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秀敏略略打起精神:“那三个人呢?”
“都被粽子留在下面了,中了尸毒,神仙也难救。”吕四爷拿起烟斗,抽了长长一口。“那年我才十五岁,吓得屁滚尿流,差点就跟那三个人一样折在下面了,最后连半件明器也没到手,还赔了三条人命。”
他叹了口气:“我师父告诉过我,每个人都有三盏明灯,分别在脑袋上和两边肩膀上,一般走夜路,听到有人喊你的名字,只要莫回头,就没有事情,可要是禁不住诱惑回过头,肩膀上的灯被扑灭了,那可就危险了。但凡人迹罕至的地方,包括古墓、乱葬岗等等,阴气都极重,这种时候光靠那三盏灯的阳气是用处不大的,要跟着心中默念金刚经。”
其他人被他说得寒意阵阵,小魏颤着声音说:“师……师父……”
吕四爷正在兴头,不耐烦:“什么事啊!”
“我……我要去尿尿……”
“那你就去呗!”吕四爷没好气:“记得别回头啊!”
小魏被他这么一说腿更软了,苏介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吧。”
小魏如获大赦,忙拉着他走了。
自己怎么就收了这么个没出息的徒弟,吕四爷皱皱眉,继续说:“所以相对来说,在森林里,危险性要小很多。”
萧阑笑嘻嘻:“那倒未必,我也来说个故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比较晚,木有小剧场拉,俺明晚早点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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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83章 。。。
“在俄罗斯与蒙古接壤的地方,有一片面积广阔的森林……嗯,不比现在这个小,理所当然,要驻扎军队。那个时候呢,文革刚过没多久,那里又地广人稀,交通闭塞,每周只有一班车,从驻军的地方开往县城,而且名额有限,大家要报名轮着很多次,才能轮到自己去县城逛逛。”
“军队所在的地方很荒凉,据说以前日军和游击队在此地交战过,后来前苏联军队开拔,也是从这里入境,杀了不少日军,所以当地的人都说阴气很重,碰到上元节和中元节这几个节日,晚上最好更不要出来。”
萧阑的表情陡然一正,变得极为严肃,众人被他的故事背景一铺垫,不知不觉也集中了精神去听。
“这天刚好是中元节,就是俗话里的农历七月半,鬼节,又刚好轮到李闻坐车到县城,等到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才到部队所在的地方,他坐着坐着,不小心就睡着了。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车子还停在郊外,车上空无一人,司机,战友,一个都不见了。而车子,此时还在缓缓移动,他吓得魂飞魄散,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就在这个时候……”
萧阑停住话头,拿起保温瓶喝了口水。
肖腾忍不住问:“然后呢?”
其他人也饶有兴致地听着,惟有江秀敏微微蹙眉,显然不大喜欢在这种氛围下听故事会。
“然后他就听到有人在车后面喊:‘你小子睡醒了还不赶紧下来帮忙推车,都熄火了!’”
众人无语,只有纪一鸣笑出声。
吕四爷的眼神更鄙夷了:“你就只会拿这种不入流的笑话来糊弄?”
萧阑一脸无辜:“我这是调节气氛。”
那头苏介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脚步轻飘飘的,像喝醉了酒。
“苏介,你怎么了?”肖腾看着他茫然空白的神情问。
“没什么……”他连声音也是恍恍惚惚的。
“小魏呢,他不是跟你一起去的?还没回来?”
“嗯……”苏介扶着额头,嘴里喃喃道,“我应该是没有眼花……”
“你在嘀咕什么,我那个徒弟呢?”吕四爷脸色不善。
苏介啊了一声,如梦初醒,脸色骤然惨白。
“他掉下悬崖了……”
“什么!”吕四爷腾地站起来。
其他人也跟着脸色大变。
“怎么回事?!”
据苏介所说,他们两个人走到前面不远的树荫后面,苏介背过身解手,也没注意小魏的情况,等他转身准备喊人一起回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小魏失足跌落悬崖,连喊一声都来不及,人就不见了踪影。
而那个地方,他们刚刚走过,别说悬崖,连个坑都没有。
他眼睁睁地看着,呼救声堵在喉咙口,却发不出声音,只觉得这一切看起来像在做梦,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又浑浑噩噩地沿着原路走回来。
“不可能的,那个地方明明就没有悬崖,他怎么会掉下去呢……”苏介反复强调这一句,不可思议的遭遇让他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边缘,肖腾一掌下去,劈中他的后脑勺,人跟着软软倒下。
“我去找人!”吕四爷二话不说,抄起狼眼电筒就往前走。
江秀敏的领导才能在此时得到展现,她嘱咐肖腾留下来照看苏介,又带上其他人,跟在吕四爷后面去找人。
结果自然是没有找到人。
众人循着苏介指的方向走了一大圈,也没找到他所说的悬崖,更没发现小魏,一晃也大半夜过去,所有人都疲惫不堪。
阿毛早就躺在家长的口袋里呼呼大睡,萧阑也困得不行,索性把头靠在贺渊背上,一边小声说:“小黑,有点不对劲啊,好像鬼打墙……”
贺渊嗯了一声,将他打横抱起。
“再找下去也没什么结果,天亮再说。”
淡淡丢下一句话,他抱着萧阑转身回到营地。
纪一鸣按住正要发作的吕四爷。“他说得有道理,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一直在这附近打转,其实压根就没走出多远?”
其他人一愣。
吕四爷肚子里也是有点料的,此时被点醒,才反应过来,他阴着脸色环顾半晌,没有说话。
江秀敏见他没再反对,便叹了口气,让所有人都回去。
刚出发就失踪了一个人,别说吕四爷,任谁心里也不会好受。
等他们回到营地的时候,贺渊与萧阑两人已经钻进帐篷里了。
苏介抬头看他们:“人找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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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四爷一屁股在火堆旁边坐下,抽着烟闷不吭声。
江秀敏沉声道:“四爷,发生这种意外,我们也是预料不到的,你放心,等天亮了,大家都会出去找的,小魏不仅是你徒弟,也是我们的同伴。”
吕四爷颜色稍缓,嗯了一声,却也没再说话。
其他人又困又累,但却不怎么睡得着,除了江秀敏进帐篷休息,其他人都是大老爷们,围坐在火堆旁边迷迷糊糊打会儿盹,时间也就过去了。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贺渊从帐篷里出来,身后跟着个呵欠连天的萧阑。
纪一鸣睡得很浅,他们一出来,他就惊醒了。
“怎么?”
“去找人。”贺渊冷冷道。
其他人也陆续跟着醒过来,吕四爷本以为他们会找各种借口拖延不去,但没想到这两个人却是最早起来了,虽然还有些看不惯他们,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所有人从营地出发,分成两路去搜寻,江秀敏带着一路,吕四爷带着另一路。
“魏哥儿!魏哥儿!”吕四爷边走边喊,眼里布满一夜未眠的血丝。
四周都是茂密的林木,看起来并无区别,稍有不慎就会迷路,所以每走一步,同行的胖子都会做下记号。
“你喊了他也听不见的。”贺渊抬头看了看,一边道。
“你是什么意思!”吕四爷怒道。
贺渊不答,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符箓。
“符无正形,以气而灵,着!”
符纸无风自动,缓缓浮了起来,在半空中摇摇晃晃,往前面飘去。
吕四爷和胖子目瞪口呆。
“跟上。”
说话的是萧阑,他跟在贺渊后面,速度奇快,胖子他们一愣神,就落下一段距离。
“我的娘喂,真人不露相啊……”胖子嘀咕了一句,赶紧跟上去。
符纸晃晃悠悠了好一段路程,忽然停在空中,而后像是失去借力,轻飘飘掉在地上。
贺渊皱了皱眉,上前捡起符纸。
“小黑?”
“这里的血腥味很浓。”
“叽叽!”阿毛探出脑袋,跟着叫了两声,仿佛在附和,幸好声音不大,胖子他们也没听见。
萧阑眨眼:“是小魏的?”
贺渊摇头,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又蓦地停住。
“找到了。”
气喘吁吁赶过来的吕四爷和胖子,正想发问,眼睛已经顺着贺渊的视线望去,却都愣住了。
躺在前面树下的那个人,不是小魏又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无责任小剧场:
小P孩胡亥:呜呜呜呜,父皇,皇兄扶苏欺负偶……
老爹:怎么欺负了?
小胡亥伸出爪子,上面用毛笔画了鬼脸,洗也洗不掉。
小胡亥:他在我手上画了这个……呜呜呜
老爹看了一眼,哈哈大笑:挺好看的啊,别擦了啊!
小胡亥扁扁嘴,为老爹的偏心哇哇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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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84章 。。。
走近一看,小魏半边脑袋已经没了,脸挨着地面,血凝结了大半,狰狞可怖。
阿毛只瞄了一眼,就吓得躲回口袋里,不敢再探头出来。
胖子狐疑:“那小子不是说他掉下悬崖了吗,怎么会在这里,不会是他杀的吧?”
贺渊走近,蹲□,视线落在尸体的小腿上。
只见小魏的脚踝处,赫然多了五个指印,颜色乌黑发紫。
吕四爷走过来,自然也看见了那个指印,他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那个狗娘养的!”
他气上脑门,也没多想,直觉认为自己徒弟的死跟苏介脱不开关系,转身就要去找人。
“等等。”贺渊喊住他,没什么表情。“他是摔死的。”
吕四爷先是一愣,然后直接反驳。“不可能!”
这里都是垫着厚厚树叶的平地,最多也就是绊倒摔几跤,小魏怎么摔能摔到半边脑袋都没了的地步?就算从树上摔下来也是不可能的。
贺渊淡道:“这个人的头部,明显是在数十米以上的悬崖摔落下来的,他脚踝上的指印,则是被人用力抓住的缘故。”
悬崖……吕四爷突然想起苏介昨晚跑回来时说的话:小魏从悬崖上掉下去,而那个悬崖,之前他们走过,分明是平地。
这么一想,莫名一股寒意忽然就涌了上来,他下意识看向胖子,而胖子也正好在看他。
两个人都从对方眼睛里看见惊悚寒意。
“……哪里来的悬崖?”吕四爷见过的世面不少,年轻时也曾随着长辈走南闯北,饶是如此,他的声音也微微有点变调。
“不知道。”贺渊回答得倒是干脆,他拿过胖子手里的罗盘,抬头看看,又走了几步,像是在观察地形,末了道:“这里腥气很重,不要停留太久,把他们喊来,上路吧。”
胖子这回连质疑声都没了,二话不说拿起对讲机就开始联系人。
那边萧阑在周围一圈圈地走,走走停停,不时把手伸进口袋。
贺渊:“你在干什么?”
萧阑:“踩点子,看能不能踩出个悬崖来。”
贺渊:“……”
一个这么二的回答,他还能说啥呢?
于是无话可说。
半个小时之后,连同营地休息的人,也收拾好赶过来集合,所有人看着小魏的尸体,默然无语,苏介在听说他是摔死的之后,只是神经质般喃喃地重复着一句话:“我就说了,我就说了……”
胖子不耐烦:“好了,接下来该怎么走?江小姐你心里有个谱儿没?按照方向,我们还得往前再走的。”
江秀敏沉默半晌:“那就继续走吧,有人想回去的,现在可以往回走。”
胖子气笑了:“你这不是废话吗,没装备,单枪匹马的,这么走回去没准也是迷路饿死,还不如往前呐。”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不提折返的事情了,自然继续向前,但小魏的死在大家心中都留下了浓重的阴影,一路上并没有人说话,只有萧阑依旧漫不经心,浑不着调地看看天空,看看树叶,又看看贺渊,看看口袋里的阿毛。
他并不是不惋惜小魏,那是一个心地还不错的青年,虽然跟错了师父,但是并没有变得市侩势利,可偏偏是他成为队伍里最先被炮灰掉的人,而其他人的低落,百分之九十并不是在伤心小魏的死,而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全和究竟能不能找到传说中的古蜀遗迹,就连他的师父吕四爷也是如此。
阿毛窝在宽大的口袋里睡得正香甜,看着它,就像世界上所有灰暗的事情都远离了,只剩下那一团白绒绒的毛球。
再不济,小家伙一哭,天崩地裂,什么妖魔鬼怪都是浮云。
萧阑不负责任地想着,嘴角勾上一抹坏笑,正好被贺渊看到了。
他不动声色地伸手揽住萧阑的腰,又在柔韧的腰上轻轻拧了一把,带了点调戏,又似乎是警告。
萧阑做了个鬼脸。
两个人走在队伍最后,大家都满怀心事,没人回过头去注意他们。
“等等!”纪一鸣喊住众人,“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又走回原来的地方了?”
他指着树干上的记号:“这里,我们刚刚才走过。”
他这么一说,众人开始查看周围,发现还真是如此,脸色便都不好看起来。
“指南针和罗盘呢?”江秀敏问。
胖子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罗盘,正中天池方位的磁针不知什么时候疯狂转动起来。
“不要看周围,闭上眼,往正前方走。”贺渊的声音响起,他自己已经阖上眼,一手抓着萧阑,脚步往前迈去。
更为奇特的是,明明挡在他前面的树,近在咫尺,将要撞上的时候,不知怎的,又轻轻巧巧被绕开了。
江秀敏反应极快,说了一声“照他说的做”,然后也闭上眼睛一步步往前。
其他人除了照做,也别无选择。
走了几十步,贺渊突然道:“可以了。”
众人纷纷停下,睁眼。
森林还是那些森林,但树已经不是那些树了。
树干上都是没有做过记号的,也就是他们没有来过。
“刚才是幻觉?”江秀敏迟疑地问。
“也不是幻觉,一个小小的阵法而已,摆阵的人花了不少心思,将阵法与日月星辰,一草一木融合在一起,因而难以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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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渊的声音依旧云淡风轻,可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会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这个人在无形中,已经救了所有人一命。
“那小魏的死也和阵法有关?”萧阑问。
吕四爷不由觉得有点惭愧,小魏是自己的徒弟,可刚才紧要关头,他竟没想起这个横死的徒弟来。
贺渊摇头:“这里腥气重,应该死过不少人,有什么怪事也是正常。”
众人一阵默然。
这也叫正常,那真没什么事是不正常的了。
“那我们还往前走吗?”一直很少说话的李青皱眉。
贺渊微哂:“往前走也许还有活路。”
李青立刻不说话了。
“前边有人!”肖冲喊道,一边还想跑过去。
肖腾忙拦住弟弟:“你不要命了?!也没看仔细就乱喊什么,哪来的人!”
“我没眼花!”肖冲脸色有点白。“刚才确实有个人跑过去,看那模样……似乎有点像小魏!”
肖腾脸色也白了,不仅是肖腾,其他人都好不到哪里去。
“你真的没看错?”
“我不确定……”肖腾嗫嚅着,“但那个衣服和身形,太像了……”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话,一个人影飞快地跑了过去,从左到右。
这回大家都看清楚了。
确确实实穿着小魏的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开了4个小时的会,回来头痛欲裂,倒头就睡了……今天又加班,但俺还是赶出来了,嘿嘿……不过为神马回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