到让我们在城上痛快的射杀!”
“呃。”公孙瓒一怔,却是急忙的跑到墙跺处,见敌军虽多,却都拥挤在豁口处,人影憧憧,擦肩接踵,却是没有几个能杀入城中。而眼下,却是城上防备攻城的好时候,用滚木雷石,箭雨,简直就可以大批的屠杀城下的敌军。随即一笑,冲着云楼之上的文丑吼道:“文丑,射了他们的头目。”
又转回身,高声喊道:“兄弟们,给我往下砸,狠狠地砸!”
号角声嘹亮,却也抵不过这声嘶力竭的嘶吼。
整个昌黎城,回荡着都是马万军中那声声杀敌指令!
第十六章 昌黎血战
“杀——杀!”
一声未喊完,一百白马义从分为三队,先后替换而上,围堵着面前的豁口。
血光四溅,却没有一个鲜卑人杀出他们的包围圈中。
白马义从用身体塑造了一睹永不退却的城墙。
柯比能挥刀站在人群之中,见大批大批友军拥挤着自己部众前进,心中就是一阵大骂,他们这样蚁附,只会造成无辜的伤亡。而眼前的昌黎城虽然露出一个豁口,却没有人能杀进城内,不止昌黎城墙,而这面前的人墙,才是最可恶的。
看着环绕在豁口之后的数百白马义从,还有他们之中领头的两个将领,皇甫岑和颜良。柯比能知道,要杀开这条血路,眼下这种状况只有杀尽面前的守将,这些守军的军心才会顿时瓦解,城上在犀利的攻击也不能抵挡城下这如潮水般的敌袭。
眼下时局,皇甫岑已然成为重中之重。
“让开!”大吼一声,趁着身旁鲜卑同伴的愣神之际,柯比能已经杀出重围,冲到了昌黎城内。
“去死。”一声厉喝,柯比能的大刀朝着皇甫岑就砍下。
皇甫岑本就有伤未愈,自然不敢力抗柯比能这样的猛将。看着随他而入的鲜卑人,朝着颜良,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吼道:“颜良,这厮就交给你了,其他人随我堵住豁口。”
“诺。”伴随着回答,颜良收刀,然后身子腾空而起,再拔刀顺势劈下。一连串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宛若这一切都是应该的。
颜良刀要是不快,也不能有后世河北刀王之称。
“杀!”
一声厉喝,过后便是颜良的刀风,卷起烟沙的刀风,笼罩着面前的柯比能。
“挡。”
柯比能自是不敢轻敌,见对方出刀之快,简直看不到出手的方式,心中就已经绷紧,时刻看着面前的对手的刀锋,颜良出刀,他拿刀去挡。
“砰”,火星四溅,一阵刀光血影,寒风凌厉中他们二人甚至都察觉到刀柄的那一丝异动的余温。
“好家伙,还真有几分本事。”颜良狰狞的一笑,转回头看着手中的刀柄,嘴角轻蔑的一笑,伴随着吼声,突然杀出道:“不过,你比老韩还差得远咧!”
“砰。砰。砰。”
瞬息之间,颜良三刀击出,化作漫天的刀影笼罩在柯比能的身前。
柯比能一怔,没有想到对面这尊黑塔竟然有如此本事,手腕上的力道似乎还要比自己大,没有几个回合,柯比能便已经察觉,面前这个颜良绝对是自己最强的对手,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专心与颜良对战起来,一时间也无心顾及其他的鲜卑同伴。
“噗!”
颜良毕竟是颜良,柯比能在骁勇善战,能躲得了一刀、两刀,却躲不了那如影随形的第三刀。
柯比能吃痛的捂着伤口,鲜血已经让他感到寒意。
未待柯比能做出反应,从城上,浮光一闪。
“嗖!”
一支雕翎箭刺向着他。
柯比能脚下击退几步,眼光朝上一看。
正是云楼之上的文丑。
“好卑鄙的汉人!”虽然恼怒,可是他却记得柯最的话,自己是要备受期望的,又怎能就这么葬身于此,随即转回身,退步而出。这昌黎城的豁口已然打开,什么时候破城都是他们说的算的事情。
没有柯比能在前抵挡,这群鲜卑人的勇士纵然众多,却依旧敌不过面前皇甫岑和白马义从的冲击,旦夕之间,所有跟随柯比能杀入城内的鲜卑全被诛杀殆尽!
“妈的,不爽!”颜良舔了舔嘴角的鲜血,自知堵住豁口要紧,只好不屑的看着逃走的柯比能,咒骂一声!
城外。
万马军中的阵前指挥慕容风脸色阴沉似水,被自己的同伴夹杂在人流之中,他脸色潮红,想撤军,却知此时撤军必定要受大单于和连的军法处置,可是不撤,一大群人就这么堵在小小的豁口前,还要承受城上那漫天的箭雨,数不尽的滚木雷石,结结实实的砸在身旁同伴的身上,比之几日前的蚁附攻城还要胜似一场屠杀!
没有丝毫胜利的希望在眼前,可是他想退出,寻大单于和连商议,却也没有人给他时间和空隙出去。
“妈的!”慕容风纵然有千般本事,也不得舒展,只有狠狠地吐了痰,咬紧牙关,顶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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