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杜燕刚退了回去,黑暗中,车头灯亮了起来。
“有车,有车来了。”
她激动的朝公路里边靠了靠,伸出手臂高声呼喊着:“师傅,带我们一程吧!”
舒安歌没说话,只是略带伤感的望着灯光来源处,大车从他们眼前疾驰而过。
是的,大车根本没停的意思,杜燕憋红了脸,呆若木鸡的望着大车离开。
“这很正常,黑灯瞎火的,司机不知道我们身份,肯定会小心。”
莫说司机了,搁到舒安歌身上,她也不敢贸然停留。
深山老林,三更半夜,一男二女守在路边,谁知道是不是歹人。
大晚上的,要真遇到歹人,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杜燕听了舒安歌的解释,红着眼睛点了点头,眼神中聚着渴望。
他们在路边歇息着,大半个小时候,又来了一辆车,杜燕激动的挥舞着胳膊,口中喊着他们是好人,求司机行个方便。
舒安歌心里一声叹息,好人不好人,又岂是一张嘴能决定的,杜燕单纯的冒着傻气。
或者说,她心里也明白这些,只是不愿放弃一丁点儿希望。
过了两个多小时,舒安歌靠在赤霄怀中睡着了,杜燕也终于放弃了挣扎,在绿化带中眯着眼睛睡了起来。
杜燕累极,精神松弛下来后,很快闭上眼睛睡着了,虽然这和她预想中不一样。
一夜很快过去了,天亮后,舒安歌在征得两人同意后,决定步行前往县城。
也不是舒安歌有心锻炼脚力,天都亮了,也没哪辆车愿意停下来拉他们。
她和杜燕的衣服太破了,舒安歌还穿着孝服,没几个人愿意沾上这种晦气。
舒安歌有心提醒杜燕一下,但她态度很坚决,不愿意离开她和赤霄。
杜燕坚持三人在一起,舒安歌也就没再说什么。
没车愿意载三人,他们硬生生靠着一双脚,沿着路标往前走。
走路的时候,舒安歌话匣子打开了,通过相处,她杜杜燕了解更深了些。
就目前来看,杜燕人不错,有一股韧劲儿,脑子也还算清楚。
估算着还有半天不到就能走到城里了,舒安歌抓紧时间问起话来。
“杜姐,你可知道龙河村还有谁是被拐来的媳妇儿?”
这个话题很敏感,杜燕心像被针扎了一下,犹豫片刻后,一五一十的将她知道的事儿,竹筒倒豆子似的全扔了出来。
“我刚到程家的时候,他们找来了好几个以前被拐卖进来,生了孩子后认命的妇女,来劝我认命好好留在程家。”
说这话时,杜燕神情黯然,又低低了说了句:“其实程家兄弟的娘,也是当初被拐卖进来的。二十多年过去了,她成了助纣为虐着。”
舒安歌设身处地想了想,要是有人劝她留在宋家,她会拿口水糊他们一脸。
再想到程家的事儿,舒安歌拍了拍杜燕的肩膀安慰到:“人都是会变得,程家兄弟娘被拐进来二三十年,认了命后也认可了买媳妇儿的生活方式。”
“人怎么能这样呢,明明她们也曾痛苦过。”
杜燕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受害者不但没有联合起来,反而为虎作伥,帮助坏人行恶。
“在一个压抑、变态的环境中待久了,人为了自救,很容易跟着学坏的。别想太多了,你有没有听说过,被拐卖到村里,一直不放弃逃走的人。”
本着能帮一个是一个的想法,舒安歌主动开口询问。
听到这个问题,杜燕眼神亮了下,掰着指头数起了她印象中被买来的媳妇儿。
舒安歌认真听着,将这些名字都记下来后,冷不丁道:“待会儿到了县城后,我和阿霄打算到派出所报案,然后给家里打电话,让他们来接我,杜姐怎么打算的?”
离县城越来越近了,杜燕神色有些茫然,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小声说:“我也到派出所,给邻居打个电话,让他们给家里递个话。”
杜燕出来打工时,家里还没有安电话,两年多过去了,她也不知道家里是否有钱装上电话。
“也好,我们一起到派出所中。”
在经过大半天的跋涉后,三个人终于进了城,路上人多了,诧异的目光也多了。
舒安歌和杜燕的狼狈,还有赤霄非同一般的容貌和气质,让他们成为视线焦点。
被那么多人打量,舒安歌和赤霄泰然自若,杜燕不自在的垂着头。
三人问了路后,终于摸到了派出所里,警察同志见他们情况不一般,立马迎了上来,热情的对她们进行关怀慰问。
得知两人是被拐卖到龙河村,刚从大山里逃出来的,在场警察都露出了严肃的神情,对两人更加照顾和关注了。
杜燕激动的热泪盈眶,哽咽着向警车简要说明了情况。
舒安歌等杜燕说完话,言简意赅的叙述了她被同学骗到龙河村的始末,说完后问他们借了电话。
派出所的人大方的借了电话,还给她们买了吃的,言语间颇有维护之意。
(下一章大家别急着买,是重复的,明天再替换)
第465章 冲喜新娘征服剑灵夫君20()
(可以刷新啦)
当手指碰上拨号键盘的那一刻,舒安歌的心中突然涌出一股莫名的情绪来。
她在心中默默告慰原主,她会代她回家,替她照顾好父母,并且讨回公道,那股莫名的情绪才慢慢退了下去。
先按下区号,又拨出熟悉的号码后,等待的忙音让舒安歌心提了起来。
如今正是半下午的光景,她不太确认段家是否有人守在固话旁。
九十年代就这点儿不好,手机和电脑还没普及,通话依赖固定电话。
舒安歌一边等电话一边想着,要是段家人不在,她就等晚上时再打一个,嘟嘟声突然停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了起来。
“您好,请问您见过我的女儿么,她今年十九岁,身高167,双眼皮大眼睛笑起来有酒窝”
电话那头机械似的说着不知说了多少遍的话,舒安歌捂着唇,眼泪突然就滚了出来。
原主的情绪,在这一刻,不可抑制的在她胸腔中蔓延着,眼里心里满满的都是酸楚。
“爸,我是玉姝。”
她哽咽着说了四个字,只听啪的一声,电话那头传来话筒砸到地上的声音。
“小姝,是小姝,小姝啊。”
段父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将话筒捡起来。
拿住话筒后,他头脑一片空白,手按着桌子上下牙齿打颤:“喂,你是小姝么,是小姝么?”
女儿失踪一两个月了,他们夫妻二人度日如年,发动了一切可以发动的力量寻找女儿。
他们在电视台和各种报纸上登寻人启事,他们几乎天天给派出所打电话,询问有没有女儿的消息。
每得到一个线索,只要有一线希望,夫妻俩都会请假去寻找女儿,哪怕每一次都以失望告终。
亲朋友好友也在帮他们找人,夫妻俩的心在女儿失踪的这段时间,就像在油锅里煎熬着。
由于担心错过女儿电话,段父段母轮流请假守在电话旁。
段父一直幻想着,有一天女儿突然打电话,告诉他们她人在哪里。
就算不告诉他们她人在哪儿,至少要让他们知道,女儿还平平安安的活着。
舒安歌克制住激动的情绪,尽量用平稳的语调讲话:“爸,我是玉姝,我现在在河阳省望京市平舆县派出所中。”
电话那头,段父终于从迷梦中清醒过来,脑袋里像是同时有几十挂鞭炮在响,轰轰隆隆的。
女儿的声音是那么的真切,段父心跳的厉害,哆哆嗦嗦的从口袋里拿出了速效救心丸,倒了十几粒后,这才回了话:“小姝,真的是你么,你现在还好么,我和你妈这就去接你,这就去。”
先前电话那头沉默时,舒安歌心中好一阵担心,段父再次开口,她才安下心来。
“我在派出所里,别担心我的安全,这是所里电话,你和妈妈也别太着急,出门在外要万事小心。”
舒安歌淡定的语气,让段父的心跳也平稳了不少,但激动的情绪却是怎么也压不住的。
“玉姝,我这就找你妈,去接你,你在那边等着,别害怕,我们这就去。”
“好的,爸爸,您慢着点儿。”
段父心里有千言万语想和女儿说,但又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将她接到家中,又说了会儿话后,忍痛挂了电话。
舒安歌放下话筒,警察同志笑着说:“恭喜顺利找到亲人,这几天你们可以先住招待所。”
作为警察,他们乐于看到骨头团圆的场景,也由衷的为被拐卖女子能从大山中逃出高兴。
“多谢警察同志了,我家人大约一两天内到。”
这年头火车还没提速,兰晓茹带着段玉姝兜了不少圈子,段父段母从庆城过来,大约需要坐十几个小时火车到市里,然后再坐汽车过来。
亲眼见证了舒安歌联系上父母,杜燕心里既羡慕又紧张。
邻居家的电话号码,她记得一清二楚,但提起话筒时,手指却有些抖。
她咽了咽唾沫,屏住呼吸,拨下了那一串熟悉的号码。
其实,丰城也在河阳省内,和望京市一南一北,坐火车大概六七个小时,坐汽车的话十几个小时的长途车直达。
但杜燕就是紧张,她很想和家人团聚,又怕他们嫌弃自己。
电话打通了,杜燕邻居用方言接了电话,她也用方言回了过去。
叽里呱啦的方言,舒安歌听不太懂,宋家人是大户人家,都在外面待着,说的话里带着普通话的腔,她听起来还没什么问题。
但杜燕全程说方言时,舒安歌就只能隐约听出几个字儿了,什么“回家”、什么“燕子”,什么“让杜家财接电话”。
杜燕挂了电话后,又转为了普通话,低声说到:“我跟邻居提了,让他们联系一下家里人,到时候再提接我的事儿。”
跟邻居通话时,杜燕没提她被拐卖的事儿,她也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家人她这两年被拐卖的经历。
丰城经济落后,年轻人长年在外打工,到年龄了就回去结婚生孩子,然后把孩子留给父母继续出去打工。
越是封建落后的地方,舆论和思想也越封闭。
杜燕也听过被拐卖妇女的故事,大家提起来那些被拐卖的人时,一边说人贩子造孽,一边又用带着叹息以及兴奋的神光说好好一个女子就这样被毁了。
那些被拐卖的人,多数十几年没音讯,再出现时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了。
也有人侥幸被拐两三年就逃回来了,但只要在丰城待着,就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在她身上打上被拐卖的烙印。
在大家眼里,被拐卖和被*****的女人都是羞耻的,她们应该躲起来,让大家同情她们,永远低人一等的活着。
没有人这样直说,但他们就是这样做的,如果哪个被拐卖的女人又嫁人了,而且嫁的还不错,十里八乡都会传说她命好男方被骗了的闲言碎语。
所以,杜燕心里是害怕的,害怕她被拐卖的事儿传出去。
但她又不知该如何彻底隐瞒,只能惊慌的等待命运的安排。
打完电话后,杜燕就守在话机旁边,只要有电话响,她都眼巴巴的看着,期待是家里来的电话。
第466章 冲喜新娘征服剑灵夫君21()
距离杜燕给邻居打完电话半小时后,舒安歌接到了段父段母的电话,两个人情绪十分激动,语无伦次的告诉她,他们买了一个小时后的火车票。
段妈妈是带着哭腔讲电话的,舒安歌被她哭的心里酸酸的,眼泪也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为了赶火车,这通电话只持续了几分钟,但段父段母对女儿的关怀和爱护,在这几分钟内体现的淋漓尽致。
杜燕一直等到晚上七八点时,邻居家电话号码才终于亮了起来,她激动的一把提起话筒。
熟悉的方言响起,杜燕激动的热泪盈眶,直到那边父亲不耐烦的问到:“你跑哪儿去了,一走就是一两年,也不往家里打钱,我们白把你养那么大了。”
噼里啪啦的方言,砸的杜燕措手不及,砸的她心里一片冰凉。
她握着话筒喊了一声爸,那边继续滔滔不绝的斥责:“你就这么一个弟弟,他快要结婚了,你可不能不帮,现在结婚彩礼重,你这两年攒的钱,赶紧打回来。”
父亲句句不离钱,戳痛了杜燕的心,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颤着声儿说:“爸,我在外面被骗了,这两年没赚到钱,你能来望京市接我么?”
“被骗,那么大个人还会被骗,自己找警察回来,接个屁接。”
他粗俗的骂了一句后,挂了电话。
杜燕拿着话筒楞到了那里,舒安歌见她眼神有点儿不对,关切的问了句:“怎么了,是家里在忙么?”
“没,没什么,可能一不小心挂了吧。”
杜燕咬着唇,又拨通了邻居家的电话,这次接电话是她弟弟。
“姐啊,你跟咱爸说了什么啊,他都被气坏了。你快回来吧,爸妈可想你了。”
杜燕弟弟说的是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嗓门儿十分响亮,舒安歌在旁边听的一清二楚。
弟弟的话,让杜燕脸色好了点儿,她稳了情绪压低嗓门儿说:“我在望京市这儿,身上没一分钱了,你能跟爸过来接我么?”
她是满怀希望说出这个请求的,但杜燕弟弟一下子惊叫出声:“姐啊,家里都快没米下锅了,哪儿有钱跑那么远接你啊。不是说有困难找警察么,你到派出所找人,让他们把你送回来呗。”
舒安歌将杜燕弟弟的话听的一清二楚,终于明白为啥她脸色会难看了。
失踪了近两年后,好不容易联系上了家人,没人关心杜燕这两年经历了什么,也不关心她一个女孩子身无分文流落在外不安全,只推说让她找警察。
杜燕张张嘴,硬着头皮说:“灿,你跟爸妈说下,实在不行先借着钱,等我回去了赚钱还。”
“哎呀,姐啊,你就别为难了我们了,家里真的缺钱,我连媳妇儿都找不到了。爸妈找我有事儿,先挂了啊。”
杜灿机关枪似的说了一通话后,将电话挂断了。
杜燕红了眼圈,神色茫然,一时不知该做点儿什么。
警察同志正在忙,舒安歌陪着杜燕,赤霄在沙发上坐着,翻看着茶几上上的报纸——上面的字他靠连蒙带猜,勉强认出了一些。
舒安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杜燕,她叹了口气,倒了杯热茶递给她。
杜燕将茶杯捧在手里,热腾腾的白气往外冒着,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
她拿手背擦了下眼泪,低头抿了口热茶,调整了下情绪,这才抬头失神的望着舒安歌:“小舒,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那么狠心的爸妈么?两年了,我失踪两年了,他们只惦记着我没往家里寄钱”
杜燕说着就哽咽起来,精神恍恍惚惚的。
“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你家里可能真的没钱。你不是小孩子了,二十多岁的人自己心里有个主意,日子总是能过好的。”
舒安歌平和的劝了杜燕几句,她垂着脑袋嗯了一声,坐在了不远处的椅子上:“多谢你的开解,小舒,我想静一会儿,想想以后该怎么办。”
家里的反应,让杜燕不得不为她日后打算。
小舒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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