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这河东太守皇甫岑又有天子圣旨,谁不能动。
“去派人给他请上来。”皇甫岑坐回原作,冲着门外站立的衙役说道:“记住,是请。”
“快去。快去。”绛邑县令也急忙开口命令身旁的衙役去请,然后回身看着县丞问道:“我说吴县丞,为什么太守大人要找的人会在我的大牢里,你不会弄错了吧?”
见绛邑县令还是不明白的状态,县丞吴庸微微退后几步让自己同县丞吴庸保持一段距离,然后开口道:“县令大人,一会人来了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嗯。”绛邑县令不解,却觉得自己的脊背上开始冷汗涔涔。
“哼!”见绛邑县令如此昏聩,皇甫岑不满的冷哼一声,然后闭上双目静待。
“乖乖,也不知道这个家伙做了多少坏事,县丞这么提醒他,他都想不起来,我看啊,云长这刀又要见血了。”
戏志才戏虐间,已经有两个衙役架着一人来到近前。
看着面前之人满身伤痕,皇甫岑温润的脸庞怒色又盛几分,如果这是自己要找的人,那么这个人伤势这么严重,还怎么帮着自己协理河工?
“抬头。”皇甫岑努力压制自己的怒火。
“听见没有,太守大人让你们抬头回话。”那绛邑县令转回身狐假虎威的吼道,但是当他看清楚那人的样貌后,身子向后退了退,脖子不自然缩了缩,神情极度不自然。
“闭嘴,从现在开始,绛邑县令,你给本官闭嘴。”皇甫岑虎目一瞪,身子里的气势随之而生。
绛邑县令急忙点头。
“吴庸,你来说,他是谁?”戏志才道。
县丞吴庸急忙跪倒近前,开口道:“是,大人,他就是你们要找的王景王仲通的后人,家住绛邑城,王沈王伯达。”
“你是王仲通的后人?”皇甫岑瞧着面前这血肉模糊的男子,轻声问道。此时,他心里已然认定这个人就是汉章帝时期治水专家王景的后人,此专家非后世的砖家,乃是治理黄河千古伟业的第一人,王景治水,此后数百你年里,黄河尚未出现改道的情况。可以说王景治水在黄河水利史上有着浓墨的一笔,他确保了两汉至隋唐期间的民生。当然,汉末天灾不断,虽然没有出现黄河改道这种逆天的灾害,水灾时常发生也是不可避免的,皇甫岑为了协理河工,才千方百计寻找王景后人,却不想眼下这个血肉模糊不成人样的男子就是王景的后人。
“嗯。”那男子毫无生机的回应了一声。
“你可懂治水?”皇甫岑问道。
“呵呵。”男子苦笑两声,随即身子瘫软的看向一旁的绛邑县令。
“大人,问你话呢。”此时浑噩的绛邑县令似乎也明白过来,谨慎又低微的提醒着面前的王沈,并不时的偷瞥眼色,似乎在示意王沈不要乱说话。
皇甫岑心知肚明的给关羽一个眼色,关羽点头,手腕翻转,佩刀番背,猛地煽在那县令的脸上,喝道:“大人说过什么,难道忘了?”
“呃。”安邑县令觉得脸面又疼又热,他何曾受过这样的磨难,嘎嘎嘴,却始终不敢再说一句话。
皇甫岑安慰道:“给先生上座,先生无须顾虑,有何冤情,尽管陈诉。”
那男子不解瞧了眼皇甫岑,在一旁官差的搀扶下做到皇甫岑的身旁,问道:“大……大……人,是何官职?”
“他是咱们河东郡的新任太守皇甫大人,白马都尉的名声听过没?”县丞吴庸及时提醒道。
见男子有苦难言,又不想直说,皇甫岑看向县丞吴庸,问道:“你定然知道这中缘由,说与我听。”
那县丞有些许的畏惧,转回身瞧着县令,踟蹰不语。
“少要吞吐,本官可没那么多的耐心。”
“是。”县丞自知皇甫岑手段狠辣,硬着头皮说道:“大人,事情是这样的,王沈本为本县小吏,前些时日给县令大人进言,今秋将有大水,让县令大人上书直言,早作打算。却不想……”
“却不想,这个贪官顾忌自己受贿治理河水的银子,瞒着不报,反把卑职打入监牢,大人!河东郡今秋要有大雨!大人!大人!不可不管啊!伯达一命是小,可河东百姓性命事大!”听县丞吴庸提及旧事,那王沈神情&欲泪,双目发红,身子扑倒在皇甫岑的近前,跪都跪不稳的哭诉道。
“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戏志才连忙去扶王沈。
“伯达说的可都是真的?”皇甫岑眉毛竖起,双手紧握,语气冰冷似霜。
“嗯。”
“你。”皇甫岑一指县丞吴庸,问道:“王沈之言可属实?”
县丞吴庸不敢瞒报,微微点头。
“关羽!”
“在。”关羽单手提起绛邑县令,应声回道。
“杀!”
一声令下,那绛邑县令双腿打晃,连忙摇头,脸红脖子粗的喘着粗气,解释道:“大人,不要听他们一拍胡言啊,不要听啊!卑职族弟……族弟……是……”
“——扑哧!”未等他说完,关羽凤目一瞪,手上的佩刀已然横出,一股血光洒满厅堂。
“——扑通!”尸体栽倒在地。
第五十一章 杀鸡儆猴
随着一声刀落,血光染红县衙大堂,围站的官差神情极度惊恐的看着面前谈笑风生的新任河东太守——皇甫岑。
县丞吴庸脸上的冷汗不知不觉间滑落。只觉得自己脊背上的冷汗,脖子后的冷风涔涔。早就听说过新任河东太守大人杀人无情,手段异常狠辣,却不想这事今日就发生在自己眼前。
“这样的贪官早就该杀!”戏志才瞄了一眼皇甫岑,然后心知肚明的看向王沈,道:“先生,所言之事可当真?”
同样被眼前这一幕幕惊呆的王沈踟蹰不语,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后,略带一丝怒气道:“河东郡全郡军民的性命岂可儿戏!”
闻此,戏志才忧心的看向皇甫岑,点点头。
皇甫岑负手于后,严肃的问道:“先生可愿同我共救河东上下数百万性命?”皇甫岑说河东人口有数百万绝没有夸大其词之意,而晋书记载,公元156年左右,东汉人口约有五千万之众,光江东几个大郡都有上百万人口。汉末并未设置平阳郡,故从属于河东,又因位置特殊,虽然毗邻河套、白波等地,却因山势险要,很少波及,所以虽然不及弘农郡、河内郡、河南尹三地,却也有百万人口。而河东地处三辅上游,河东不保,司隶不保,洛阳亦是危矣。
“愿同大人共往。”王沈想都没想,直言回道。他心道新任太守做事如此雷厉风行,能差到哪里去,虽然黄河经常泛滥,可是治水一事很少有当权者上心,而且治水之人向来地位不高,如果高,昔日单凭祖上荫庇就不会落得今日。能有人如此,王沈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先生这副身子能行吗?”戏志才略带一丝微微担忧。
没想到王沈连看都未看戏志才一眼,语气挚诚无比的回绝道:“昔日祖上为治理黄河水患,从未有过儿女私情,我王伯达虽然不才,却知晓大义,晚一刻,恐河东数百,真是数千人性命不保。怎可因为些许皮肉伤耽误国家大事。”
“有那么悬乎?”戏志才有些不解的问道。
戏志才问得也是皇甫岑想问的,在皇甫岑的记忆力,汉末虽然天灾不断,却绝对没有王沈说的那样大的灾难,一般来说是因为黄河上游水势急湍,洛阳,三辅京畿重地地势又不高,很难出现大的暴洪!难道又是自己的蝴蝶效应?
闻此,王沈脸色难看的回道:“大人如果不信,何必来找王某。”
皇甫岑连忙冲着戏志才摇手,冲着门外小吏喝道:“去准备牛车,换上战马,车上多加棉被。再请绛邑县最出名的大夫随我共往安邑城。”
“诺。”听皇甫岑令下,立刻便有衙役下去办,现在他们可不敢触怒皇甫岑。
“志才,你先去带先生去清理一下伤口。”皇甫岑令道。
“是。”戏志才上前搀扶王沈下去。
“大人,这个县丞怎么办?”问等王沈等人走出这屋子,戏志才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
经王沈这么提醒,皇甫岑问道:“伯达先生,这县丞吴庸的名声如何?”
听众人问及自己,县丞吴庸双腿打颤,一脸乞求的看向王沈,却不敢出声。
“虽然为人有些胆小怕事,怯懦不前,不过却是没有同绛邑县令同流合污。”王沈点头道。
皇甫岑颔首示意,心道,绛邑县令这样愚蠢的人,如果没有一个狗头军师出招,估计也坏不到哪里去,这郡丞吴庸即便像王沈说的那样,估计也逃脱不了什么干系,可是眼下绛邑县不可一日无主,随即道:“县丞吴庸。”
“卑职在。”吴庸连忙应答。
“绛邑县令贪污受贿,谎报灾情,又欺瞒上官,今已诛杀,在本官未保奏县令到来之际,就由你先暂代这假县令一职。”
“是。”
“下去把绛邑县令的后事安排一下。”
县丞吴庸哪敢废话多言,急忙去办。
关羽皱皱眉,凑到皇甫岑近前,几度欲言又止。
“云长何事吞吞吐吐?”
“大人。”关羽眉毛一皱,道:“这绛邑县令临死前口称他族弟是……我也听过一些谣传,说这绛邑县令同十常侍有着姻亲关系,却不清楚是同哪一位关系密切,如今大人斩杀此人,恐怕多有不妥,又会徒惹十常侍猜忌。”
闻此言,皇甫岑点头笑道:“云长,你什么时候也同志才、沮授他们一样了,学会深度考虑问题了?”
“呃。”关羽略有一丝不适的挠挠头,笑道:“大人,就不要拿我取笑了,如果不是在各位大儒面前学些东西,我关云长确如坐井观天的井底之蛙,不知道世道之大,世道之险。”
“嗯。”皇甫岑点头承认道:“杀绛邑县令之事并非我冲动之举,一来,我有心做给王沈看;二来,我知其背后主使位高权重,不过是要警告他们一下,我皇甫岑来管这治水一事,他们要是早早收手就好,如果不然,也非怪我要同他们鱼死网破。”
“哦。”关羽点头,看着年纪比自己小的关羽,心生自卑,如此年纪,做事便已经如此老成,却不失魄力,当得枭雄之姿。在自己的印象中的众人,似乎也只有那个官宦之后曹操才有这样的魄力。
“云长。”皇甫岑叫住关羽。
“大人,何事吩咐?”
“不用紧张,没有其他事,只是我突然想起件事情来,想问问你。”皇甫岑问道。
“大人请讲。”关羽亦不曾有半分推辞。
“云长,你可知河东白波谷?”
“知道。”提及白波谷,关羽面色凝重的回道。
“那里可是曾有聚众闹事之人?”皇甫岑想起河东白波军乃是黄巾军的分支,虽然不及黑山、青州几地黄巾军势大,却也曾威逼着洛阳朝廷,李傕、郭汜之乱时,还出现过韩暹这样投诚的白波大将位至九卿。
“嗯。”
“哦。”皇甫岑若有似无的叹息一声,却不在提及此事,现在他已经有所明了,看来以后要为白波谷的事情早做打算了。
第五十二章 百年无患
行程很漫长,同来的时候相比,整整用了三日才赶回安邑城,路上王沈坚持要速行,皇甫岑却为了他孱弱的身子,并未按照王沈的意思赶路。所幸,王沈的身子骨虽然被打的皮开肉绽,却没有伤及筋骨、脾肾,说起来多亏县丞吴庸暗中照料,负责王沈也不会说这吴庸的好话。
皇甫岑也不想纠缠这等小事,眼下要回城商量如何协理河工。王沈口口声声说,今秋河东大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但皇甫岑却也不敢忽视,刚回到安邑城,便把郡守府内忙的昏天暗地的华歆、沮授、程昱、卫觊、裴茂,五人找来,这五人现在是河东决策的核心,很多事情都离不开他们的意见。
他们也知道皇甫岑去找治水能吏王沈的后人,却不想这么顺利,未出十天时间,皇甫岑便回来了。
“大人,你走这段时间,朝廷的文书又下来了。”华歆忙把朝廷的调令递到皇甫岑近前。
皇甫岑打量一眼,还未看,便听见沮授说道:“这是司隶校尉阳球的第三封信笺,催促大人要早早协理河工,不得延迟。”
“嗯。”皇甫岑未打开,便已经知晓,呢喃道:“看来这阳球是铁了心的要同我过不去。”
“为什么这么说?”王沈不明,治水明明是好事啊,为什么看自己周围这些人脸色严肃,神色忧虑呢?看他们的样子,都不像什么大奸大恶之辈啊!
“先不说这个了。”皇甫岑打断众人谈话,也没有给众人介绍王沈,急问道:“先生为何说我河东今秋将有大水?”
“唉!”王沈一声长叹,解释道:“大人可知去年匈奴之乱?”
“嗯?”众人不解,面面相觑。
“匈奴之乱同我河东大水可有关联?”沮授不解的问道。
“匈奴中郎将张修擅杀南匈奴单于,此事引起匈奴慌乱不满,我倒是知晓一些情况。”皇甫岑道。
“他们曾犯境我河东,曾挖汾河护堤,要为祸河东。幸好大人至此,他们畏惧大人白马盛名,退缩而去。这汾河上游的水势虽然平缓,可是如果一旦天降大雨,势必会冲垮这两岸护堤,河东岂不有祸事?”王沈说道。
“竟然还有此事。”皇甫岑不满道:“都是张修之祸。”
“护堤我们现在就派人加固,现在还来得及吗?”裴茂本为河东郡丞,对河东郡内事务所知甚多,故此一问。
皇甫岑见他神情,也知道王沈所说无假。
“希望如实吧!”王沈仰面朝天,幽叹道:“大人来往绛邑城,可曾瞧出什么?”
“什么?”皇甫岑不明白王沈说的是什么。
戏志才脸色几度变了变,同行的关羽回身看着王沈,担忧的问道:“先生可是说河东汾河、涑水河两条大河突然时清时浊之故?”
听关羽此言,王沈脸色凝重的点点头。
“这有什么关系?”皇甫岑不解的问道。
“‘河水清,千里平。’不知道大人有没有听过这句话?”裴茂神色比身旁众人惊恐的问道。
皇甫岑摇摇头,后世倒是听过这么一说,却不知道裴茂为什么这么说。
“也就是说黄河一旦变清,便是凶兆,不出十日就会发洪,汾河比黄河还要浑浊,此时变清,岂不是……要发洪水!”裴茂看向好半天都未说话的王沈,等待着他的确认。
众人见裴茂的表情悚然,显然不是开玩笑,心里齐齐都是一颤。跟着裴茂同时看向王沈。
“嗯。”最后,王沈艰难的点了点头道:“原本我以为是护堤之祸,最近才想起来就是此事了。”
“糟糕!”皇甫岑大惊失色,急道:“先生,这两条河水同时变清,眼下我们该如何是好,还有几日要来?”
“如果要是真有洪水,那势必就是几日后的事情,我们现在挽救估计也不会起什么效果了!唉!”裴茂一拍桌案,失望的叹息一声,呢喃道:“都怨我啊,知道这‘河水清,千里平。’却没有留心,不想惹下如此祸端。”
“巨龙不必自责,出了事情在我。”皇甫岑揽过来,瞧着裴茂说道:“如果不是河东诸事过多,几位脱不开身,恐怕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几位,或许我们还有机会。”王沈开口道。
“还有?”闻听此言,沉寂的空气中又是一顿劫后余生的喜悦,纷纷看向王沈,问道:“先生,快说。”
“这河东郡本是我祖上治水之地,先祖皇帝,出资百亿,动用民力十几万,耗时一年之久护堤,虽然不敢说千年不溃,但绝对能保住百年,河东郡两河的护堤虽然被人屡遭破坏,可是决然不会过多。年前我查看过,河东十九县,只有临汾、平阳,绛县、闻喜四地破损稍多,其他各处只要派人稍加防护便无大碍。”王景安慰众人道。
“四地?”皇甫岑忧心忡忡,“这临汾和绛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