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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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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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友生前的子嗣,老夫虽然没有全部都见过,但是直系的几个子孙,从子皇甫嵩,长孙皇甫郦,从孙皇甫鸿,老夫却是熟悉的不得了,你说你是他的后人,老夫怎不识得?”

“呵呵。”皇甫岑嘴角微挑,不屑的摇摇头,辛酸的自语道:“如果这个孩子压根就没出现在皇甫氏的族谱上,你说你能见得到吗?”

“见不得光?”程普把皇甫岑的话曲解成另一个意思,低声呢喃道。

“怎么可能?”尹端似乎也不相信的看着皇甫岑。

但是这个年轻人每说一句话,你都不会认为他在说谎,他确实说的每一句都是情感真切。

许久。

“胡说!”一声厉喝,张奂倒退几步,一掩衣袖,怒声道:“一派胡言。尹端。”

“在。”

“给老夫都撵了出去。”张奂大怒,似乎皇甫岑这话侮辱的不是那个人,而是自己,他不允许有人在自己面前这样诋毁自己那老友,自己那老友不是那样的人,有生之年,他绝对不会寻花问柳。

“这。”尹端为难的一怔。

“还不撵出去?”

“且慢。”皇甫岑微抬手臂,制止尹端,回头看向张奂,低声道:“张老,何不听我把话说完。”

“呃。”张奂没有想到,面前的皇甫岑竟然气度如此从容不迫,回身盯紧,低声道:“有什么要说,就在这里说吧,说完你就离开。我张奂就当从未见到过你。”

“咦?”程普不忿,皇甫岑没有说些什么过分的话,或是做些为难的事情,怎么转眼之间,张奂就变得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开口道:“你这个人怎么能这个样子?”

“嗯?”尹端不悦的挑挑眉,还很少有人能在自己的面前责问张奂,一个后辈怎如此不知分寸。

“哎。”皇甫岑侧回身,看了眼程普,示意程普不要说话。转回头望向张奂,点头道:“既然张老没有时间,岑也不打扰,这就告辞。”

“哎。”程普招手,皇甫岑怎么说走就走,不是要同张奂谈解救刘基的事情吗?怎么就只见一面,便匆匆离去。

皇甫岑礼毕之后,并未理会自己身后的张奂、尹端,直径的往府外走。

程普不甘的瞪了两眼张奂,感叹一声,转身跟着离去。

张奂转双目之中留露出一丝欣赏,这个年轻人真的看出自己之意,点点头,意味深长的叹道:“能有此子继承衣钵,皇甫一脉,算是后继有人了。”

第十六章 七荐之恩

“能有此子继承衣钵,皇甫一脉,算是后继有人了。”

张奂淡淡的一句话,透露出很多信息,都是方才没有表现出来的。

尹端一愣,不明的问道:“张老,你是说他真的是皇甫老将军的后人?”

“嗯。”张奂轻吟一口茶水,点点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就是扶风马氏的儿子,也是我那老哥哥早年抛弃的幼子。”

“可是?”尹端望着门外已经渐渐走远的背影,不解的低喃道:“虽然从没有听说过皇甫老将军有这样的幼子,但既然张老你已经看出来他是谁,有为何闭口不言,矢口否认?”

张奂双目缓缓闭上,微抬头颅,似乎回味着些许旧事,嘴中却有意无意的淡淡道:“他都不承认自己像我那老友,定是当年之事对他有阴影,这些只能他自己去化解,咱们外人帮不上忙。”

“可是他明明有话要说,有为何最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走了?”皇甫岑来张府的意图,尹端能感觉得到。但是皇甫岑这风格突变的意图,自己却是不明所以。

“呵呵。”微闭着双目的张奂,闻此,欣慰的笑笑,却是不作任何解释。

皇甫岑一见,一问,一退,莫不是表露出他的对自己的敬意,那是发自内心的敬佩。他见,或许有想从侧面了解自己老友的意图,也或许真是有事情相求;他问,或许是有那股怨恨的情绪在作祟,也是有事情到了必须要问的境界;但是他退,是分明感受到自己之意,也是不忍在打扰自己安享晚年。总之,这个皇甫岑却是当之无愧的机敏人。

尹端见张老闭目养神,许久不言,自知不必多问,紧忙退出门外。

“等等。”

“嗯?”尹端一怔,随即问道:“张老有何吩咐?”

“你去把我这兵书三卷,交与此子手上,或许对他今后能有些用处。”

闻此,尹端大惊失色,低声道:“张老,这可是你数十年的从军,历时三十载才做成的羌胡之策啊?”

尹端当然大惊,张奂名为“凉州三明”,自然对西北民风、战事等等,多有了解,张奂亲手著成的兵书,那可是毕生的心血,里面充满了他太多的感情,就是当年同为张奂帐下司马的董卓可是求了数年,都不曾见得此书一面,可是现在张奂竟然没有留给自己的子嗣,也没有留给昔日的部下,转而送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这……确实,让人惊奇。

“呵呵,兵书是死物,人却是活着,而且羌胡之患永不平定,老夫就一日不安,咳咳。咳咳。”话到一半,张奂便咳嗽起来,好一阵儿,才接着道:“凉州三明都已经是垂暮老人了,没有多少时日了,只怕我们这一走,西羌必将在起祸乱。”

“张老,是希望他能继承你们的衣钵?”

“嗯,算是吧。”张奂点点头,唏嘘道:“比起老友当年冒死七荐之恩,我这又算得了什么。”

“嗯。”尹端点点头,脚下不敢有任何停留,只怕皇甫岑走远,急忙紧追上去。却在一脚刚刚跨出院门的那一刻,心中一紧,张奂的一句话,让他心生疑虑。

“唉!那孩子,只怕才高天妒,今后的路,好难!”

……

“是啊,今后的路好难。”走出张府的皇甫岑抬头望了望眼前笔直的青石板路,上面的足迹,每一步都像是在人生的棋盘上博弈,只是没有人知道走到最后的是不是自己?

程普闷闷不乐的跟在皇甫岑的身后,没有过多的询问。他知道皇甫岑不想说自己的家世,那就有他自己的原因,而自己一个外人,不好介入皇甫岑的家世,可是张奂的表现却让他大失所望,没有想到一个名扬天下,人人敬仰的老者竟然连皇甫岑给皇甫岑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他NN的,这算什么三明!”

听到耳边程普的怒骂,皇甫岑摇摇头笑道:“德谋,你误会张老了。”

“假佐,你还称呼他为张老,我看他就是一个沽名钓誉之辈,凄凉如此之小,真是……真是……”程普道。

“哎。”皇甫岑收拾,停住脚步,看着身旁的程普笑道:“德谋,你真的没有张奂之言另有深意?”

“嗯?”程普不明的摇摇头,没有想到皇甫岑竟然看得出另一层深意。

“他不是不让我说,而是不让我此时此刻说。”皇甫岑双手轻轻的放于背后,轻声呢喃道。

“说什么?”

“家世,也或许是刘基的事情。”

“哦。”程普这才点点头,这样的一说,自己倒是有些明白张奂的为难之处。

“他不说家世,是希望我能自己从心淡化那丝情感。”皇甫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云彩,在一瞬之间舒卷开来,慢慢地消散在薄雾之中。

“那他怎能看的出假佐是为了刘基的事情,而有求于他呢?”程普顺着皇甫岑的目光,看向那并无异常的云朵,学着皇甫岑深沉的语气,低声附和道。

“他不说,那是因为,他想向我表达另一个意思。”

“什么意思?”

“他张奂已经是一个垂暮老者了,虽然我皇甫家同他张家有七荐之恩,但是我又怎能再让他身处党锢浪潮之中。”皇甫岑没有解释,只是自言自语。

“呃,假佐是说,他张奂在表达一个意思,如果假佐非到情非得已,不必寻他相助,而要是万不得已,他张奂自会粉身碎骨全力相助。”程普自言自语,看张奂那两句话,分明在表示着,情非得已,无需多言。但是皇甫岑的家世与他敦煌张氏感情如此之深?

皇甫岑怅然若失的点点头。

这一趟,就是连自己都没有想到竟然能得张奂这么大的恩情,难道,昔日自己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同张奂此人真是性命相托?

那七荐之恩,竟会如此之大?

这份感情,皇甫岑只摸到一丝余温。

……

“那位小兄弟,等等。”

就在皇甫岑同程普就要转身离开张府门前之际,身后传来了管家尹端的声音。

皇甫岑同程普转头相看。

“等等。等等。”

“哦?”皇甫岑的目光自然的落在管家手中之物,紧步上前,低声问道:“管家何事?”

管家尹端缓了缓自己的气息,看了看程普。

程普自觉的把头一转,身子先走两步。

“管家请说?”程普如此,皇甫岑倒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程普,自己一向以诚待人,从不肯虚伪做作。却没有想到,今天却不得已为之,当然,皇甫岑也明白,管家有些机密的事情要同自己说。

“这是张老让我交给你的。”尹端不想多做口舌,只是盯着面前的皇甫岑。

“哦?”皇甫岑打眼观瞧,是几卷书简,还有两册纸制书本。“这都是张老所著?”

皇甫岑想了想,也回忆了一下,凉州三明,虽然皆是文武全才,而且张奂还曾为大将军梁翼的幕僚,但是留下著作的也只有自己那个名义上的父亲了,怎么这里还有张奂的书简。

“嗯。”尹端点点头,双目直视皇甫岑,发自内心的说道:“张老做此一书,耗时三十载,当年治下的辽东、西羌、武威等地,各处的军机要塞,民族风情,行军布阵,保境安民,皆在此中。”

“哦?”皇甫岑忙地把手中书简放在地上,两袖一掸,恭敬的朝着张府深施一礼,对着尹端道:“岑在此谢过张老,劳烦管家禀告一声,岑定不负张老所望。”

“嗯。”尹端点点头,没有想到,皇甫岑却是不同他人,手下书简的坦然自若,做事行云流水,言谈之间,总是有着一股淡淡的自信。

“看起来,张老没有把此物交与董卓是对的。”

“哦?”皇甫岑闻听管家自言自语,低声问道:“管家竟然识得董卓?”

“呵呵。”闻此,尹端常怀大笑道:“岂止认识,当年在张老手下,我同董卓追随张老出生入死,什么样的大仗都经历过了,要不是董卓,说起来我可能早就死了。”

当然尹端这话有些偏着成分,行军打仗,又同是战友,难免谁救不了谁,董卓救过尹端,那尹端又何尝没有救过董卓。

“这么说起来,管家同董卓还是生死之交?”皇甫岑略有一丝不适的问道,毕竟历史上董卓的名声太臭,也许很多人抹黑了他,但是火烧洛阳这样的事情,董卓是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历史的泯灭的。

“算不上吧。”尹端摇摇头,看了看即将落下的太阳,轻笑两声道:“上路吧,也许我们日后还会相见。”

“好,岑在此就别过管家了。”

“小兄弟慢走。”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两人礼毕之后,相继离开。

尹端终究没有把张奂那句担忧的“才高天妒”说出口,一个人要成长,必须要有磨难,如果皇甫岑不能挺过来,那么说出口,也是白说。

“假佐,我们走?”程普回身看了看回去的尹端,不解的问道。

“嗯。”

“下一步我们去哪?”程普跟在皇甫岑的身后问道。

“去洛阳。”

第十七章 邙山一拜

洛阳城北。

洛阳地处中原,山川纵横,西依秦岭,出函谷是关中秦川;东临嵩岳;北靠太行且有黄河之险;南望伏牛,有宛叶之饶,所以“河山拱戴,形势甲于天下”。

当皇甫岑和程普回来的时候,两个官差都是一惊,本以为皇甫岑和程普会耽搁很长时间,却没有想到两人回来的竟然这么快。交代两句后,两个官差就去城内办着自己的事情了。

一时间,驿站之上就只剩下两人。

“假佐,趁着没人我们何不把刘大人救了。”程普瞧着两个官差不知道干什么去了,随口打趣道。

“德谋,你就别拿我打趣了。”皇甫岑随意的拨弄着手中的蒿草,眼望岐邙,心生苍凉之感,长叹道:“不要说我肯,就是刘基刘大人也不肯。”

“为何?”程普只知道,皇甫岑是不会同意的要是皇甫岑能同意,也不会等到今天,就凭两个小官差,还差点火候。

“你真的以为刘大人是那么简单?此事,牵连之广,恐怕不是我们能想象的。”

“哦。”程普深吸一口气,虽然这一路上同刘基谈话不少,也知刘基是个智者,但是却没有看出刘基竟然还有背景。

程普一声长叹,似乎惊醒了已经沉睡的刘基。只听见他对着门外喊道:“假佐。假佐。”

“什么事?大人。”皇甫岑推开房门问道。

“老夫,不,是我想去邙山祭拜一下先祖。”刘基打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梳理了一下自己松散的发髻,神情有些悲伤的说道。

“邙山?”程普凝思,想到什么,回头对着皇甫岑深深颔首。

邙山那是什么地方,用古时迷信的说法,那是龙脉,只有历代皇陵才可以长眠于此,刘基要去此处祭拜,岂不对身世背景不言而喻。

“嗯。”皇甫岑没有多余的废话,洛阳虽然就在黄河对岸,但是也要途经邙山才能到的,刘基这个要求不高。

“我也去准备。”见皇甫岑已经走出,程普才想到些什么,慌慌张张的跑步而出。

历史不会因为某个人物的出现而突然发生大的转变,亦如邙山祭祖的事情,但是历史却会有小小的曲解,比如,应该是发生在公孙瓒的身上,但是事实上却发生在皇甫岑的身上了,而且故事的始作俑者不是公孙瓒,而是刘基。有时,历史的真相就埋藏在表面之下。

……

邙山。

洛阳城北,黄河南岸,是秦岭的余脉,崤山支脉。又是洛阳城天然的屏障。自古以来都是很重要的军事战略地。也是帝王将相最后魂归坟茔的地方。

皇甫岑和程普找回两个官差,匆匆上路,渡过黄河,便转向邙山拜祭先祖。

以往,中国的传统是每逢重大节日或者是有什么重大事情要举行的时候,才会兴师动众的去拜祭自己的先祖。

眼下,刘基能来此,已然是心存死志,日南说起来是有去无回的地方,深受儒家文化熏陶的刘基自然忘不了自己的先祖,今生何时在回中原,犹未可知。

从北面入山,步行不远,便看见四处冢墓,应该是历代达官显贵的墓地,而最中间的一块地方正是东汉皇帝的陵园,历代皇帝都埋葬于此。东汉的皇陵与其他朝代的皇陵不同,明帝之后,祭祀就从太庙开始转到祭殿举行祭拜,而祭殿却在皇陵之内。也就是说几人只能远望,却进不得这皇陵一步。

“大人,我们止步吧。”皇甫岑回头对着刘基说道。

刘基明白,点点头,从囚车上走下,打理自己的衣襟,神情无比庄重的对着皇陵深深一拜,久久地伏在地上,并不起身。

刘基的情感,皇甫岑能感觉得到,从弘农张奂处归来,皇甫岑就一直情绪低落,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在作怪,总觉得胸口有种疼,有种痛。

未等皇甫岑说什么,刘基低沉的声音却已经传了过来。

“假佐,此去日南恐怕今生都回不得中原,你不祭拜一下先祖?”

“我的先祖?”闻听此言,皇甫岑的身子一颤,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回望岐邙,身处半山腰,脚下就是洛阳城,空旷开阔的视野冲击着皇甫岑那已经松动的业障。心灵就像是被眼前的一切洗礼,历尽铅华,最终魂是要归家的。

刘基无奈的一笑道:“假佐,世人皆知皇甫老大人是病逝谷城的,却不知他尚有衣冠冢墓在这皇陵。”

“衣冠冢?”

“嗯,陛下要皇甫老大人一生相伴。”

“啊?”闻听此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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