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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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 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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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汉,政府有名门规定,孤儿交由宗族长老寄养,而两汉边界的游牧民族也正是继承了这种规则。

蹋顿便是丘力居的子侄,从小带到大的。

不过两汉也明确记载,这种人寄养,往往受到的待遇也很差,两汉很多名士都有同种遭遇。

眼下,蹋顿如此,一来跟鲜卑尚武,二来心中忌恨有些关联,蹋顿抬着头望着难楼,却不回答,毕竟丘力居对他也算是有些养育之恩。

“蹋顿,这个打算太冒险,还是放弃吧!”

难楼一脸的无奈,他周身上下尽是无尽的妥协。

“难楼大人!”蹋顿好不容易说动难楼,怎会轻易放弃这次机会,更何况,如果难楼向丘力居告密,那时自己只有死命逃命的份。想到如此,蹋顿心神一震,提醒道:“难楼大人,难道你能咽得下这十几年来的气?”

“什么气不气的!”

难楼随手一摆,然后慢慢转回身,并不接着往下说。

尽管难楼如此表现,可是蹋顿却发现他在极力掩饰他内心的恐惧,随即笑了笑,道:“手握九千余落,却连一个八百余落的乌延都比不上,就跟别说刚刚替代死去苏仆延位置的能臣氐了?”

言尽,只见难楼的身子一震乱颤。

显然,这话确实激怒了难楼。

蹋顿这句话确实戳到了难楼同辽东乌丸的伤口上,难楼作为乌丸首领,手握九千余落部众地位却永远比不上紧紧八百余落的乌延,论资排辈更没有新上任的能臣氐说话有分量,难楼纵然碌碌无为,却也心存不满十几年。

“别忘了,我的叔父也不过五千余落!”

蹋顿嘴角一挑,看着背对自己的难楼,并未笑出声来,调侃道:“不过也难怪叔父不重用难楼大人,行事如此犹犹豫豫,怎么也不如听话的狗!”

“砰!”

难楼猛然转回身盯着蹋顿,问道:“你说什么?谁是狗?有种再说一遍!”

他此番表现迥然于往常,绝不是单纯的被蹋顿激将再次,却是因为这些年,难楼实力最大,却往往得不到应有的地位,让他的心里已经产生了莫名的忌恨。

今天,蹋顿只不过是把它激了出来。

偏偏蹋顿还不给他面子,乐道:“冲我吼什么,想找公道,好啊,去找丘力居,去找乌延、能臣氐,总之,如果你就这么庸碌而为,我敢肯定你永远别想翻身。”

还未等两人僵持,从外来过蹋顿亲信,靠在帐篷外,低声道:“方才丘力居大人已经通知各部首领商量退兵一事。”

“什么?”

蹋顿一惊,也不在同难楼争执,起身便往外走,然后不忘嘀咕道:“看来真是要投效汉庭了!”

“等等。”初听这消息的难楼也是一怔,见蹋顿如此,紧步跟了上去,脸色阴沉似水,不忘提醒道:“既然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我们不能就这么放过。”

“呃。”蹋顿一怔。随即恍然点头道:“既如此,那么现在就安排去,恐怕今晚即将有变!”

“等等,记住,我不管你为什么要反抗丘力居大人,我只能告诉你,我会帮你,但乌丸大人的位置是我的!”

蹋顿很少见到这么狰狞,霸气外漏的难楼,失了一下神,然后点头道:“好!”

……

辽东属国境外。

一支轻骑正在偃旗息鼓的向前行进,这支部队的人马没有任何标志显示他们的身份,也没有特意的特征能证明他们是哪里来人?

赶在最前头,端坐马上一人目光向前,并无异常。

而他身旁则并驾齐驱一神色慌张的一人。衣着华丽,即便拿到洛阳也不落下乘的服侍下却是一张紧张不得了的脸庞。

他怯懦的看着自己面前那人,低声自语道:“这等冒然出兵,恐怕会受到大汉处置的!”

两汉,最重兵权,即便朝廷委任的某些地方督军行使征讨之事,也要请示天子,不能轻易动兵的。

而作为附属的臣子,就更没有权利如此了。

端坐马上那人摇摇头,冷笑道:“大王此言差矣,辽东有难,我等发兵也是为了自保,难道作势公孙瓒、刘备被吞?鲜卑乌丸联手纵横辽东,到那时哪里还能有我高句丽的地位。”说话这人正是皇甫岑昔日没有带走的高句丽汉裔——宴留。

这几年皇甫岑虽未联系宴留,却让公孙瓒和刘备多加照顾宴留,并借助辽东马场,让苏双给宴留提供不少资本,又从高句丽暗中偷运了大批弓弩,高句丽擅制作弓弩的事情,皇甫岑早就知晓。短短几年时间,宴留就凭借白马三兄弟的威名,还有苏双提供的财力,座上了权相的地位,基本架空了高发歧这个新任的高句丽国王。当然昔日余孽高严须已经伏诛殆尽。

皇甫岑募兵北上,私人行径去就公孙瓒和刘备的消息,整个北地都传开来。

即便六百里卢龙绝地都没有杜绝这个消息,辽东的百姓对皇甫岑有着异样的感情,敬畏,尊敬,等等。

当然,宴留更知道这个消息,即便没有皇甫岑要来的消息,他都有打算西去营救公孙瓒和刘备的打算,只是一直警惕辽东公孙度的动静,加之,高句丽朝廷内部对此绯议异常,迟迟没有动作。

眼下得到皇甫岑的明确风声,宴留便借此消息安抚下了高句丽内部的绯议。

毕竟,皇甫岑亲至,对他们的影响很大。

宴留更是知道如果在绝境之中拉皇甫岑一把,日后自己在皇甫岑心目之中的地位。

瞧着高发歧的表现,宴留撇撇嘴,心道,你是怕死,用擅动之名来做托词,却完全没有想过昔日为什么高句丽几次三番进兵辽东属国。这个时候,拿起这个理由能说得出吗?

此时的宴留已经把自己当做汉人之后,已经不再是燕国遗民了。

“可是如果一旦失败,我们就要四面受敌,北是鲜卑,东是乌丸,西有公孙度,我们……”

“做事如此瞻前顾后,怎成大事?”

宴留瞪眼,怒道:“如果能救得了公孙瓒、刘备等人,我等不仅能有实力对抗鲜卑、乌丸,而且在大汉的眼里也自然高上一头。你总不会看着我高句丽子民一辈子低贱吧?”

“唉!”

七年光景,不仅打磨了宴留的独断,更是打磨了高发歧的棱角,此时,这人已经没有太大的能力和愿望去实现逆转,高句丽王宫的温柔乡已经让他忘却最初的野心。

瞧着气馁的高发歧,宴留失望的摇摇头,心道:“如果不是担心内变,才不会带上此等人物!这种表现简直就是在跌落众人士气。”

两人相谈之际。

从前探查的探马,打马疾驰而回。

跑到二人近前,先对着高发歧轻轻失礼,然后转目朝着宴留禀道:“国相,营口危急,东部鲜卑近日加入了中部鲜卑柯比能一部,柯比能连日攻城甚紧,此番更是深夜攻城!”

“深夜攻城?”

宴留一惊,他本是汉人,熟读兵书,只是没有上过战场而已,此番听到这个消息,大惊失色抬头望着身旁的高发歧,嘀咕道:“这柯比能是疯了!”

“疯了?”

高发歧嗓子轻轻一动,随即笑道:“真是疯了!”

话中讥讽意味十足,但宴留似乎并不想跟他计较,只问道:“联军大营可有什么动静?”

“没有。”那探报是宴留一系的汉人,插手道:“他们不但没有动静,而且还没有随着柯比能攻城拔寨,真不知道该他们在想什么!”

宴留点头,抬头望向那探报道:“再探再报,如果联军大营有何异动,一定率先禀回!”

“好!”

探报转身离去。

宴留算了一下此地距离营口的距离,不远也不近,但也需要两个时辰才能赶到,可如果没有皇甫岑的消息,他自己也不敢轻易进兵,毕竟自己不善统军,还要戒备联军大营的反扑。

随即,回身大声令道:“快速行进,至营口十五里外安顿!”

……

高句丽这股没人提防的军队行进异常顺利,可在卢龙塞六百里绝地上依旧有一支艰难无比的部队行进。

这支便是打着皇甫岑旗号的义军。

却是有戏志才带领,而他们的主要目的却是吸引鲜卑和乌丸联军的注意力,进而才好行事。

卢龙塞外六百里绝地一路走来,已经够这群新兵的呛了,眼下还要防备联军时而派来的阻击,却是让戏志才和这群新兵吃尽了苦头。

要不是这一路上,这新兵之中时常有人出谋划策,熟识辽东之地,戏志才绝对相信,自己很有可能把尸体留在这里。

此时,这支新兵,有些骑着白马义从的铁骑,有些则是步行,速度可想而知。

要想进兵,只有在黑夜之时,少了敌军的骚扰。

戏志才摸了摸腋下的酒壶,却发现酒壶里没有酒水了,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夜色,咒骂一声:“妈的,恐怕老子赶不上这场好戏了。”

“什么好戏啊,先生。”

赶在最前头的人率先而回,盯着戏志才问道。

戏志才笑了笑,问话这个人是个鲜卑奴隶,年纪不到二十,叫阎志,平素为人激灵,颇得戏志才喜欢。前些时日如果不是有他和他兄长激灵,恐怕就会被前来狙击的鲜卑人打散。

“费什么话,就你小子有力气。”戏志才什么时候都能洒脱的笑着,随即道:“大人明明强调,不准兄弟皆上阵,你倒好背着你兄长偷偷参军。”

“那算什么啊!”阎志一撇嘴,精气神不减的回道:“先生,白马都尉的大名在辽东那是如何响亮,我怎能错过如此时机一睹将军风采,即便战死,也总比窝囊一生好吧!”

“这。”

“先生,你说俺说的对不?”

“对。”

戏志才嘎了嘎嘴,还未说完,只见从队伍之前,赶回几个人,捆着一个鲜卑人,提到戏志才的近前,踢了一脚道:“先生,你看,鲜卑人的细作。”

戏志才扫了一眼,自己面前这三个人都是不及弱冠之龄,说话之人正是阎志的兄长——阎柔。

此人素在北地生存,对鲜卑、乌丸都很了解,又身负杀父之仇,对这些异族胡虏最为憎恶。

这阎柔幼时便听说皇甫岑的名声,昌黎城那一战让其神往,近几日听说皇甫岑幽州募兵,便早早投军,却没有想到唯一的弟弟也随之而来。

“抬起头来,把刚才同我们说的话,跟先生再说一遍。”

右手旁,另一个人踢了脚那细作,神色淡漠,一点都看不出与年龄相符的表情,朝着他们吼道。

他是牵招,曾为大将军何进弟何苗的门客,却不受何苗待见,正郁闷寻不着出路,听北地人说公孙瓒、刘备被困营口,皇甫岑私自募兵营救,大大仰慕皇甫岑,更加之,他家在北地,此等时候不能脱逃,最后兴夜联军追赶,没有赶到幽州誓师,却凭着熟悉北地,在卢龙绝域上追到了他们。

戏志才瞧此人年纪不大,可却刚胆善战,对辽东熟悉,便留下了。

而牵招一旁,站着的小卒,年纪也不过是十五上下,却瞒报戏志才,最后被皇甫岑问出来,此人是北地大族田氏一系,名叫田豫,其族叔便是公孙瓒手下大将——田楷,听说皇甫岑北上东进,便偷偷瞒着家里人参了军。

看着细作身旁的四个小家伙,戏志才无奈的笑了笑,真是什么人都有。也不知道魏攸是怎么招募的兵马,幽州真没有人了,这群小家伙都能混入新军,能打个仗都还成问题,所幸,皇甫岑并未依靠这些人,戏志才知道,皇甫岑弄这么大动静,不过是做个样子,然他们瞧着,北地皇甫岑的义举。而且借用这群新兵拖住联军的视线。

不过,此行下来,戏志才倒是要改变看法了,这些小家伙才真是宝!

熟知辽东地理不说,还精明强干,能看得懂辽东形势。

更能懂得随机应变,往往都是这几个小家伙扭转了他们溃散的势头。

只不过,他们还天真的以为,是要营救营口城。

却不知道,皇甫岑已经身在辽东的某个地方,算算日程,应该就在敌军军中了。

“让你说话呢,你还说不说!”

一旁的阎志抬起一脚踹在细作的脖子上。

顿时起了一道檩子。

戏志才缩了缩脖子,暗道这小家伙真够狠的,下手竟然这么黑。

“我说。我说。”那细作欲哭无泪,被逼如此,爬到近前,哭诉道:“大帅说要拖住众位脚步,这几日,就要攻破营口城,斩了公孙瓒和刘备的首级,为鲜卑单于祭奠。”

“拖住我们?”

牵招、阎柔、田豫、阎志纷纷抬头瞧着戏志才,眼神各不一,似乎都在听戏志才要说什么,或者解释什么。

戏志才却未理会这群小家伙,盯着面前这个细作,冷声道:“攻破营口?就在这几日?”

“嗯。”那细作骨气不硬,紧忙点头,道:“如今攻城一部是东部鲜卑统领——柯比能,这几日日夜不断的攻击营口城,破城之日就在这几日。”

“连夜攻城?”

戏志才深吸一口气,望了望夜空之上,北地的天,黑得何其无辜,对方竟然如此在这种天气攻城,那是在用人命来换公孙瓒和刘备的性命。

偏偏他们都能瞧得出辽东如何。

“大人。我们怎么办?”

阎志一急,纵然再小,他也听出来细作口中的艰难,心思恍惚的叹口气,道:“一切都白忙乎了?”

戏志才起身负手于后,望着北地的天,久久不语。

众人都觉得有些失落,抬头望着戏志才不知如何是好。

从幽州来此,路途如此艰险,竟然换来这等结果。皇甫岑和白马老卒不见,只留三千新卒再次,辽东究竟是何情况,谁也说不清楚。

“先生。先生。”

轻唤几声,戏志才才慢慢开口道:“决战便在今夜,我等加速行军,替大人收拾战场!”

“啊?”

四个小家伙不明所以,戏志才说的什么?难道说皇甫岑已经身在敌营,但仅凭八百老卒便能克敌制胜吗?说出去,谁也不信!

戏志才却笑了笑,道:“柯比能攻城如此之急,正是暴露了联军内部危机,我想大人会抓的住的!”

……

乌丸的动静,鲜卑不清楚。

但皇甫岑可没有闲着,留下几个老卒看着宇文牧,自己则在暗处观察着乌丸、鲜卑军帐的驻扎。

“大人,离此不远好像便是乌丸大人丘力居的大帐。”

田畴方才借机同联军大帐里的鲜卑人聊了一下,简单的知道了些情况。

皇甫岑不动声色,目光转向那里,细细辨别,最后肯定的点点头,道:“应该便是了。”

乌丸大人的军帐自然不同,从规格上来说,就很容易分辨。

“大人,要不要我们过去探听一下?”

太史慈转回头瞧着皇甫岑问道。他还没见过乌丸大人,这次能有这等机会,他几乎就在跃跃欲试,甚至有些冲动,盯着皇甫岑,似乎在等皇甫岑下令。

皇甫岑未言,在夜色将起,他来之际,就已经想到了乌丸大人丘力居。

丘力居同其他乌丸大人的态度很明显,自己手上只有八百老卒,最远的援军也不过就是戏志才在辽东劝过来的三千新卒而已,这场大仗,如果单让他一人独抗两部联盟,还真有些棘手。

可如果分开两部人马,就容易办的多了。

“大人,不妨听一听子义将军的,让其探听一下,也好知道鲜卑人和乌丸人的打算,总好比我们眼下不知如何是好?”田畴见皇甫岑犹豫,忍不住的提醒道。“大人,这等时候,柯比能竟然还在攻城,营口恐怕难以守过这几日!我们不能再等。”

皇甫岑扫了眼田畴,没有说话,似乎在考虑着。

“大人,今天槐头没有发现我们,也定然听说了宇文牧从粮而来,明日天色一亮,宇文牧定然会见槐头,到时候槐头发现漏洞,我等便困在此处。”

太史慈看着皇甫岑,话中之意很明显,他们在营内的时间只有今日一晚。

巡视了好一刻。

皇甫岑才停下脚步,回身看着二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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