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个头要比温慧娟高许多,活泼俏丽,皓齿明眸,在明萃女中也是惹眼的人物。
“谢谢大哥,我自己去就好啦。嘻嘻,我们最近正在排练话剧,义演赈灾,大哥到时能不能赞助一些?”
温慧君伸着白嫩的手掌,尾指微微翘起,说不出的娇俏可爱。
“当然好。”
温维雍一脸宠溺,温慧君提着淑女包,将脸转向温慧娟:“你来缠大哥干嘛,穿的破破烂烂,故意丢温家脸么?”
她很不喜欢唯唯诺诺的温慧娟,不仅因为她为人木讷,长的不好看。
也因为每次看到三妹,她心里都会凭空生出几分郁气来。
旧朝之后,民国建立,到处都喊着打破封建迷信,姨太太地位也水涨船高。
在旧朝时,大太太是主子,其它小妾都是下人,随意正房管教发卖。
到了民国全都乱了套,家里竟开始由柳姨娘掌管家务了。柳姨娘对温慧君越好,她就越讨厌从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温慧娟。
“回二姐姐,我没新衣服穿,不是想故意丢温家脸。”
舒安歌故意露出怯生生的样子,温慧君更不高兴了:“问你一句话,至于摆出被欺负的样子么,天天把别人显得像恶人一样。哥,我先上学了,你不要多跟她说话。”
她将头一扬,蹬蹬的踩着小皮鞋离开了。
温维雍目送温慧君离开,看向温慧娟的神情多了几分歉意:“慧君被宠坏了,你比往心里去。考中学不是小事,我今天出门帮你带些试题课本回来,你好好温习一下。这些天,我会帮你留意报纸上刊登的招生新闻。”
“太好了,谢谢大哥。”
舒安歌面上露出笑意,接着局促的垂头盯着脚尖:“等我攒下钱了,一定早早还你。”
“没几个钱,不用还。”
温维雍身为长子,对于底下弟弟妹妹总是有几分照应心思的。
他平日跟三妹妹不怎么打交道,举手之劳还是愿意帮的。
应承三妹后,温维雍正要出门,见她目送着自己离开,又住了脚步从皮夹子里拿出两枚银元:“拿去买些零嘴吃,这么瘦要多补补身体。”
舒安歌没推让,接下银元,乖巧道了谢。
她转身回了小洋楼,回到原主房间中。
安宁时光,在柳姨太起床后就结束了,她洗漱完换上漂亮衣服,就开始折腾原主,每天都要换个花样。
洗衣服做家务是常有的,还会让温慧娟像小丫头一样,服侍她和别人打牌。
打牌时端茶倒水是必须的,要是柳姨太输了牌,手里抓到什么都劈头盖脸的朝温慧娟身上抽。
好好一个小姑娘,被柳姨太折腾的畏畏缩缩,见谁都害怕。
连外人都看不过眼,曾劝柳姨太对女儿好点,再怎么着日后也是个贴心小棉袄。
柳姨太回旁人的话,原主记得清清楚楚。
“我为广厚添了俩儿子,以后儿媳妇争着孝敬我,不需要什么小棉袄。这丫头木的像石头,搁在眼皮子底下只让人生气。我只盼哪天把她嫁出去,也免得天天看着她生厌。”
那时温慧娟还不知自己不是柳姨太的亲生女儿,心中无限凄惶,只恨自己没用,得不到爹娘喜爱。
柳姨太对着镜子梳妆,画好眉后,挑着眼梢说:“将三丫头叫过来,天都亮了还躲懒。”
“是,二太太。”
下人来催时,舒安歌早有思想准备。
她走到柳姨太房间中,这里装潢布置,与原主房间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床是上好的欧式洋床,梳妆台也是纯白色的西洋范,木地板干净的连丝灰尘都没有,台灯罩子上还画着一对小天使。
柳姨太打开梳妆匣,里面盛放着各种漂亮首饰。
她取了一对珍珠耳环,现搁在耳朵上比划了下,满意后才往耳垂上戴。
舒安歌瘦弱白皙的脸庞,映在镜子里,柳姨太皱眉:“死人咯,不会往后站一站。”
她往后退了一步,镜子里瘦弱的人影儿也不见了。
“去法界中街的百代公司,给我买最新款的铜匣香水和珠光面嫩散。吴妈,给她一块钱。”
铜匣香水0。6元,珠光面嫩散0。4元。柳姨太算的很准,连路费都不给舒安歌一分。
吴妈从围在腰间的兜里,拿出一个银元给舒安歌。
她接了下,抿着唇问:“二太太,家里没车了,我怎么去百代公司?”
柳姨太豁然转过身来,随手抄起一个用完的空香水瓶,就朝她脑袋上砸去。
舒安歌头一歪,躲了过去,香水瓶子结结实实的砸到地板上,碎成了一片亮光。
“不知勤俭的贱丫头,一分大洋都赚不来,还想乘汽车,真是眼睛长到头顶去了。”
见她还敢躲,柳姨太更生气了。
第1843章 民国之要命的白月光3()
“给我跪下!”
地上全是碎玻璃,柳姨太这时罚跪,未免太丧心病狂了,连吴妈都有些看不过去了。
她小心劝道:“太太,小姐还小,未必是不知勤俭,或许就是问一句。”
“早年十四五都能说亲了,这年纪还小?”
柳姨太声音尖利,刺的人耳膜疼。
“呵呵,谁惹桂香生气了。”
温广厚声音响起,柳姨太收起怒色,嘱咐吴妈将香水瓶碎片扫好,接着朝舒安歌翻了个白眼:“快去买东西。”
舒安歌嗯了一声,捏着银元离开。
她几乎擦着温广厚的衣摆走过,对方看都不看她一眼。
柳姨太收扶着耳环,眼中透着媚意,半嗔半笑:“老爷怎么舍得到我这边,四妹刚嫁过来不到半个月,您舍得留她一个人孤单啊。”
温广厚握住柳姨太的手,让她将头靠在自己胸口,拿起眉笔替她描了半边眉毛:“小醋坛子,别的女人不过是打发时间的玩物,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柳姨娘收住笑,眼圈微微泛红,反握着温广厚的手:“有你这句话,我这辈子也值了。七哥,这一转眼咱俩也都是四十岁的人了,再过几年就能做爷爷奶奶了。”
“我的桂香还是那么漂亮,比十几岁时还好看。”
富贵日子养着,柳姨娘自然比十几岁时更好看。十几岁时,她面黄肌瘦,家里差点把她卖给更穷的人家换亲。
说起来也是柳姨娘命好,温广厚愿意拿出所有积蓄,将她带回家。
她柔柔的将脸贴在温广厚手心,手指轻轻勾着他的腰。
作为女人有谁愿意跟其它女人分享男人,可哪个男人不贪鲜。
柳桂香要的不多,只要温广厚心里,总拿她当头一份儿句好。到了民国,前面太太彻底失了宠,她日子比从前过的更自在了。
当年温广厚娶梅家小姐时,她心里是真的酸。
明明她先和七哥在一起,梅家仗着家世显赫,硬生生抢了她夫人的位置。
七哥刚娶梅纯如时,怕被梅家知晓两人过去,他们忍着一年都没能见几次面。
好在后来终于熬出了头,柳桂香以姨娘的身份进了门。
梅家规矩多,柳桂香刚进门就立规矩,心里恨毒了她,又拿梅纯如无可奈何。
她为七哥生下了长子,而她和七哥的第一个孩子,却因种种原因没能活下来,让柳桂香如何不恨。
为了报复梅纯如,柳桂香特意调换了两人生的女儿。
她这辈子最大的乐趣,就是当着梅纯如的面,折磨她的亲生女儿,再看着她将自己的慧君捧为掌上明珠。
舒安歌不太清楚柳桂香和温广厚的故事,要是知道了,一定要感慨一句,这就是传说中要命白月光的配置。
不管男主有多少男人,永远比不过白月光勾勾手指。
出了门,舒安歌捏着一把铜子儿,找了辆黄包车,前往百代商行。
原主怕柳姨太责难,不敢独自乘坐黄包车去买东西,她可没这个顾虑。
温家在老城,中法租界在新城东边,要是靠双脚走,舒安歌走到晚上都难进家门。
就是坐黄包车,去百代公司也得一个小时半。
等车进了中法租界,各处风光又是不同,舒安歌看到了老掉牙的有轨电车,还见到了高大的教堂钟楼。
街上行走的人里,多是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女士,还要金发碧眼、黄发绿眼的外国人。
外国人个子和华国人差不多高,身材区别很大,男人多长着一张肥大的红脸庞,女人骨架极大胸前蓬蓬一团。
天气热,华国女人无论穿旗袍还是洋装,都只露到小腿处。
外国女人不讲究这些,裙子能直接开叉到大腿,行走时露出白花花一片。
租界很繁华,洋行、西餐厅、酒店林立,处处都透着新时代光景。
洋人走在街上神情分外矜傲,自认高人一等。更有年纪极大的老西方男人,臂弯里挎着年轻漂亮的东方小姑娘。
小姑娘笑容谄媚,老男人满脸油腻。
这一场景,刺痛了舒安歌的眼睛。国弱民困受人欺凌,国中国内洋人逞威风。
他们赚着华国人的钱,还用这些钱做武器养军队,对华国进行侵略。
这样的场景,还将持续很多年,而华国接下来还要遭受更多灾难。
温广厚是个真小人,国难来临之际,他投靠敌国欺压一心救亡图存的仁人志士,导致许多人受其陷害。
这样的人,原主不屑于认他为父。
任何一个有良知的华国人,都不会主动认贼作父,靠着洋人的手欺压华国人。
百代公司生意极好,门童穿西装打领带,热情洋溢的向每个客人问好。
“先生欢迎光临!”
“女士请进!”
当然见到穿着漂亮的男女,他们问好的声音会格外大。
遇到像舒安歌这样的,他们只是低声带过去一句,立马又开始欢迎别人。
看人下菜碟这种事,什么时候都避免不了。
这时的商行与后世有着很大不同,所有商品都放在玻璃柜中。
客人想要看商品,必须请售货员帮忙。
若是穿的衣裳太破,不拿出钱来,售货员就会装作没听见请求。
女子化妆品柜处,人流最多。
舒安歌进门口,直奔装着各种漂亮香水的柜台走去。
“慧君,这个香水瓶子真漂亮,是橘子味儿的,你要不闻一下?”
清脆的女声好似银铃一般,她口中所喊名字,引起舒安歌注意。
她朝着声源处望去,看到三个穿着同款校服裙衫的女孩子亲昵的站在一起。
其中一个短发背影正是温慧君,舒安歌默默叹气。
该上学的时候,温慧君人在百代公司商行里,两人碰面又该起摩擦了。
她可以躲到一旁,但舒安歌不愿意躲。
温慧君总是找各种理由嘲讽攻击原主,舒安歌也想替温慧娟出出气,谁让她天生嫉恶如仇呢。
“是很香,我喜欢味道浅浅淡淡的。”
温慧君轻嗅瓶口,面上浮出惊喜笑容。
“请帮我拿一瓶新上市的铜匣香水,再拿一罐珠光面嫩散。”
温慧君皱眉放下手中香水瓶,朝身侧望去,眸中泛起怒色。
她早晨刚骂过温慧娟穿着寒酸,丢温家的人,她半点记忆都不涨。
第1844章 民国之要命的白月光4()
“慧君?你在看什么?”
女伴眼中嫌弃的情绪太过明显,周莉晴拽了拽温慧君的袖子。
“那是我的家庶妹,以前跟你们提过。”
温慧君脸色仍是不好,她与周莉晴还有张越溪关系极好,常常向她们倾诉各种烦恼。
脑袋不开窍,人长的木讷呆板的温慧娟,就是她最常吐槽的对象。
“好瘦,像不像非洲来的猴子。”
张越溪表情促狭,轻拍着温慧君的手背,唇角微微勾起,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望着温慧娟。
“扑哧,你嘴巴真厉害,怪不得人人夸你小百灵。”
温慧君神情好看了些,见舒安歌柔柔静静的站在柜台前,没有向她问好的意思,心下不高兴了。
她往前走了一步,鼻子了挤出一声哼:“温慧娟,你是脑袋不开窍,还是没长耳朵,早晨我跟你说了什么话。”
舒安歌淡淡瞥了温慧君一眼,短短的哦了一声:“忘记了。”
三个字,轻飘飘的打发了她。
温慧君像吃了个闷子,睁大水汪汪的杏仁眼,紧咬着贝齿,气的脸颊绯红。
她习惯了温慧娟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任凭她教训的样子。
被怯弱的庶妹驳了面子,温慧君哪儿能乐意:“你来这里做什么,真丢人现眼。”
“我来给柳姨娘买香水,慧君小姐不该在念书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
温慧君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瞪着眼愣了几秒才斥到:“要你管,今日租界举办庆典,学堂休沐让我们来长见识。”
她话出口,又觉自己没必要跟温慧娟解释,气的脸更红了。
舒安歌付了账,接过香水和护肤品,不言不语将温慧君冷到一旁。
洋行大厅中人极多,温慧君也不好大声与舒安歌争执,只能恨恨的望着她带着东西离开。
“你那个庶妹果真讨人厌,人长的木讷,还一点礼貌都没。”
周莉晴撇撇嘴,抱着温慧君的胳膊,和颜细语的安慰她。
张越溪手中拿着一个茉莉香的英国牌发油,爱不释手的嗅来嗅去,一脸遗憾的说:“这个月开支多了些,只好等下个月拿了月钱,再买发油了。”
周莉晴闻弦歌而知雅意,垂头丧气的接到:“我和你一样,想买瓶兰花香水手头都不阔绰。”
“别难过,我帮你们结账,我这个月手头宽松。”
“亲爱的miss温,你实在太好了,就像西方油画中的小天使!”
周莉晴动作夸张的抱住温慧君,张越溪也将她夸了又夸,三个小姐妹好的像一个人儿似的。
出了百代公司,舒安歌没急着回家。
柳桂香为人苛刻变态,她早早回去,又要被她寻了各种理由虐待了。
温慧君说租界这边有庆典,舒安歌倒有些好奇。
百代公司大厅中放着唱片,街上的声音听不真切,她出了门,隐约听到不远处有鼓乐声响。
好不容易出门一趟,舒安歌想更了解这个时代,所以循着声音一直往前走。
大约走了一千多米的路程,嘹喨的鼓乐号角声直冲云霄。许多百姓凑在街道两边,津津有味的看着眼前西洋景。
一群年龄各异的洋人,穿着深蓝色制服,身上披着绶带,演奏者各种乐器。
他们高矮胖瘦都差不多,又穿着同样的礼服,猛一眼望过去还挺有气势。
在洋人后面,跟着手里拿着捧花的年轻男女学生,他们朝气蓬勃笑脸盈盈,如一阵春风,带给人融融暖意。
“这鼓看着不大,动静倒是厉害,比咱们的腰鼓还要好听些。”
“我还是喜欢听腰鼓,热闹喜庆,这些长鼻子蓝眼睛的人,瞧着就让人害怕。”
“听说他们这是接待北边来的大人物,也不知大人物到了没有。”
“说起大人物,唉,南边最近不怎么太平,也不知这阵风波什么时候回过去。”
舒安歌站在人群中,听着别人聊天,倒有些惊异当前局势了。
鹤城离河运、海运和陆运都极发达,各方消息在此交汇,南南北北的政事都能听到一些。
原主被柳姨娘苛待的厉害,对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