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口中听到踏平青衣楼的语句,让陆小凤觉得有些违和。
“青衣楼作恶多端,为祸江湖已久,花某愿与上官姑娘同行。”
“这等大事,陆小凤怎可不凑个热闹。”
“多谢二位相助。”
舒安歌意气风发,笑容灿烂,仿佛踏平青衣楼,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般。
青衣楼号称有一百零八分舵,帮中高手无数,但总舵以及总瓢把子迄今无人知晓究竟是谁。
在这种情况下,舒安歌扬言要踏平青衣楼总舵,的确有几分冒失。
花满楼的眼睛即将复明,舒安歌如先前约定,在客栈中为他做最后治疗。
阎铁珊平时最倚重霍天青,将他视为左膀右臂,如今他在决战中葬送性命,他唏嘘之后与市井七侠一道为他办了葬礼。
他没有替霍天青报仇的意思,霍天青死后,阎铁珊曾问过舒安歌,此事究竟因何而起。
舒安歌直接将霍天青亲手书写的战帖交还给阎铁珊,他看了战帖之后,还有什么不好明白的。
阎铁珊是个聪明人,他做了一番调查之后,发现霍天青亲自下葬了上官飞燕。
如此看来,霍天青竟是早就认识上官飞燕,但为什么上次水阁中,上官飞燕找他和上官丹凤寻仇时,他却装作与其素不相识的样子。
阎铁珊思及此处遍体生寒,又不忍怀疑跟随自己多年的左膀右臂,只念人死如灯灭,诸事不再计较。
五天后,客栈中,舒安歌将银针一一归置好,笑着说道:“好了,花公子可以取下眼上药带了。”
陆小凤坐在太师椅扶手上,击掌道:“好,快快解开,也好看看天下第一美男子和第一美人的风范。”
他声音十分愉悦,好友能重见光明,比捡了一百万两的银票更让他高兴。
花满楼抿唇浅笑,唇色微红仿佛涂了一抹胭脂,药带蒙住眼睛后,他依然丰神俊朗飘然如玉。
“快解开吧。”
陆小凤在催促了,鲜少情绪激动的花满楼,头一次产生期待又害怕的情绪。
前些日子,他每天都在惊喜中,先是感受到朦胧的光影,接着能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和花草树木的影子,到了昨日换药时,他几乎已经看清楚陆小凤和舒安歌面部轮廓了。
今日,他真的能完全复明么?
花满楼手指微颤,指尖碰到了冰凉的药带,接着轻轻一扯,药带便松散的落入掌心。
陆小凤激动的看着这一幕,药带落下后,花满楼闭着眼睛。
“我倒忘记一件事,要先将门窗关上,避免强光伤到眼睛。”
舒安歌说着话,将门窗尽数闭上,屋内光线暗了下来,花满楼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面上挂着温柔的笑意,一双眸子明亮清澈,好似一泓清泉。
以前花满楼眼神虽然清澈,但没有焦距,只要旁人稍微留心一点,就能看出他眼睛的异样之处。
但现在,他眼神终于有了焦点,也多了几分情绪。
“大恩不言谢,上官姑娘大恩,花某谨记心中。“
花满楼眸中含笑,向舒安歌拱手道谢之后,这才看向陆小凤:“四条眉毛的陆小凤,比我想象的还要漂亮。只是很遗憾,没能看到你刮掉胡子的模样。”
陆小凤哈哈一笑,从桌子上跳了下来,用力拍了拍花满楼的肩膀:“没办法,我怕刮了胡子后,被我迷到的人太多,情债难还。”
“花公子眼睛已经复原,但要注意一点,这几个月内,不要直视强光太久,如日光或者烈焰,都要尽量避免直视。”
花满楼从未想过,他今生还有重见光明的一天,他对舒安歌感激不尽,同时也更加珍惜能看到烟火尘世的机会。
“多谢上官姑娘提醒,我会谨遵医嘱的。”
她比他想象中更加美丽动人,如火焰动人,似墨兰清雅芬芳。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她身上完美的混合在了一起。
“不用客气,你们也帮了我许多忙。”
舒安歌一句话,让陆小凤和花满楼不约而同露出惭愧之色。
“哪里,哪里,我们这一路上恐怕还不如西门吹雪出力多。”
陆小凤随口提到了西门吹雪,立马意识到他失言了,急忙唤了个话题:“上官姑娘欲踏平青衣楼总舵,可有什么思路?青衣楼神秘莫测,我们是一起行动探访青衣楼总舵下落,还是分开调查?”
“江南花家产业遍天下,我会修书一封,让家中兄长代为打听。”
舒安歌微微一笑,没有卖关子,她走到书桌前,拿起纸和笔,在上面写下了一句话。
不是她太过小心谨慎,只是一山更有一山高,她不能保证他们的话,绝不会被第三人听到,毕竟这里是鱼龙混杂的客栈。
第858章 流亡公主征服飘零剑神20()
“青风观后霍休别业——青衣楼总舵!”
这一句话中包含了太多信息,陆小凤看了纸条后怔在了那里,花满楼也露出沉思之色。
舒安歌点了蜡烛,背过身去,将纸条凑了上去,幽蓝火焰中,白纸黑字化为灰烬。
带走金鹏王朝财富的,除了上官谨和大金鹏王之外还有三人。
阎铁珊和独孤一鹤都答应让出财富,助舒安歌一臂之力,唯独霍休,一直态度不明。
陆小凤本以为下一步,他们将要去说服霍休,凭着他对霍休的了解,他对金钱看的极重,绝不会轻易让出手中宝藏。
但这张纸条,让陆小凤心中生出更多疑云。
原来霍休竟是青衣楼的总瓢把子,这也能变相说明了,为何他能成为天下最富有的人。
青衣楼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许多人花高价雇佣青衣楼杀手,这种无本万利的生意,自然能日进斗金。
霍休虽为天下豪富,但生活简朴,有隐士之风。
陆小凤与他算得上朋友,曾多次坐在一起喝酒,只觉他性情孤僻、古怪,却从未想过他竟是青衣楼的总瓢把子。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陆小凤怀疑过独孤一鹤,怀疑过其他人,竟从未将青衣楼与他联系在一起。
“原来如此。”
他长叹一声,花满楼沉吟之后,缓缓道:“此事怕是艰难。”
“正是因为不容易,这才请二位出手相助。天下事有难易乎?为之,则难者亦易;不为,则易者亦难矣。”
“好,上官姑娘说的是,陆小凤定当竭力而为。”
“花满楼亦愿献微薄之力。”
三人拿下主意之后,直接退了客栈,买了三匹骏马,一起朝青风观赶去。
夏日初晴,风光似锦绣,三人驰骋在官道上。
杨柳轻扬,马踏烟尘,四下无人,正是说话的好时机。
花满楼先开口:“霍休此人性情古怪,江湖上有许多关于他的传说,不知他武功究竟如何?”
“霍休此人何止古怪,他讨厌应酬,讨厌应酬,练的还是人生无趣的童子功。”
舒安歌大笑:“果然十分无趣,但他的轻功、内功和点穴术,绝不在当世任何人之下。”
她一句话,让陆小凤露出诧异神情,他苦笑道:“倘若不是亲眼所见,我实在难相信,世上竟有比我还聪明的人,还是一个比我更漂亮的美人。”
舒安歌狡黠的用脚轻踢马腹,一马当前的冲了出去。
她知道这些不是因为她聪明,只是因为她曾全面的了解过这个位面。
花满楼和陆小凤快速跟上了她,继续讨论有关霍休的话题。
“霍休此人唯一的癖好就是喝酒,不但喜欢喝还喜欢收藏各种名酒。”
花满楼感慨道:“练童子功牺牲很大,还需要有非常强的恒心,霍休此人不可小瞧。”
几人正谈话中,陆小凤突然勒紧了马缰,神情凝重的说了一句话。
“我忘记传说中,青衣楼总部有一百零八处机关埋伏,若是不小心乱入其中,恐怕要死上七七四十九次都不够。”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陆小凤有些懊恼他现在才想起来这个。
舒安歌不疾不徐道:“无妨,霍休未必在青衣楼总舵等我们,通常埋伏了这么多机关的地方,都是因为藏有宝藏。”
陆小凤笑了,他摇摇头道:“你果然比我聪明,我竟忘记这一点。不过我刚才想到一个解决方法,我可以请好友朱停过来,天下没有他破不了的机关。”
但想到青衣楼神出鬼没以及狠辣的行事作风,他又有几分犹豫。
“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先去请朱停先生,然后再到青风观去。”
舒安歌此言一出,陆小凤眉头舒展,应道:“如此甚好。”
青衣楼虽势力庞大,但陆小凤向来无所畏惧,如今又有花满楼、舒安歌同行,他满腔豪气更无惧怕之理。
三人转道寻访朱停,马蹄疾驰一路向北。
霍休自认行事周密掌控全局,将所有人都当做棋子,玩弄于局中,殊不知他的真实身份已经别人看穿,挑破离间栽赃嫁祸的伎俩也被人拆穿。
舒安歌这一路上,未曾提及西门吹雪,好似忘了这个人般。
朱停是一个心宽体胖,富态圆润的人,对于陆小凤的邀请,他没半点犹豫直接应了下来。
老板娘生的十分漂亮,一颦一笑中,尽显成熟女人的柔媚与艳丽。
她亲自送朱停离开,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之中。
闹了嫌隙的夫妻,总是在离别时,才意识到两人之间感情有多牵绊人心。
朱停武功不及三人,人又生的富态,众人行程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
相比起露宿野外,客栈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住着城中最好客栈的天字房,热水还有美食,能让人心情变得愉悦。
舒安歌沐浴之后,换了身新衣裳,拿了一本兵书,半躺在藤椅中,悠然的看了起来。
烛光摇曳,灯下美人,如珠似玉。
黑夜中,西门吹雪迎风而立,宛若石像一般。
他目光看向一扇亮光盈盈的纱窗,一个剪纸般的身影正映在上面。
西门吹雪不知他为何会站在这里,风露渐凉,灯光一直亮着。
陆小凤推开门,瞧见西门吹雪后,挑起了胡子似的眉毛:“西——”
他只说了一个西字,西门吹雪好似风筝一般,忽然飘了起来,飘然隐没在浓重的黑暗之中。
舒安歌放下书,推开房门,望向陆小凤:“他来了?”
在一位善良可爱的美人面前撒谎,是陆小凤最不愿意做的事情,所以他伸手指了一下西门吹雪离开的方向:“他来了,又走了。”
“多谢。”
舒安歌道谢之后,也像一只轻灵的风筝,掠过草丛花木,冲入了黑暗之中。
陆小凤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样的女子,西门吹雪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因为他想做剑神,不愿为任何女子停下脚步。”
花满楼的声音响起,陆小凤朝他笑了笑:“还好我没做凤凰的意思,你也不并不想美人满楼。”
两人都笑了,各自关上了房门。
(喵,这个位面感觉要比其它的都短一些)
第859章 流亡公主征服飘零剑神21()
风吹树梢,月隐流云,突兀响起的猫头鹰叫声十分凄楚。
舒安歌掠过无数屋舍,最后停在了一处密林中,眸光中含着几许笑意。
西门吹雪一身白衣,御风而立衣袂飘飘,恍若神仙中人。
“西门庄主!”
舒安歌清脆的叫了一声,西门吹雪头也不回,冷冷道:“我说过,不要再跟着我,否则”
他这话,让舒安歌轻笑出声:“庄主既然不愿让我跟着你,又何必在客栈外出现。”
西门吹雪头也不回,静默的站在夜色中,仿佛被舒安歌的问题难倒了一般,又仿佛在想心事。
他为什么要去客栈,又为什么要站在她的窗前,他自己也没想明白。
究竟只是为了承诺,或者还有其它?
西门吹雪缓缓转身,目光落在舒安歌身上,他凝视了她片刻之后,长叹道:“霍休武功高深莫测,青衣楼中江湖奇人辈出,你对上他毫无胜算。”
说完之后,他又欲盖弥彰的补充了一句:“我答应过你,要护你周全。”
“真的只是这样么?”
舒安歌踩着松软的泥土,往前走了一步,离西门吹雪只有三步之遥。
两人面对面,西门吹雪眸光清冷悠远,舒安歌笑容甜美。
他们性格截然不同,但在一起时,却不由自主的被彼此吸引。
西门吹雪微微垂眸望着舒安歌,他如何也想不通,为什么她的身影会时常浮现在他眼前。
“只是这样。”
他还没追寻到剑术的终极奥义,任何心动,都是他求索剑道之路的阻碍。
舒安歌摇头,眸光中流露出一丝怜悯之色。
“人与剑是不同的,人有喜怒哀乐,剑却无心无情。庄主,天亦有情,你又何必陷入窠臼之中,立意断情绝爱呢?”
“你不懂。”
西门吹雪眼眸中突然闪现一抹亮光,他手指摩挲着剑柄,冰凉的玄铁让他有一种心安感。
他自幼学剑,剑早已成为他身体发肤的一部分。
比起虚无缥缈的感情,他更重视手中剑。
舒安歌也看向了西门吹雪手中剑,他对剑的情感是纯粹而真挚的,杀戮在他眼中如艺术一般。
为了追求至高无上的剑道,他愿意牺牲一切。
但这真的就对了么?
舒安歌突然道:“西门庄主,在你眼中,就没有比剑更重要的人或事么?亲人,朋友,亦或者是未来的妻子。“
西门吹雪凝眸静思片刻,缓缓点头:“对!”
一个字,究竟是执着,还是无法回应舒安歌的问题?
他的朋友不多,陆小凤算一个,他的亲人已不在身边,他尚未娶妻的打算。
西门吹雪不喜人间烟火,孑然一身,迎战豪杰挑战。
要么他死,要么对手死,没有其它选择!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比一下剑法。”
舒安歌掌心轻轻一推,一把平淡无奇的剑,铮然出鞘,寒光闪烁十分锋利,却只是区区凡铁而已。
西门吹雪看向舒安歌剑,没有应战的意思。
“两年之约尚未到期。”
舒安歌笑了,她手指轻轻从剑身上抚过,漫不经心道:“我怕两年期满之后,庄主已经不忍向我拔剑。”
“不会。”
西门吹雪的声音冷硬如铁,舒安歌随手挽了一个剑花:“既然不会,那现在就拔剑吧,或者说庄主不舍得”
说到不舍得三字,舒安歌眼神晶亮,唇角勾起一抹灵动的笑意,似在挑衅又似在挑逗。
西门吹雪默然无语,片刻之后,他的剑,无声无息出鞘了。
真正的好剑,是没有声音的,剑出如流云出岫,渺然无声。
他看了舒安歌的剑一眼,突然道:“换剑,西门吹雪从不欺人。“
舒安歌用指甲轻弹了一下剑身,摇头道:“不必,就这样吧,还请庄主指教。”
西门吹雪不知舒安歌为何要咄咄相逼,但平生头一次,他举剑的手有些迟疑。
他一直以为,剑刺穿对手的咽喉时,残留在剑尖上的鲜血,是一种寂寞冷酷的美。
但一想到,他的剑或许会刺穿舒安歌的咽喉,他心中就会生出一种奇怪的不安。
“请。”
高手过招最忌分神,西门吹雪强行集中心神,努力屏蔽私心杂念,将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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