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李儒低声道:“跟紧老夫!”
“哦。哦。”失神的李儒这才反应过来,董卓这是疑兵之计,方才只不过是掩人耳目,为了能让步卒安心杀敌,吸引黄巾军向着自己的方向冲杀,却原来是早就做好了逃生的准备。
“李傕、郭汜,你们往西杀,老夫同文优往东杀!”
……
“留下姓名!”管亥双眸充满鲜血,暴虐的扫了眼徐晃,虽然让徐晃通报姓名,但眼中却并未把徐晃放在心中。此时,管亥的体内热血沸腾,已经彻底的燃烧,就在此刻,管亥仿佛化身为一个力量永不枯竭的怪物,疯子,怪兽。
徐晃神情微微一怔,扫了眼管亥,平淡回道:“河东徐晃!”
“河东?”管亥迟疑的扫了眼徐晃,嘴角凄惨的笑道:“你是白马义从!”
“是。”
话音刚刚坠落,管亥的身子就已经动了起来,出手的瞬间恍若奔雷,势如闪电,旦夕之间,管亥那握紧的双拳已经狠狠地砸向徐晃的面门。
这一拳好似电光火石迸发的火芒,灼热而又刺激。
徐晃不敢大意,在这之前,他就已经领教过了管亥的手段,能在十人的埋伏下同自己杀个势均力敌,这样的人很不简单,如果不出意外,单凭力道,自己或许还弱上管亥几分。所以徐晃也不打算力拼,脚下步伐加紧,手中的大斧横出,扫向管亥的小腹,身子却向右躲闪。
这一攻一守,逼得管亥收拳,眉头紧皱的拔出一旁插在地上的环首刀,再次冲着徐晃砍来。
徐晃连躲避数刀,却被管亥封锁了大部分退路,而且府门外,开始涌进越来越多的黄巾军,他不能让开路,否则这沮府势必会被这股浪潮冲散,彻底的冲碎。
“呸!”
吐了口唾沫,徐晃大斧横扫而出,身子也斜飞出去,踢飞从旁就要杀入院子里的黄巾兵。
“噗!噗!”
接连两声,响起一阵慌乱的惨叫声,两条尸体栽倒在地。
管亥抬头瞧了眼徐晃,脸色铁青,眼下徐晃陷入苦战,同自己对峙之间,还能斩杀自己的伙伴,这份担当,这份气魄,实在是难得。
身后刚刚率领黄巾军杀入的廖化,扫了扫庭院之中,独自站立的徐晃,在他的面前只有管亥一个活人,而停留在他周围的人,或许也只有死尸才能。
十步杀一人的气势,石破惊天!
两个人似乎都在酝酿着对手出现破绽的那一刻,然后发起又一次不经意的冲击。
但是廖化很清楚,时间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将代表着他们黄巾军活着的希望在减少。谁也不希望就这么战死沙场,所以不管面前是何种困难,他们都要冲过去,抓住沮府上下,生擒内外奸细,威逼城外的白马义从,给自己这些人一条活路。
“你。”廖化手一指,指向身旁的同僚道:“带一部分人从后门杀过去。”
那人愣愣神,随即反应过来道:“早就有人率兵杀过去了,但是后门有沮府上下数千家丁护院,一时间很难冲进去。”
“哦?”廖化扬扬眉,扫了眼面前的徐晃,心中恍若明了,他把所有的兵力都调到了后面,前面就由他一人阻挡。不满的撇撇嘴,自语道:“啧啧,还真是猖狂的可以呀!”
“咱们还冲不冲?”望着气势如杀神的两个人,一旁的黄巾小头目问道。
“冲,当然冲,不冲过去,你我就要死在城内。”廖化抢过一步,道:“让开,你们跟着我往里冲,他一个人纵然有天大的本事,对上管渠帅,还有我们这么多道众,还能一骑抵挡千军?杀光他们,就是咱们的机会。”
“廖化,你干什么!”管亥不满的冲着身后的廖化吼道,目光却一直没有游离,他很清楚面前这个敌人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管渠帅,这是大家的性命,非是逞英雄之际,多耽误一秒,兄弟们的命就少几条,就算是我想听,他们也不想听。”解释完,廖化回身瞧着身旁的黄巾兵,再次吼道:“为了活命,我们生擒沮府上下,冲——啊!”
一声嘶吼,身后云集响应,廖化冲在嘴前,身后跟随着无数落败的黄巾军。
徐晃的大斧在这一刻却显得无比沉重,紧盯着管亥的目光不得不偏离,双臂较力,灌满大斧之上,对着面前无数袭来的出手如电。
势若奔雷,大斧之上带着无数电光火石,撕裂整片夜空。
斧过,鲜血喷洒,连成一线。
徐晃压力放在身旁的黄巾军上,管亥这时也动了,他动的虽晚,却每个瞬间都注视着徐晃挥斧瞬间的动作。
破绽刚刚出现,管亥的刀就到了,说时迟,那时快,几乎就在徐晃大斧刚刚划过面前黄巾军的头颅时,从他的腋下,悄无声息的刺透一柄明晃晃的钢刀!
第四十七章 谁来赎罪
洛阳,南宫。
“陛下,臣等以为,卢子干该杀!”司空张温,跨出一步道。
袁隗退居幕后,士人们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外戚何进的身上,企图利用何进这个外戚势力来制衡“十常侍”,却不想何进借此时机,一步登天,眼下又凭借南北两线黄巾之乱,跻身大将军,执掌平叛之事,而且最近天子刘宏还允许他在洛阳组建西园八校尉。其实,何进也早就察觉到天子刘宏对士人们的憎恶,虽然知道平叛要多多依靠这些地方大阀,可在朝堂上也不在冒然替袁隗这些士人出头。
士人们迫不得已,昨日暗中相商,最后众人把希望放在位高于上的司空张温。
他们很清楚,现在南线战事越来越明朗,士人复起的机会到了,但是如果不铲除天子刘宏的心腹,又怎能让天子全盘信任?
这点,所有人都很清楚。
“十常侍”中的张让、赵忠、封谞清楚。
士人集团中的袁隗、张温、杨彪、黄婉等人也清楚。
就连天子刘宏都猜到了这群人会对皇甫岑暗中使绊,毕竟眼下的皇甫岑再也不是青涩的少年,也不再是默默无闻的人物,他已经是镇守边陲的大汉名将,河东太守,白马都尉,有这样的称号你想躲避明枪暗箭都不可能。
听见张温参奏,天子刘宏闭目不语。
瞧见天子不答话,一旁的张温偷偷冲着崔烈使使眼色,崔烈迫于无奈,跨步近前道:“陛下,臣以为,卢子干昔日擅闯金殿,今日又负陛下圣恩,久战不利,有罪卓交廷尉府问罪。”这话虽然向着士人们,却给天子刘宏留有余地。
但天子刘宏俨然不受崔烈这话,恼怒的吼道:“屁话,如果当时没有卢子干冒死进谏,又有段公性命担保,还有今日的辽东吗?还有今日的大汉吗?朕都没有翻起陈年旧事,你们反倒如此厚脸无情,朕都替你们脸红。不要说卢子干这趟之行功过与否,就单凭昔日死荐之恩,朕就不能视而不闻!”
天子刘宏这话听在众人耳中,回音阵阵,气势一点都不弱。
甚至吓得身旁的小太监双腿不住打颤。
天子刘宏说起来也是个暴虐的皇帝,行事手段也向来果辣狠毒,加之之前的几次英明果决,反而更加深了他的霸气使然。
“如果可能,朕倒是想就这么放了卢子干。”虽是天子刘宏这一声轻吟,却吓得身旁伺候的众多太监脸色骤变。
赵忠拍拍衣袖,急忙跪倒:“陛下,卢子干之事可以稍候再议。”他很清楚,如果卢子干就这么没事放了,那皇甫岑的气势自然又涨了几分,日后如果卢植的三个弟子都建立大功,那对他十常侍来说,将会新兴一个夺宠的势力,“十常侍”就再也没有这么多的权利了。
见赵忠如此,张让心中也明了,同时跪倒道:“陛下,陇西董卓作战不力,急需挑选将才北上平叛,可急不可缓!”张让这话无声无息中转移了权利争斗的矛盾,又暗中扇了赵忠一个耳光!
听见张让禀奏,天子刘宏瞧了瞧赵忠和封谞,不满的一哼。
“陛下,臣等保奏南中郎将皇甫嵩北上平叛!”马日磾上前扫了眼赵忠、张让,并不关心两人的争斗,却是担忧的禀奏道:“陛下,臣以为,南中郎将,北地太守皇甫嵩刚刚剿灭宛城黄巾,气势正盛,正是协势北上之际。”
“可南阳、豫州、青州两地的蛾贼怎么办?”
“陛下。”未等马日磾开口,何进已经跨步近前,禀奏道:“回陛下,臣保举朱儁、秦颉为将继续剿灭蛾贼。青州之地,臣想保奏臧旻之子臧洪为将!势必会一股荡平蛾贼!”
“如今南阳、豫青一代的蛾贼已成散势,不足为虑。”因为天象异常而被免去太尉之职的汉室宗正刘宽,道:“反倒是北地蛾贼猖狂,妖人张角又居此地,前些时日甘陵相刘虞传来奏报,恳请朝廷换将。”
“陛下,钜鹿太守郭典死守钜鹿已有两月之久,如果再不解围,唯恐。”马日磾抬头瞧着天子刘宏道。
天子刘宏思考了一下,从汉室刘虞、前线守将郭典等人的奏报来看,董卓战事确实不利,是该要想想换帅的决定。
“陛下。”闻听此言,又见天子刘宏神色不对,封谞连忙跪倒,禀奏道:“陛下,临阵换帅乃是兵家大忌啊!”
“陛下,封谞之言,所言不假!”赵忠扫了眼张让,心中埋怨张让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样一来,反倒是士人们乖乖闭上嘴巴,谁也不说话,他们比较关心的是卢植的死活,如果不是卢植,怎么会有皇甫岑,没有皇甫岑,士人复仇的路又怎么会这么坎坷。这件事关乎宦官内部之争,不过皇甫嵩的名声还是要强董卓一些。
“陛下,皇甫嵩乃是皇甫岑兄长,两人如要通力合作,此事完全可成!”
“这。”
“陛下。”眼见天子欲下令,封谞和赵忠连忙爬向前方,不停的磕头劝阻,道:“陛下三思,陛下三思!”
“你们都给朕闭嘴!”天子刘宏怒极而起,手拍龙案,喝道:“昔日又是谁蛊惑朕临阵换帅?换了卢植你们不在乎,不说兵家大忌,眼下董卓连败张梁之手,你们却推三阻四,屁话,都是屁话!”
……
“屁话!全都是屁话!”徐晃用手撕下一片衣布,绑在自己的伤口上,脸色铁青的望着面前站立不动的黄巾军,回身对着沮府上下慢慢退回这里的几个人吼道:“记住,保护沮府上下才是你们的任务,这里有我在谁也过不去!”
已经从后院退到前厅的白马老卒率领不足几百人的家丁围着沮府上下家小。
战事僵持至此,已经没有什么退路。
就连数千家丁护院死守的后门也被他们打到近前,所有的兵力都已经开始涣散。
可是沮府的前厅门前,徐晃依旧纹丝未动,整个人的身上布满鲜血,已经分不清都是谁的鲜血,他的周身躺着的尸体也堆得老高。
直面他的黄巾军完全被徐晃这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恐吓住,没有人在敢向前一步,神色紧张的瞧着管亥、廖化。
管亥也是浑身上下都是血迹,但他比徐晃强上不少,他的目光依旧犀利如狼。
而徐晃,却已经连大斧都有些拿不起。
廖化也被面前这个大汉震惊,从没有见过有人还会如此屹立不倒,在面对近万数的黄巾军,他竟然连退后一步都没有,这样的人竟然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偏偏,这样的人又都是出现在白马义从的营中。
“难道,白马义从真的都是这么难缠?”
廖化的自言自语,管亥早已经听到心中,他心中也有疑虑,这么多人分散徐晃的精力,这个还竟然可以跟自己斗个旗鼓相当,但动手之前,管亥也估计过徐晃的武力,才下次狠手的,却没有想到这么长时间竟然还没有取下此人。
“白马义从,不同凡响!”
“哼!”徐晃横斧在前,冷笑的看着管亥道:“广平城已破,尔等还不降,更待何事?”
“降之前,也要有人陪葬!”管亥握紧环首刀,身子再次绷紧,提起十分精神,再次冲着面前的徐晃挥舞过去,手上灌满十二分的力道,瞬间带起一股巨浪,朝着徐晃从天劈下来。
徐晃方才以一人之力,抵抗数千黄巾兵,早已经力竭而衰,甚至身子骨都已经绷不住,想提起大斧磕挡,却觉得虎口发麻,双臂发酸,提不起丝毫的力道。想跨步闪躲,双腿却犹如千斤之重,一步都迈步不动。躲闪躲不得,死磕磕不动,可以说眼下徐晃陷入绝境,而这些情况,也偏偏只有身为当事人的徐晃自知。
“砰!”火光四射,徐晃终于提起最后一丝力气,眼见大斧就要被嗑飞,但却被徐晃右手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地抓住。可是身子却禁不住,嘴角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吐出。
“好!”管亥不知道赞叹,还是其他之意,再次提起手中的环首刀,冲着徐晃劈去。
身旁的黄巾军甚至都忘了上前去追杀!
“死而已!”徐晃抬头扫了眼管亥轻蔑的笑了笑,道:“来吧!”
“将军,将军!”身后还仅存的几个白马老卒,失声呼喊,哭诉道:“将军,咱们撤!”
“不。”徐晃厉声否决道:“大人不来,晃一步不退,谁也不能让我退一步!”
徐晃这话说的坚决,管亥下劈的环首刀亦然坚决,几分之间,刀到近前。
“——啊!”
徐晃拼劲身体里无尽的潜能,冲着从天而降的兵刃,猛地绷劲身躯。
“你这一战,不是败在技不如人上,而是败在力竭之上!”管亥也拼劲自己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徐晃下压而来。
“大人,晃不能用下半生来赎罪了!”
第四十八章 好狠好绝
“——死!”
管亥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身子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的徐晃砸去,虽然敬佩徐晃的勇气,对其武略也略感赞赏,但是他没有留余地,敌人就是敌人,哪管是最好的朋友。而你唯一能做出对他的尊重,就是使尽全身解数,才不枉对手一场。
管亥没有停手。
徐晃却有气无力的站在中央,头重脚轻,双眸模糊的看着面前这从天而降的环首刀,现在他甚至都分不清,从天砸下的兵刃究竟有几柄。
“——开!”
使尽全身解数,徐晃再次抬起大斧,向外磕着管亥这一刀。
大斧虽然沉重,可是使大斧之人双臂绵软无力,就在两柄兵刃接触之时,瞬间便被嗑飞在一旁。
“将军!”身后的白马老卒拼命抵抗着从后涌入的黄巾军,又不时回头看着摇摇欲坠的徐晃,他们的心中就像是被拧成一股绳般,却摆脱不了身边的黄巾军,不能上去帮忙。
“公明将军!”沮煜老泪纵横,双眸微润的瞧着面前那独抗千军的徐晃,心中百般滋味,皇甫岑的白马义从就为了保住自己这全府上下,生死近前,竟然没有丝毫犹豫退缩,隐隐之中,沮煜被这群白马老卒感动,他现在只想让徐晃活下来,然来去见自己的儿子沮授,说一句,这一次,你的决定没有错!
徐晃这次再也拽不住嗑飞的大斧,不过嘴角却挂着一抹微笑,他心中知道,沮煜这声呼唤代表着什么,代表着河北大地最为盛名的几个大户如今已经心系白马义从。
“徐晃,你该庆幸,你死在我的手里。”虽然环首刀被磕出,但管亥却没有丝毫停滞,手中的兵刃冷冷的朝向前方,讯如闪电,从下兜向徐晃的下盘。
徐晃未动。
刀至近期。
“记得,如果你们都能活下去,别忘了给我烧纸焚香,送坛酒水祭拜我。”刀锋袭来,杀意布满徐晃全身,徐晃依旧未动,只是轻轻闭上双眸,似乎期待着死亡的痛楚快一点。“大人,晃有愧!”
“——将军!”
“——将军!”
“——将军!”
“谁说要我们来祭拜,百年之后,也只能是你徐晃来给我烧纸!”长啸一声,划破夜空,从街巷之外,传来这阵嘶吼,伴随着的是三支利箭,讯如奔雷,带动着撕裂空气的激动,完整无好的射向管亥全身上下三个命脉。
“我死,你也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