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通见过魏国公!”
这个品级有差,王通在门前客客气气的打了招呼,徐志涛点点头,开口说道:“昨日小儿行止有差,实在是丢了本公的脸,今日间给他个教训,也让他日后知道天高地厚,按照王大人的吩咐,抽这孽畜五十鞭子!”
这声命令一下,立刻有魏国公的家将上前将那徐九按住,扒下上衣,抡起鞭子抽打起来,这养尊处优细皮嫩肉的,一鞭子下去就是血痕,五六鞭子抽过,就是鲜血淋漓,那徐九也没有什么忍耐,早是杀猪一般的惨嚎起来,五十鞭子之后,嚎叫的声音都是有气无力。
家将们看看徐志涛,徐志涛又看看王通,王通笑着点点头,徐志涛这才一挥手,从马车上又是有两个郎中急忙下来,上药诊治。
魏国公徐志涛在那里抱拳,冷然说道:“听闻王大人今夜或明日就要启程前往松江,本公就不送了!”
“不劳公爷远送。”
话说到这般,已经不需要再说,徐志涛冷哼了一声,扭头就走,一干人将上药的徐九搀扶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虽说扬长而去,可毕竟是按照王通的要求将自己的儿子抽了几十鞭子,这个到底意味着什么,实在是不言自明。魏国公这一行人还没走的时候,过来看风色的那些人已经开始散去,这等局面要抓紧跑回去报信。
和旁人不同,于清国、张连生、孟宪辉三名千户昨日就被叫来,他们是看到了徐九被抽打的那一幕,张连生下巴都扬起几分,喘气也是粗了,于清国则是脸色灰败,好像是老了十几岁的样子,孟宪辉则依旧是漠然。
“侯爷要用过早饭才见客!”
王通的护卫回答的很简单,三名千户却不敢有什么怨言,甚至连神色都不敢有什么不耐,只在那里躬身等候。
“于清国你是魏国公出来的,不过你主家也知道分寸,你在这个任上虽然懈怠,可也没有出过什么大错,今后心理要掂量清楚,是陛下给你这个俸禄差事,不是魏国公,今后用心做事!!”
王通用过早饭,直接就是坐在那边将三人叫过来训话,于清国听到这个之后,却不敢多说,跪下磕头领命说道:“卑职一定照办,不辜负都堂的教诲!”
“张连生,你是锦衣卫千户,你父亲叔伯都是忠烈,你不要坠了你们家的忠义门风,把该管的事情管起来,好好做好这个差事!!”
张连生在那里跪下磕了几个响头,大声的答应,最后是孟宪辉,这人依旧是神色淡然,中规中矩的模样,王通看着他笑了笑,开口说道:“你这个人我现在弄不明白根脚,咱们锦衣卫不要这等摸不清来路的人,从即刻起,你被开革出锦衣卫,你的千户由张连生代管!”
第一卷第八百五十二章 临行得重礼
“都堂,属下有什么错?”
一直是冷静的孟宪辉根本没想到会是这个命令,原本以为过来训话勉励几句,谁想到直接就是撤了官职,王通话里的意思很明白,连个锦衣卫的身份都不会留给他。
孟宪辉大急,抬头就是反问,王通表情淡然的说道:“我是锦衣卫都指挥使,有这个权力,你来历不明,你从兵卒到现在的升迁,处处透着诡异,这等人岂能放在这要害位置,撤了你也是应该。”
“都堂大人,属下本份做事,为何!”
“抓起来,下狱!”
王通又是冷声开口说道,王通身边的亲卫立刻上前,将已经失措慌乱的孟宪辉架起,直接捆绑起来,张连生和于清国也没想到会有这个处置,都是战战兢兢的跪在那里,王通起身走到那孟宪辉的跟前,温和的说道:“说出谁扶你到这个位置,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孟宪辉迟疑了下,还是摇摇头,但也是沉默了下来,不再出声,王通挥手让人给带下去,走到于清国和张连生身前,笑着说道:“锦衣卫是皇上的亲军,不是大户豪门养的家奴,孟宪辉和地方上的豪门有什么联系,早晚查的出来,你们引以为戒,这孟宪辉就交给张连生看押了。“说完,将文书丢在了地上,开口又是说道:“这是张连生你代管他千户的公文,收好了,本官下午就启程前往松江,回来的时候,希望你把这边整治的像个样子!”
张连生又是重重一个响头磕在地上,大声答道:“请都堂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严厉整治,拿出个样子给都堂大人。”
早晨起来魏国公在王通住处这边抽打了儿子,然后王通谈笑间撤掉了一个千户,消息飞速的传了出去,配合上昨晚的火烧白兰舫,南京城凛然。
南京城传播这等传闻消息的速度比起京师来丝毫不慢,距离王通住处两条街外的一个客栈中,两个人愕然相对,屋中闷了好久,一人才涩声说道:“老爷不是说,这信笺投到那些勋贵府上,众人就都会敌视王通吗,怎么现在是这样的局面……”
“这南京城的勋贵手里有点权,可窝囊也是和京师那边一样的窝囊!!”
“那些信快烧了吧,现在也没有办法去投了,小心惹来祸事……”
“不能在这客栈里烧,找个地方去,免得被人盯上。”
且不提这边客栈中的议论,王通一干人已经开始整理行装,准备出城,江南地方水路纵横,自南京去往松江府,一路行船就可以,用的船还是从山东临清那边找到的,他们也已经停在南京城外了。
没什么人来送行,但南京城的每个人都对王通有了足够的敬畏,有人牵来了马匹,王通翻身上马,开口笑着说道:“都说这边荒之地是不服王化,这南京城是大明腹心,也有这么多人不知道自己的位置,还真以为自家可以无法无天。”
说起来,京师那边坐官船要去通州,南京这边要坐船容易的很,出城之后不远就是渡口,在那里上船就可以。
王通一干人出城之后,在渡口那边的饭馆简单吃了顿饭食,就准备上船出发,到了渡口那边,却看到有大队人马在那边。
南京城虽然是太平地面,不过王通一行人在这边不敢粗心大意,亲卫们圈住了王通,又有人上前去查看,没有花多少功夫就是回报:“是诚勇伯的人,说是给侯爷送行。“魏国公抽了儿子之后,自然不会给什么交待,魏国公徐家已经近二百年的传承,自然也有他们的仗恃。
可诚勇伯上一代因为军功封侯,这一代减等,好不容易搭上了内官这条线才风光起来,他们可不敢像是魏国公那般做事,他们的靠山都对王通忌惮万分,他们又算个什么,昨夜白兰舫被烧,诚勇伯等人虽然认栽,可心中还是有怨气。
但今早听到魏国公抽了自己的儿子,这才发现,王通比他们想像的还得罪不起,这又忙不迭的赶了过来。
看到王通骑马过来,诚勇伯岳江南连忙行了个大礼,笑着说道:“在下先祝侯爷此去松江一路顺风。”
王通只是笑着点点头,看着亲卫们熟门熟路的向船上搬运武器,诚勇伯带来的一干人看着王通这边刀枪弓箭不必说,火器和一套套的铠甲也是搬上去,这到底是来江南办钦差,还是来杀人的。
这些武器看着杀气森森,让人眼皮直跳,诚勇伯这时又有些庆幸,心想昨夜好在自己没有得罪的过份,今日又有这样的修好举动,结果还不算太差。
“多谢诚勇伯的好意,不过,这次出来相送还有什么别的事情?”
王通丝毫不讲究什么礼节,诚勇伯被噎了下,不过还是笑道:“侯爷戎马十几年,一直是辛苦,来江南办差也都是带着亲兵家丁,身边没个伺候人怎么行。”
说到这里,侧身一让,王通倒是没注意到在渡口边上的亭子里有几个丫鬟围在那边,被围着的,自然就是那秀儿了。
“侯爷,这翟秀儿相貌不错,琴棋书画精通,这缝补下厨也还拿得出手,正好放在侯爷这边贴身伺候,也是在下这边的心意。”
“哦?”
王通拉长了声音问了句,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诚勇伯岳江南却有些摸不到头脑,只是凑近了说道:“好叫侯爷知道,这翟秀儿是货真价实的清白身子,当初调教了是准备送给张居正的,张居正倒了,原本准备送给魏国公家里的次子三子做妾,不过这等绝色佳人,也只有侯爷这等英雄才配得上。”
“也是虱子多了不怕痒。”
王通笑着调侃了一句,看了看这岳江南,点头说道:“难得你有这个心思,岳家也是有些产业吧,倒是可以互通有无,日久天长,今后打交道的日子还多,人送到船上,你也不必为那些事担心了,过去就是过去。”
听到王通这么说,岳江南一愣,随即大喜,在他这个位置上的人,自然知道和三江商行合作,和王通合力做生意会有怎么样的好处,这次白兰舫被烧,这手里的头牌送出去,虽然肉疼,但生意做起来,总归是可以赚回本钱,甚至得利多多。
“既然如此,那就让秀儿上船了!”
那边翟秀儿在丫鬟的陪同下走出,走到这边,跪下先是给王通磕头,然后又是给岳江南磕头,这才安静的走上船去,跟随的还有三个丫鬟和一个婆子,这边又有不少箱笼放在了船上,王通的亲卫又是连忙重新安排船只。
看这个模样,恐怕是把首饰、衣衫和伺候的人都是一并送上了。
苏州府城吴县人口众多,其中在运河边吃船上饭的,在城内吃工坊饭的,还有设局坑人,包庇暗娼等等见不得光,或者是不干净的生意,差不多都在赵家五虎的控制下,这赵家五虎原本是吴县外某村的五个街坊小子,都是破落户。
某日在财神庙结拜,都是跟着财神赵公明姓了赵,也算是机缘,其中两人居然衙门中混了个捕头的职分,其余几个人又都是好勇斗狠之辈,渐渐的在这苏州吴县一带闯出了名头。
在靠近运河的热闹地方,几家大的酒楼、客栈还有茶馆,都是这赵家五虎开设的,一并都是五虎的名头,眼下各处都在传说着钦差要到这边来的消息,但这五虎酒楼却没什么人在说这个,大家都议论着,今日间五虎齐聚,怎么还是请两个和尚吃饭,这五虎酒楼可是不做素斋的。
五虎酒楼后面的独院中,五虎的老大满面笑容推开了屋门,桌上的酒菜已经布置好了,还有几个相貌不错的女子笑着起身施礼。
“二位大师多担待些,敝处没来得及准备,不知道大师能不能吃肉?”
“弥陀佛,贫僧不吃素,倒也能喝些酒。”
一名和尚粗声说道,若不是穿着袈裟,有个光头,这两个和尚的相貌完全是强人的样子,坐下之后直接老实不客气的将陪酒的女子搂到怀中,手不老实的乱摸起来,惹得怀中女子尖笑连连。
“普元佛爷听到你们的消息,就派我们兄弟前来,那家人的住处什么的都打听到了吗?”
赵家老大笑着回答说道:
“降龙大师,那家人住在吴县外鱼干巷,一个婆子和一个半大孩子在一起过日子,那半大孩子经常在河边卖五香豆的,那婆子给邻居缝补浆洗衣服,是六年前从外地搬来的,口音什么的倒说不上,那孩子曾在运河这边和人打听钦差,要是闲聊倒也罢了,问的太多,下面的小厮报了上来,可巧知道佛爷那边打听这个,就派人报了过去。”
其中一个和尚正在喂怀中的女子喝酒,听到这个琢磨了下,一把推开女子,站起来粗声说道:“我们兄弟先去把事情办了,回来再喝赵兄弟的酒。”
第一卷第八百五十三章 钦差过境总多礼
“在我们庙里,直接埋在后面肥田,这边还要折腾这般!”
那衰老妇人身体冰凉已经没了气息,一名和尚正在给尸首的脖颈套上绳索,向着房梁上拽,一边骂骂咧咧的埋怨,另一名和尚则是盯着几个人在屋里翻检,面色阴沉,边上一名捕快打扮的人说道:“伏虎大师多担待些,死人之后总要报到官府去,弄个自缢的缘由,我大哥那边蒙混蒙混就过去了。”
“二哥,没有找到大师所说的那个东西。”
不多时,在那里寻找东西的人回身禀报,那捕快点点头,转头看向身边的和尚,干笑着说道:“降龙大师,你看这个?”
那和尚脸色更加阴沉,粗声说道:
“洒家觉得这些人没尽心找,那么要害的东西总不会藏的这么简单。”
身边的捕快笑着躬身,开口说道:
“普元佛爷布置下来的事情,兄弟们怎么会应付含糊,来找东西这几位都是苏州府有手艺的,进了大户人家都要靠他们来找藏金藏宝的所在,眼睛毒的很,他们要找不到,就是府里那些老差人也找不到。”
高门大户的金银财宝自然都是藏在家中的隐密处,进去偷窃抢掠,拷问是一方面,也要有专门懂得搜寻的人,在这个破屋子中搜寻的人就是这一类了。
那边的和尚已经把那个妇人的尸身吊上了房梁,弄出个上吊的模样,又在屋中找找,搬椅子到尸首的下面,又是踢倒,好像是这人踩着凳子自己上去的。
外面有人敲了几下门,一个街面小贩模样的人进来,冲着几个人点点头,开口说道:“周围的人都打听了一次,这家的孩子有三天没看到了。”
屋中几个人神色又是阴沉了些,还在那里翻检的一人却好像是发现了什么,掏出短刀在床边的墙角砖缝中划了几下,将两块砖头撬开,然后伸手在里面摸了摸,又是转头说道:“二哥,屋中藏东西的地方也只能是这一处了,不过里面放的东西已经没有,应该是被拿走了。”
“娘的,肯定是这小畜生拿着去见钦差了,赵老二,派你的人快去松江那边堵着!”
把老妇人吊起来的那和尚粗声喝道,那捕快却是不急,笑嘻嘻的说道:“伏虎大师不必着急,这小畜生想要见钦差,就肯定要去河边,算计着钦差也就是刚入常州府境内,那边有普元佛爷亲自镇守着,松江那边有廖老大他们盯着,出不了岔子,咱们这边要做的就是将苏州府这边盯紧了,不要被人钻了空子,请大师放心,这边布置了二十几个人骑马跟着。”
“佛爷那边说的果然不差,这劳什子钦差一来,什么杂碎都要动了,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这家人居然躲在苏州了。”
另外一边的和尚粗声说道。
“侯爷真真了得,那魏国公徐家,大家都当成江南王一样的看待,可却在侯爷面前这样的老实,诚勇伯的生意已经做到了河南去,南直隶地面上都要给几分面子,却不敢在侯爷面前说一个不字,怪不得小人见到侯爷的时候,只觉得浑身战栗,站都站不稳,原来是因为这个,侯爷的虎威果然惊人啊!”
在邳州那边抓到的卢大,也是一并带着进了南京城,但一直有人盯着,不会让他乱跑,不过发生的那些事情和消息,卢大还是知道的。
船只开始向东航行,王通就把卢大叫了过来,还没问话,这卢大就是没口子的奉承拍马,王通笑着摇摇头,开口说道:“这些肉麻的话不要说,我问你,这江南地方上的大户人家除了自家的护院之外,手头还有什么拿刀的人能使唤?”
“怎么算是肉麻,侯爷,小的这都是肺腑之言,这秀儿在秦淮河上人称“天狐”,曾有月港来的大豪,愿意出十万两给秀儿赎身,诚勇伯家都未曾答应,可在侯爷面前却是乖乖送上,还不是摄于侯爷威势,好好好,小的不说了……江南地方上的大户自家的护院都是不少的,这些大户一般都是本地销赃卖盐的窝子,附近那些盐枭的手下他们也用的动,靠海的几处,往往都和海盗们有这样那样的关系,海盗们也都是能动的……”
卢大也是个自来熟的性子,又是没有脸皮,讨好谄媚可没什么分寸可讲,看到王通瞪眼,这才转换了话题,他也知道王通是来查办松江徐家侵占田产的案子,琢磨了琢磨又是开口说道:“徐家和别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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