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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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 第2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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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眼之中透着一抹未熟的睡意,轻声道:“皇叔。”

“臣在。”

听见天子刘宏问话,太常刘虞跨前一步,及时回应。他本是高祖皇帝之后,但两汉刘氏公认为一氏,所以刘虞在辈分上来讲还是天子刘宏的皇叔。加之,刘虞曾任宗正,在皇族之中地位斐然!

“听张让说你有急事要禀奏?”

“哦,臣是有事要上奏。”刘焉环视身旁几个重臣,有些犹豫的回道:“不过就是一些皇族私事,不用如此兴师动众。”

他这话一出口,屠夫何进的心性最低,忍不住的开口道:“改易刺史为州牧怎么就成了皇族私事?”

“呃。”

刘焉被问得一怔,心道,何进还真是知道了。

而旁的张让低头,凑到天子近前,低声道:“太常刘皇叔早朝曾提过此事,但老奴见陛下病重并没有打扰陛下。”在刘焉未曾揪责之前,已经成功摆脱了刘焉的质疑。

闻言,天子刘宏兴致不高的点点头。

“陛下,当今之世,内乱不休,臣以为改易刺史为州牧有利安抚动荡。”

“刘虞,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内乱不休,安抚动荡?”

赵忠直视前方,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却暗里轻轻责问一句。

大汉现在的处境,谁都清楚。刘焉说的没错,只是当着天子刘宏的面,只要措辞有一字之差,这十常侍便会揪住不放,直至咬死刘虞。

听到这话,刘焉身子一颤,毕竟身为上位者,虽有悔意,却转移话题道:“凉州耿鄙、益州郤俭等人暴敛暴政,难免有些与陛下相悖之意,陛下要组建西园军,征讨这些叛乱本无可厚非,但臣以为,改易刺史为州牧便可就地取兵,肃清兵乱。”

“就地取兵!”

四个字一出,不仅天子刘宏动心,就连大将军何进等人也满心欢喜。似乎想起什么,疾步上前,插手道:“陛下,臣以为太常刘皇叔之建可行!”

“哼!”

瞧见何进如此欣喜,赵忠冷哼一声,暗道段珪说得没错,哪里是什么太常刘焉的意思,还不是他们士人的心思。不行,决然不能让此事通过。想罢,赵忠冲着许相急忙使眼色。

瞧见赵忠的眼色,许相还没有缓过神儿来,他在想着昨天的事情,明明张让和赵忠的意思是放在西园军的军权上,怎么转眼之间,却注意到这件事情来了。虽然隐约看到一点利益,但是赵忠给自己使眼色,又怎能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在赵忠的几度暗示下。许相上前,道:“陛下,臣以为太常之建却是不错。”

此言一出,身旁的何进呵呵一笑。

赵忠一急,许相怎么这样说话,难道没有看到自己的暗示?

张让给赵忠一个眼色,示意赵忠别急,听许相说话。

许相接着道:“陛下,可这人选却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此言一出,即便是已经有些垂暮老矣的天子刘宏目光之中都暗放几道精芒。

“正如太常所言,耿鄙、郤俭等人暴敛暴政,惹得天下民怨四起,谁又能保证出任之人,不会如此?”

“这。”

何进面色一难。

刘焉接着道:“陛下,如改易之事可曾,陛下可选近臣外放,定能肃清寰宇!”

未等天子刘宏有何反应,赵忠在旁冷笑道:“只可惜,有人想借此割据一方,坐实公孙述一事吧!”此言一出,已经是针锋相对,顿时让刘虞面上无光。

赵忠这话,话里话外都透漏着一股讥讽的味道。

可是赵忠说的又是实话,即便赵忠不点透此事,那天子刘宏还不清楚,天子刘宏最善制衡权利,又怎能眼见这事落实?更何况,眼下的情况还没有到最危险的境地。

史上,改易州牧一事也是未定,刘虞就率先南下,而后追封的监军、益州牧、阳城侯等职位。

不过,这话却是让天子刘宏心生突生膈应,本能的往后一退,开口道:“既如此……”

天子话还未完,便听外传来一声通传。

“——报!”

“进来。”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皇宫禁卫跪倒天子刘宏近前,插拳低首,回应道:“禀陛下,司隶校尉府前有人报官,通传……通传……”

“通传什么?”

既然事情已入司隶校尉府邸,便无关天子。而眼前这禁卫看似模样很急切。这一切本违常理,让群臣不由从心底发出一声疑问。大将军何进竟然逾越的开口问了起来。

“东郊巷内,发现中常侍封谞的尸首!”

第五十六章 朕的信心

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打乱本应该继续下去的谈话。但在洛阳被杀的可是当朝中常侍封谞,屈指可数的几个大宦官,这让群臣无法继续商议。问了些发现的经过后,天子刘宏勃然大怒,竟然在自己的京畿重地发生这样的事情,这让自己的颜面放何处,随即愤怒的离去。并下令,此时直接交由大将军何进彻查。

时间期限,只给了五日。

这让何进本就没有想夺取利益的心思一下扑灭,虽然他对封谞的死是抱有幸灾乐祸的表情,但是迫于天子压力,全无心思插手其他事宜,全力猛攻封谞被杀这事。

而十常侍也每个人都像是丢了魂一般,谁也没有想到,转眼之间,封谞竟然被杀了!

而且还是死在洛阳京畿重地,这让十常侍每个人心中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跟在天子刘宏的身旁,他们每个人都躬着身子,私下里,彼此用眼神交流。

等天子回到西园后,他们站着的腰才挺直,彼此对视几眼后,轻声唤道:“难怪,昨晚上封谞没有回来,原来被人杀了!”郭胜一脸惊慌之色掩饰不住。

而旁的张让迟迟没有开口,却望着段珪。

段珪手心之中的冷汗已经滑落,他知道,封谞的消息他们早晚还是要知道。虽然皇甫岑早就让他做好准备,却没有想到皇甫岑真的说到做到,对封谞下了死手。如果要不是封谞替自己顶罪,那么下一个可能死的会是自己。不过所幸,自己现在还完好如初。

看见张然瞧向段珪的目光,赵忠也才意识到什么,扭回身,瞧着段珪,低沉道:“段公公,难道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咱家……咱家有什么好说的?”

“昨夜你二人一同出去,他封谞死了,你却活着,难道你不知道?”

郭胜这种墙头草嚷嚷的最欢。

“该说的昨夜已经说了,难道你们还想让咱家向陛下承认,咱家昨日是同封谞封公公一同出去的吗?”

话中深意,段珪都在告诫身旁几个人中常侍,他段珪可都是办着他们的事情。既然你们不念旧情,他也不怕被天子知晓。毕竟谁都清楚,天子忌惮结党营私的。

闻此,一旁的张让缓缓神色,拉过段珪,回应道:“段公公,咱家这不是为大家负责吗?这洛阳京畿重地,要说谁能敢动他封谞的人没有几个,不是想看看你知不知道什么线索?”

“线索?”段珪冷笑,道:“陛下让大将军何进全权办理,这线索张公公应该找大将军要去啊!”

这话看似气话,但是此言一出,几个宦官才意识到,这杀封谞的很有可能会是士人、外戚。

“糟糕!”张让一拍大腿,急道:“陛下让大将军何进监管,如果何进要是徇私,那封谞岂不是白死?”

此言一出,几个中常侍表情说不出的凝重。倒是只有赵忠久久不语,这封谞向来是以他马首是瞻,虽然往日里封谞行为也曾有过异常,但绝无这么多的变数。今日落得这般下场,他赵忠隐约想起一些事情来。低声呢喃道:“会不会是她呢?”

……

“碰!”

在接连推到面前数个茶盏之后,天子刘宏一脸恼丧的往后一靠,心中的烦躁却仿佛像是无法发泄出来。偏偏他现在这个羸弱的身子,做些什么事情来都有些吃力。眼下这接二连三突然事变却让他有些应接不暇。

就在几个奴婢被拖下之后。

迎面走来阳安长公主。

瞧见阳安长公主的身影,天子刘宏犹是怒意不减,扭头不语。

这般情景与往常瞧见阳安长公主大相径庭。

见此,阳安长公主摇头,弯身拾起那些茶盏,挥挥手,让下人们退下后,轻声问道:“陛下,可是为改易一事忧心?”

“皇姐是如何知晓的?”

天子刘宏扭头看向阳安长公主,虽然自己有事从来都不瞒着阳安长公主,可是眼下阳安长公主知道的也太快了,这让他颇有疑虑。

瞧见天子生疑,阳安长公主回应道:“皇叔上书前,曾与我夫婿谈及此事。”

“哦?怎么未听伏完说及此事?”

“夫婿曾想告知陛下,却屡次觐见未得。所以……”阳安长公主瞧了瞧门外,示意有十常侍在外,不好过多绯议。继续道:“臣今番便是为此而来。”

“皇姐之见?”

天子刘宏却是有些难以取舍,现下大汉四境除却西凉羌乱刚刚平定,就连一向安稳的南方都发生了动乱,更不用说益州马相、江夏南蛮这些乱事了。这中利弊他自知。一时间他也颇为难以取舍。

“陛下心中已有应对之策,臣就不多言了。”

说这话的时候,阳安长公主嘴角带着惯常的笑意。

天子刘宏点点头,应对道:“皇姐所言不假,我确实想过其他办法,只是不知可行否?”

“可是重新组建南军羽林卫?不,应该叫西园军!”

“朕想亲自出任‘无上将军’,统领西园军,分派各个击破各地叛乱。”

“可时间……”

“朕也知道朕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唉!”

“陛下可曾想好人选?”

“未曾。”

“不论陛下如何决定,是改易刺史为州牧还是组建西园军四地平叛,陛下都势必要物色好人选。”

阳安长公主如实相告,反而没有向兑现与皇甫岑所说一般。

“朕知晓。”

“陛下……”

国事说过之后,阳安长公主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抬头瞧着正低头思虑的天子刘宏,见他未曾注意自己要说之事,亦是生生咽了回去。

“呃。”

“臣,告退!”

说话间,阳安长公主已经要离开。

瞧见阳安长公主要走,天子刘宏猛然抬头,不依不饶的问道:“皇姐,你还未曾说,你是什么意思,要你选,你选什么?”

“呵呵。”阳安长公主笑了笑,回应道:“如果非要本宫选择,何不选择对自己有信心?”

“对自己有信心?”

第五十七章 旧事重提

由阳安长公主开解完后的天子刘宏,当日便接连见了几个与西园军建制有关的几个臣子。群臣对天子这一反常态的做法自然感到惊奇,反而都以为天子刘宏是对封谞被杀而约见众人,但谁也没有想到,天子刘宏所谓之事,竟然只是西园军一事。

当然,虽然天子当日有动作,却并未直接提上议程。

反倒是见了在冀州平叛颇有功绩的袁绍、曹操、孙坚等人。

这三个人,是天子刘宏比较看重的人物,他们家世不同,地位不同,为官不同,但有一个共同点,却都是在冀州王芬叛乱之时,对天子有恩之人。

天子自然倍加照顾。

见过面之后,洛阳城内变纷纷传开了消息,是以群臣踏破三人府邸。

谁都知晓,天子刘宏要组建的西园军权利有多么大。听闻,天子刘宏都有意让大将军何进为下辖,可见西园军的势力日后可达到什么样的地步。

不过这终究是谣言。

在天子刘宏没有给出明确答复之前,谁都没有表露出心意,他们都是朝廷上的老狐狸,这点风浪,处事能力,都是颇为有手段的。

当然,这事传的很快。

当日下午,阳安长公主从宫内回来,便瞧见皇甫岑远远的站在府内等着自己。随即心头有些感叹,什么话都没有说,直径的往书房走去。

皇甫岑犹豫了一下,毕竟对方是长公主,自己如果跟去太不礼貌,但这个念想俨然没有阻拦皇甫岑向前的意愿,依旧走上前去跟着阳安长公主走过几个庭院。

还是阳安长公主先开口道:“本宫要回去换衣服,仲岚还要跟来?”

“不敢。不敢。”

皇甫岑退了两步。

“呵呵。”阳安长公主一笑,推开书房门,跨进去后,对着门外站着的皇甫岑笑道:“别愣着了,刚才是玩笑话,本宫知道,要是不让你弄清楚,你是不会甘心的。”

“还是长公主明鉴。”

“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随手退了身旁的侍婢,阳安长公主抬头瞧着眼前的皇甫岑轻声问了句。

“长公主,草民想知道……”

“改易州牧一事已经搁置,仲岚就无需操心了!”

“不是这事。”皇甫岑摇头,抬头瞧着眼前的阳安长公主,道:“长公主既然答应臣的事情,就一定会兑现,可是臣怎么听说,长公主从宫中而回后,陛下便接连见了袁绍、曹操、孙坚等人,陛下可是要提前组建西园军?”

“这事不是在年前就已经提上议程的吗?”阳安长公主是说,当日天子刘宏要北巡旧宅的时候,就曾提及过征兵改变禁卫军(南军)一事,看着皇甫岑好像是很紧张一般,问道:“说起来,改易刺史为州牧一事之所以放下,皆因此事。难得仲岚如此小心谨慎,难道是有何不妥?”

“自然!”

皇甫岑起身,脚下不停的踱步徘徊,回应着眼前的阳安长公主。

瞧见皇甫岑表情严肃,阳安长公主也忍不住好奇的问道:“难道这中也有危险?”

“陛下可曾说由谁出任这职位?”

皇甫岑并未回答阳安长公主,反而开口问道。

“具体事宜还未曾多言,不过本宫想,凭皇弟的手段,应该是两两相对制衡用人吧!”

“呵呵。”闻言,皇甫岑几声苦笑,摇摇头,道:“制衡,如果真是那么容易,天子便不会这么心力交瘁了!”

“这。”

“更何况,这职位总不能由陛下直接出任吧?”

“还真别说,皇弟跟本宫说,他想直接出任无上将军!”

“嗯?”

“所以由他亲自监管,也说不定!”

闻此,皇甫岑心中暗道不好,他穿越过来,自然知晓历史走向,天子刘宏明年年初便该驾崩,届时西园军便是一片大乱。不过这个理由不能说。不管自己同阳安长公主达成什么样的协议,两个人又达成什么样的共识,天子刘宏毕竟为阳安长公主的堂弟。随即想到,回应着:“不说陛下身体如何,他日理万机,怎会亲力亲为,定然放任身边人代为监管。这代为监管,就定然分出优胜劣汰,届时大将军何进定然会同十常侍整个头破血流!”

“他们内斗还不好!”

“好个屁!”皇甫岑背对着阳安长公主,从内心深处,大骂一句,不过随即却掩饰起来。“天子要是死了,他们要真是动起手来,谁还能顾及谁,说不定军权在手,在来一场当年张奂斩杀陈蕃、窦武一事。”

“说起十常侍,本宫倒是想起一件事要问你!”

“问我?”

皇甫岑用手一指自己,此时他已经意识到,封谞被杀的事情已经被人知晓。

“封谞死了。”

“封谞死了?”

同样四个字,同样的回答,却表现的亦如往常般的平淡。

“你不知道?”

“我知道?”

“你敢说你不知道?”

“是,是我杀的!”

见阳安长公主执意认定自己便是凶手,皇甫岑干脆卸掉一切伪装,点头承认。

“为什么杀他?”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短短八个字说出,皇甫岑身上的气势已如方才不同。

闻听这话,阳安长公主身子抖了抖,杀父之仇,不用说,阳安公主也知道皇甫岑指的是什么,但是最让阳安长公主感到担忧的却是这件事的牵连。如果说封谞真是凶手,那定然也有天子刘宏的责任,皇甫岑会不会把这股怨恨强加到天子刘宏的身上。她隐隐之中发现,自己已经控制不住面前的皇甫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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