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丘力居点点头,身子乱颤,扭回身瞧着能臣氐道:“能臣氐,今日他们都要反我,你是作何打算?”
“这。”
能臣氐起身,此时他已经被这眼前倒在血泊之中的乌延惊呆了,旦夕之间,他们竟然火拼如此,难楼同蹋顿联手可非同小可,可是丘力居毕竟也曾是多年乌丸大人,凭借丘力居他才能接任苏仆延的位置,这……如何选择?
见能臣氐不说话。
蹋顿给难楼一个眼色,难楼慢慢靠近能臣氐。
蹋顿嘴里不忘高声吼道:“能臣氐,别忘了,他丘力居已经决心归汉,我等此时不斩杀他还等何时?”
“难道你想看着我们乌丸人一辈子在大汉的脚下卑躬屈膝?”
难楼亦是开口劝诫道。
“这。”
能臣氐现在十分忌惮难楼同蹋顿联手斩杀自己。目光望向丘力居。
丘力居只有身子在轻微颤抖,其他的愤怒已经消失不见,他已经接受了面前蹋顿和难楼的联手,只是既然乌延已死,究竟能臣氐心向着谁,难道……
突然之间。
能臣氐一反常态的起身训斥道:“丘力居此人卑躬屈膝,竟然不顾我族人反对,执意投汉,此人该杀,我等必将尊蹋顿大人为我乌丸首领。”
说话间,蹋顿本是侧对着能臣氐,冷眼瞧着丘力居。
难楼心中一喜,能臣氐这么一说,凭大义上,就轻松兵变,日后便再也不用受他人鸟气。
两人欣喜之间。
丘力居惊愕之间。
却只见能臣氐拔刀回身猛劈,难楼一个抵挡不住,身子被逼退几步,紧接着便让到一旁。能臣氐剑锋横推,冲着蹋顿的腰身便来。
这一刀,似乎要讲蹋顿腰斩当场,亦如乌丸此人。
能臣氐很清楚,如果自己支持蹋顿上位,那么他自然成为几部乌丸大人之中最小的,日后说不定连自己的族人都保不住,所以,为了利益,选择丘力居才是最正确的抉择,如果……蹋顿、难楼身死,说不定还会尽吞两人部族。所以他假意屈膝,却在难楼疏忽间逼退难楼,然后刀向蹋顿。
蹋顿似乎早就对能臣氐有了防备一般,不知何时,他手中的大刀已然竖在身后,磕挡开迎面而来的刀锋,目光冰冷的瞧着面前能臣氐,任何话都未说,只在旦夕之间,用尽身体之中全部力气,催发在手中的大刀之上,一股不言而喻的气势从身体蓬勃而发,进而压迫着面前的能臣氐。
“铛!”
一声锵鸣之后,两兵相峙。
能臣氐被蹋顿气势逼退几步。
可蹋顿却未退身,反是向前一步,手中长刀竖起在天,讯如闪电一般,从天而降,偌大的杀气从天而降,随着下落的刀柄,再次劈向能臣氐。
此时,丘力居和难楼已经反应过来,正是两兵相交,彼此争雄之时。
难楼身子向前,借着能臣氐同蹋顿比斗之时,长刀偷偷地插向能臣氐的腹部。
此时的丘力居动手已然晚了,他距离三人较晚,丘力居心中一横,冲着大帐之外,吼道:“来人啊!诛杀蹋顿、难楼!”
一声厉喝后,却见蹋顿刀如闪电,当场把能臣氐劈成两半。
血泊之中,倒着两个乌丸大人,乌延、能臣氐,皆是被长刀劈死!
唯有,蹋顿、难楼怒视丘力居。
随着两人脚步逼近,帐篷的门帘被挑开,从外闯进来数人皆是丘力居埋伏的侍卫。
便见丘力居轻蔑一声,背过身子,低声道:“斩!”
随之便是数十个埋伏的侍卫挥舞着长刀砍向蹋顿和难楼。
蹋顿同难楼互视一眼,回身瞧着丘力居的背影,冷笑两声,道:“丘力居你太幼稚了,难道就你有刀斧手吗?”
本是背着身子的丘力居一颤。
蹋顿既然今日能联合难楼,为什么不会埋伏刀斧手?
自己竟然忽略这一点。
“哈哈。”随着蹋顿的大笑,蹋顿回身冲着众人,冷笑道:“来人啊,给我把这些人全都杀了!”
随着蹋顿的一吼,从外而入大批的乌丸人。
尽是蹋顿、难楼步卒。
“好。好。好。”丘力居猛然转回身,手持长剑,目视剑锋之上的寒光,冷声笑道:“好,就让我看看今日究竟是谁鱼死网破?”
“——杀——”
随着一声嘶吼。
两方数百人混战到一起,而蹋顿和难楼彼此把丘力居围困当中,就要旦夕之间除掉此人!
丘力居毕竟老迈,体力不如二人,而场内厮杀的侍卫也蹋顿、难楼部众多,旦夕之间,便处在下风。
蹋顿握起长刀,横向丘力居,冷声笑道:“老匹夫,就让我看看,究竟是你剑快还是我的刀疾?”
……
第四十三章 弑父杀君
大帐已经破损不堪。
帐内的情景,皇甫岑尽收眼底,乌延、能臣氐的身死并未触动皇甫岑本人,皇甫岑的目光一直聚焦在丘力居的身上。他很清楚,丘力居绝不是蹋顿和难楼的对手,只有让丘力居身死敌手,才能借势一股消灭蹋顿和难楼。
此时,冲天大火突然从乌丸各部突然燃起。
偌大的火势已经冲破天际,整整映红北边的半片天空,而且各部乌丸人都已经乱窜起来。
此时,太史慈抽身而回,他的身旁带着许多乌丸白马老卒。
“大人。”
虽然是同丘力居在说话,目光却在大帐之内,此时大帐之内的乱战已然遮掩不住,偏偏丘力居力战不敌,身子几欲栽倒。
而一旁的乌丸人白马义从目露凶光,盯着大帐之内狰狞的蹋顿,似乎都在凝想着什么。
这里,毕竟是他们乌丸人在血拼。
皇甫岑给了太史慈一个眼色,太史慈心领神会,此时就要借势而起,把纵火一事栽赃给蹋顿和鲜卑,那些纵火的汉人白马尽数混在混乱的人群之中,太史慈带来的全都是乌丸白马。
“兄弟们,蹋顿狼子野心,竟然杀君弑父,他勾结鲜卑纵火烧粮,我们要帮丘力居乌丸大人一把。”
皇甫岑振臂高呼,手持环首刀向前,不时给太史慈眼色。
蹋顿这种狠角色也只有留给太史慈来对付,自己只有杀尽面前的鲜卑人。
随着皇甫岑和太史慈的带领,几百乌丸白马随着杀进大帐。
此时,丘力居身子上不知道被蹋顿砍了多少刀,不过他依旧顽强的抵抗着蹋顿的进攻。
蹋顿和丘力居此时本以为要占上风,却不想突然出现了这股不明的势力,而且这股势力竟然异常的强大,数百人的侍卫,旦夕之间便被这些人屠宰殆尽,而进入眼里的面孔,竟然都是乌丸人,却不是辽东各部乌丸之中的人。
竟然,从未见过这些乌丸人。
蹋顿和难楼停住长刀,回身端瞧着他们。
此时大帐已经哄塌在地,留在他们眼底的尽是无尽的殷红。
各处冲天燃起的大火直冲云霄,辽东的半边天已然映红。
“这。”
难楼惊恐的回身瞧着蹋顿,目光充满了疑问。
蹋顿也是不明的看着那冲天火光,踟蹰不语。
满身是血的丘力居矗立当场,目光扫向各处冲天火光,进而便是各部乌丸混乱的吵杂声,更多的惊慌、嘶吼,谁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虚弱的丘力居已经忘记了疼痛,目光直视蹋顿,吼道:“逆子!你竟然纵火烧粮,我丘力居怎能容你!”
此时,从各处跑来大多数的乌丸人,当他们瞧见乌丸大人丘力居浑身是血的站在大帐中央,目露凶光,直指蹋顿、难楼,骂出这一句话后,皆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皇甫岑和太史慈在人群中静观其变,却不发言。
“你胡说,我凭什么纵火烧粮?”
蹋顿大惊失色,纵然他可以弑君谋位,可是他很清楚他不能承认这事,杀丘力居,族人知晓,也可以凭借武力至上的借口躲避,可是烧毁自己人的粮草,那将要承受族人的怒火,没有了族人的支持,他能做成何事?
“呵呵。”冷哼两声后,丘力居隐隐欲坠的身子用手中环首刀驻住,扫视场内血泊之中,已经成为死人的乌延、能臣氐,高声喝道:“杀了他们,便是你的借口。我没有想到,你竟然这么狠,为了吞并他们的部落,竟然使出如此手段,你——蹋顿、难楼,是不是投靠了鲜卑?”
“你……胡说!”
蹋顿话未出口。
已经怒不可支的难楼愤然起身,长刀朝着丘力居劈去。
隐在人群之中的太史慈想上前,却被皇甫岑拉住,暗给一个眼色,示意太史慈接近蹋顿,一会事起,要一击命中!
丘力居已经身弱,怎能躲得过这一刀,长刀一下子便插在了丘力居的身体内。
大帐之外,聚集的各部乌丸人齐齐高吼一声,身子不由向前,似乎要极力挽救丘力居。
“混账。”
蹋顿低骂一声,难楼如此,正是出了一昏招,岂不是要让全部乌丸大骂自己吗?
难楼的刀还未抽出,早就身在人群之中静观其变的皇甫岑身形如电,急速蹿上近前,手中的环首刀出手如电,趁着难楼身子背对自己之际,一下子砍断其脖子。
鲜血一下便扬洒出来。
皇甫岑踢飞难楼无头的尸首,扶起已经奄奄一息的丘力居,暗自瞧了眼丘力居的伤口,在确定丘力居必死无疑下,轻轻点头,然后环视众人,目光停留在蹋顿的身上。
此时,太史慈已经靠近了蹋顿。
但蹋顿不同难楼,难楼近五十的年纪,自然战力不强,可是蹋顿正是年少之时,正是其骁勇善战之际。
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这一点太史慈很清楚。
瞧见难楼身死,蹋顿目光聚焦在手扶丘力居的皇甫岑身上,冷声问道:“你是?”
“哼!”皇甫岑轻哼一声,并不回答,却看向丘力居,丘力居此时只有双眸能动,其他皆无,连话都说不了,随即把丘力居藏在衣服内那封投靠幽州牧刘虞的信笺拿出,高高举起,大声道:“丘力居乌丸大人已经派人联系汉庭,决意投靠大汉,同鲜卑决裂!”
“什么!”
聚集的乌丸人本是混乱不堪,见到这倒在血迹的一众乌丸大人,不明所以的彼此目视,最后又听到皇甫岑这话,更是惊异不已,吃惊的瞧着皇甫岑手中的信笺。
明明叛汉,却又要投靠大汉。
丘力居本是此意,蹋顿自然无话可说。他现在最想知道,面前这个汉人是谁?
“可是。”皇甫岑极力让自己的愤怒表达出来,环首刀横向,直指面前的蹋顿,训斥道:“可是他蹋顿和难楼竟然当着大家的面弑君杀父,勾结鲜卑叛逆,纵火烧粮,你们说,该怎么办?”
“你胡说!”
蹋顿大呼一声,高声训斥。
“你混账,弑父杀君,无信无义!怂恿大汉属民叛汉,勾结鲜卑,意欲何为?今番丘力居大人弃暗投明,给我辽东数十万乌丸人找生路,你竟然使出如此手段,有何信义可言?今天,只有用你的血祭奠丘力居大人!”
“你。你。你。”蹋顿语塞,身子向后,凝视皇甫岑,未曾想到皇甫岑竟然这般口齿伶俐,是非被他这么一说,都转向丘力居,而此时场内围聚的乌丸人越来越多,甚至愤怒的举起兵刃,步步紧逼,就要杀了蹋顿。“你……你,究竟是谁?”
第四十四章 大汉天威
“我?”皇甫岑用手指着自己,轻轻一笑,淡淡回道:“我吗?辽东皇甫岑!”
“辽东皇甫岑。”
五个字顿时惊得本是混乱不堪的营地寂静一片。
皇甫岑没有说自己是安定皇甫氏,也没有说自己是河东太守、使匈奴中郎将,而是轻轻地吐了一口气,镇定自若的承认自己是辽东人。
谁都清楚,皇甫岑起家昌黎城,雄霸辽东。
三部鲜卑臣服,诸位乌丸大人竞相效劳,高句丽更是为其附属,辽东之地,再也没有人能比得上皇甫岑的名声。
从古至今,都没有这样一人。
以西域有班定远的传说。
以漠北有霍骠骑的威名。
即便凉州河套之地,也对身死的凉州三明敬畏不已,偏偏辽东,今日才出了他——皇甫岑自己的传说。
瞧见众人惊异的目光,皇甫岑平静的回道:“对了,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白马都尉!”
“白马都尉。”
蹋顿轻咬嘴唇,目光极远,看着手扶丘力居的淡定自若的皇甫岑,他真的就是昔日昌黎城上那个人,只是昔年一脸的稚嫩早已不见,换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他,一身君临天下的霸气,披靡辽东。
在辽东,他就是大汉的神话!
场内的乌丸人有吃惊的,有惊慌的,有恐惧的,也有畏惧的,形形色色,各色各样的表情尽展面前,剩下的也只有皇甫岑挂在脸上那抹淡淡的笑意。
夜里,火势越来越大。
各部乌丸却反而异常安静,他们屏住呼吸,静静地瞧着面前的皇甫岑。
接下来,该出现什么?
谁他妈的又能清楚。
今夜死了乌延、能臣氐、难楼,各郡乌丸的粮草一瞬之间化为灰烬,面前丘力居奄奄一息,只剩蹋顿和面前的皇甫岑。
两个人就如同山巅之上的高手,彼此四目相视,等待着对决的来临。
身为小卒的他们只有静静凝视。
奄奄一息的丘力居努力的睁开双眼,抬了抬双手,轻轻地触碰着皇甫岑的衣襟,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吱吱呜呜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目光之中饱含诸多情感。
皇甫岑似乎能理解丘力居想说什么,轻轻的一点头。
丘力居却仿佛明白一般,嘴角微露一丝笑意,然后闭目而逝。
这丘力居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今天竟然会落得这样的结果,他的一切打算竟然接二连三的出现变故,先是被蹋顿生生击碎,然后竟然会出现了皇甫岑,那个让辽东人抱有复杂感情的人。
他——皇甫岑,竟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没有人意料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而丘力居最后投递给皇甫岑的目光也很简单,身为枭雄的他心中明了,身处皇甫岑这种地位的人,决然不会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他们,而皇甫岑又很合适宜的出现在这里,就注定了皇甫岑已经掌握了一切,蹋顿究竟是弱了皇甫岑两分。凭借皇甫岑在辽东属国的施政,还有他一贯的“义”字当先,是能重用乌丸人的,这种时刻也只有把族人托付给皇甫岑了!
辽东皇甫岑,忠义无双!
能让临死的丘力居很欣慰的是,他看到了皇甫岑的回应,虽然只是轻轻的一点,可是那一点,仿佛就断定了辽东乌丸人的前程。
皇甫岑当然会答应丘力居,因为在这之前,他就曾带领着辽东乌丸发过同样的誓言,不诛鲜卑,不立白马!
这种被他自己强化的仇恨,今日依旧是同样有用。
火势如龙,各处的粮草再无半点能存留。
皇甫岑高举手臂,环视众人,把那封信笺轻轻放在自己的胸口,迎着风势、火势,轻轻高呼,道:“我皇甫岑不会忘记曾经昌黎城的誓言,也不会忘记建立白马义从的目的,跟不会忘记你们大人临死的嘱托,我以此信笺和我的血发誓!”
言尽此处,皇甫岑猛然划破掌心,鲜红的血迹在火光的照射下越显鲜艳。
即便身为仇敌的蹋顿也被皇甫岑的决心,震撼的五体投地!
早就埋伏人群之中的田畴冲着身旁的白马义从偷偷使着眼色。
“不诛鲜卑,不立白马!”
“不诛鲜卑,不立白马!”
“不诛鲜卑,不立白马!”
人群之中,无数高喊声趁势而起,紧接着便是通天的火光,紧接着便是从人群之中汇聚到皇甫岑身旁的乌丸白马义从,他们都曾是辽东属国的乌丸人,围聚的乌丸人有太多认识他们。
“看,那是李察!”
“还有库卡大叔,库卡兄弟,你还活着?”
……
络绎不绝的问候声,让有些失去主心骨的乌丸人开始有了些兴奋,谁也没有想到他们昔日的邻居、同乡、亲戚、朋友,就在皇甫岑的身后。
“这支部队,真的就是从昌黎城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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