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听说凤仪郡主恢复了皇姓,她已经将野心完全彰显出来了。”
范嫣然慌乱中又有几分嫉妒,在她看来谢氏如何尊贵,凤仪郡主却轻巧的放弃了。
失去了谢姓,她直接拥有了皇姓,这样荒唐的要求,陛下为何会应下。
“呵,本世子低估这个女人了。嫣然,周昭华想当皇帝,她当初是故意对我表示出爱慕之意,只为了麻痹本世子。”
一想到这个可能,周雍承就满腹郁气,想将凤仪郡主碎尸万段。
“世子,凤仪郡主以女子之身争夺储君之位,注定要面临无数阻碍。你不要乱了阵脚,小心应付便是。”
与周雍承相比,范嫣然更痛恨凤仪郡主身居高位,站在她无法企及的地方。
回京三日后,京城下起了大雪。雪花纷纷扬扬遮天蔽日,仿佛要遮盖一切。
武王世子身体有恙,告病没有上朝。
舒安歌与他关系不错,下朝之后上门拜访。
她如今是京城炙手可热的大人物,去哪里都会掀起一阵风波,故而特地轻车简行。
武王世子府邸离郡主府不远,舒安歌披着鹤氅戴着火红兜帽,在仆人的迎接下进了府中。
周雍齐病的不轻,躺在床榻上,圆润的脸颊消瘦了许多,人也没什么精神。
“这么大的雪,昭华怎么来了,快搬把椅子过来。”
自打凤仪郡主改姓周后,周雍齐也品出了几分味道。
这个张杨明艳的郡主妹妹,心中对皇位怕是有些想法。
周雍齐没觉得凤仪郡主有这样的想法是大逆不道,只要她能心系黎民百姓,为苍生谋福,大夏出了千古女帝又何尝不是美谈。
“乘马车过来的,你怎么突然病了,受了凉气?”
舒安歌也不避嫌,坐在床帏外,细致的打量着周雍齐的气色。
他面色衰败,眉骨微凸,整个人好似被抽去了精气神一样。
“兴许是前些日子夜里吹了风,恰好赶上大雪。”
周雍齐只觉得身上虚浮无力,连笑都勉强。
“大夫怎么说?”
还没回京城时,舒安歌就听说肃王世子摔断了腿。
她当时还在想,这究竟是意外还是宣王世子的算计。
没想到,紧接着武王世子也出了问题,要说是巧合,她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请御医看过了,说是伤寒,但喝了几天药也不见好。”
武王世子周雍齐面上露出苦笑,他虽看着文弱些,但身子骨还算康健,只是不能干重活而已。
如今缠绵病榻,他隐隐竟有大限将至的错觉。
又逢大雪,天地银装素裹分外萧条,周雍齐更觉胸闷气短。
舒安歌细细打量了周雍齐一眼,接着又扫视房间内的布置,目光落在了挂在帷帐帘钩上的淡绿色香囊上。
“这是什么?”
她伸手取下香囊,凑在鼻前嗅了嗅。
周雍齐面皮微微泛红,正要说话,忽而咳嗽了一声,侍女立刻递上手帕。
他就着手帕咳了好一会儿,唇移开后,发现手帕染上点点红梅似的血迹。
青年咳血,不是好征兆,周雍齐摇摇头,眉眼黯淡了几分:“朋友送的香囊,有凝神效用。”
“呵。”
舒安歌冷笑一声,将香囊捏紧,接着抽开绳结,从里面取出一小撮香料。
“雍齐兄长,这香囊是谁送给你的?里面放的香料有问题。”
周雍齐神情愕然,呆呆的望着舒安歌,仿佛没听懂她话中意思。
“香料有问题,会有什么问题?”
“香囊中放的东西,长期贴身佩戴,不仅会让人没精神,时间久了还会令人中毒。”
周雍齐一直觉得自己病的蹊跷,被舒安歌指出他这是中毒后,心头涌起无限凉意。
“你说,我这是中毒了?”
“除了香囊外,你还收到了那位朋友送的什么礼物?”
舒安歌没问周雍齐的朋友是谁,宣王世子有心算计他,总能找到疏漏之处加以利用。
周雍齐微垂眼眸,沉默片刻后,命人打开箱笼,拿出一些折扇、手帕、荷包等物件儿。
“都在这里了。”
也许是心中起了怀疑,周雍齐这才发现,她送他的东西,几乎都带着一样的香气。
舒安歌拿起画着山水的折扇,仔细闻了闻:“这些东西,都用有毒的香料中熏染过。”
“可是她用的也是同样的香料。昭华,会不会是她也被人利用了。”
“这是慢性毒药,需要佩戴数月才能起作用,间隔使用对身体并无影响。而且,这香料来自西域,中原鲜少见到,御医很难判别出中毒症状。”
周雍齐终于死心,闭上眼睛惨然一笑。
他眼前浮现出那个笑容恬静,白衣飘飘,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
下雨天,她马车坏在路上,娇羞向他求助。
去寺院祈福时,她虔诚的为家人祈祷,回眸时无意中与他四目相对。
他以为自己遇到了可以相伴一生的佳人,没想到
“我还能活多久?”
周雍齐心冷如灰,只觉愧对远在家乡的爹娘。
“这毒虽古怪,却非无药可治。兄长年轻力壮,只要停止接触这些香料,再用辅以汤药针石便可痊愈。”
第1772章 娇宠文中做反派34()
得知病可痊愈,周雍齐面上终于露出几分真心的笑容。
“多谢昭华妹妹,若不是你我怕是被人害了都蒙在鼓里。”
即使到了这一刻,武王世子依然不愿相信,是那个单纯无辜的女子害了自己。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雍齐兄长,对方既然要害你,决不会善罢甘休。你能告诉我,这些东西都是谁送你的么?”
周雍齐垂着眼睑,陷入沉默中。
“也许那个人是被陷害的,只有调查出真相,才能还她一个清白。”
周雍齐捏紧锦被,声音涩然:“是范七小姐,范嫣然。”
说出范嫣然的名字时,周雍齐只觉身上的力气,一瞬间被抽空。
“原来是她。”
舒安歌挑眉,唇角露出冷笑。
“昭华认识范七小姐?”
周雍齐声音中多了几分讶然,范嫣然并未提过与凤仪郡主相熟。
“算不得认识,雍齐兄长,你要小心范嫣然,她是宣王世子的人,两人经常秘密私会。你且好好休养,我会把证据拿出来的。”
若先前周雍齐只是无力,那听到舒安歌的话后,就是如坠冰窟了。
他设想过很多种可能,不敢相信嫣然有意害他。
若范嫣然是宣王世子的人,她所做的一切就有理由解释了。
“昭华,我相信你。”
周雍齐长叹一声,眸光黯淡了下来。
离开武王世子府时,舒安歌心情有些烦闷,决定到钦天监去一趟。
雪野茫茫,路上行人寥寥。
马车碾动风雪,凉气透过深蓝布帘,丝丝缕缕的透了过来。
宣王世子贼心不死,蠢蠢欲动,为了皇位不择手段。
想要拿下他,需要费一番功夫。
至于范嫣然,虽不足为惧,但她靠着玩弄感情,帮宣王世子做事的举动过于恶心人。
跳梁小丑,还是早点儿打发了比较好。
到了钦天监,舒安歌掀开车帘,戴上兜帽缓步上了台阶。
“凤仪郡主安。”
守门人一眼就认出凤仪郡主,热情的将她迎入门中。
大雪纷飞,鸟兽俱寂,这样恶劣的天气,凤仪郡主上门来,着实出乎意料。
权云卿站在映月亭中,静默的望着落满冰雪的湖面,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他回眸,正对上舒安歌灿然如星的眼眸。
她掀开兜帽,露出被风雪吹红的脸颊,明艳如玫瑰,炙热似骄阳。
她身上有着寻常贵女没有的鲜活感,一颦一笑都让人心动。
“怎么在雪天过来,天冷,小心路滑。”
权云卿走近舒安歌,抬手帮她拂去肩上雪花。
“想见你,就来了。”
舒安歌莞尔一笑,歪着脑袋打量权云卿。
这么冷的天,他只穿了几层单衣,修长的脖颈裸露在外,宛若高贵的天鹅。
“不冷么?”
舒安歌一把握住权云卿的手,却发觉她的手比他更凉。
“咳,刚从外面进来,冰到你了。”
她要把手抽出来,权云卿反握住了她的手。
“不冷。”
她的手比他想象中要小,权云卿将舒安歌的手紧紧握在掌中,心中一片柔软。
两人难得有如此亲昵动作,紧握双手的一刹那,身子都有稍许僵硬。
“外面冷,到屋里坐会儿吧。”
她的手柔软冰凉,淡淡香气萦绕在他鼻间,拨乱他平静的心湖。
权云卿从未与女子如此亲密过,但在握住她的手的时候,却本能的不想放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大约只有这样的诗句,才能描绘他此刻的心情。
天地一片银白,两人走过的地方,留下两串浅浅脚印。
“云卿,你听过么?据说下雪天一起行走,寓意两人可以白头偕老。”
舒安歌悄悄动了动手指,与权云卿十指相扣。
“白头偕老。”
权云卿重复了一遍,清冷如水的目光落在舒安歌脸庞上。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平淡的诗句,从权云卿口中念出,便有惊心动魄的意味。
“云卿,唯愿君心似我心。”
舒安歌望着权云卿的眼睛,毫不忌讳的表达出自己的倾慕与爱意。
她的直白和热烈,让权云卿心跳加速的同时,又有几分无措。
“昭华,你的路很长。”
她的命格奇贵无比,注定要成为大夏最尊贵的人。
权云卿爱慕她,不愿成为她飞翔的障碍。
“正因为路很长,所以才需要有人陪我一起走。”
谈话间,两人已经到了花厅中。
火盆中炭火烧的正旺,上好的银丝炭没一丝烟火气。
权云卿依依不舍的放开舒安歌的手,请她在软塌上落座。
“椅子凉,坐在软榻上会舒服一些。”
他将舒安歌请到软榻上,为了避嫌自己朝后退去。
“一起坐。”
舒安歌一把抓住了权云卿的手腕,秋水似的明眸中荡漾着淡淡笑意。
软榻坐一个人很宽敞,坐两个人就显得有些拥挤。
“忘记脱鹤氅了。”
舒安歌起身脱掉沾了雪花的鹤氅,露出素白银缎绸衣,不盈一握的腰肢,如杨柳一般。
权云卿不知目光该往哪儿放,便将身子往右侧稍微移了一些。
“嗯?有点儿冷。”
“要加炭盆么?”
标准直男回答。
舒安歌莞尔一笑,伸手攀住权云卿衣襟,眨着眼睛说:“能在你怀中取暖么?”
她说着话,将身子靠入他怀中。
权云卿身体紧绷,手不知该往哪儿放:“昭华,这样不妥。”
“有何不妥,云卿说来听听。”
舒安歌抓了一缕权云卿的头发,在掌心绞着,眸光潋滟笑若桃花。
她本色出演调戏良家美男的恶霸,兴致很是高昂。
“我是男人。”
权云卿环着舒安歌的腰,气息微觉紊乱,白净如玉的面庞上泛起红晕。
“嗯,我是女子。”
舒安歌靠在权云卿怀中,仰脸望着他窃笑。
“目标人物好感度+9,当前好感度96。”
眼前人如花笑靥,让权云卿情难自已,他低下头想要吻上她的唇,又怕唐突佳人。
“唔。”
舒安歌见权云卿迟迟没落下这一吻,主动将嫣红的唇瓣凑了上去。
“云卿,我心悦你。”
一句“我心悦你”,让权云卿放下所有顾虑。
他吻上舒安歌的唇,紧紧将她落在怀中,两人一起倒在软榻上。
佳人在怀,便是无酒也醉人。
第1773章 娇宠文中做反派35()
雪停后,京城宛若冰雪世界,无忧无虑的孩童在雪中嬉戏打闹。
每年这个时候,京城中都会冻死一些年老贫弱的穷人,今年在朝廷的义赈下,京城无一例冻死饿死的百姓。
不仅京城,周边附近郡县日子也好过了许多。
负责这一事务的是凤仪郡主,她在百姓中口碑向来很好,如今更是到达了巅峰。
穷人怕下雪,怕缺衣少食抗不过冬天,富贵人家却没这个顾虑。
又到了赏梅赏雪时节,京城中大大小小的宴会不胜枚举。
长春苑雪景极好,是京城有名的赏雪胜地之一。
虹桥弯弯,水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贵女们靠在栏杆上笑语晏晏,一个个裹得严严实实。
“思思,你的白狐披肩真好看。成色这样好的白狐毛皮,买起来很贵吧。”
“不算贵,是爹爹回京述职时,从西域行商手里买的。”
女子聚集的地方,总是喜欢讨论衣裳首饰。
苏棠梨望着聚在桥上的女子,轻哼一声,转过脸牵着范嫣然的手说:“嫣姐儿,今天雪景这么好看,我们一起作诗吧。”
她头上戴着毛茸茸的雪帽,白皙小巧的下巴精致可爱,浑身上下透着娇憨气。
相比之下,范嫣然穿着打扮就素净多了,这也是苏棠梨喜欢跟她凑在一起的缘故。
“作诗?我最近身体不太好,没什么头绪。”
范嫣然神情怏怏的,眉宇间萦着一缕轻愁。
自打凤仪郡主回京后,宣王世子所做布置屡次遭到破坏,他脾气越来越暴躁,让她难以承受。
“又不是参加诗会,只是小姐妹间交流,随性做一首便是。”
苏棠梨摇着范嫣然的手撒娇,她也不好再推脱,笑容勉强的应了下来。
“大理少卿周昭华到。”
“凤仪郡主怎么来了?她何时被加封为大理寺少卿。”
“好威风,我要是能当官就好了。”
有女子面露羡慕之色,绞着手帕踮脚望着威风凛凛的舒安歌。
舒安歌监理大理寺少卿一职,没在朝堂上掀起太多风浪。满朝文武百官,只要长眼睛的,都能看出陛下有意培养凤仪郡主。
范嫣然飞快的睃了舒安歌一眼,不甘的低下头。
她何德何能,以女子之身担任数职,不就是依仗陛下的宠爱。
“诸位继续赏雪,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办案。”
舒安歌声音清润,让惊悸不已的贵女放下心来,还有胆大的扯着嗓子问:“凤仪郡主,您是大夏第一位女官,我们很崇拜你!”
凤仪郡主在朝中任职,往日与她交好的贵女与有荣焉。
这世上有才华的女子很多,凤仪女子让她们看到了不一样的人生道路。
尤其看她跟在她身后不止男侍卫,还有女侍卫,她们更激动了。
“不用羡慕,好好念书,兴许过上几年陛下就会开女子恩科,你们也会有为国效力的机会。”
“女子恩科?女人也能考状元!”
一众贵女发出惊叹声,还真有人面露憧憬之色。
如果凤仪郡主所言为真,大夏女子地位一定比现在要高。
“嘁,有什么好神气的。女子就该相夫教子,夫贵妻荣,这才是正道。像凤仪郡主那样惊世骇俗的人,最后下场定然比魏国长公主还惨。”
苏棠梨正在碎碎念,没想到凤仪郡主带人朝她走来,急忙闭紧嘴巴,面上露出慌乱之色。
听说凤仪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