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不必顾虑我,是柳姨娘给你下的毒,只是她做的很隐蔽,我也是无意间得知,手头没有证据。”
舒安歌从保温瓶中倒了热水,将毛巾烫好后,动作温柔的替梅纯如擦汗。
“是她”
梅纯如把那句果然是她咽回了嗓子里,就算知道是柳桂香动的手又如何,难道她还能揪出幕后真凶。
要不是耿先生出手相助,她现在还在小佛堂中窝着等死。
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如果不是温广厚默许,柳桂香怎么有机会对她下手。
恍恍惚惚间,时间过的飞快。
梅纯如小睡了片刻,再睁开眼时,病房里多了好几个人。
温广厚穿着长衫,唇边两撇胡子往下杵着,眉眼间萦着几分郁色。他旁边两步远的地方,柳桂香手中拿着巴掌大的折扇,眼白微露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娘,你醒了。”
温慧君穿着崭新的丝绸连衣裙,乌黑的头发上别着精致的蝴蝶发卡,气色白里透红,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极有神采。
她想往梅纯如跟前凑,看到她枯瘦的脸庞又有些犹豫,医院里浓重的消毒水味儿让她胃里犯恶心。
第1853章 民国之要命的白月光14()
犹豫了一会儿,温慧君半屈着身体,将手指虚搭在梅纯如的手腕上。
“娘,你身体好些了没?”她面上带着笑,眼底深处藏着淡淡嫌弃。
小时候温慧君和梅纯如还是很亲热的,随着年龄增长,活泼爱动的她,受不了梅纯如的古板和严厉,渐渐与她离了心。
再后来梅纯如病重,迁到小佛堂,柳桂香成了掌家太太后,温慧君和梅纯如感情就更生疏了。
“咳,娘还好,君儿又瘦了些,要多吃点。”
梅纯如克制住看柳桂香的冲动,她怕自己她压不住情绪当场爆发出来。
温慧君撒娇似的长长嗯了一声:“人家要做窈窕淑女,不能再长肉了。”
想到来医院前,柳姨娘叮嘱自己的话,温慧君眸光闪了闪,继续说:“娘,医院味道难闻,我们教科书里说,这里有好多病菌,您要不搬回去住?”
她讨厌医院,姨娘说了,母亲要是住医院,她作为女儿要经常来这里探望。
温慧君最近很忙,她要和小姐妹一起筹办慈善舞会,还要与北平来的俞公子一起看文明戏、听西洋人的乐会。
梅纯如微睁双眸,手抓着被角神情错谔的望着女儿。
她知道丈夫和柳桂香,都不想让她在医院进行治疗,但怎么也没想到连女儿也想说服她放弃治疗。
这一刻,梅纯如心凉如雪,又不舍得怪罪女儿,她惨白一笑语气孱弱的解释:“君儿,娘身体不适,必须在医院才能治好。”
温广厚从鼻子里挤出哼声,不太高兴的说:“纯如,亏你还是中医世家出身。不相信传承几千年的华国医术,竟然相信洋鬼子唬人的东西。”
洋鬼子天天拿着剪刀、针筒、手术刀,动不动就在人身上开口子,这能是救人命的么?
“娘,父亲说的对。二太太特地从外地请了杏林圣手王付林老先生过来,您还是回家吧。”
温慧君一劝再劝,梅纯如满嘴苦涩,不知该如何提醒她这个单纯的傻女儿。
傻孩子啊傻孩子,你可知娘亲得的不是病,而是你口中二太太下的毒。
“母亲在医院恢复的很好,你们要是忙就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舒安歌看不惯三人嘴脸,板着脸赶客。
温慧君一下子来了气,提高嗓门儿回怼:“温慧娟,我跟娘说话,有你插嘴的余地么!”
她的脾气是这几年才愈演愈烈的,梅纯如被温慧君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儿吓了一跳。
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起柳桂香叉着腰尖着嗓子骂人的样子。
她可怜的女儿,终究是被柳桂香带坏了。
“君儿,不能这样跟妹妹说话!慧娟这两天一直在照顾我,夜不能寐很辛苦。”
温慧君气的跺脚:“娘,您不疼我了是不是,温慧娟是为了得到好处才巴结你的。她眼皮子比下人还浅,我一点也不喜欢她!”
“二小姐说笑了,我需要你喜欢么。”
舒安歌轻飘飘一句话,气的温慧君头顶冒烟。
柳桂香不乐意了:“臭丫头,怎么跟二小姐说话呢,别忘了你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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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4章 民国之要命的白月光15()
“咳,柳姨娘,要论说话的资格,在场人中你最应该闭嘴。”
梅纯如强打着精神替舒安歌诚邀,饱经风霜的眼睛中逼出几分厉色。
她懦弱太久了,是时候站起来,与害了她一辈子的女人斗上一斗了。
连庶女都有勇气与生母翻脸,求到耿先生那里保了她的性命,梅纯如又有什么资格放弃呢。
“娘,二太太对女儿极好,您怎么能这样说她,这不是伤人心么。”
温慧君嘟着嘴巴,不开心的向梅纯如抱怨。在她眼中,母亲只有生恩,从小到大照顾她最多的人是柳桂香。
而且父亲待柳桂香极好,温家上下没人敢称呼她为姨娘。
平时与其他人家的夫人小姐交际,也是二太太带温慧君去的。
相比起病弱苍老的生母,温慧君耿喜欢善解人意体贴漂亮的二太太。
亲生女儿在最讨厌的人面前替自己说话,柳桂香心里别提多得意。
她手捏着帕子,假惺惺的擦了下眼角,一脸委屈道:“我知道姐姐不喜欢我,但这些年来,我自认对君如还有维雍都尽心尽力。说句不怕人笑的,便是跟亲生比,只能更好不会差上分毫。”
温广厚见不得心头白月光受委屈,皱着眉头斥责梅纯如:“我看你是病久了,心思糊涂了,桂香这些年来哪点对不住你。要不是她,维雍和慧君的生活还不知谁来操持。”
“广厚,别说了,我知道姐姐心里苦,不是有意的。”柳桂香半靠在温广厚肩膀上,含情脉脉的望着他,就像看自己的大英雄一样。
梅纯如寒心不已,将脸撇到枕头另一侧,不去看他们令人作呕的神态,想到女儿又难忍苦闷。
“病人需要多休息,探访时间结束了。”医生拿着厚厚的病历本进入病房,提醒温广厚一行人离开。
温广厚单手背后,不冷不热的看了梅纯如一眼后,偏过脸跟柳桂香还有温慧君说:“慧君,桂香,我们走。”
温慧君急着去听戏,父亲喊了一声,就迫不及待跟梅纯如告别:“母亲,您好好休息,我过些天再来看你。”
“你是病人的女儿?”
查房医生打量着珠圆玉润的温慧君,问了这么一句话。
温慧君矜持的点点下巴,特地瞟了舒安歌一眼:“是的,我是母亲的亲生女儿。”
她巴结母亲有什么用,她才是温家名正言顺的嫡女。
“哦,既然是病人家属,请你跟我们过来做个血液配型手术。合适的话,今天为病人献血。”
温慧君笑容僵在脸上,她还没回话,柳桂香先急了:“大夫,您这是什么话,人的血是能乱抽的么?胡乱抽血会死人的!”
她急的腔调都变了,温慧君也是一脸铁青:“抽血会死人么,我”
“放心抽血不会死人,只是扎针的地方会有些痛。大少爷昨天已经为母亲献过一次血了,二小姐可以今天献血。”
“慧君,女子身体娇贵,献血会伤到元气的,你千万不能随意让医生抽血。”
柳桂香抓着温慧君的手腕叮嘱,同时冲舒安歌吼:“贱胚子,你是见不得慧君好,非要害了她才心满意足!”
第1855章 民国之要命的白月光16()
梅纯如躺在床上,听着柳桂香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吼声,格外心疼舒安歌。
世上哪儿有这样做娘亲的人,对自己亲生骨肉如此尖酸刻薄。她对自己亲骨肉尚且如此,对维雍和慧君又能有几分真情?
“咳,慧娟一片好心,柳姨娘不要骂她了。”
又被梅纯如叫了一声姨娘,柳姨娘鼻子都快气歪了,只能紧咬着贝齿。
温慧君吸吸鼻子,一脸委屈的看向梅纯如:“娘,你别被温慧娟骗了,她就是见不得我好。”
“慧君,你不能这样说三妹。”
也是巧,温维雍刚从外面进来,就听到温慧君向梅纯如告状。
医生取下挂在口袋上的钢笔,一般写病案,一边解释:“输血没任何危险,你看这位先生昨天刚输过血,今天气色不是很好么。”
温维雍听医生这么说,立马追问:“大夫,需要再抽一袋血么?现在就可以。”
他撸起袖子,露出稍显瘦弱的胳膊。
“连续抽血容易营养不良,这个小姑娘既然是病人亲属,可以抽一管血。”
医生打量着温慧君,觉得这小姑娘太娇气了些。
温慧君脸色煞白,咬着唇可怜巴巴的说:“我怕抽血,抽血是不是很疼?”
“君儿,娘现在身体不好,咱们做儿女的总要尽一份心。”
温维雍的规劝,没能感动温慧君,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梅纯如。
“算了,咳,我今日感觉好多了,君儿既然害怕,就不用抽血了。”
“谢谢娘,您一定要快点儿好起来!”
温慧君喜形于色,让梅纯如格外难受,柳姨娘则是微抬下巴,眸中露出得意的神采。
舒安歌哪儿愿意她继续得意下去,主动问医生:“米医生,听说只有血型一样的人才能输血,父母的血型决定了子女的血型?”
米医生惊讶的看了舒安歌一眼,点头道:“是的,西方医学在血型研究上有一套相对成熟的理论。咱们古代时的滴血认亲,其实不够严谨,现在有了血型说加以配合,可以更有效的鉴定出亲缘关系。”
事关自己感兴趣的领域,米医生不由自主的打开了话匣子。
“原来是这样,我总觉得自己跟姨娘长的不像,有机会真要验一下血型,或许是出生时抱错了呢。”
这话题米医生没发接,只能一笑而过。
柳桂香捏紧手帕瞪大眼睛,差点失声尖叫出来。
温慧娟这臭丫头,是不是知道什么了,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还没吱声,温广厚先发了火:“够了,有你这样为人子女的么。你娘生你时,差点伤了身体,你三言两语就像换个娘亲。怎么,难不成还觉得你是从大太太肚子里爬出来的。”
他语气恶劣,一脸嫌恶。
不知真相的人,还真以为温广厚只是为柳姨娘打抱不平。
舒安歌心里门儿清,这俩人只是心虚了而已。
“父亲别发火,您不觉得奇怪么?从小到大,柳姨娘对二小姐呵护的无微不至,待我就像宿世仇敌一样。亲生的母女,总有一份牵绊在,我就琢磨着别是我俩出生时抱错了。”
最近遇到一些事,所以断更了,不会太监的e=´o`*唉,很大很大的事)
第1856章 民国之要命的白月光17()
“住嘴,你这个贱胚子,别痴心妄想了!”
柳桂香大怒,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毫无仪态可言。
“我不过是略提了一句,柳姨娘反应这么大,该不会是心里有鬼吧。”
舒安歌冷笑,梅纯如半躺在病床上,看着柳桂香惊慌失措的样子,心中也起了怀疑。
以柳桂香的性格,会贬损自己的亲生骨肉,对她非打即骂,把她的女儿捧在手心么。
凡事不能细想,梅纯如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她从前怎么就从未怀疑过。
当初她跟柳桂香是前后脚生下女儿的,她亏了身子,差点没熬过鬼门关,三天后才第一次抱了女儿。
如果真像慧娟说的那样,老三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想到这个可能,梅纯如胸口钝钝的疼,手指无意识的抓紧了床单。
她必须要弄个明白,不能稀里糊涂的被人蒙骗一辈子。
温广厚瞪着眼,看向舒安歌的眼神不像是看儿女,更像是看仇人。
他越是这样,梅纯如心里就越膈应难受。
温广厚到底多喜欢柳桂香,她这些年看的清清楚楚。如果温慧娟真的是从柳桂香肚子里生出来的,他会这样讨厌她么?
人不能钻牛角尖儿,梅纯如此刻甚至觉得她连查证都不必了。
这么多年来,她太过愚蠢,一直受人蒙蔽,忽略了最浅显的的真相。
“爹,娘,你们都冷静些,怎么忽然讨论起二妹妹和三妹妹的身世了?”
温维雍浑然不在状态,他对于慧君坚持不愿给娘亲输血,有些不满但也能理解小姑娘心里害怕。
但三妹妹和柳姨娘的争执,他就看不懂了。
难道说,母亲和柳姨娘还能抱错自己的亲骨肉?
“维雍,咳,你到娘身边来。”
梅纯如朝温维雍招招手,人生到了这个年纪,该看开的不该看开的,她都已经看透了。
她现在只想弄个明白,究竟谁才是她的亲生骨肉。
温维雍走到病床边,半跪着身子,握住母亲的手,眼神中全是浓浓的担忧。
梅纯如抓紧儿子的手背,力度之大,在他手背上抠出了几个小印子:“维雍,替娘好好查一查,米医生不是说可以验血型么?我想知道,到底谁是我的亲生女儿。”
“娘,你不想认女儿了么?温慧娟又黑又丑,怎么会是你的亲生骨肉。”
温慧君委屈的要死,她实在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被温慧娟挑唆了两句,就开始怀疑她们之间的关系了。
且不说医院变故,温维雍应下了母亲的请求,温广厚几人怀着怒气离开。
舒安歌在医院照应着,每天做各种药膳给梅纯如吃,自己也顺道补得珠圆玉润。
她脸庞变得圆润,没以前那么瘦削单薄,看起来倒和梅纯如年轻时有几分相似。
这些日子,梅纯如越看舒安歌,越觉得熟悉亲近,懊悔之意滔滔不绝。
如果三姑娘才是她的亲骨肉,那她这个做母亲的。这么多年来眼睁睁的看着孩子在柳桂香手下受苦,该是如何的造孽。
自那日在病房中闹过一场后,温慧君就没在医院露过面。
温维雍劝她多到医院看看,换来的则是温慧君泪眼汪汪的指责:“大哥也讨厌我了对不对,你和母亲一样,都被温慧娟迷了心窍。母亲怀疑我不是她的亲生骨肉,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是你的亲妹妹!”
“慧君,你想多了,即便你和二妹妹抱错了,你仍然是我妹妹。”
温维雍一句话,气的温慧君差点晕过去。
她才不要做卑贱讨人厌的庶女,她是温家唯一的正牌千金。
温维雍咀嚼不出温慧君心里的弯弯绕绕,只是干巴巴的拿话安慰她,末了还劝:“母亲在医院养病,心思难免敏感些。你也别犯左性,抽出空到医院一趟,不愿意输血查个血型还是可以的。”
“不,我不要!”
温慧君抱着脑袋尖叫,脸部肌肉扭曲的抽动着。
“你啊。”
温维雍叹了口气,心里有些为难。
二妹如此抗拒,他难道要绑着温慧君去医院抽血?
鹤市在华夏众多城市中,经济排行还算靠前,教育行业还算发达。
舒安歌在对比许多招生简章之后,决定报考振华高级学堂。
振华高级学堂属于男女混合学校,对于年龄限制不高,在北方很有名气。
这个年代许多人家思想还很保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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