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葵英姑姑演示之后,舒安歌立即能原模原样的做出来,动作流畅宛若行云流水。
不到两个时辰,葵英姑姑能教的已经差不多了,舒安歌含笑默立神情温婉,没有半点不耐,站姿优美自然。
“四娘子,从前是不是在宫中待过?”
葵英姑姑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眸光饱含深意的扫了舒安歌一眼。
舒安歌浅浅一笑,规规矩矩答到:“曾来过宫中赴宴,未曾久居。”
她说的轻描淡写,葵英姑姑没有深究下去,终于松口让她歇着,晚些时宫人会送来晚膳。
葵英姑姑离开了,舒安歌一个人待在庭院中,一丝不苟的练规矩,待晚膳送来后才进屋歇着。
送膳的宫女不过十三岁的年纪,强行装出沉稳表情,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却明晃晃的透出好奇来。
舒安歌主动与其攀谈,小宫女就像被踩到了尾巴一样,说了两句话,就跑出了门,等她吃完后匆匆将食盒拎走。
气氛不太对,明日就是皇后娘娘寿诞,五殿下也没传消息过来,舒安歌估摸着,他可能还不知道她入宫了。
皇后娘娘召舒安歌入宫的事儿,五殿下是不知道,但田令孜早从其它渠道中,打听的一清二楚。
此次寿宴,一是庆贺皇后娘娘华诞,二则是为五殿下选妃。
别的皇子像五殿下这个年纪,有的庶长子都生出来了,偏偏五殿下好似孩子一般,平日斗鸡打马球听戏,就是不愿往房中收人。
皇后娘娘也曾强行往五殿下宫中塞人,头一次五殿下气出宫去,后来干脆将来人视为空气。
五殿下视美人如浮云,皇后娘娘自然心急如焚,于是便想趁着寿辰,将长安城中适婚贵女召入宫中,为五殿下挑一个可心的妃子。
田令孜面目和善能言善辩,在宫中混得如鱼得水,皇后娘娘的心思,他一眼就瞧了出来。
五殿下虽然傲气任性,但仁孝之心可嘉,即使不喜选妃之事,在娘娘寿诞之日,也不好表露出来。
如今宫里宫外,都隐约传着,五殿下眼前第一红人儿四娘子,乃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奇人,在殿下跟前十分受宠,常常与殿下二人同处一室几个时辰。
传闻总是少不了香艳色彩,四娘子受宠,还曾救过五殿下,就有人捕风捉影的说着,四娘子其实早就伺候到了五殿下榻上去。
田令孜去了势,揣摩女人的心思上,天然有几分优势。
他猜出皇后娘娘将四娘子召入宫来,大约是要看看她与五殿下之间究竟有没有猫腻,间或以此逼迫五殿下就范。
田令孜考虑过是不是要趁机给五殿下透个信儿,以此换得殿下看重,但沉吟再三之后,他决定瞒着这事儿。
自从有了四娘子之后,五殿下出宫的次数愈发频繁,田令孜也不如从前那般受宠了。
他一直想会一会四娘子,看看她是何方神圣。
如今四娘子进了宫来,田令孜改了主意,这宫中一年到头,枉死的冤魂不知多少,兴许她这次来了就出不去了呢。
田令孜眼神暗了暗,关上门,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蜡纸,用指甲在上面写了蚊蚋大小的字来,接着又拿出一枚玉环,拧开后将蜡纸装了进去。
弄完这些后,田令孜咳嗽了一声,开口唤到:“小福子,替我到清宁宫送个东西。”
小福子七岁入了宫,如今不过十二岁,一直跟在田令孜身边,眉眼清秀伶俐,接过玉环也不问送给谁,就出门朝清宁宫方向走去,颇为轻车熟路。
月轮西沉,旭日东升,舒安歌在宫中过了一夜,第二日起床洗漱后,有宫女送来了崭新的宫装还有素净的银饰。
这一身打扮明显是宫女穿的,舒安歌将衣裳抖开,天空将将露出鱼肚白,宫中的清晨格外寂静。
她关上门换了衣裳,不卑不亢的随人一起出了小院子,抱着匣子,前往今日寿宴举行地御花园。
长安虽经过战乱,但经过数十年休整,皇宫中气派依旧。
凤台龙沼,竹阁松轩,假山如乱石飞来,流水似碧玉澄澈,更有百花灿烂锦绣万千。
贵人尚未入宫,宫女身影如彩蝶,穿梭在烂漫鲜花中,张罗布置着桌子板凳。
葵英姑姑人也在,舒安歌到了之后,带路人将她晾在那儿,也无人拘着她做事。
五殿下此时会在哪里?凉风习习,舒安歌唇边勾起一抹笑来,神态祥和依旧。
第428章 寒窑弃妇征服正太皇子30()
夏日初晴,满园娇媚随香风,宫女内侍如云,又是搭花架还是踩长梯,将御花园装扮的焕然一新。
花园正中央搭着高台,地面上铺着回文万字的锦毡,中间挑着万寿字华盖,中间悬着用珠宝翡翠围成的寿轴,上面写着“有凤来仪,万寿无疆。”
舒安歌远远瞧着,那寿轴上的字全是用黄金刻成,四周插着牡丹、海棠等名花,阳光下辉辉煌煌烂漫一片。
民不聊生百姓孤苦,皇后本该母仪天下,行事如此奢侈,让舒安歌心中未有长叹。
长安城外衰草连天,紫禁城金玉满堂,皇后娘娘办一次寿辰,不知多少百姓要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舒安歌捧着匣子,寻了个僻静的地方站着,心思转了几转,愈发觉得这锦绣的宫廷下面,全是累累白骨搭起的腐朽。
“敢问姐姐可是四娘子?”
清脆如黄鹂的女声响起,原是一个穿着粉色宫装的豆蔻少女,眨着眼睛唤舒安歌。
她微微颔首,那宫女竹筒倒豆子似的开口:“四娘子,我是昭庆宫的宫女含笑,五殿下让我请您到昭庆宫中一趟。”
含笑肌肤微丰细腻白净,一对小酒窝生的很是讨巧,活泼可爱的样子,很容易招人喜欢。
舒安歌不是头一次入宫,自然知道这宫中,女人的笑就像画皮,谁知道肚子里放的什么心肠。
“代我向五殿下请安,寿宴就要开始了,我在这边等着便是。”
她态度如此平静,丝毫没有因五殿下的传召动容,让含笑表情不自觉有些僵硬,神情也有几分焦灼:“四娘子,这是五殿下的信物,殿下召您似是有急事。”
含笑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上面分分朗朗的刻着一个俨字。
五殿下名叫李俨,这正是他的名字,知了撕心裂肺的叫着,日头越升越高,风中多了丝丝燥热。
含笑捧着玉佩,眼神中满是期待。
舒安歌浅笑,单手抱着匣子,往前跨了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含笑手中玉佩夺下。
光洁莹润的玉佩,躺在舒安歌白皙的手掌中,含笑惊呼一声:“四娘子,您这是”
她从未见过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子,寻常人贸然被召入宫中难道不该慌乱,突然听闻五殿下传召时不该喜出望外的跟着离开么?
含笑目瞪口呆,舒安歌把玩着手中玉佩,单手抱着匣子往前走了几步。
“四娘子,昭庆宫在这边。”
“扑通——”
回答含笑的,是玉佩落水的声音。
舒安歌双手抱着木匣,略带怜悯的望着含笑:“回去赴命吧,告诉你的主子,不要把别人想的太蠢。”
暖烘烘的阳光洒在身上,含笑神情变化莫测,好一会儿,调头奔跑着离开,没有再说一句话。
舒安歌眯着眼目送含笑离开,手指慢慢收紧。
这宫中,比她想象的还要不太平。
除了皇后娘娘外,到底有多少眼睛在盯着她呢。
五殿下的性格,舒安歌最了解不过,若他知道她人在宫中,恐怕第一时间就过来了,如何会找人传话。
皇后娘娘是一个心有成算的人,若是没猜错,五殿下此刻恐怕正在清宁宫中作陪。
前来赴宴的夫人小姐陆续进了宫,舒安歌态度异常平静,浑不似有硬仗要打的样子。
宫中美人实在太多了,她虽然生的出色,淡妆素服情况下,也比不上各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千金小姐,站在角落中不太被人注意到。
她们生的真年轻啊,满满的胶原蛋白,姹紫嫣红惹人喜爱。
这样鲜花美丽的景象,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大家在暗自较劲儿,比家世,比长相,比妆容,比身上珠宝,更比年轻儿郎的爱慕。
这就是年轻的好处,一个个像艳丽多姿的孔雀,肆无忌惮的争奇斗艳。
舒安歌站在角落里,无意中听到了许多有意思的话。
“皇后娘娘生辰,好生气派,凤鸣九天,母仪天下。。”
“嘻嘻,听说本次生辰,皇后娘娘为五殿下选妃呢,珑姐姐若是雀屏中选,莫要忘了我们。”
舒安歌将眸光移了过去,说话的是两个姿容娇艳的贵女,眉间花钿如风花闪耀,淡扫峨眉风情无限。
看两人穿戴打扮,身份皆是非凡,年龄不过十四五岁。
怪不得宴会中妙龄少女如云,原来皇后竟是存了给五殿下选妃的心思。
舒安歌用力抱着匣子,指节泛白,神情也变得晦暗不明。
选妃啊,五殿下会答应么,舒安歌目光落到了远处高台上。
有品级的夫人带着未婚的贵女们,陆续入了宫,低位份的嫔妃也带着人来了。
御花园中热闹非凡,香风阵阵,环肥燕瘦的美人儿让人目不暇接。
王夫人没有来,一是家中没有适龄女儿,二是当年王宝钏闹了那么一场,让她在上流圈子中丢了丑,不好意思入宫。
少女们叽叽喳喳天真活泼,没有几个注意到舒安歌的,但入宫的贵夫人,倒有几个多看了她几眼。
面对众人打量,舒安歌神态自若,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一个年纪略大品级稍低的夫人,走过来问到:“这位娘子好生眼熟,莫不是王丞相家的三娘子?”
来人直接叫破了舒安歌的身份,眼神中露出异样之色。
“夫人好眼力,三娘这厢有礼了。”
舒安歌大大方方应下,那夫人寒暄了两句后,就找个理由离开了。
她回到贵夫人圈子中,舒安歌明显能感到探究的目光又多了一些。
即将开宴,各宫嫔妃差不多到齐了,众太监垂手伺候,不敢仰窥。
宫女穿梭如云,忙着接引众贵人落座,舒安歌远远站着,也不觉局促。
“皇后娘娘驾到。”
小黄门清亮报讯,众嫔妃起身到御花园外迎接,一众贵夫人携贵女跟在后面。
舒安歌没有出园,只在御花园中候着,皇后娘娘御驾威风凛凛,穿着大红直摆的引驾太监在前,风姿绰约的一班女官,拥着皇后娘娘的七宝步辇。
皇后娘娘端坐轿中,神态庄严如天仙妃子,接受着众人跪拜行礼。
后面还跟着一顶略小的轿子,坐在当中的人正是五殿下。
第429章 寒窑弃妇征服正太皇子31()
五殿下今日穿着深蓝色七旒冕五章服,旒珠下的容颜尚带着稚气,却已然由内而外散发着不可忽视的威严感。
瞧见五殿下时,舒安歌心中稍定,唇边不由绽出一抹笑来。
今日御花园中女客云集,除了太监和侍卫,只有五殿下一人是正当龄的好儿郎。
又兼他生的唇红齿白,一双眸子秋水为神,吸引了无数贵女爱慕的眼神。
阳光极好,五殿下微抿薄唇,在众女子似有似无的打量中,神情似乎有些不快。
皇后娘娘乘舆先行经过,舒安歌垂眸刻意避开,待五殿下路过时,她抬头大着胆子朝他招了招手。
舒安歌的行为引来众贵女侧目,五殿下的眸光不期然落在她身上后,露出讶然之色。
五殿下生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望向舒安歌时,玉旒在他脸颊两侧晃动,颈下朱缨衬得他面白如玉。
他唇动了动,似是吩咐身边人了些什么,接着乘舆跟在皇后娘娘步辇后面,一路登上了高台。
五殿下坐在高台上,神情平静,陪着皇后娘娘说着话。
舒安歌不由想起两人初遇的光景,那时的五殿下真真是一团孩子气,如今仿佛一转眼的功夫,他长成了丰神绰约态度风流的翩跹少年,龙姿凤章让人称颂。
皇后娘娘到了没多久,陛下命人送来了圣旨以及贺礼,人没有到场。
前几日陛下纵情欢乐,昨日突然身体微恙,虽不是什么大病,却不似往日那般喜欢热闹,故而没有移驾御花园。
皇后娘娘曾提出撤了这次寿宴,陛下一口否决,执意要为娘娘大办生辰。
其实从这一点来看,陛下虽然昏庸了些,但对于皇后娘娘还有嫔妃子嗣,还是很有人情味的。
众宫女分排立在高台上,如蕊宫仙子一般娇俏可人。
寿宴开前,女乐齐鸣,玉箫鸾管,仙音缭亮入云霄。
皇后娘娘威严甚重,开宴前说了几句话,五殿下献上寿礼之后,众嫔妃及贵人家眷纷纷行礼拜寿。
舒安歌瞧着红布遮住端上来的礼物,掀开后无不精美。
什么金玉福寿炉、猫儿石祖母绿镶嵌的八宝杯,还有魏晋时期名家的字画,苍翠夺目黄白争辉让人眼花缭乱。
皇后娘娘慈目观音一般坐着,除了五殿下送礼时,露出了真切的笑意,其他人不过是虚着夸上一夸。
被称作珑姐姐的豆蔻少女,舒安歌留心着,一个献上了一件琥珀盘,金丝编就葡萄架,翠玉点成叶子,最惹人的还是三十六颗明珠攒成的桃子。
皇后娘娘收下礼物后,赞了声:“珑儿生的愈发出挑了,还是女儿好,金娇玉贵让人疼惜,不像我生了这么一个皮猴子,操不碎的心。”
玉珑粉唇微抿,端庄大方的回了句:“姑姑说的珑儿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表哥文武双全,乃是人人称赞的好儿郎。”
她说话时,眼神微不可觉的朝五殿下看了看。
只可惜五殿下不解风情,对这个貌美端庄的表妹,并没什么热情。
舒安歌瞬间想明白了,为何方才另一个少女,对这位珑儿如此羡慕。
有皇后娘娘撑腰,表哥和表妹之间可不就应了亲上加亲么。
等众人献礼差不多了到了尾声,忽有宫娥下台,小声嘱咐舒安歌,由她上台献礼。
舒安歌愣了一下,随即抱着木匣,随宫娥走上台去。
先前认出舒安歌身份的人不免指指点点,更有人暗笑她贺礼太过寒酸。
皇后寿诞,贺寿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恨不得把瑶台上的仙桃,龙宫中的宝贝尽数搬过来。
舒安歌作宫女打扮,戴着银饰寒酸上台,手中只捧着一个朴素无华的木匣,被人轻视也是正常。
“民女恭祝皇后娘娘,吉祥如意福寿满堂。”
舒安歌盈盈下拜,宫娥将木匣接了过去,当着众人面打开。
五殿下坐正了身子,目光落在舒安歌身上,皇后余光中窥到他的举动,对舒安歌更是不喜。
木匣打开,里面放着一本薄薄的册子,还有一些袖珍的木制的小农具。
当着贵人面,众人不敢大声喧哗,但舒安歌还是能听到,有人讥笑她贺礼太过寒酸,只送了本册子还有一些不值钱的木头。
皇后娘娘扫了一眼贺礼,沉声问到:“你就是救过皇儿一命的四娘子,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舒安歌抬起头来,不卑不亢,既不惶恐也不谄媚。
“哀家瞧你有些面熟,以前可曾入过宫?”
皇后娘娘问着话,将舒安歌端详了一番,随后有宫娥凑到她耳边低语,她面上登时露出不虞之色来。
“启禀皇后娘娘,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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