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把小玉调到陈虎身边,是您的主意,您这叫自食其果。”
“我的主意?那是你出的个馊主意,说便于掌握他们的调查情况。现在倒好,小玉和陈虎结了联盟了。不行,这门婚事我不同意,把小玉调离陈虎。”
焦东方扶父亲坐在藤椅上,“您今天是气不打一处来,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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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浩要马忠良查清那一个亿,马忠良上我这儿搬救兵,我把他顶回去了。这个方法,你给他出什么题目,他都把文章做跑了题,让他查黎尚民,查着查着,又查回到何启章这里来了。头疼。”
焦东方站在父亲背后作房部按摩,“无论如何,后院不能走火。陈虎与焦小玉的事,您就别分心了。我建议您对陈虎这个人采取点措施,看看他们究竟在干什么。”
焦鹏运气呼呼地说:“我给小玉她妈妈、爸爸打电话,让他们阻止小玉,不能引狼入室。”
“小玉那脾气,谁管得了她。”
“那你说怎么办?我死活着不上陈虎,冲他脸上的刀疤,不是把小玉耽误了吗!”
焦东方温和地说:“我看这是件好事。陈虎出身卑微,跟咱们家是不配,但他也是大学毕业生呀。门当户对就不要讲了,将来受屈那是小玉自我。问题的关键在于陈虎这小子有人缘,是方浩的红人,周森林拿他也没办法。他又负责办理黎尚民、何启章的案子。您也知道,何副市长这件案子事关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扩大开来说不定涉及到谁。不知有多少人会因此倒霉呢!他和小玉恋爱,很好呀,我巴不得他们快点结婚!陈虎要是成了咱们家庭的一员,胳膊肘还能往外拐吗?陈虎和小玉结婚,他是一登龙门身价十倍,那时候巴结我们还来不及呢,您说是不是?要紧的是赶快稳住局面,不要因何启章案件搞得市委清不成军。”
焦鹏远的眉宇舒展开来。
“我一个市委书记能用得着一个小处长?不过呢,婚姻法有规定,不得干涉他人婚姻,我征求一下小玉父母的意见再说。”
“爸爸,还有件事。市委礼品堂管理太差,老外送的那些礼品堆积如山,根本没分类管理。这些礼品,是不是交给我来保管?”
“那些礼品到底有多少,我也不知道。不要找我,你该找谁就找谁商量去。”
“谢谢爸爸。有我给您护法,您就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吧。”
一个脸上蒙着黑布的年轻人,被阿四从汽车上推下来,带进何可待的四合院,他就是被叶宝信查出与骑师接头的女人,名叫阿芳。
条大汉一阵暴打,阿芳发出一声声惨叫。
阿芳脸上的黑布始终没摘下来。
何可待挥手示意住手,阿四用穿着皮鞋的脚踩住躺在地上的阿芳的脑袋。黑布上已经渗出鲜血。
阿四狠狠地说:“说吧,是谁让你花钱买通骑师做的手脚?”
黑布内传出痛苦的呻吟。
“哎哟……没有这件事呀,哎哟……”
阿四的皮鞋狠狠地辗压阿芳的脑袋,又一声惨叫。
“我说…我说…痛死我啦……”
‘说!早说何必受罪!’皮鞋仍踩在她的脑袋上,但不再辗压。
“是首都地平线饭店总经理焦东方的保镖朱妮让我去做的。我的小饭馆开在饭店旁边,我要不答应,他们就砸我的店,没办法呀!”
何可待心头一沉,果然不出我所料,是焦东方的指使。他冷静地挥手,示意阿四挪开脚,“你认识焦东方吗?”
“见过,没说过话。”
“最近朱妮找你是什么事?”
“朱妮让我嘴巴严点,对谁也不许提那件事。”
“你还知道什么情况?”
“没有啦,真的没有啦!”
阿四再次狠狠辗压,又一声惨叫。
“听着,朱妮要是再找你,不许提今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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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我绝不提,绝不提……”
“给你一万块钱,上外地治伤去,不许再出现在你的饭馆里,免得朱妮撞见。”
“行,行。”
“行个屁。朱妮给你个三拳两脚,你他妈就照本全说了。上外地,火车票给你买好了,你有福气,还是软卧呢!”
“让我上哪儿?”
“不远,海边,让海风吹吹,你就清醒了。立刻就走,直接送你去火车站。”
“那我的生意……”
“你要命还是要生意?我放过你,朱妮也放不过你,她知道你全说了,非一刀捅死你不可。起来,去车站。”
阿芳摇晃着站起来。
何可待把阿四拉到一旁,嘱咐说:“这一万块钱,上火车时给她。到车站再把黑布摘下来,给她换副颜色深的墨镜。火车开了后你再回来。”
阿芳脸上的黑布一直没有取下。
广场上一群一群的外地来的打工仔打工妹大目的地游荡。
在火车站停车场,阿四给阿芳戴上一副墨镜,凭软卧票从贵宾室进入站台。
等到火车启动前一分钟,阿四把一万块钱的信封塞进阿芳的裤兜,把她推上了火车,然后亲热地挥手送行,仿佛是她的情人。
阿四旁边的一个兄弟伸舌头说:“何大哥真大方,连仇人他都一万一万地给。”
河四推了他一把,“你懂个屁!何大哥是什么人?他爸爸是老宋江,他是小宋江,一门忠烈!”
沈处长沈枫走出检察院招待所。
陈虎把他引向自己的汽车,打开车门说:“你住在这里,还不如住在我家里呢。呆几天?”
“住在这里是不太对劲,好像有人盯我的梢。你们这里情况是复杂,好人坏人全搅到一锅里了。”
沈枫上车,陈虎发动引擎,驶离招待所。
一辆奔驰尾随陈虎的北京越野车。
北京越野在前,奔驰在后,行驶在公路上。
陈虎轻松地握着方向盘,对身边的老同学说:一人家出招了,你有什么过招啊?
“现在的重点是打击金融领域的经济犯罪。你们市李浩义参与了建国以来最大的一起非法集资案,总数达三十亿。每起非法集资案后面都有权力作后盾,那么这三十亿的非法集资就更不会简单了。李浩义不过是局级干部,他无权挪用那么大数额的资金。谁是李浩义的后台呢?中央下了大决心,一定要把此案查清楚。我来摸摸情况,然后你和我一起去H市提审李浩义。”
陈虎从反光镜看到有车辆尾随,“沈处,我们被盯上。”
沈枫回头看后面的奔驰,“我们的对手是一招接一招呀,厉害。”
“看来,你是早就被盯上了。”
“陈虎,你能甩掉尾巴吗?”
“我早有防备,我加速了。”
陈虎突然加速,奔驰紧追不舍,但无法甩掉奔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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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枫笑笑,“应该给你换车了。”
陈虎把车猛然拐进一个地下停车场。
陈虎刹车后,与沈枫下车。
陈虎掏出钥匙,打开一辆宝马的车门,“快上车。”陈虎与沈枫上了宝马。
宝马一个急转弯驶出地下车库。
尾随而来的奔驰驶入地下车库,但没有发现陈虎换了车。
宝马驶入闹市区公路。
沈枫笑起来,“行啊,伙计。你还有辆备用的宝马。”
“全检察院也没一辆宝马,这是我朋友的私车。他很少开,给了我一把钥匙。”
“啃,你还有大款朋友。”
“他要扣个车本,什么偷税漏税,摊上点什么事,不得找我给他摆平吗。”
“你也学会以权谋私了,有进步。”
“也就初学乍练。”
宝马转入高速公路驶向郊区。驶入某军区招待所大门,这里是秘密办公室的所在。
陈虎与沈枫下车,陪着沈枫进了秘密办公室,周森林、方浩。包保柱从座位上站起来迎接。
沈枫进屋便发感慨,“多亏陈虎甩掉了尾巴。”
陈虎摸着刀疤,“不知道谁跟踪我们?”
方浩看着窗外的哨兵。
“要是知道了是谁,就不是他们跟踪我们,是我们跟踪他们了。你要人家的脑袋,人家能不跟你较量一番吗。这里很安全,是军区的招待所,我们处理何启章案件就在这里碰头。”
陈虎介绍说:“这位是包保柱,这位是高检沈处长。”
包保柱与沈枫握手。
沈枫从皮包拿出几份材料交给方浩。
“方书记,中纪委让我把这些材料转给您。”
方浩打开信封边看材料边说:“沈枫同志,你和陈虎是老同学,合作起来肯定默契。陈虎,你要注意和沈处长搞好上下级关系,他是代表高检来指导工作的。小沈,你先谈谈吧。”
“何启章副市长主管你们市财政,以前发现了他的一些问题,中纪委找他谈过话。但他态度很不好。从李浩义参与三十亿非法集资和你们市财政局有一个亿计划外资金不知去向来看,你们市的问题不容乐观。”
方浩沉吟了一会儿,“我们按照中央统一部署,以李浩义为突破口,以何启章之死作为线索,来个纵向摸清,横向搞透。我们研究具体的方案吧。”
周森林来回转动手中的铅笔说:“我有两点考虑。首先继续追查一个亿的去向,陈虎负责调查过江桥塌毁事件,就用这点做文章,出师有名,谁也挡不住,顺藤摸瓜,就能捉住狐狸的尾巴。第二点,我们手里有何启章的三张信用卡,但由于香港银行为客户保密,里面究竟有多少钱还不知道。”
“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是一些不明来源财产。”陈虎语气坚定。
周森林沉思说:“我建议到香港取证,请有关部门给予协助。你看行吗?”
沈枫点点头,“周局的方案比较成熟。信用卡是重要的突破口。何启章作为国家公职人员,在正常情况下没有财力到香港办美元信用卡。信用卡有多少美元?美元是怎么转出去的?美元的来路是什么?这是拔出萝卜带出泥的一连串问题。由我们出面,请国际刑警中国中心局与香港警察局、廉政公署联系,以调查商业罪案名义,到香港银行取证。方书记,你们是不是派个人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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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浩想了想说:“要去,也只能秘密去。老周动不了,陈虎不能动,老包,你去趟香港?”
包保柱愕然,“我?”
方浩用手指划了一下,“你是长期病号,不在人家鼻子底下,你消失个把星期没人注意。老周,你说呢?”
“我觉得可以,老包应付过各种复杂的情况,去应当没问题。为了绝对保密,老包的出境手续是不是就不要由咱们市公安局办理了?”
沈枫点头说:“这个容易,技术问题由我解决。有个问题有可能使你们陷人被动,陈虎和我一同去H市提审李浩义,怕会遇到阻力吧?”
周森林苦笑说:“三人小组决定不扩大侦查范围,所有调查材料要送焦书记审阅,他们不会批准陈虎出差。”
沈枫眉毛一挑说:“由高检出面与市委协商,看看他们有多少能拿到桌面上来谈的理由。”
焦鹏远烦躁地用铅笔敲桌子,郝相寿坐在沙发上抽烟。
焦鹏远无奈地说:“高检出面,又非常客气,我再不同意陈虎去H市,情理上说不通,只好批准。”
‘游虎不过是个小卒子,无关紧要,但下棋的人非要安排陈虎这个小卒子过河,那就大有文章哟。“
“有什么文章?”
“还是那句话,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们是用过河小卒将您的军。”
焦鹏远按钮,沈石进来。
“你立刻叫方浩来见我,到迎宾室。”
这是焦鹏远会见外宾的地方,富丽堂皇,很有气派,秘书请方浩坐在沙发上,“方书记,请稍候,焦书记马上来。他请你对他刚写的这个条幅提提意见。”
方浩站着欣赏焦鹏远题写的长幅,长幅用夹子挂在墙上,墨迹新鲜。
方浩觉得秘书专门嘱咐他看条幅,一定是安排好了什么文章。
焦鹏远进来,方浩转回头说:“焦书记,你的字越来越好了。”
“附庸风雅而已,我只写了上联,下联怎么也想不出来。你替我琢磨出下联吧。”
“凝聚力向心力团结就是力量,好,好,寓义深刻,但上联用了三个”力“字,下联就不好对了,我才疏学浅,对不来哟。”
“只怕你是才高八斗,不想跟我这个凡夫俗子唱和呀,老方,坐。”
“老方,我倒有个下联,没想好,你听听,‘人拆台仁补台人在大舞台’,是不是有点意思?”
方浩立刻明白,文章是做在拆台和补台上,便笑着说:“三个台字对三个力字,工整,有趣。但下联似乎没有上联那么强劲,还可以再推敲推敲。”
“老方,你看我是不是该退休了?”
方浩心里一惊,故作糊涂地说:“你还不到退休年龄啊。”
“也许有人急着让我退休呢。老方,你今年多大了?”
“五十九了。”
焦鹏远“哦”了一声,其实他对方浩的年龄很清楚,“你是副部级,我记得副部级干部到了六十岁不能提正部,该退休,对不对?”
“是这样,我决退休了。”
焦鹏远笑笑说:“事在人为,提到正部级,你还能干五年。你再提到我这个级别,能干到七十。老方,事在人为,事在人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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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浩知道这是一场不露锋芒又剑拔驽张的一场谈话,他不露声色,淡淡地说:“到了日子,我是一天也不耗,退休,钓鱼去。”
焦鹏远哈哈大笑,“你没退休,不也天天钓鱼?我‘仁补台’这个仁宇,也就是仁义的仁字,和个人的人字,古汉语是不是通用?有什么区别吗?”
“仁义的仁,左边就是个人的人,右边是数词二,加起来是三个人。”
焦鹏远好似恍然地说:“嗅,是三个人,那就是一个集体,一个班子噗。汉字的学问是大。我行我素是不行的,谈不上仁义,要仁义,必须得到他人的认同。也就是团结嘛,同心同德嘛,我理解的对不对,老方?”
焦鹏远站起来,来到上联前,“我这幅上联,以后就挂在这儿,文字上对不上来没关系,但行动上市委一班人一定要对得上我的上联,否则就是三心二意,离心离德,这我是坚决反对的。”
方浩心里明白,这是市委书记对他的严重警告。
机场大厅熙熙攘攘,像某市场一样热闹。飞机已经成了普通人的交通工具。身份特别高的妓女应召时,乘飞机从甲地到乙地赴约,机票由嫖客报销。她们把乘飞机称为打“机的”。而十几年前,买张机票还要由所在单位出示政审合格后的单位人事介绍信;再上溯十年,连高级干部也很难乘飞机。谁说社会没进步呢。
陈虎与沈枫进入检票口。
一个男人一直注视着陈虎与沈枫。
男人用手机打电话:“郝主任,陈虎与高检的沈处长一起登上了去H市的飞机。”
男人关闭电话后离开。
经过一小时四十分钟的飞行,飞机在H市降落,陈虎与沈枫出了空港,立即坐上前来接他们的警车,驶往监狱。
警车驶入监狱大门。
冯艾菊被两名警官带进来。她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虽然已经入狱半个月,但她还是显得很富态。
陈虎厉声向坐在屋子当中一把椅子上的冯艾菊发问,沈枫坐在他旁边。
“你的姓名?”
“冯艾菊。”
“年龄?”
“五十四。”
“职业?”
“投资公司总经理。”
“你认识李浩义吗?你和李浩义是什么关系?”
“认识。搞点合作。”
“怎么合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